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泣清顏淚華章】——雪霧為引,冰火焚心

(1)
冰與火的相遇,注定是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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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輕容旋拂水面冰,玉手持觴鴻雁驚。一片素白碎瓊,再淡然空靈,也有你的影;一紙紅箋點(diǎn)墨,字里行間,再悱惻清淺,也有你的情。情臨影疏,似冰與焰一霎相傾。
被棄的苦寂,艱深了你對(duì)親情的極端渴望,深情熾烈如火焰般,想要扼守命運(yùn)的咽喉;皇室的血脈,烙印了你孤高冷傲,“安肯折腰事權(quán)貴、榮華富貴如浮云”的超然,一如寒松翠竹,冷若冰霜。
可……火之熱情雖暖而熾烈,卻也灼痛,終致墮入無盡癡狂;冰雖美得璀璨奪目,卻也寒得讓人難以接近,冰之深情即是摯友也難以釋懷,望而卻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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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換盞,細(xì)思何事斷人腸?鴆毒一杯為君飲,酬知己,又何妨?
清秀的城,幽靜的家,你有意結(jié)交于他,卻也難舍這意外的熱忱,羨煞無數(shù)莫逆、知交。然,這眼前的摯友,不過只關(guān)心金榜題名的佳音在否,卻哪能窺探你心中愛恨離別的苦痛悲傷?也罷,世冷情烈,流水高山,子期不在又為誰彈?這杯毒酒,愿為君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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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天行健,君子自強(qiáng)。不屈命運(yùn)、不訴罹殤,便是那番燦然的鏡花水月,也變得詭譎。
你用天衣無縫的棋局來為那顆并不孤寂的心作證明,你用廿年胸有丘壑的藍(lán)圖來彰顯自己的才略與英明。生若逢時(shí),必為明君,而今?奈何?憾恨飲浥埋鏡花,獨(dú)遺清冷祭水月。
可是,何為鏡花水月?——真實(shí)存在、燦爛迷人,卻又永遠(yuǎn)觸碰不到的東西。
一如你視為珍寶的母愛,熾熱、如火、不可或缺;可在她看來,權(quán)力本就無情、若冰。于是,你要以牙還牙,獻(xiàn)祭這縝密而又冷酷的復(fù)仇,為世間的不公敲響喪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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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冰與火的交融只有短暫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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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你將計(jì)劃豪無保留地告訴了他,而你的呼救,卻從無應(yīng)答。
你是智慧的,當(dāng)然不可能因?yàn)榛I備不濟(jì)而自損周密。你只是單純地以為,我復(fù)仇的內(nèi)容正是你復(fù)仇內(nèi)容的外延,我的仇恨中包括著你的、他的,還有全族的……;你我之情,情同手足;你我之恨,殊途同歸。
于是,你將那片隱匿已久的熱情揮斥祭灑,像暗夜里行走多時(shí)的人,遇見熊熊燃燒的火堆那樣,要不顧一切地?fù)渖先?,讓那顆受了寒的心也暖和起來。
只是,暖得片刻,一切再也無跡可尋。
那雙松不開的手,握住的只是冰冷的“大義”與渾然的自欺、冷漠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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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冰與火的勾兌,析出的一定是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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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苦若,苦肉?苦盡甘不來……
如果是別人,你不會(huì)中苦肉計(jì),可偏偏,是他,你的義弟!
火永遠(yuǎn)不懂冰的冷,就像晝永遠(yuǎn)不懂夜的黑。
他不懂,無情最是帝王家,淚濕羅巾夢(mèng)不成;他不懂,平民生而皆有的東西,居然會(huì)成為你一生的“覬覦”;他、他們更不懂……火,喜歡征服一切,哪怕最后自己也被焚燒。
火涌赤滟淚紅蓮,冰鑒青藍(lán)蒼穹焰,你兼有陰沉冷郁、恣意癡狂與重情柔軟、自信陽光。
這些本不該有交集不是嗎?倘或你的冷傲中真就再無一絲希冀的火種,或許,不再有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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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自信、陽光?無疑!只有弱者才會(huì)歇斯底里。
“——不用驗(yàn)了!”平淡而舒然、干凈而擲地有聲。你沒作任何辯解,不是被“君子”“教”會(huì)了什么叫“放下屠刀”,而是,至此,你已不再渴求任何體恤,所有的熾熱、美好,荼靡花事已了?!傲x正言辭”的“審判”,也只會(huì)讓人淡然失笑。
紙包不住火,冰也亦然。世冷不敵心寒,只是,凄清長(zhǎng)夜誰來,替你吶喊?
“你可以敗我,而我永不會(huì)懼你。即使她身著帝服,手拿璽綬,臨朝稱制,自稱受命于天,也掩蓋不了曾經(jīng)的事實(sh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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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無意萬乘,天命負(fù)你。不,這不是命運(yùn),是無奈……
真龍血脈……未成定局……你呼之欲出的真相,還是……湮滅,終于。
你的無奈,亦是蒼生的,劫難;任戰(zhàn)亂、血染,拭淚滿腮。
古覽?人鑒?,興替、得失……如是我聞。
扶蘇不死返咸陽、戾太子披堅(jiān)執(zhí)銳面君王,史書與世人又會(huì)否在意這一路的死傷?
歷史的血霧、沉淪的真相,君不得位,注定蒼生有償。
火為冰拂去了淚,冰替火沁入了髓,如一曲肖邦的《葬禮》,起初入心悠揚(yáng),卻又于心海深處泛起滔天巨浪。波瀾與火光,斜映里,京都的輪廓依舊瑰麗,溶溶天空失卻星子的華彩,只血霧硝煙、萬民掙扎、如露如電,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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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堅(jiān)忍、絕決,破碎了魂;熾熱、思念,卻焚了心。
泠泠徹夜,“——曇兒!”,聲音冷得如嚴(yán)冬寒雪飄落,幾乎,怎么也感覺不到,應(yīng)有的溫度。
絕決的母親,眼中透涼的凄清,稚子的雙手,如何也挽不住似有非無的憐憫。
目創(chuàng)寒冰,讓你魂?duì)繅?mèng)繞的春暉寸心,如同空氣般無跡可尋,可卻又無處不在,侵蝕身心。
曾,有夢(mèng)無據(jù);千秋儀盡用曇花,寧是一段不得而告人的隱衷,也好過無憑。
今,殘夢(mèng)也無。只剩絕美縹緲的幻景,絢麗無比,冷冷清清:
鳳臺(tái)千秋紫流紗,夜幽漫染一天霞,血沁粉瓣竟無淚,思子焚夢(mèng)在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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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冰在將火熄滅的同時(shí),也被火給熔化殆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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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冷而無情的從來都不是命運(yùn),也不是血霧黃壤,而是,真相被埋葬、初衷被遺忘。
曾記“一心只教關(guān)真相,縱使黑暗無可藏”,而今,旦誓已不聞,一頁空留痕。
欲若冰至清、卻要殆盡深情,任火滅無聲,藥成碧海終難奔,枉負(fù)青天夜夜心,初衷?無關(guān)要緊;真相,何處可尋?……
摩蘿圣樹下,未涸的水、零落的花……會(huì)不會(huì)都與你的淚珠兒,一起?塵封千年。
只到,前朝舊跡已模糊,荒塋空冢字也無。明白地,全數(shù)交給這,凄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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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冥冥,中局已然注定,緣何?憔悴難寐,難遣悲涼心湖氤氳?金枝玉葉怎卻浮萍?若己,才華向淺,怎生薄命?紅哭艷悲,宵寒寂靜,淚化雨,枕前冰,等不來你的救贖,恁心焚,碎裂荒蕪,泣如初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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辜泣清顏淚華裳,
終是鏡湖夢(mèng)一場(chǎng)。
水月媵花情不永,
疏影焚章寄心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