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王小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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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前的那個(gè)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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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味和千山他們幾個(gè)已經(jīng)說好了，墨然回首會(huì)登錄小號(hào)墨染青衫入隊(duì)，和另一支戰(zhàn)隊(duì)打一把試煉場(chǎng)，測(cè)試一下天機(jī)的團(tuán)戰(zhàn)強(qiáng)度。

果味VC剛剛清完活力，正準(zhǔn)備喊人組隊(duì)呢，敲門聲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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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悠翹著兩只小腿，趴在床上寫作業(yè)，聞聲，抬頭望向門口的方向，一臉好奇，“哥，這么晚了，誰啊？”

“老實(shí)兒寫你的作業(yè)，不用你管?！蓖跣∥墩f著，起身去開門。

“哦?！毙∮凭锪肃僮欤耦^紙堆，繼續(xù)學(xué)習(x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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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味把門打開，愣住了。

——門外站著兩個(gè)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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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gè)老者，約摸五六十歲的樣子，一個(gè)小年輕，二十來歲，看起來像是一對(duì)父子的年齡差。

來人穿著樸素，衣服上好似沾染著泥土的氣息，和首都這座世界一線城市有一種格格不入的疏離感。

兩人俱是滿面愁容，眉頭緊緊皺著，鞋子上臟兮兮的凈是塵土，看樣子一路風(fēng)塵仆仆，沒少輾轉(zhuǎn)奔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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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兒盯著王小味，細(xì)細(xì)打量了幾眼，猶豫片刻，不知是有些許的不確定，還是難以啟齒，面色脹得有幾分暗紅，怯懦著問到，“小哥兒，你爸爸，是不是，，王逸川，王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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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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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王小味頓覺天旋地轉(zhuǎn)，仿佛有種天塌了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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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說“天突然塌了”并不是特別合適，應(yīng)該說——

顫顫巍巍地支撐了這么久的天，總算是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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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身上下所有的神經(jīng)都緊張了起來，手心已經(jīng)開始冒汗了，可莫名地，內(nèi)心深處竟然萌生出幾分踏實(shí)感，仿佛一塊懸在頭頂搖搖欲墜的巨石，日夜擔(dān)驚受怕的，在這一刻，終于砸了下來。

王小味沉默片刻，垂著頭，應(yīng)了一聲，“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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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兒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好消息，整個(gè)人頓時(shí)激動(dòng)了起來，“可算是找到你了，，，”邊說著，邊猛地伸出雙手，緊緊地抓住了王小味的胳膊，劇烈地?fù)u晃著，“少爺，你把欠的工錢給我們吧，行不？”

“哎你干嘛，，好好說話你干嘛呀，你松手，你別拽我哥！”

王小悠不知道什么時(shí)候湊到了門口，一看對(duì)面這老頭兒，渾身臟兮兮的，眼神兒還怪怪的，像是腦子不大正常的樣子，張口就要錢，還拽著老哥不撒手，一頓亂晃，這是要訛人么？小公主當(dāng)場(chǎng)就不樂意了！

“王小悠！”王小味回頭瞪了妹妹一眼，厲聲道，“有你什么事兒？回去寫你的作業(yè)去！”

“哥——”

“去！”

小公主撇撇嘴，耷拉著個(gè)腦袋，轉(zhuǎn)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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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味直挺挺地站著，眼神逐一掃過面前二人，最終停在了老者臉上，聲音盡量放得和緩，“大爺，我不能還你錢?！?/p>

“你說什么你？！”對(duì)面的青年按耐不住了，作勢(shì)要?jiǎng)邮郑恢桓觳蔡鹆艘话雰?，被身邊的老頭兒給摁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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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想還你錢，我們兄妹倆也沒錢，”王小味平靜道，“王家所有的東西，早就被法院執(zhí)行了，我們真的沒有錢能給你?！?/p>

“你，，你們，怎么，，，”老頭兒梗了半天，支吾吾說不出句完整的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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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沒錢就沒錢？”小青年不樂意了，被老爹壓了半晌，早就憋了一肚子火兒，一開口嗓門兒賊大，“欠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你一句‘沒錢’就想打發(fā)我們？當(dāng)我們好欺負(fù)呢？”

王小味被他一頓搶白，搞的好不窘迫，小臉兒通紅，手不自覺地抓緊了褲線，低著頭，一句回嘴的話也說不出來。

“濤子，別，，”老頭兒轉(zhuǎn)頭看了兒子一眼，呵斥到，“你少說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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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間，又把目光轉(zhuǎn)回到了王小味身上，神情哀戚，語意凄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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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你可憐可憐我們，多少還一點(diǎn)兒吧，”老頭兒徐徐道來，“王總他，欠了我們大半年的工錢沒給，就這么不明不白的，，，我們父子倆在外頭扛活兒，起早貪黑的不容易。我倆定期要給家里寄錢的，這都已經(jīng)好幾個(gè)月沒個(gè)動(dòng)靜了，老家還一大家子人等著吃飯呢，，還有我那小兒子，他弟弟，，考學(xué)的錢，就指著我們呢，，”老人家語帶哽咽，越說越激動(dòng)，竟像是立時(shí)要哭出來了，突然一矮身，就要當(dāng)場(chǎng)往下跪，“少爺你行行好吧，可憐可憐我們父子，，，”

“爸，你干嘛呀！”

“哎，，你，”王小味小小年紀(jì)，哪兒見過這陣仗，被嚇了個(gè)不輕，趕忙伸出雙臂去扶他，“您別這樣，大爺您先起來，起來說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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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兒被王小味給拽了起來，可依舊不依不饒，雙目殷切地望著他，“王少爺，你要是真沒多少錢，先還一點(diǎn)兒也行的，，多少給我們一點(diǎn)兒錢，讓我們寄到家里去，你看行不？”

王小味終究面露不忍，“王逸川欠你們多少錢？”

“我們父子倆半年的工錢，”老頭兒說，“四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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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萬？？？

王小味心里“咯噔”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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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要擱以前，他的壓歲錢就能隨隨便便勻出四萬，可放到現(xiàn)在，，，把他給賣了，這小身板兒上秤按斤稱，也賣不上四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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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先等我一會(huì)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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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味說完，留著空門沒關(guān)，轉(zhuǎn)頭回了里屋，直奔臥室。

那父子倆在門口兒站著，面面相覷，猶豫片刻，沒敢往屋里進(jì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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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室電腦桌的抽屜里，有一張銀行卡，沒有綁定網(wǎng)銀，只進(jìn)不出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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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衫”這個(gè)賬號(hào)包月全托管的3000塊，這個(gè)月替暴走戰(zhàn)隊(duì)打競(jìng)技場(chǎng)的1000塊，最近這些天接弒神懸賞賺了將近2000塊，還有交易行收入的幾百塊錢，，，

代練的所有收入，全在這張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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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已經(jīng)攢了6000多，月底將近了，剛好可以把這個(gè)月和下個(gè)月的房租一起解決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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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味揣上銀行卡，走回門邊跟那父子倆打商量，“我可以先還你5000塊。我現(xiàn)在身上就只有這么多錢，再多也掏不出來了。剩下的，我盡快還給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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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味和父子倆一行，找了家最近的ATM機(j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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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shí)打?qū)嵉娜嗣駧胚谑掷锬且豢?，老頭兒激動(dòng)的老淚縱橫，一個(gè)勁兒地點(diǎn)頭對(duì)王小味說“謝謝”，一疊聲地說了好多句謝謝，又?jǐn)?shù)落了兒子幾句，讓他跟王家小少爺?shù)狼浮?/p>

臨走，還對(duì)著他鞠了一躬，實(shí)心實(shí)意地夸他，“王少爺，您真是個(gè)好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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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味忍不住抬頭望天。

這個(gè)小區(qū)確實(shí)太老舊了。一些樓棟的側(cè)身爬滿了青苔，電線桿子上飄著一只殘破的塑料袋，纏在電線上隨風(fēng)飄舞，旁邊還有幾只麻雀瞪著圓溜溜的眼睛望著他，仿佛在說，“好人，好人，你真是個(gè)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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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人”么？

也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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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少爺自嘲式地咧嘴笑了——

被人跪一跪就乖乖把錢掏出來了，他大概真的算是個(gè)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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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一定~~也許這幾只麻雀在嘲笑他，“傻×，傻×，你真是個(gè)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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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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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肖家別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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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兒叫佟安國，兒子佟于濤，老家在河北農(nóng)村，跟著不少同村人一起，來市里打工的。父子倆都在興成建筑，就是當(dāng)初承建了南國家園的那個(gè)建筑公司?！蔽簴|來停頓片刻，繼續(xù)到，“后來，南國家園不是出事兒了么，工程停工，那一批工人的工資都欠著沒結(jié)。工人們鬧到興成，老板避而不見，派了個(gè)能說會(huì)道的合約部經(jīng)理出去，打發(fā)他們?nèi)フ掖罄习逡X。后來他們又去了川海集團(tuán)，您也知道，公司早就被搬空了，人都走光了，就這么不了了之了。后來，這父子倆也不知道是怎么打聽的，把王逸川兒子給找著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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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錢還了？”

“嗯?！蔽簴|來補(bǔ)充說，“應(yīng)該還沒還完。”

想想也是，“他一個(gè)學(xué)生，拿什么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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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啟峰靜靜地靠在椅背上，默不作聲。鏡片折射著吊燈的光，微微閃動(dòng)，眼鏡下的一雙眼睛，看不出喜怒。

魏東來就恭恭敬敬地站在書桌旁邊，等著他的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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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墨和他，他們倆怎么認(rèn)識(shí)的？”

“這個(gè)，，少爺沒說，我也不太清楚?！?/p>

肖啟峰眉頭一皺，“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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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什么的，都是小事兒。

“不清楚”，這才是大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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