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藤樹密林死人味

獠陰跑過去幫殷商，二人合力殺死了嬰兒蛇，同時善淵剛擊退一波藤條。那三條嬰兒蛇的血便快速流淌，吸到地下。只是這流淌的速度，有些異常，不像是正常流淌，倒像是地下有東西吸著蛇血，很快就把嬰兒蛇的血吸干了。簡直像平時貪婪的酒鬼，喝酒喝個沒完，這地下就像躲著個吸血鬼，吸血吸的一滴不剩。

三個人都注意到了這個情況，眼下藤條也沒有出擊，不知是被善淵打怕了，還是在攢著搞什么大動作。

“是樹在吸血。”善淵瞬間抬頭看著還在以人眼看不見的速度長高的樹林，這里藤樹相依，藤受傷了，樹需要吸血來滋補養(yǎng)分，控制著藤攻擊人。

獠陰明白這個道理后，立刻想出了對策，那便是跑。這里的妖樹太多了，他不會動用浪費精力，恨不得把自己耗死在這里的法子。

三人動用瞬移，快速飄走，可這片密林就像一張大網，走到哪里它都包裹著他們，他們根本無法擺脫掉。

獠陰看了眼善淵，二人不約而同地停下腳步，殷商跟在身后。既然逃不掉，那就不是隨便跑跑的事了，這更浪費體力。

“我有個想法，咱們這一路碰上的，都不是偶然，像提前設計好的，故意把咱們套進來，環(huán)環(huán)相扣，就想弄死我們，這些都是特意為咱們準備的。”獠陰蹲在地上喘息，“我起初以為是李倫倫，后來看肯定不是，他說不準也只是一枚棋子，是其中一環(huán)陷阱。還有咱們遇到過的危險，萬一不是誰來都能碰上的，全是專門等著咱們的?？纯纯纯?，這成了精的破林子，跟那破燈一樣，就追著咱們，死咬著不放，怎么不追別人啊?！?/p>

“它們想追別人也沒機會，這種地方除了咱們兩個不怕死的，”殷商看了眼善淵，一本正經道，“還有一個不會死的，剩下也沒人敢來呀。可不就成了專門為咱們準備的，專寵待遇，別人羨慕不來。”

獠陰順勢盤腿坐在地上，驚奇地看著殷商，行啊這小伙子，跟人混熟了他竟也有這一面，到底是少年。

但是這種羨慕，大可不必，他倒希望把這等專寵的好事讓給別人。

“你知道誰在專寵你嗎？”殷商蹲下身席地而坐，臉上掛著神秘的笑容。

獠陰順嘴問了句誰，他看這小子思路一直很清晰，腦瓜靈光，想聽聽從他嘴里還能說出什么。

而殷商的回答是雨師妾。

雨師妾，不是沒有可能，獠陰第一反應，說不準還是女媧。冒然卷入女媧與雨師妾的斗爭，兩位說不定都不樂意，誰還沒有點秘密，不愿意被別人發(fā)現，他們現在就相當于一點點在深挖人蛇族埋藏了很久的秘密。

樹藤相依，黑影吞噬，白眼寄生，人蛇變異，似乎都在預示著雨師妾與女媧的關系，一個可以寄生傳染另一個，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取代另一個，可以用邪術改變另一個。同時她們還是共生的關系，要維持長生，女媧和雨師妾誰也少不了誰，就像女媧生雨師妾死，女媧死雨師妾生。

“想要擺脫這里，硬砍肯定不行，善淵，你有什么辦法？”

獠陰抬頭看著高大的善淵，在這神奇的地下密林竟有一束金光灑在他修長的身影上。獠陰一時看迷了眼，此刻的善淵一身貴氣不可攀，頭頂天腳踩地，令萬物俯首稱臣，令眾生崇拜敬仰。

獠陰不知道是不是所有龍神身上都帶有這般氣場，他可天上地下只見過這么一位，甚至覺得善淵二字根本配不上如今世間獨一無二的青龍，他忽然有點不想叫他善淵了，卻又不知道什么字才能配得上他。

“這里有龍?！鄙茰Y緊皺眉頭閉上眼良久，獠陰以為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正欲關心，善淵就睜開了眼睛，身上的金光便消散了。

原來剛才的金光不是外來的，而是善淵身體發(fā)散出來的，他在感應自己的同類。

“之前有虺，現在有龍，什么龍？”獠陰看他不像憤怒，也不像難過的平淡表情，便放了一半的心，應該不是青龍族的。

“螭。”善淵道。

“螭？”獠陰抓住他的手腕，借著力站了起來，“螭龍，像蛇那個，沒有角，但是屬龍？”

善淵點點頭，世人皆知女媧的護法白矖騰蛇，卻不知青龍族曾以螭龍作禮，祝賀女媧娘娘三千誕辰。那時候女媧尚幼，螭龍便陪在身邊了。

不過，青龍族為了防止螭龍與女媧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將來恐生禍端。在將螭龍送給女媧之前，扼殺了他修成人形的機會。讓他以獸身之軀，永遠陪在女媧身邊。

獠陰知道這種秘聞，也是用了些手段的。就是螭龍從小便跟女媧一起長大，現在的它還能不能聽青龍管教是一個問題。

如果遇上了它，不知還認不認善淵這條青龍，如果它已背叛青龍族，只服從女媧，唯恐又是一場惡戰(zhàn)。

獠陰轉念一想，這難逃的密林已經是螭龍布下的天羅地網，目的就是要他們仨的命，怕是螭龍對青龍族早就翻臉不認人了。

雨師妾的血脈把他引到地下，現在又出現女媧的人想要他的命？

難不成想殺他的是女媧，想讓他救的是雨師妾？回想種種，這個猜測似乎合情合理。不然在女媧陵的時候，雨師妾完全可以殺了他，但她沒有。

獠陰現在確信，他是一個極其重要的人。重要到女媧娘娘都想殺了他，這一切絕對是沖他來的，而非善淵，更不可能是殷商。

青龍族有血脈留下對天下來講都是秘密，唯獨妖界的妖王知曉，妖王對外都是謊稱那從天而降的是外來隕石，從未提過青龍。

獠陰到現在也不知道為什么妖王會幫善淵瞞著，甚至他這個災星去了冰山，那座冰山便成了妖界禁地，誰也不敢擅闖，這不變相證明著，妖王用自己兒子天煞孤星的臭名，看守并保護著這條青龍？

后來善淵為了他在眾妖面前露了臉，他們也只當善淵是別族上神，恐怕以為是金龍，小妖們修為不高見識短淺，定識不破善淵是青龍。

而獠陰當時傻傻的以為，那些妖都知道善淵是青龍，卻沒人向神界仙界告密。

現在想來，細思極恐，獠陰雙手扶著善淵的肩膀，讓他正視面對自己：“善淵，我父王出生時，青龍族早不在了吧，我父王到底怎么會和青龍族扯上關系的，不然他怎么會幫你？”

“你終于想到這一層了?！鄙茰Y并不意外，甚至話里的意思還在質疑他想到的太晚。

這一切看似碰巧的事情，早就是一個跨越時空的安排。

“什么意思，父王利用大祭司給我算到的災星名聲，讓眾妖都對我避之不及，來保全你？”獠陰睜大眼睛問道。

善淵透過他的眼睛，回答的話直接傳進獠陰的心里，他向來都是知道該如何回答獠陰的：“天煞孤星是真的，不是算計。青龍族之前和狼族有過約定，這重任到了你父王這代?！?/p>

獠陰沒別的長處，就預感最準，分析事情也很細。也就是說，善淵在告訴他，妖王和大祭司當時在演戲，他們兩個借著獠陰這天煞孤星讓人畏懼的名，把這戲演的更加生動，做了個順水推舟。

青龍藏在河底，妖孽待在山上。獠陰變相在守護青龍，那些妖因為都躲著他害怕他，他也養(yǎng)成了孤僻不好交的性子，所以從來沒有誰能發(fā)現妖界的冰河里還藏著金龍族與天庭合力圍剿的青龍族的血脈。

這真是一個長長久久的好計策，狼族妖王守護世間最后一條青龍，就是這兩族先祖立下的約定吧。

而獠陰的出生，似乎天生就注定他是那個守護這條青龍的小狼妖。他的先天條件天煞孤星，給了妖王和大祭司一個絕佳機會。他們算準了那些妖會懼怕他，是他們把他推向了極端。

整件事唯一的意外，就是他的出生殺死了大祭司。獠陰這也就徹底明白了，他的好父王為什么不殺李柏深。

“我把你從河底喚出，現在我們兩個都離開了冰山，我就保護不了你了，更何況一路上都是你在保護我。我命喪黃泉無所謂，如果你因為我……那我可就成了千古罪人，你千萬不能出事?！痹绶畔律茰Y的手，又扶上了他的肩膀，獠陰心跳得像打鼓一樣，臉上是顯而易見的不安。

善淵看著他，眼里有前所未有的認真，放下獠陰的手道：“放心?！?/p>

獠陰微微一笑，莫名安定了下來，他們現在只需找到如何不驚動螭龍就能擺脫密林的辦法。

“獠陰，上神，你們快來看，這樹不對勁?！币笊滩恢螘r，大概是在這倆人你一言我一語，眉來眼去的對話中就自覺跑到一邊去了，碰巧就讓他發(fā)現了這里的端倪。

獠陰聞聲看去，殷商正站在一顆千年老樹下站著，他和善淵趕了過去，獠陰立刻扇了扇手：“死人味兒?！?/p>

妖對不一般的氣味有著非常敏感的嗅覺，別的神仙魔鬼聞到鼻子里的，傳到他們鼻子里能濃烈十倍不止。

殷商點了點頭，皺眉道：“離得越近死人的味道越濃?！?/p>

的確如此，獠陰方才站在不靠近樹的地方，就沒聞到。而這里大樹成群，他的四周幾乎都是上百年千年的老樹，方才聞不到要么是他注意力不在此，要么是這里的死人味被人刻意掩蓋，他聞到的都是老樹成精的妖味。

“現在那些藤沒動靜不攻擊，我們應該看看?！扁碴幟艘幌吕蠘淦?，將鼻子湊近跟前聞了聞，“死人在樹里?！?/p>

說罷，他拔出了短刀，開始刮著樹皮。善淵和殷商幫他在兩邊看著，以防他的動作引來藤條攻擊。

這些老樹雖沒幻化人形，卻也都是吸收天地靈氣成了精的，獠陰刮樹皮的動作非常謹慎小心，生怕一個不注意招惹到這里的東西。

他先按著死人味兒最濃郁的地方下手，刮下一層老樹皮，確定了位置就開始繼續(xù)挖。

他剛借著刀尖的力深劃開一個小口，能容下一只眼睛的大小。因為刀砍入實體和空心的手感還是有區(qū)別的，獠陰立馬察覺樹里的不對。

這樹是空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