“小心！”“奧西莉亞?。俊?/p>

“自己”被強硬地推開，耳中聽到輕微的槍響，中午的經(jīng)歷于眼前再次重演。盡管這一次是旁觀者的身份，夏琳仍感覺還在親身經(jīng)歷那一切。

她和夜奈正站在對面樓上俯看槍擊的全過程，夜奈在周圍設立了一個小型的隱形結界，任何人都看不見她們。雖然夜奈也看了那名殺手幾眼，但更多的注意力則放在了與自己同層的看臺。

殺手來到躺在地上的兩人面前，馬上就是那名魔法師出手的時間了，但是夜奈還沒有發(fā)現(xiàn)看臺上有任何人影，這讓她感到意外。根據(jù)彈道計算，那名魔法師的方位就是那里，自己的推測應該沒錯。

“馬上就要到時間了，他還沒有出現(xiàn)？”夜奈用魔眼觀察，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被隱藏的氣息，附近也沒有即將路過這里的人，“這是怎么回事？”

在殺手即將扣下扳機的瞬間，夜奈看到了真相。

一顆子彈悄無聲息，劃破空氣擦過殺手的手腕。

“夜奈，看到他……”夏琳立刻轉頭，卻看到無人的看臺，和夜奈意料之外的震驚，她第一次見夜奈露出這種表情。

還沒等夏琳問出“怎么回事”，她也看見了那讓夜奈都難以立刻相信的實景。

憑空出現(xiàn)的幾枚子彈，沿著筆直的路線飛向殺手躲避的位置，就是這些子彈給了當初的夏琳發(fā)動時間魔法逃脫的機會。

夜奈突然抓住夏琳的手疾速向彈道的方向，也就是那看臺奔跑著，即使迎面就是墻壁也毫不減速。

“要、要撞上了??？夜奈啊?。?！”

“閉嘴！不要咬到舌頭！”

夜奈無視夏琳的叫喊，劃開空間之門縱身躍入，穿過墻壁，外面就是六層樓高的天空。

夜奈腳下凝聚魔力生成踏板，在空中不斷跳躍，速度沒有絲毫下降。夏琳緊緊閉上眼睛捂住嘴巴，盡量使自己不發(fā)出悲鳴，原本是單方面的被抓住，現(xiàn)在也用力回握夜奈的手臂，雖然自己同樣可以借助時之計進行超高速移動，但這種空中的高速跳躍可從沒體驗過，這比坐過山車恐怖得多。

總算還保持清醒的意識堅持到最后，夜奈帶著她落在一棟大樓的樓頂。剛一松手，夏琳就蹲下來不住地干嘔。

“我還……第一次……體驗到……比……加速移動……更難受的……感覺……”仿佛把胃里的一切倒盡都不夠，夏琳斷斷續(xù)續(xù)地說出感想。

“真的很對不起，讓你現(xiàn)在這么難受。因為事情出乎我的預想，我只能使用這種極端的辦法。”夜奈真誠地道歉，“但還是晚了一步。”

過了好久，夏琳總算恢復了一點清醒，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這里是……哪里？”

“不知道?！币鼓苇h(huán)顧四周，“但這是附近最高的建筑之一，距離商場大概有一千米。”

“一千米?。俊毕牧召N著欄桿看到遠處變小的商場大樓，盡管如此也很難相信，“我們怎么跑了這么遠？”

“因為我剛發(fā)現(xiàn)自己的推測是錯誤的，從根本上就錯了?！币鼓巫叩较牧丈磉吙恐鴫Ρ?，“若不是親眼所見，我想不到那些子彈會是‘魔彈’。”

“魔彈……魔法彈？”

“不對，我指的不是那種標準系統(tǒng)通用魔法，而是更特別的一種。”

夜奈思考解釋的措辭：“<魔法彈>是將魔力化作子彈的模樣射出，是標準系統(tǒng)中最簡單的通用魔法之一。而‘魔彈’相對更復雜一些，現(xiàn)代意義的魔彈主要分兩種：其一是經(jīng)由特殊材料制作能用槍械發(fā)射的實體子彈，全名‘魔法嵌刻彈’，簡單來講就是在彈身表面刻畫有各種效果的魔法式或簡易符文?！畬δ棥褪瞧渲兄?，利用專門配制的彈芯，還有彈頭刻畫的干擾符文攪亂魔力場，使正在發(fā)動的魔法失效；如果將它打入魔法師的體內(nèi)，可以直接破壞體內(nèi)的任何魔力回路，讓他無法使用魔法。不過這種子彈的制作技術很復雜，有些素材特別稀有，更重要的是子彈作為一次性消耗品，用一顆就少一顆，所以數(shù)量稀少，價格昂貴，一般的驅魔師可舍不得用這么多?！?/p>

“那第二種呢？”

“不是將子彈本身做成魔彈，而是將打出的子彈變成魔彈。在魔具分類中，具有該效果的武器就稱作‘魔彈槍’。”

夜奈從風衣內(nèi)側的空間袋取出一支左輪手槍，當著夏琳的面裝入一顆子彈:“任何火藥槍支的射擊原理都是一樣：扣動扳機，通過這里的擊錘撞針激發(fā)底火，引燃彈殼中的火藥產(chǎn)生高溫高壓，擠出彈頭，彈頭經(jīng)過槍管內(nèi)的螺旋膛線會發(fā)生旋轉，這樣在射出后也能保持一定的初速和穩(wěn)定方向。

“魔彈槍，就是在槍管內(nèi)嵌刻魔法式，讓射出的子彈也具有魔法效果。和前一種魔彈相比，魔彈槍可以重復使用，也不用擔心子彈浪費，除了可裝填普通子彈發(fā)射，有的魔彈槍還可以裝填‘魔法嵌刻彈’甚至純魔力構成的<魔法彈>。魔彈槍是魔具的一種，它的使用也需要魔力充能，不過有一種專為魔彈槍研制的特殊電池，讓毫無魔力的人也可以使用魔彈槍。”

夜奈收起演示用的手槍：“和這種普通火藥槍相比，魔彈槍威力更大，但也和其他槍械一樣操作簡單，就算是普通人只要稍加訓練也能正常射擊，因此魔彈槍的管制比一般槍械更加嚴格。《魔彈式槍支管制法案》是極少數(shù)全世界通用的統(tǒng)一法律，不僅對持有、使用魔彈槍的個人或者團體嚴格限制，魔具工學師制造任何一支魔彈槍也必須向魔具工學聯(lián)盟提出正式申請，通過聯(lián)盟審議才可批準制作，完成品的最終測試還需要聯(lián)盟調(diào)查員陪同才能注冊登記并允許流通。若是有工學師被查出違反規(guī)定擅自制作魔彈槍，將會受到高額罰金、吊銷執(zhí)照，甚至判刑入獄的懲罰。受到如此限制，魔彈槍的使用率比尋常槍械還要低，我才沒有想到這一點：救你的人不一定是魔法師，也可能是魔彈槍的持有者?！?/p>

***

返回商場樓頂，夏琳按動時之計，兩人從原地返回本來的時間。

“歡迎回來，姐姐大人?！被氐娇Х鹊?，先一步返回的雪奈就等候在那里。

“我回來了，一切正常嗎？”夜奈脫下大衣，雪奈立刻接過。

“是?！毖┠吸c頭，“奧西莉亞已經(jīng)安全到家，這一路沒有遇到任何危險，您那邊如何？”

“沒什么收獲，只是多了‘對方可能是一名魔彈槍持有者’這一條線索?！?/p>

“魔彈槍的持有者……這個范圍或許比魔法師更小，搜尋起來應該很容易。”

“不，在聯(lián)盟登記的魔彈槍制作者少說也有二百人以上，全球魔彈槍的數(shù)量更是以萬為單位，就算讓天音幫忙，挨個排查也很麻煩。不過這名魔彈槍持有者的身份并不重要，和殺手也沒有關系，暫時把他放一邊也沒問題?！?/p>

“總之……”夜奈給自己倒了一杯咖啡，又給還站在門口的夏琳倒了一杯，“在沒找到殺手之前，或者說直到七天假期結束為止，你就住在我這里。就算在學院宿舍，奧西莉亞肯定不放心你一個人生活，我也差不多。雪奈，一會帶她去客房。”“好的?！?/p>

“可以嗎？我一直在這里打擾，什么都不用做，也不用付錢?！毕牧沼悬c遲疑。

“我開的是咖啡店，不是旅店，為什么要收你的錢。如果你覺得不夠安心的話……”夜奈稍微看了看雪奈，后者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輕輕拍手。

“說起來，游客很快就要變多了，姐姐大人還有工作，店里靠我一個人可能會忙不過來呢，如果能有誰愿意幫忙就好了。”

“我知道了?！边@么明顯的含義夏琳當然聽得出來，“雪奈小姐，請允許我在這里打工，我有兼職的經(jīng)驗，一定能幫上忙。”

“那太好了，不過稱呼稍微改一下，在店里你可以叫我‘店長’，平時叫我的名字‘雪奈’就行?！毖┠挝⑿χ鹣牧盏氖郑半m然那時是以姐姐大人的身份說出來的話，但我也說過‘我們是朋友’?！?/p>

***

從八月三日開始，夏琳在夜奈的家里暫住。

月華夜的開店時間在早上七點，而夏琳五點鐘就起床了。

洗漱完畢，夏琳穿著便服來到樓下，看見雪奈已經(jīng)準備好豐盛的早餐，戴著眼鏡的夜奈坐在餐桌旁看著平板電腦。

“早上好，夜奈，雪奈?！?/p>

“早上好，夏琳?！毖┠慰匆娤牧招Φ溃澳闫鸬谜嬖?，昨晚那么累，再稍微睡一會兒也沒問題的?！?/p>

“沒關系，我現(xiàn)在很精神?！毕牧胀崎_椅子，坐在夜奈對面，“用時之計調(diào)節(jié)，無論何時何地我都能保證穩(wěn)定八小時以上睡眠時間。”

“看來積攢了不少，吃完飯我就要開始工作了，夏琳就交給你負責了?！薄懊靼??！?/p>

“工作？有驅魔師的工作嗎？”

“不，那種工作可沒有這么頻繁?！币鼓尾僮髌桨咫娔X回答夏琳的疑問，“主要是魔具工學師的職業(yè)訂單，在我上學臨時歇業(yè)的這段時間內(nèi)世界各地的客戶以預訂的形式發(fā)來不少制作委托，我要盡快完成它們?！?/p>

“數(shù)量很多嗎？”

“不算太多，也就是三件A級，五十件B級，還有二百左右的C級?！币鼓握卵坨R，“以魔具工學師的一般標準，做完這些大概需要五天；如果是我，最快兩天半就能全部解決。不過我的工作原則是‘寧可花更多的時間確保完美，絕不隨便應付了事?！?/p>

早餐后，夜奈把自己關進三樓的工作間，夏琳換上服務生的制服回到店內(nèi)。

“真漂亮，有不合適的地方嗎？”雪奈正利用魔法打掃店內(nèi)的灰塵，看見夏琳的服務生模樣問道。

“謝謝，準備的制服很合身，尺寸也正好?！?/p>

和大多數(shù)咖啡店一樣，“月華夜”咖啡店的制服主要由白色襯衫搭配黑色的圍裙，紅色的交叉領結系在脖頸，時之計細長的表鏈穿過扣眼，收在左胸前的口袋里。

“因為是第一天，不用太緊張，慢慢適應就好?！?/p>

***

雪奈相信夏琳的工作能力，不過夏琳的優(yōu)秀依然出乎她的意料。

短短一天的時間，夏琳就掌握了菜單上幾乎所有咖啡與簡餐的制作方法，無論何時都擺著開朗的笑容招待客人，中午開始用餐人數(shù)漸漸增多，面對多名的客人點餐夏琳發(fā)揮出驚人的記憶力，送餐的步伐既快又穩(wěn)，還將動作的聲響壓到了最低，雪奈甚至懷疑夏琳是不是一直在使用時之計輔助。

閉店的時候，雪奈道出自己的疑問。

“怎么可能，雖然我在工作中有時會加速時間處理多個訂單，但我可沒有一直使用它?！毕牧兆屑毑林ＡП邦l繁使用時之計不僅會耗費大量魔力，還會對零件結構與魔具回路造成磨損，我的維修技術沒法像父親那樣完美。何況我十分珍惜他留給我的禮物，才不會不加愛護地亂用。不過，如果是為了奧西莉亞這樣的摯友偶爾任性一下，我相信父親一定會諒解我?！?/p>

“看得出來你十分尊敬他，雖然你們之間沒有血緣關系。你的親生父母是什么樣的人？”

“其實……我是在孤兒院里長大的，并沒有親生父母的記憶，連他們的模樣都不知道。”

“這樣啊，抱歉……”

“沒關系，我不介意?！毕牧蛰p輕搖頭，雙眼微微低垂，回憶了無數(shù)次的雷雨夜再次浮現(xiàn)，“沒有父親，我早就已經(jīng)‘死’了，不是指生命的終結，而是被世界遺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