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世界

? ? ? ?清晨的陽光透過雕花窗欞照在光滑的磚石地面上，裊裊的白煙從鶴形鐵香爐中升起，白檀香的氣息溢滿整間課堂。

? ? ? ?白發(fā)蒼蒼的教師端坐在高處，手持書卷朗聲念誦，“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靜，靜而后能安，安而后能慮，慮而后能得。”

? ? ? ?身披白衣的弟子們在紙上抄錄，地下擺滿了墨跡未干的紙頁，微風吹來像是滿池白蓮搖曳。

? ? ? ?“今天講授的這卷書名為《大學》，是大人之學，夏國人治國安邦的學問?！苯處熀蠑n書卷，環(huán)顧弟子們，“剛才我朗誦的是《大學》的總綱，意思是說治國的根本在于親近你的人民、愛護他們，教導他們明理向善。夏國的君子們又說，如果君主的馬廄里養(yǎng)著肥馬，廚房里堆滿了美食，人民卻餓得面有菜色，甚至餓死在荒野中，那樣的君主，跟率領(lǐng)野獸吃人沒什么區(qū)別。你們都是我錫蘭國的棟梁，日后要擔起這個國家的責任，務(wù)必牢記這些教誨。暴政永遠無法締造出完美的國家，切記，切記?！?/p>

? ? ? ?“是，殿下！”弟子們整齊地躬下身去。

? ? ? ?外面隱隱傳來沉重的腳步聲，震得屋頂?shù)哪嗷殷叵侣?，仿佛頂天立地的巨人在附近行走，可學生和老師都好像全無察覺。

? ? ? ?老師躬身回禮，將手中的書卷交給身后侍立的那名學生，“這本書是夏國皇帝饋贈的禮物，是珍貴的古版書。阿莫斯，你在這些人中雖然不甚機敏，但敦厚沉穩(wěn)，可以傳承這本書。我把它交給你，要好好地收藏，把書中的道理講給別人聽?！?/p>

? ? ? ?“科爾查，這是我用過的鎮(zhèn)紙。你聰敏好學，我很欣慰，但脾氣急躁，希望這件東西能幫你鎮(zhèn)一鎮(zhèn)你的壞脾氣。”老師把一尺長的青玉鎮(zhèn)紙交付給身前那名淡褐膚色的矯健青年。

? ? ? ?“泰倫特，這柄佩劍也是夏國皇帝當年饋贈我們錫蘭國的禮物。你性格柔弱，應(yīng)該用這把劍斬斷自己的遲疑?！?/p>

? ? ? ?“博格德爾，這盒子里的國璽是我錫蘭國的至寶，你威武善戰(zhàn)，機敏過人，應(yīng)當可以保全它。”山一樣魁梧的青年單膝下跪，接過沉重的檀香木盒。

? ? ? ?他本是這些人中最驍勇跋扈的男子，上過戰(zhàn)場，視生死如無物，此刻面對老師那雙淡泊而深遠的眼睛，只覺得胸口中裂開了一道口子，鮮血迸射，痛得不能自持。

? ? ? ?老師按住了他的肩膀，輕輕地笑著說，“珍重，珍重。你我都是錫蘭國的男子，大難臨頭之際，各自承擔起自己的責任，有什么可哭的呢？”

? ? ? ?片刻之后禮物分贈完了，老人拍了拍雙手，站起身來輕輕地嘆了口氣，“走吧，走吧，我們各奔自己的前程?！?/p>

? ? ? ?一直克制的淚水終于落了下來，弟子們俯身叩首，把臉貼在冰冷的地面上。嗚咽聲回蕩在諾大的教室中，仿佛群鳥哀鳴。

? ? ? ?老人并不理睬他們，而是緩緩張開了雙臂。侍立在身后的學生阿莫斯含著淚為他脫下白袍，暴露出干瘦的身軀，其他兩名學生將沉重的甲胄一件件地貼合在那蒼老的身體上。

? ? ? ?他固執(zhí)地停止了身體，但這件太過沉重的傳國甲胄壓得他彎腰駝背。他深吸一口氣握住了佩刀的刀柄，那是錫蘭國傳統(tǒng)的蛇形刃，刃口淬毒，泛著藍紫色的微光。

? ? ? ?“殿下！”勇武的博格德爾挺身而出，“為什么要這樣？錫蘭國沒有了你還有什么存在的必要？我護著你殺出去，沒什么人能阻擋我博格德爾，西方人的鐵傀儡也沒用！”

? ? ? ?“混賬！”老人勃然大怒，“我剛剛教給你的道理，你就忘在腦后了么？國家的根本在于人民！我活下去，我的人民都死了，我就是率獸食人的君王！”

? ? ? ?博格德爾一愣，面有愧色卻又不甘，只能猛地跪了下去，狠狠地用額頭撞地，撞得自己滿面鮮血，“殿下！博格德爾很愚蠢！可您讓博格德爾如何接受這樣的結(jié)果？”

? ? ? ?“博格德爾啊博格德爾，”老人輕輕地嘆了口氣，輕輕撫摸學生的頭頂，“你怎么不明白呢？我們各奔自己的前程，都是為錫蘭承擔苦難，我雖然苦，可你的將來未必不苦啊?！?/p>

? ? ? ?他拖著蒼老的身軀，緩緩地去向那條長長的甬道。這間教室其實位于地下，所以才能短暫地避開那些鐵傀儡，但以那些東西的能力，很快就能把宮殿的地上部分破壞殆盡，隱藏的出口自然也會呈現(xiàn)出來。

? ? ? ?走到一半老人又轉(zhuǎn)過身來，沖伏地送別的弟子們揮揮手，“快走，快走，你們得讓我這個王死得有價值?！?/p>

? ? ? ?老人終于走上了地面，宮殿在熊熊燃燒，地面灼熱得無法落腳。

? ? ? ?從前它是那么的精美，梁柱上也鑲嵌著珍珠、硨磲和紅寶石，花園中的黃金龍頭日夜不停地噴吐清泉，令世界各國的使節(jié)嘖嘖贊嘆，說它是天堂在人間的投影，現(xiàn)在它看上去更像地獄，烏木大梁在烈火中發(fā)出呻吟般的聲音，高大的拱門轟然倒塌，燃燒的紗幕被火風卷動，像是痛苦的龍蛇想要破空飛去。

? ? ? ?放眼望出去，整座城市都在燃燒，魔神般的黑色身影出沒在城市的各個角落，把守軍最后的防線輕而易舉地摧毀。

? ? ? ?穿越層層拱門，老人最終來到了他平日里和大臣們議事的地方，作為國家權(quán)力的象征，它純用花崗巖建造，在火中能撐得更久一些。

? ? ? ?一個君王，即使到最后也在坐在自己的王座上。老人大口地呼吸著燥熱的空氣，心想再走幾步就好了，這身甲胄真是太重了，找到那張烏木雕刻的王座，他就可以休息了。

? ? ? ?諾大的殿堂中遍地都是沾著血的腳印，還有尸體被拖拽的時候留下的血印。腳印的大小是常人的兩倍，看上去真像是巨人毀滅了這個國家。烏木王座還完好無損，被熊熊燃燒的帷幕環(huán)繞。

? ? ? ?身穿黑色軍服的軍人端坐在烏木王座上，雙手扶著獅頭扶手，背后是扇面般展開的、雕刻得栩栩如生的九頭蛇。

? ? ? ?九頭蛇是錫蘭的國徽，蛇有九頭就是圣龍，張開的九頭形如蓮花，因此錫蘭國也被成為蓮花之國。但此刻在火光照耀下，每個蛇眼中都閃爍著懾人的光，那王座看起來像是某種邪惡的象征。

? ? ? ?“呵?！笨辞迥莻€軍人的臉時，老人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 ? ? ?那竟然是個男孩，十三四歲的男孩，特制的黑色軍服貼合他修長的身體，白色的手套一塵不染，手臂上套著帶火焰徽記的紅色臂章。

? ? ? ?老人揉了揉眼睛，想看得清楚些，一個十三四歲的男孩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還穿著高級軍官的制服。就算是想要積累軍功的貴族男孩，也該在十六歲以上的年紀再在軍中謀職才對。

? ? ? ?那確實是個十三四歲的男孩，身材修長，面容英俊，就是眉眼的線條太過鋒利了些，像是出鞘的利劍。他沖老人微笑，漆黑的眼眸中流動著火光。

? ? ? ?“您好，錫蘭王殿下?！蹦泻⒌卣f，像是街頭偶遇的人，彼此之間和善地打招呼。

? ? ? ?“沒想到毀滅我的國家的人，竟然是個孩子。”錫蘭王低聲說。

? ? ? ?男孩開口的瞬間他就確認了對方的身份，不會錯，那是敵軍的最高領(lǐng)袖。唯有站在權(quán)力巔峰的人才能那么鎮(zhèn)定自若，可一個十三四歲的男孩，什么樣的背景和經(jīng)歷能讓那些老謀深算的大人把權(quán)力交給他呢？

? ? ? ?“不，不是我?！蹦泻⒌恼Z氣依舊淡淡的，好像對什么都不太關(guān)心，“是這個世界?！?/p>

? ? ? ?“你的意思是世界要毀滅錫蘭么？把一切的錯都推給這個罪惡的世界么？”老人啞然失笑，“想不到翡冷翠派來了一個政客，政客才會說這種混淆是非的話?！?/p>

? ? ? ?“真的，是這個世界?！蹦泻⒌谋砬楹苷J真，“這個世界會毀滅一切阻礙它發(fā)展的東西，錫蘭已經(jīng)阻礙了這個世界的意愿?！?/p>

? ? ? ?“我不懂你的意思?！?/p>

? ? ? ?“這個世界只允許強者活下去，錫蘭不是強者。”

? ? ? ?“荒誕！如果弱小就要滅亡，那這個世界就是野獸橫行的森林！該被毀滅的是這個世界自己！”老人怒吼，“你是個瘋子！你們都是瘋子！”

? ? ? ?“也許吧?！蹦泻⒌拖骂^去，并不辯駁，長長的睫毛蓋住了他的眼睛。面對那種姿態(tài)那個年紀的孩子，老人的怒火慢慢地低落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疲憊感。

? ? ? ?“你們可曾想過這樣的戰(zhàn)爭要死多少人？”老人低聲問。

? ? ? ?“很多人，”男孩搖頭，“我沒仔細想過。我不是決策者，只是執(zhí)行者，換句話說我是武器，武器是不需要思考的?！?/p>

? ? ? ?“他們拿孩子當武器么？”

? ? ? ?“我沒把自己看作孩子，我沒資格把自己看作孩子?！蹦泻⑤p聲說，“不用因為我的年紀而猶豫，穿上軍服的人都是敵人。如果你來這里是想要用那柄蛇形的武器殺死幾個敵人的話，就請動手吧。但我也會反擊，我們之間是對等的?！?/p>

? ? ? ?“讓開?！崩先苏f。

? ? ? ?男孩一愣。

? ? ? ?“讓開，那是錫蘭的王座。莫名其妙的孩子沒資格坐在那里?！崩先死淅涞卣f，“我不會對孩子動手，你怎么自我判斷是你的自由，在我看來你就是個孩子，愚蠢的孩子?！?/p>

? ? ? ?“真有意思?！蹦泻⒄f。

? ? ? ?“有意思？”老人皺眉。

? ? ? ?“在翡冷翠，沒有人把我當孩子看，可一個敵人卻把我看作孩子?！蹦泻u頭，“但很遺憾我不能允許你坐在這里像個英雄那樣死去，你將作為戰(zhàn)俘接受審判。”

? ? ? ?“魔鬼發(fā)起的審判么？”老人冷笑，“那我作為錫蘭王，只有奪回我的王位了！錫蘭可以滅亡，但它的王座不容玷污！”

? ? ? ?他深吸一口氣，渾身鐵甲錚然作響。他勉力舉起那柄沉重的、鑲嵌無數(shù)寶石的蛇形刃，錫蘭的國之利刃，沖向王座上的男孩。

? ? ? ?灼熱的空氣在耳邊高速流過，他的發(fā)髻散亂，白發(fā)在火風中飛舞。他放聲咆哮，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年輕時代。這是一個王最后的沖鋒，沖向自己的死亡。

? ? ? ?男孩腰間懸掛著精致的小型火銃，老人曾經(jīng)見過那種武器發(fā)射，就像是怒龍吐火。他身上的甲胄是錫蘭的傳國甲胄，地位雖然尊崇，卻是幾百年歷史的舊物，根本不可能擋住那種武器的一擊。

? ? ? ?錫蘭王并不想殺死那個男孩，他知道自己沒有機會，他只是要逼男孩扣動扳機。

? ? ? ?可就在這個時候，另一柄利刃忽然切開了側(cè)方的火焰，那是一柄直劍，泛著堂堂正正的青光。那是一柄來夏國的劍，唯有大夏的工匠才能鑄造那種精美的武器。

? ? ? ?夏國派人來了么？夏國終于派人來了么？這世上能夠?qū)刽淅浯涞?，能夠?qū)鼓切╄F傀儡的，只有大夏！錫蘭王驚喜地看向側(cè)方。

? ? ? ?只有絕世的好劍手才能刺出那樣的快劍，一往無前，把全部的勝利希望都賭在頃刻之間！那個身影快到錫蘭王的老眼無法分辨，男孩也沒有足夠的時間抽出那柄危險的火銃。

? ? ? ?事實上男孩根本沒動，他仍舊端坐在那里，十指交叉，眼睛里閃過一絲居高臨下的憐憫。

? ? ? ?刺客的身影在王座前生生地停住，那柄狹長的劍只差不到兩尺就能刺穿男孩的胸膛，但他連一寸也推進不了了。一只猙獰的鐵手抓住了他的劍，另一只鐵手洞穿了他的心臟。

? ? ? ?那個黑影是從王座背后閃出來的，它籠罩在濃密的白色蒸汽中，看不清完整形態(tài)，但那超過兩米的巨大身軀仍然帶著巨大的威懾力。

? ? ? ?鐵傀儡！西方人的鐵傀儡！就是這種東西葬送了錫蘭無數(shù)的年輕人，它們在戰(zhàn)場上穿梭，鮮血在濃密的蒸汽中花一樣怒放，那場面美得令人驚嘆，卻又哀痛得令人無法呼吸。

? ? ? ?“泰倫特！”錫蘭王痛苦地高呼。

? ? ? ?鐵傀儡揚手把泰倫特扔了出去，尖利的鐵爪中殘留著一團跳動的血肉，那是泰倫特的心臟。

? ? ? ?刺出那一劍的并非大夏派來的刺客，而是泰倫特，錫蘭王最鐘愛卻也最失望的學生，泰倫特英俊、聰明又善良，是不亞于博格德爾的好劍手，偏偏遇事猶豫不決。所以錫蘭王才把那柄夏國的劍送給了泰倫特，鼓勵他用那柄劍斬斷自己的猶豫?？梢幌驕仨樀昧钊耸奶﹤愄鼐谷贿`反了他的命令，尾隨他悄悄來到這里，在絕對正確的時刻發(fā)動了絕對正確的刺殺。

? ? ? ?只差一點泰倫特就能手刃敵軍的領(lǐng)袖，如果鐵傀儡沒有藏在王座背后的話。

? ? ? ?鐵傀儡丟下泰倫特的心臟，微微下蹲，一米半長的弧形利刃握在手中，分明是要發(fā)動下一擊把錫蘭王的心臟也刺穿。

? ? ? ?可男孩揮手制止了它。鐵傀儡幽深的眼孔中流過森冷的紫光，鋒利的長刀回到了背后的掛架上。它轉(zhuǎn)過身，站在了男孩的背后，它的四肢關(guān)節(jié)處噴涌出濃密的蒸汽，將自身的形態(tài)隱沒在霧氣中。

? ? ? ?“泰倫特！泰倫特！你為什么不服從我命令！你這個傻孩子！”錫蘭王丟下蛇形刃，抱緊泰倫特大哭。

? ? ? ?這是他最失望的學生，卻又是他最鐘愛的學生，勇敢如博格德爾、沉穩(wěn)如阿莫斯、聰敏如科爾查，都是錫蘭王的好學生，可泰倫特是那么善良和憂傷啊，就像你孩子中最孤獨的那個。

? ? ? ?“我已經(jīng)斬斷了我的猶豫啦，”奄奄一息的泰倫特躺在錫蘭王的懷抱中，“我早就想誓死跟隨您……可我不敢說……你給我的劍……我用它斬斷了自己的猶豫……”

? ? ? ?“您說您有個好女兒，還缺一個好兒子……我一直努力……不想讓您失望……雖然我不是您的兒子?！碧﹤愄氐难劬η宄好髁?，“這次我讓您滿意了么？”

? ? ? ?“滿意，你們都是我的好學生，我們各奔前程，肩負這個國家的未來?！卞a蘭王強忍著微笑。

? ? ? ?“王……我覺得很冷……”泰倫特輕聲說。他當然會冷，因為他的血液就要流干了，他的胸膛里已經(jīng)沒有了心臟。

? ? ? ?“別怕，別怕，”錫蘭王緊緊地抱著這個孩子，輕聲念誦著課堂上的話，“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靜，靜而后能安，安而后能慮，慮而后能得……”

? ? ? ?泰倫特在他的懷抱里完成了最后的呼吸，也許是誤以為自己回到了課堂中，聆聽著來自夏國的哲理，所以他蒼白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

? ? ? ?男孩默默地看著這一幕，像一尊無暇的雕塑那樣，在火光中熠熠生輝，卻沒有絲毫表情。他的血似乎是冰的，連烈火都無法加熱。

? ? ? ?“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靜，靜而后能安，安而后能慮，慮而后能得！”錫蘭王猛地抬起頭來，用嘶啞的聲音沖著男孩大吼，“庖有肥肉，廄有肥馬，民有饑色，野有餓莩，是率獸而食人也！”

? ? ? ?男孩的眼中掠過了一絲孤單和一絲嘲諷，“您是想說我在率獸食人么？我哪里有資格率獸食人呢？殘暴的野獸是這個世界本身啊，我們每個人都在等著被吞噬的那一天?！?/p>

? ? ? ?他站起身來，穿越燃燒的殿堂向外走去，用歌吟般的聲音說，“每顆戴上王冠的頭顱，都該有被砍下的覺悟。”

? ? ? ?鐵傀儡帶著蒸汽逼近錫蘭王，鋒利的鐵手上留下泰倫特的血液，漆黑的眼孔中流溢著深紫色的微光。

? ? ? ?圣歷1884年春，錫蘭戰(zhàn)爭爆發(fā)，同年秋天，錫蘭戰(zhàn)爭結(jié)束。

? ? ? ?拜占庭帝國的大軍徹底摧毀了這個位于東西方之間的千年古國，經(jīng)過宗教審判，錫蘭王被長矛釘死在十字架上，從此錫蘭國從世界的版圖上被抹掉了。

? ? ? ?錫蘭國的保護國，東方的究極強國夏國因此而震怒，向整個西方宣戰(zhàn)。由此歷史上影響深遠的“創(chuàng)龍戰(zhàn)爭”爆發(fā)，平靜了整整一百年的伊魯伯世界重新被戰(zhàn)火點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