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離校外實踐活動 第三章
人們沉默著,悲傷地向前走。過了很長時間,前方終于出現(xiàn)微弱的光。
只見那是一扇窗戶,外面還是灰白的天空,昏暗的光從窗戶照進來,在黑暗的走廊盡頭投下狹小的光斑。
“三樓也看不到人,狗老師和其他同學去哪了?”張全忽然說。
“同學們是不是已經(jīng)死了?不過最好不要遇到狗老師,我感覺他很有問題?!卑セ剡^頭,看著身后狹長的走廊。
“這里有一臺電話!”小明忽然高興地說,李華才看到窗戶旁邊放著一個簡陋的電話。
“我們快打電話求救吧!”阿偉走到電話旁邊,發(fā)現(xiàn)電話居然還能用,孟德爾立刻按下布滿灰塵的按鍵報警。
“您好,這里是報警中心,你有什么事?”電話很快接通了,一個嚴肅的聲音傳了出來。
“我在綠應(yīng)醫(yī)院,這里有很多怪物,我的一個朋友已經(jīng)被殺死了!請盡快來救助我們!”阿偉焦急地大叫著。
“請保持冷靜。我需要登記你的信息。你叫什么名字?”
“阿偉。”
“身份證號是多少?”
“我的身份證號是*************?!?/p>
“沒有這個人……再說一遍身份證號?!?/p>
“我的身份證號是*************?!?/p>
“這個身份證號不存在。你在用公共電話報假警,我們會依法追究你的責任?!彪娫挶粧鞌嗔?。
“我的身份證號怎么會不存在?”阿偉把電話放回去,用力踢了一下墻。
“你是不是記錯身份證號了?”李華抓住阿偉的手臂說。
“不可能!身份證號很常用,不可能記錯!”阿偉在原地大叫大跳。
“我來打電話試試?!毙∶髯哌^去再次打電話報警,人們都緊張地看著電話。
“您好,這里是報警中心,你有什么事?”電話過了很久才被接通,一個低沉的聲音從話筒里傳來。
“我在綠應(yīng)醫(yī)院,這里有吃人的怪物!請盡快來救助我們!”小明焦急地大叫著。
“綠應(yīng)醫(yī)院……我明白了。抱歉,我現(xiàn)在無法去那里救助你們,請設(shè)法到達綠應(yīng)警察局?!?/p>
“喂,為什么不能來?我們快要死了!淦!”小明憤怒地大喊,但回應(yīng)他的只有電話被掛斷的聲音。
“電話掛斷了?!崩钊A沮喪地從小明手中拿過話筒放回去。
“剛才那個人很奇怪,他沒有問名字和身份證號,而且警察局不可能無法去救助在城郊遇到困難的人,他真的是警察嗎?”張全皺著眉說。
“你們聽到了嗎?他讓我們?nèi)ゾG應(yīng)警察局!”阿偉的瞳孔顫抖著,看起來很害怕,“但是綠應(yīng)警察局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經(jīng)被廢棄了!”
“先不要管了,我們先想辦法逃出去吧,現(xiàn)在不能等待救援了。我們回去看看,可能那些怪物已經(jīng)走了?!崩钊A呼吸著渾濁的空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好?!比藗凕c點頭,沿著走廊返回。
聚集在三樓樓梯口的怪物們已經(jīng)離開了,外面布滿血跡,孟德爾的破碎的衣服和沾滿血的骨骼散落在樓梯上。
張全去掉門上的鐵鏈扔在地上,然后打開門。人們通過門,沿著樓梯向下走。
“這里為什么還是三樓?”走下一層樓后,阿偉驚恐地指著墻上的樓層號。
“對,這個門也沒有鎖。”小明推了一下門,門立刻被打開了。人們走進去,發(fā)現(xiàn)這里與之前的三樓構(gòu)造相同,掉在地上的鐵鏈也與張全扔掉的地方相同。
“也許是巧合,我們繼續(xù)向下走看看?!崩钊A想了想,轉(zhuǎn)身向樓下走去。
然而下一層也沒有變化,之前的大廳消失了,變成與三樓相同的鐵柵欄門,樓梯向下延延申。
人們大驚失色,往下跑了很多層,又往上跑了很多層。然而不管向哪里前進,還是同樣的場景,每一層都是三樓。
“這是怎么回事?”小明疲憊地靠著墻,劇烈地呼吸著。
“這個樓梯在循環(huán)!我們被困在循環(huán)的樓梯里了!”阿偉絕望地說。
樓梯上沒有窗戶,人們看不到外面。
“三樓的走廊盡頭有一扇窗戶,我們從那里逃出去吧。”李華思考了很長時間,終于下決心了。
“那里是三樓,我們怎么通過窗戶離開?”張全疑惑地問。
“找東西爬下去,如果沒有就直接跳下去吧。我們沒有別的方法了,這是最后的希望?!崩钊A沮喪地說。
“對,總比在這里等死好!”小明用力點了點頭說。
人們再次走進那扇門,向走廊深處走去。
“雖然之前這里沒有出現(xiàn)怪物,但我們也要謹慎一點。”李華認真地觀察著周圍。
“應(yīng)該沒有怪物,我們快點走……嗷嗷嗷!”背后忽然傳來阿偉慘烈的叫聲,李華回過頭,只見一個房間的門忽然開了,一雙腐爛的手從里面伸出來,抓住了阿偉的手臂,把他拖了進去。
“阿偉!”小明連忙跑過去,然而門已經(jīng)被關(guān)上,阿偉凄厲的慘叫聲從門那邊傳來。
其他房間的門也打開了,幾十個會動的尸體緩緩走出來,將人們圍住。它們穿著綠應(yīng)高中的校服,外表已經(jīng)腐爛得無法識別。
“這些東西是由同學變的嗎?”李華驚恐地后退一步。
“窗戶就在十幾米外,不要管了,我們沖過去!”張全大叫一聲,拿出刀向前跑去,李華和小明跟著他身后。
那些尸體也加快動作向人們移動,張全揮舞刀刺進最前面的怪物的頭,怪物立刻倒下了。然而張全的刀卡在怪物的骨頭里,沒有順利拔出來。一個怪物從張全側(cè)面咬住了他的手臂,張全松開刀,用手推開那個怪物,一塊血淋淋的肉被撕了下來。
在張全停留的短暫時間里,其他怪物已經(jīng)接近了。張全雖然奮力反抗,但還是被大量怪物撞倒。怪物們趴在地上,瘋狂地撕咬著張全。
“快跑!”李華大叫一聲,拽著小明繞過張全,繼續(xù)向前跑。
“嗷嗷嗷!”背后傳來張全慘烈的叫聲。
“張全對不起!”小明悲傷地大喊,但還是拼命向前跑。
張全吸引了大部分尸體,李華撞開一個擋路的尸體后跑到了窗邊,爬到窗臺上縱深一躍跳了出去。
伴隨著強烈的失重感,冰冷的空氣流過李華的臉頰。樓下的水泥地面在迅速接近,隨著碰撞的聲音,李華的身體左側(cè)先撞到了地面,劇烈的疼痛從左腿傳來。
“嗷嗷嗷!”小明大叫著從空中落下,臉向下砸在不遠處的綠化邊緣的石頭上,粘稠的血從他臉下滲出來,流進綠化的土壤中。小明趴在地上,沒有再移動。
小明似乎試圖跳進綠化里,但失敗了,也失去了調(diào)整落地方式的機會。
“小明?”李華艱難地站起來,他的左腿很疼,血從被浸透的衣服滴落,但還可以維持緩慢的行走。
李華移動到小明身邊,把小明的身體翻過來,只見他的臉已經(jīng)看不出形狀,顱骨被撞碎,腦漿和血混合起來,眼球從被破壞的眼眶中脫落。小明沒有任何反應(yīng),大概已經(jīng)死了。
李華悲傷地向小明的身體鞠了一躬,然后轉(zhuǎn)身向綠應(yīng)醫(yī)院附近的那條路走去。
現(xiàn)在去那里?李華看著灰白色的天空,它與早上相同,時間在那里似乎凝固了。
綠應(yīng)警察局也在城市邊緣,李華決定按照電話的指示先去那里。
李華忍受著身體的疼痛走了很長時間,終于到達了綠應(yīng)警察局。那里有一個被圍欄圍起來的場地,里面有一座破舊的小樓。
李華翻過傾斜的圍欄,走向那個小樓。這個小樓看上去也很古老,但與綠應(yīng)醫(yī)院不同,它的門上的玻璃還算清潔,沒有被灰塵擋住。
李華打開門走進去,一個人站在大廳里。他臉上布滿皺紋,看上去十分蒼老。他穿著寬松的褐色大衣,顯得更加瘦削。
“過來吧?!彼麑钊A揮了揮手,走進了走廊的一個房間里。李華跟著他走進去,房間里很空曠,里面只有簡陋的桌子和椅子。
“你不是警察?!崩钊A在一個椅子坐下,腿已經(jīng)很疼了。
“對,我不是警察。這件事警察無法幫助你?!彼诶钊A的對面,“你是打電話的那個人嗎?”
“不是,打電話的那個人已經(jīng)死了。我是他的同伴?!崩钊A搖了搖頭說。
“我叫林大仙。我從很久以前就開始調(diào)查綠應(yīng)醫(yī)院了。二十五年前綠應(yīng)醫(yī)院因為不明原因廢棄,隨后綠應(yīng)高中選擇那里為校外實踐的場地。七年后我從綠應(yīng)高中畢業(yè),有一天一個關(guān)系很好的高中同學在我家玩。我們正在吃飯,忽然外面?zhèn)鱽砬瞄T聲。我打開門,看到了另一個他?!绷执笙缮斐鍪郑f給李華一張泛黃的照片。
李華接過照片,上面有兩個外表一樣的人。其中一個穿著豪華的衣服,臉上帶著自信的微笑,另一個穿著破舊的衣服,露出驚恐的表情。
警笛聲從外面?zhèn)鱽?,在迅速接近?/p>
“你想說什么?”李華放下照片,抬起頭看著林大仙渾濁的眼睛。
警車在門前停住,幾個警察下車跑進樓里。
“不要相信任何從綠應(yīng)醫(yī)院回來的人?!?/p>
隨著巨大的碰撞聲,門被撞開了,警察們沖進來,迅速把林大仙按住,將他的手放在背后帶上銀手鐲。林大仙看起來很平靜,沒有進行任何反抗。
“同學,你是被他騙到這里的嗎?這是精神病員跑出來的病人,我們現(xiàn)在要送他回去。”一個警察親切地對李華說。
“是的,他說這里有寶物。”李華想了想說。
“以后要提高防詐意識,不要在被騙了?!本鞄е执笙呻x開了。
李華艱難地回到了綠應(yīng)高中,走進教學樓。這時下課了,同學們從班里出來,在走廊里愉快地說話。
“喂,李華,你怎么了?摔倒了嗎?”靠近班級的時候,李華遇到了小明。
“小明,你不是死了嗎?”李華閉上眼再睜開,但小明還是站在自己面前。
“我為什么要死?你怎么了?”小明扶住李華,關(guān)心地說。
“我剛才在樓梯上摔倒了,我現(xiàn)在想回教室?!崩钊A控制中心中的驚訝說。
“好。你之前不是說要在教室看書嗎?什么時候出來了?”小明扶著李華,幫助他向教室走去。
“……我說過嗎?”李華很疑惑,但沒有來得及認真思考就到達了教室。通過教室的窗戶,李華看到狗老師站在講臺上。
“今天的校外實踐活動已經(jīng)結(jié)束了,狗老師還沒離開嗎?”李華指著狗老師說。
“你在說什么?今天我們一直在上課,沒有課外實踐活動。”
“那狗老師呢?他為什么來?”李華的腦子已經(jīng)有些麻木了,這點事不能引起他的驚訝。
“你忘了嗎?他從開學開始就是我們班的班主任。”小明奇怪地說。
李華走進教室,看到一個與自己外表相同的人正在自己的座位上看書。
“你是誰?”李華僵硬地站在原地,另一個李華抬起頭驚訝地說。
同學們安靜下來,沉默地看著李華。小明也松開李華,視線在兩個李華之間驚恐地移動。
“李華同學,你遲到了?!?/p>
李華看向狗老師,狗老師也看向李華,臉上帶著親切的微笑。
你也是嗎?應(yīng)該是已經(jīng)死掉的人們,像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在上學,把變化后的世界當作正確,好像幸存下來的自己才是怪異的那個。
“那么,告訴我,地下室里有什么?”
“這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是什么東西?”李華沖過去抓住狗老師的肩大叫著。
“李華同學,請保持冷靜。”狗老師平靜地舉起雙手,學校的保安很快到了,把李華作為擾亂學校的社會人員抓走,驅(qū)逐到學校外面。
灰白的天空下,李華望著學校。一切似乎都改變了,又似乎沒有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