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于2017年萬圣節(jié)】

【題圖來源：Pivix id=1069205 Drawn byマキアー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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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此門者將被詛咒?！?/p>

詭異的燭火下，南瓜娃娃在吧臺這樣開口道。

當我目瞪口呆地望著那個鬼臉南瓜娃娃時，它又安靜下來了。

我警惕地看著這只會說話的裝飾品，又環(huán)顧四周，確認沒有其他人在惡作劇。

伸手撫摸過去，那南瓜馕若流蘇、膚如古木，沒有任何異常氣息。

呼，是幻覺嗎。

就這樣松了口氣。

這時，咖啡館的門吱呀一身打開了。

我回過頭，若無其事地收回了手。用眼角的余光分辨出那是Vector的身姿。

當然，我不會主動上前打招呼，說些不咸不淡的問候。那孩子一定會一臉無奈地反問，“怎么了，指揮官，又開始關心我這樣的人了嗎？”

呼，畢竟是萬圣節(jié)，還是不要互相傷害的好。

于是我端起空的咖啡杯，假裝若無其事地嘬飲著。

她的腳步聲從身后傳來，消失在離我兩米的右邊，側臉望去，見她佯裝自顧自地泡上速溶咖啡，實則時不時偷偷打量我一眼，若即若離。

這種反常讓我覺得有幾分好笑，于是招呼道，“Vector，萬圣節(jié)快樂?！?/p>

Vector意外地有點驚慌失措，她雙頰緋紅，小心翼翼地邁著步子靠近了我身邊，眼睛盯著腳尖。

這真是很罕見的狀況。

“遇到什么困難了嗎？”我問道。

“您怎么知道的？”

我當然不可能認錯人，Vector的臉蛋雖然一如既往地白皙，但確實平日里更加成熟而略顯消瘦，而現(xiàn)在卻多了幾分柔膩和說不出的溫婉動人，是因為室內比較溫暖的緣故嗎？我轉望四周，見到空調是關閉著的。

“那個……姑且確認一下，你真的是Vector嗎？”我定了定神，問道。

“嗯，是的?！彼靡蝗缂韧謇涞穆曇簦f著溫暖的語句。

“不是Jector，也不是Yector對嗎？”

“沒有那種槍的，指揮官，我是Vector?！?/p>

“不是披上Vector皮的SOP嗎？”

“不是哦。”

“不是披上Vector皮的G41嗎？”

“就算如此那也依然是G41不是嗎，我是Vector，屬于您的、唯一的Vector哦?！彼鋈粡澠鹆藴厝岬淖旖?，在展開笑顏的一剎那，幾乎換了個人一般。

糟糕，糟糕。這句話殺傷力好大，我捂住胸口，一定是開始失血了。

她緊張地想要來扶我，卻被抬起的手回絕了。

大概是感覺到了我的回避，V有些寂寞地垂下眼簾。

“咳咳，那個……突然離得太近，我有點不適應?！蔽医忉尩?。

“指揮官討厭我了嗎，”她湊上來，貼近我的臉前，楚楚動人的眼眸不安地注視著我追問道，“指揮官……不喜歡V了嗎？”

我咽了口口水。

啊，我的右手！你腫么了，我那能吃飯能拿刀的右手，不聽使喚地抬了起來——

好想、好想撫摸她的短發(fā)！

“你要是敢對V趁火打劫，你就死定定定定了！”不知為什么，此刻腦海中浮現(xiàn)出HK416的聲音，她用和善的目光看著我，嘴角不斷抽搐著擠出一絲猙獰的笑容，她的眼眶發(fā)黑，眼中布滿血絲。

我被這寒氣逼人的幻想嚇得渾身一激靈，把手又縮了回去，藏在背后。

傻子也知道，被發(fā)現(xiàn)之后就死定了。

總之，今天晚上發(fā)生的一切都很反常。

冷靜下來之后，我飛快得在心里分析了一下形勢，最后說道：

“吶……V，能先去我的房間等我嗎？記得路上不要跟任何人說話，我很快就到?！?/p>

“誒……”

“去吧?！蔽野参康馈?/p>

“是。我，我……會等你的?！彼椭^，小聲應許著。

走到門口，我關上咖啡館的門。

四周只有搖曳著的燭光和極具萬圣節(jié)節(jié)日氣息的裝飾。

巫師袍，魔法掃帚，骷髏面具，幽靈披布，依次安靜地陳列著，點綴著平凡無奇的日常。

“現(xiàn)在沒人在這里，跟我說話吧。”我給自己倒上一杯咖啡，對著空氣說道。

“……誒呀呀，終于醒悟過來了呢?！币粋€聲音回答了我。

果不其然，是那個吧臺上的小南瓜。

我清晰地確信自己沒有喝酒，但它的嘴確實在動，沒有看錯。

“是你下的詛咒？”我心里一顫，問道。

“是的，這一點在進門時就已經告訴過你了吧?！蹦呛⒆影愕?、略帶機械感的聲音道。

“所以Vector才會忽然變得這么……軟？”

“呃嗯，說軟只是一種結果，原因是她在詛咒之下愛上你了。徹徹底底，毫無保留的愛哦。"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呢？”

“為什么……這是萬圣節(jié)吧，作為妖怪的我，出來活動的日子。”

“你是妖怪？”

“不像？”

“你把頭伸過來?！?/p>

“呃，你先把叉子放下?！?/p>

“你先把頭伸過來我再把叉子放下?！?/p>

“你先把叉子放下我再把頭伸過來?！?/p>

對峙五秒后，我確信無疑這個南瓜頭并不傻，于是放下叉子，雙手交疊放在桌子上。

那小東西用腳下的三小片綠葉扭曲著，走到我跟前。

“我不是壞妖精，而是一個創(chuàng)造愛情的妖精?！彼f。

“南瓜?！?/p>

“嗯?！?/p>

“愛情？”

“是的?！?/p>

“你讓玫瑰怎么想。”

“再加一個詞匯，魔法。這樣重新聯(lián)想一遍：南瓜，魔法，愛情，你想到了什么？”

“灰姑娘?！?/p>

“正是在下。”

“你是灰姑娘？”

驚了。

“我是灰姑娘乘坐的馬車上的一只南瓜?！?/p>

“好好好，我不想知道你是誰，也不想知道你是怎么成精的，”我翻了個白眼，“我只想知道V怎么從反常變回正常？”

“很簡單?！?/p>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蔽夷闷鸩孀樱谧烂嫔?。

“灰姑娘，以及所有類似的童話中，最后的解決辦法是什么？”

“emm……愛情？”

“只需要一個吻就可以了?！蹦瞎贤尥藁斡浦?/p>

“只需要一個吻，就能解除詛咒？”我問道。

“這個吻必須在午夜12點鐘聲敲響之前完成，如果過了12點鐘，她就將永遠保持現(xiàn)狀。并且今后再吻，就是無效的哦?！?/p>

“哈哈哈哈，那不是很簡單么——”我放下叉子，笑摸南瓜頭，“交給我了，兩分鐘搞定，我們待會兒再見?！?/p>

我沖那小妖怪眨了眨眼，隨后往房間走去。

“我回來了。”

“歡迎回來?！卑殡S著這句有些帶給人金屋藏嬌般的錯覺，Vector一蹦一跳地來到我面前，黑白色的常服短裙，輕輕打著擺兒。

她就這樣十分任性地站在我面前，兩個人的距離很近，我們都有點笨拙，不知道從何說起好，V像是要攔路搶劫一般頑固地堵著路，卻什么也沒有做。

“嘿嘿嘿?！蔽覔狭藫项^。

“嗯……唔呵呵呵。”短劍也半掩小嘴。

我忍俊不禁地笑出聲，她也笑了：盡管這不是Vector真實的狀態(tài)，但不得不說，對于她現(xiàn)在可愛的樣子，我也是蠻有好感的。

“超卡哇伊。”我夸到。

“才、才不是。”她的臉上頓時光彩熠熠，方才的緊張和拘束一掃而空，用流利而動聽的英文說道：“……Trick or treat.”

“喏，給你糖果。”我將早已準備好的糖果遞到女孩手上。

她笑盈盈地用雙手捧了過來，臉紅撲撲的。

我想了想，卻依然不知道從何說起，我應該把南瓜娃娃說的事情告訴V，然后征求她的同意再去吻她嗎？

“啊……”她剝開一顆糖果遞到我嘴邊。

“啊，啊?！蔽覐堥_嘴，吃下去的時候輕輕碰到了她的手指。

“對不起?！痹捯魟偮?，她的手指便帶出一絲透明的唾液，與此同時，我清晰地看見V那兩片嫩薄的嘴唇也動了動。

“指揮官?！彼笸肆藘刹?，坐在床上，靜靜的望著我。

“怎么了？”

“今晚可以陪我一起睡嗎……？”

說完這句話之后，她秀氣的發(fā)梢微微打顫。

“嗯。”

“嗯……嗯是什么意思？”她咬著嘴唇，有點生氣地抓著被子。

“可以?！睅缀跏峭榘愕?，我脫口而出。

啊啊，這種話完全是廢話吧。

已經不記得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在很遠的地方，默默注視著你，默默等候著你了。

這樣甜蜜而可愛的你，是做夢也不敢奢求的。

對于任何情況下的V，也一定是，最最喜歡了。

她老老實實地坐好，臉上掛著止不住的笑意，我們就像老夫老妻般，蓋著同一張毛毯，卻不去觸碰對方的身體，我打開電視機看著足球比賽，以至于半場休息時都沒搞清對陣雙方分別是誰；而Vector則心不在焉地假裝看書，半個小時之后才想起翻一頁紙。

我閉上眼睛，悲嘆一聲。

“您困了嗎？”

“我一定是在夢里，居然看見你就坐在我身旁。”

“我也是，不知為什么，明明感覺到是假的，卻因為能在指揮官的身旁而感到幸福?！?/p>

“要是明天醒過來，V發(fā)現(xiàn)自己并沒有那么幸福，該怎么辦？”我不無擔心地問。

“那只要今晚就好了。”她羞怯地低下濃睫。

“吶，并不是我想趁機占便宜什么的，只是這樣坐著，真的好像和V訂婚了一樣?！?/p>

“那，訂婚了的話，一般會更加親密些的吧？”

“哦，哦……”

我伸出胳膊，將Vector摟入懷中，她將羞紅的嬌靨藏入頸窩里，像是躲避，額頭和發(fā)絲卻不斷地蹭著我的肩膀，猶如一只向主人討巧的貓咪。

享受著Vector柔膩的肌膚與動人的曲線，我訝異于這樣清秀的女孩，抱起來怎么能如此舒適，叫人完全感受不到骨瘦，看似纖細的身姿卻也如羊脂玉般飽滿。

對感情毫無經驗的她，縱使冰雪聰明，也無從進行下一步的動作。

這個文靜乖巧的女孩，在微癢的愛撫中，真的就這樣依偎在懷里，呼吸均勻，幸福地閉上了眼睛。

說起來，如果要接吻、解除詛咒的話，現(xiàn)在就是最好的機會。

我望向鐘頭，時間才剛過10點鐘，也就是說，我還有一個半小時可以這樣擁抱著她。

一個半小時，之后呢？

我啞然失笑。

或許，解除詛咒后，Vector會激烈地抗拒，甚至直接給我一巴掌也說不定。

或許，一直以來形影相吊，孑然一身的她，內心深處也渴望被關心。

或許，錯過今晚，我今后就再也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擁抱她的機會。

這些奇奇怪怪的思緒，都涌上心頭，如同積雪般無聲累積著。

一種荒謬的大男子主義開始生根發(fā)芽，那就是Vector今后永遠這樣依賴著我也沒有關系，因為我一定會用畢生守護她的幸福。

一切到底都怎么了，該死的燈光，該死的月亮，該死的溫暖床褥，該死的糖果味道……仿佛突然間，整個世界都聯(lián)合在了一起，阻止著我，不讓我放棄這一切。

我無助地低下頭，望著半睡半醒的短發(fā)少女。

心逐漸開始絞痛。

握緊拳頭。

是啊，我好喜歡名為短劍的你。

伴隨著這樣的自問自答，我的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啊，你還沒有吻她啊，我以為你很快就會回來呢?！?/p>

南瓜娃娃不知何時溜了進來，蹲坐在窗戶上，百無聊賴地看著我。

“……”

“詛咒在12點鐘之后就無法消除，做出選擇吧。”

“我想把她變回來。”我說。

“你哭了嗎？”南瓜問道。

“嗯?！?/p>

“為什么要哭呢？”

“因為我喜歡她，無論是之前的她還是現(xiàn)在的她，我都喜歡。”

“那變回來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吧~”

“變回來之后，我們就會回到原來的距離，或許，她會因此討厭我，兩個人的距離也會變得更遙遠也說不定。”我忽然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懦弱最無能的家伙，居然在這個時候哽咽了。

“嗬嗬嗬嗬，你們人類真有意思啊，為什么不讓魔法永駐呢，那樣的話就可以天天都在一起了哦？”南瓜娃娃搖頭晃腦地說道，像個教書先生。

“啊，那還用說嗎？這種事情，我比誰都明白啊。”

回過頭，再次望向Vector.

銀色的發(fā)絲，從容而優(yōu)雅，像極了她那有條不紊的聲音。

宛若冰雪的臉頰，像極了她那冷冰冰而拒人千里之外的氣質。

明明已經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面孔，卻還是好似初見。

明明已經見過她無數(shù)次持槍沖鋒、穿越火線，卻覺得現(xiàn)在這樣溫順懂事的V最適合她。

明明以前的每一天，都平凡無奇地過去了，沒有絲毫遺憾留下。

可是今天，卻因為一個自欺欺人的騙人把戲而心痛了。

“Vector.”我在她耳邊說道。

“指揮官，要吻我了嗎？”她閉著眼睛，安心地問道。

“是的，我要吻你。”

“請您更加用力地抱緊我吧，不然，我會因為噩夢而焦慮不已的?！?/p>

“你做過噩夢嗎？”我問。

“……每天都是?！彼冻霰瘋男θ?。

“至少，今晚例外。”

“吶，指揮官先生——”最后，少女也含著淚光呢喃道，“總有一天，我會因為自暴自棄去往離您很遠很遠的地方……在那之前，要來拯救我喔?！?/p>

重合的雙唇，生澀而笨拙地確認著彼此的存在。

懷中微微顫抖的女孩，是那么地惹人憐愛，一雙精致如陶瓷般的雙腿交錯著，微閉著眼接受我的憐惜與擁抱，就這樣久久地吻著，十指交叉相握。

現(xiàn)在，無論是誰先離開對方，今天的一切都會被當做沒有發(fā)生過。

時光老人真的是一個不解風情的古板之人呢，擁抱著你的時間居然會如此飛逝。南瓜小人也在陽臺打起了瞌睡，好不容易借著一個哈欠醒來，時候已經是11點50分。

忽然想起，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和V一起做。

比如，一起去看一場電影吧。

比如，一起去公園里散散步吧。

比如，下次我們一起養(yǎng)只貓兒吧。

——連那么平平淡淡的事情都已經做不到。

——連那種話都已經說不出口。

12點的鐘聲敲響了。

風聲在外面呼嘯，再次望向窗臺，南瓜娃娃已經不復存在。

Vector擦了擦嘴唇，她沒有生氣，也沒有掙扎。

只是，筆直的，注視著我的眼睛。

少女原地站定，只以孤單而冷漠的姿態(tài)示人。

但是不知道為什么，一種安心的漣漪在心底散播開來。

“指揮官?！?/p>

“嗯。”

“今天，給您添麻煩了吶……”帶著一絲自嘲與嫌惡的表情，她說著無懈可擊的禮貌言辭。

“不，你永遠也不會讓我覺得麻煩?！?/p>

“我是您的槍，是您的戰(zhàn)術人形，但是，并不代表我的心就是你的。”

“我明白?！币凰查g，我的聲音變得蒼老了。

窗外的風聲已經停滯。

萬圣節(jié)遠去了，魔法，南瓜車，還有愛情。

“沒關系，請不必擔心，即使沒有我，指揮官一定會獲得幸福的。”她整理好凌亂的衣衫和頭發(fā)，背對著我，用若無其事的語氣說道。

“Vector。”我喊道。

“怎么了?”

“告訴我，你做過噩夢嗎？”

她睜大了眼睛，張了張嘴，最后還是沒有回答。

離開的時候，我們誰都沒有再多說一個字。

那是沉默所能傳達的最深厚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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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外話】

本文是去年和別人聊天時，打賭是否能寫出比官方咖啡廳故事更好而構思的。

一開始準備了3個短篇，但后來轉念想要為了V沖而擴充字數(shù)。

因此這個初衷已經不復存在了。

寫作不是為了要成為某個人，而是為了描繪出自己心中的世界。

無論這個世界是否完美，是否符合期望，我們最終還是要成就自己的愿望，而不是強求別人。

如果在這個過程中能與你們成為朋友，那么就可以滿意了。

從這個意義上來講，寫作本身大于寫作的目的。

熱運動老師筆下的Vivi足夠生動，作為V廚的我十分幸福。

當然，也很慶幸能為Vector寫這篇文章。

你是我在絕地求生里唯一滅隊過的武器。

你是很好的女孩，像我這樣的家伙，本不配擁有你。

嗯，考慮到自己的長篇今后還會寫到她。

所以這樣的結局也不算bad ending.

“總有一天要來救我哦”這句是來自《我的青春戀愛物語果然有問題》中的。

“忽然想起，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和……一起做。比如……比如……比如……”這句是出自《Fate? Stay Night》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