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威聯(lián)主教的一天
我是沈重樓,威爾遜·比特反編譯聯(lián)盟的現(xiàn)任大主教。
在華夏帝國,威聯(lián)是個很特殊的組織,據(jù)初任大主教所說,這個宇宙中發(fā)生的一切,都來源于更高意志的一次實驗。曾經(jīng)的我并不相信這么荒誕的說法,直到那個男人給了我一本書——《宇宙編譯:從入門到入土》,書名不怎么吉利,內(nèi)容十分充實,充實到令人恐懼。它涵蓋了用代碼操控相互作用與物質(zhì)能量的方法,大到銀河系的星體引力,小到一只螻蟻的思想感情,無所不包。而且理論精巧,邏輯嚴謹。唯獨就有一個問題:毫無實踐可言。這也不奇怪,如果誰真有那么一臺編譯器,那他簡直就是上帝,幾乎無所不能的造物主。
然后......我得到(或者說成為?)了這么一臺編譯器......以生命為代價。
我很難給你解釋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實上,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簡單來說,就是有人約阿蘭出去,圖謀用炸彈殺死他,而他當日剛好分身乏術,就讓我替他赴約,我就這樣做了替死鬼,在轟鳴聲中化作了碎片。
一個很普通的悲劇。然后,我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 “死”,只是失去了 “身體”。聽起來有點嚇人,但事實就是如此,我失去了感官,沒有視覺、沒有聽覺、沒有嗅覺、沒有味覺......甚至連溫度和疼痛都感受不到,但我能感覺到自己是存在的,唯獨這種感覺卻是難以用文字形如的。我思故我在?或許吧。重點來了,那個時候,我一片漆黑的視界里,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 “控制臺”,對,你應該沒理解錯,是 Console,一個編程窗口。
后面的事情,想必你也能猜到了。我用這東西重新給自己構造了一個形體——對,僅僅是形體,不是身體,因為沒有血液,沒有細胞,沒有器官,一切都只是外形——然后我去調(diào)查自己的死亡,離譜的地方來了:結(jié)果表明,我沒死,從來沒有,而且我莫名其妙地成為了新任威聯(lián)大主教。
據(jù)阿蘭的描述,當天的情況是這樣:我從來沒替他赴過約,當天他是自己去的,也并沒有遇到什么危險,而我代表威聯(lián)去迎接來訪的太子,卻被一個來行刺太子的刺客射穿了腦袋,萬幸搶救及時保住了性命,只不過傷到了眼部神經(jīng),成了一個盲人。至于我為什么是威聯(lián)大主教,“你一直都是啊?從我認識你開始?!卑⑻m如是說。
我和阿蘭大概是高中的時候認識的,那時候我只是威聯(lián)的......連信徒都算不上,頂多是個對威聯(lián)有那么一絲興趣,有點好奇的普通人,僅此而已。至于遇到前任大主教并得到那本書,那是這幾個月的事情。
當我問他前任大主教是誰的時候......“是 s%?啊。”
“誰?”
......
......
我不能去尋找真相,就連那個男人的名字都不能獲取。僅僅是提到他的名字,我的時空就會被調(diào)整回這個位置。重新構造形體,重新開始 “被變成” 一個 “盲人”,重新開始 “被成為” 威聯(lián)大主教。
看來是有個存在想禁閉我,無妨,既然不想讓我知道,我就不查了,把精力放在研究宇宙編譯上,當個上帝似乎也不錯?
然而沒過多久,我就放棄了當上帝的念頭。誠然,宇宙編譯幾乎無所不能,如果我愿意,構造一個新的太陽讓它漂在幽州上空都不是問題,但是,“我” 這臺編譯器的效率出奇的低,而剛才那個創(chuàng)造太陽的指令,我想編譯通過所要付出的時間成本預估值為:。
我有一個美麗的夢想,用平生之力播種一個太陽,然吾生也有涯,而種太陽也無涯,以有涯隨無涯,殆已。
好吧,太陽是不用指望了,退而求其次,構造個小火球應該沒問題吧?
這次編譯用了 1 分鐘,一個很小的、燃燒著的球體出現(xiàn)在我的 “視野” 里。當它生成完畢后,在重力的作用下很快就掉到了地上,造成了不小的破壞后化作了塵埃。嗯......比宛姐的法術差了不少,我記得炎爆術的威力要比這大得多,當然我也可是嘗試調(diào)整參數(shù)來構造更可怕的火球,只需要付出額外的時間即可。
說起來,其實我自己也稍微懂一點點魔法,畢竟在華夏的教育體系里,有一種叫做 “會考” 的東西,所有出現(xiàn)的教學科目,你都必須想辦法至少考到及格,好在考試題目特別簡單——對于宛姐這樣的資深法師來說。事實上,魔法符文難寫又難念,吟唱節(jié)奏更是不好掌握,好消息是,這條時間線上的我是有 “宇宙編譯器” 的,據(jù)阿蘭說,當時的考試題目是隔空舉物,法術類型不限,有個裝滿水的杯子,不接觸的情況下弄灑就算合格,宛姐一手漂亮的颶風術直接拿 A 走人;阿蘭考前突擊練了半手音爆術,勉強震出來半杯水,拿了個 B;而我,用編譯器給那杯子加了一對力偶......
“你當時給那仨考官都看傻了,也沒見你吟唱,也沒看見法術波動,那杯子莫名其妙就躺下了?!卑⑻m如是說。
三位老先生都是法術大家,對于我到底是個不世出的法術奇才還是個變魔術的江湖騙子展開了激烈的爭吵,剛好時任魔聯(lián)會長秦清源來巡考,她下了這樣的判斷:“都是,也都不是,給他個 C 讓他走人,下一位?!?/p>
......
嗯......記憶之外的合情合理的故事。
總之,我現(xiàn)在是威聯(lián)大主教,一個 “盲人”,一個 “死人”,一個 “上帝”。
盡管不能去追尋答案,但用編譯器實例化一些東西還是能夠做到的,我現(xiàn)在有一些設想,能夠為帝國人民的生活帶來不小的改變,比如 “折躍網(wǎng)絡”。充分多的三維坐標可以精確描述一個物體的位置,而對大多數(shù)人來說,運動即是物體三維坐標的改變。人類為了能夠更快的運動發(fā)明了各種交通工具,從普通的馬車到現(xiàn)在電力驅(qū)動混合車輪附魔的沒有馬的轎車,從熱氣球到電氣球,不難發(fā)現(xiàn)它們的構造思路都是更快的運動速度。而空間本身卻沒有被充分開發(fā)過,不難發(fā)現(xiàn),如果在空間中擴展一個維度,就會使運動因空間折疊而存在捷徑,一條線上的兩個點可以通過直線折疊成為一個點,一維坐標的改變可以通過向二維擴展而瞬間完成,同理,空間中的兩個點也存在這樣的捷徑,如果把一個物體中所有的原子按照原來的排列順序從這條捷徑中投影過去——我稱之為?“折躍”——運動效率便能得到質(zhì)變。當然,目前還在探索階段,我可以用編譯器打開那條捷徑,但如何能安全而快速地投影過去還是個問題,畢竟我的運行效率是很低的,且對于運動而言 “安全” 和 “快速” 似乎天生就是一對兒反義詞,如果獲取的三維坐標量不夠多,那投射過程中就有可能丟掉原子......一個兩個可能沒什么,尤其是對于金屬單質(zhì)這樣的簡單物質(zhì)而言,就當是損耗了,可如果是更復雜的物質(zhì),甚至是生命體呢?我傳過去的 “人”,還是原來的人嗎?
以我的個人能力,想解決這些問題,需要很長很長時間。好在阿蘭對此也挺感興趣的,他決定來投資我——把威聯(lián)從宗教變成科技公司。挺好的,反正也沒有什么信徒,而且說實話我也不想當什么大主教,我現(xiàn)在需要的是潛心研究,不問世事。所以我把所有的管理權交給了阿蘭,持股 99.99999% 的他也順理成章地成為了總裁。我在圣所頂樓留了間房,其它的所有區(qū)域都交給了阿蘭,招人、收租甚至拿去賣了我都不在乎,反正也不是我的,給我留這么個安靜的地方就行。呵呵,這么說好像不太對得起初任大主教和那個男人呢,但誰在乎呢?我都是個 “死人” 了,還在乎幽州這座樓?
折躍網(wǎng)絡的研發(fā)主要受制于我那低下的算力,盡管折躍我自己是幾乎能夠瞬間完成的——畢竟當?“我” 被視為一個三維形體的時候,只有最外層的空殼罷了。我需要一個幫手,有個經(jīng)典的悖論是:無所不能的上帝能不能創(chuàng)造一個上帝。從邏輯上說,那位號稱 “I AM WHO I AM” 的 神應該不行,畢竟 “自有永有” 這種高級詞綴不是誰都能獲取的。在華夏帝國的神話里,大部分神都是得到了眾生的認可而得以升格的,那我能不能讓編譯器 “認可” 一個存在呢?
答案是可以,宇宙編譯的接口是暴露的,除我之外,只要拿到相應的權限,任何人都可以調(diào)用它們,好的,不妨構造一位新的編譯者吧。我 “死” 之前,從人類的角度來看,應該是個男孩子沒問題了,另一位編譯者,就先設定成女孩子吧,外貌上......像我一樣簡單的構造個 “外殼” 即可,反正從 “視野” 上來說,“她” 只需要 “看起來” 好看就行,其它的形體屬性沒有什么必要,尤其是某種每月一次的 debuff,不但是對編譯資源的浪費,還會帶來不必要的痛苦。
......
我是沈重樓,我正在造 “神”,但我現(xiàn)在必須先被迫暫停了——“沈沈,我被請家長了,但我現(xiàn)在和老爺子在一起脫不開身,你和宛姐能代我去一趟嗎?看看那三位今天又惹什么禍了。/苦笑”——阿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