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zhàn)山為王|重生】終歸 01(HE)

????????雪白的墻壁,亮的刺眼的燈光,滴滴作響的儀器,不規(guī)律跳動的心竇曲線,沒有任何起伏得到腦電波,躺在床上的人是一個植物人,他的樣子十分的年輕,大概只有二十多歲的樣子,身形消瘦的有些脫相,但是卻依然是個不可多得的美男,想來若是在未昏迷前,一定是個風靡一時的美男子。
床下一門之隔的走廊中,一個大概在知天命之年的中年男人(50),透過巨大的透明玻璃門看著無菌病房內(nèi)躺在床上被儀器緊緊包圍的消瘦身影。
“蕭總,您伴侶伊柏先生的肺部在CT中已經(jīng)呈現(xiàn)出很明顯的陰影,內(nèi)部因為炎癥已經(jīng)發(fā)生了嚴重感染,這將嚴重影響他呼吸機的使用,如今他體內(nèi)的二氧化碳濃度升高,很抱歉蕭總,我們已經(jīng)盡力了?!?/p>
醫(yī)生口中的蕭總,便是這位知天命的中年男人,名為蕭旃,是整個S國最有權勢的蕭家當家人,而里面躺著正是他法律層面上唯一合法已經(jīng)昏迷二十年的伴侶——伊柏。
二十年前,因蕭家當家老爺子在未留下遺囑的情況下突然過世,蕭旃作為長房長子,蕭老爺子的長孫,在他父親過世后,本應是整個蕭家的第一順位繼承人,但是蕭家內(nèi)部為了爭權,幾房之間爭斗算計,叔侄兄弟鬩墻,將本來無心參與繼承蕭氏斗爭的蕭旃卷入其中,還害得他的伴侶因為意外,整整昏迷了二十年。
之后整整五年,在蕭旃瘋批一樣的報復中,蕭家?guī)讉€參與那場意外的叔伯,兄弟名下的公司都接連宣布破產(chǎn),當年鬧得聲勢之大,讓S國的經(jīng)濟財政收入幾乎倒退了近二十年。
而蕭旃也自此真正成為了蕭家最大的話語權者,但是那有什么用呢?
伊柏已經(jīng)經(jīng)過鑒定為植物狀態(tài),無論蕭旃將再多的錢投入到喚醒植物人的醫(yī)療項目中,花再多的人力物力,資助培養(yǎng)再多的腦神經(jīng)科方面的專家學者,也依然無法喚醒伊柏,到如今二十年植物人狀態(tài)下,植物人常年臥床會特有的并發(fā)癥還是找上了伊柏,他的肺部已經(jīng)眼中感染,體內(nèi)二氧化碳濃度急速增加,即便用最貴最好的藥,用最先進的儀器也幫不到他了。
醫(yī)療不是神,更何況神不救人,神只會沉默的望著世間,在神的眼里你的絕望,悲慟都與他無關。
蕭旃知道,他們就要分別了。
也許是今天,是現(xiàn)在,是等一會兒;也許也可能是明天。
二氧化碳的堆積下,誰也不知道,他還能撐多久。
老天真的很殘忍,蕭旃忍不住在心中想。為什么一定要從他身邊奪走他呢?
他也嘗嘗會忍不住想,也許神不是不說話,也不是只是看著,不懂人間的絕望悲慟,只是因為伊柏就像神的孩子一樣美好。而他之前待伊柏太壞了,一定是因為他對他太不好了。
所以老天才要將他從自己身邊帶回去。
所以老天才要將能像現(xiàn)在這樣隔著玻璃看著他的權利都要剝奪。
所以老天一定在懲罰他。
蕭旃撐著早已不再康健的身體,將頭抵在玻璃上,旁邊遠遠看去,這就像是他與伊柏額頭跨過空間抵在一起一般。
也不知是否是這樣隔著無形空間的跨越,伊柏也有感應一般,就像被喜歡的人靠近后會不自覺心跳加快一樣,他心率儀器上的心竇曲線也急速的上下不規(guī)律的跳躍著——這是心臟房顫。
身旁穿著無菌服警覺的醫(yī)護人員,急忙進入無菌室。
人群將伊柏團團圍起,隔絕了他與蕭旃原本像是拉進的無形空間,重新畫下生與死之間不可跨越的鴻溝。
蕭旃腦中一片空白的看著眼前明知會到來的一刻,冥冥中他腳下無意識的邁進無菌病房。
“讓他走吧?!笔掛股n老而蕭瑟的聲音,在病房想起?!八怖哿??!?/p>
明明他的聲音并不大,甚至沒有蓋過醫(yī)生搶救的聲音,但是卻又仿佛聲音格外的大,穿過各種搶救的醫(yī)療術語,讓醫(yī)生們停下了手。
蕭旃有些佝僂的身形穿過他們讓開的縫隙,來到了伊柏的身邊,他抬手想觸碰他的臉頰,卻因為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穿無菌服,下意識的縮了一下,但很快又想起來,已經(jīng)用不到了。
原來已經(jīng)用不到了嗎?
占氏愣愣的想著。將手慢慢的貼到伊柏已經(jīng)瘦的不行的臉頰,他記得他原來這里是有寶寶肉的,十幾歲時候非自認為是個酷蓋,但其實就是個軟萌的奶孩子,笑起來時臉上一對小括號分外的惹人喜愛,讓人只是看著就忍不住也揚起嘴角,但是后來他們生了嫌隙,結婚后一直聚少離多。
很多年了,蕭旃都不曾再見過他那樣的笑了,他自己也再沒有那樣的笑過。
蕭旃忍不住低下頭,與伊柏額貼著額,如今他們終于跨過了那無法逾越的無形空間,再次相連了。
“不怕崽崽,哥哥陪著你呢?!?/p>
蕭旃聲音溫和,甚是讓人心安。
伊柏仿佛真的是被他安撫到了一般,雖然房顫不止,但速度卻緩緩的慢了下來,終于在血氧值跌倒80以下,儀器發(fā)出“滴”的一聲長鳴后,徹底平靜了下來。
淚水自蕭旃眼中落下,落在伊柏的眼角,一滴接著一滴滑落臉龐,沒入伊柏耳邊枕上。
茫茫雪白中,曾經(jīng)有情人,如今同悲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