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綱篇13——宋江救晁蓋 當(dāng)下巳牌時分，（簡本“到縣前看時，當(dāng)下未牌時分”）卻值知縣退了早衙，縣前靜悄悄地。何濤走去縣對門一個茶坊里坐下吃茶相等，吃了一個泡茶，問茶博士道：“今日如何縣前恁地靜？”茶博士說道：“知縣相公早衙方散，一應(yīng)公人和告狀的都去吃飯了未來?！保ê啽緹o這兩句對話）何濤又問道：“今日縣里不知是那個押司直日？”（簡本“今日值日的押司是誰？”）茶博士指著道：“今日直日的押司來也?！焙螡磿r，只見縣里走出一個吏員（金本“押司”）來?？茨侨藭r，怎生模樣？（金本無） 但見：眼如丹（簡本“龍”）鳳，眉似臥蠶。滴溜溜兩耳垂珠，明皎皎雙睛點漆。唇方口正，髭須地閣輕盈；額闊頂平，皮肉天倉飽滿。（簡本“唇紅口方，三髭髯須，鼻如懸膽，額廣頂平。”）坐定時渾如虎相，走動時有若狼形。年及三旬，有養(yǎng)濟萬人之度量；身軀六尺，懷掃除四海之心機。上應(yīng)星魁，感乾坤之秀氣；下臨凡世，聚山岳之降靈。（百二十回本無此大句）志氣軒昂，胸襟秀麗。刀筆敢欺蕭相國，聲名不讓孟嘗君。（金本無） 那押司姓宋名江，表字公明，排行第三，祖居鄆城縣宋家村人氏。為他面黑身矮，人都喚他做黑宋江；又且于家（金本“馳名”）大孝，為人仗義疏財，（簡本“為人大孝，仗義疎財”）人皆稱他做孝義黑三郎。上有父親在堂，母親喪早。下有一個兄弟，喚做鐵扇子宋清，自和他父親宋太公在村中務(wù)農(nóng)，守些田園過活。這宋江自在鄆城縣（簡本多個“里”字）做押司。他刀筆精通，吏道純熟，更兼愛習(xí)槍棒，學(xué)得武藝多般。平生只好結(jié)識江湖上好漢：但有人來投奔他的，若高若低，無有不納，便留在莊上館谷，終日追陪，并無厭倦；若要起身，盡力資助。端的是揮霍，視金似土。（金本“端的是揮金似土！”）人問他求錢物，亦不推托。且好做方便，每每排難解紛，只是周全人性命。如（金本“時”）常散施（簡本“布施”）棺材藥餌，濟人貧苦，周人之急，扶人之困。以此山東、河北聞名，都稱他做及時雨（簡本多個“宋公明”），卻把他比的做天上下的及時雨一般，能救萬物。 曾有一首《臨江仙》贊宋江好處：起自花村刀筆吏，英靈上應(yīng)天星。疏財仗義更多能。事親行孝敬，待士有聲名。濟弱扶傾心慷慨，高名冰月雙清。及時甘雨四方稱。山東呼保義，豪杰宋公明。（金本無） 當(dāng)時宋江帶著一個伴當(dāng)（簡本無伴當(dāng)），走將出縣前來。只見這何觀察當(dāng)街迎住，叫道：“押司，此間請坐拜茶。（簡本多句“有句話說。”）”宋江見他似個公人打扮，慌忙答禮道：“尊兄何處？”何濤道：“且請押司到茶坊里面吃茶說話?！彼喂鞯溃骸爸?jǐn)領(lǐng)。”兩個入到茶坊里坐定，伴當(dāng)都叫去門前等候。宋江道：“不敢拜問尊兄高姓？”何濤答道：“小人是濟州府緝捕使臣何觀察的便是。不敢動問押司高姓大名？”宋江道：“賤眼不識觀察，少罪。小吏姓宋名江的便是?！保ê啽尽皟蓚€坐定，二人各通姓名”）何濤倒地便拜，說道：“久聞大名，無緣不曾拜識?！彼谓溃骸盎炭?！觀察請上坐?！焙螡溃骸靶∪耸且恍〉埽ò俣乇窘鸨局挥小靶∪恕倍郑?，安敢占上?！彼谓溃骸坝^察是上司衙門的人，又是遠(yuǎn)來之客?！眱蓚€謙讓了一回，宋江坐了主位，何濤坐了客席。（金本無此二小句）宋江便叫（金本“道”）：“茶博士，將兩杯茶來。”沒多時，茶到。兩個吃了茶，茶盞放在桌子上。（金本無此小句） 宋江道：“（簡本多個““惶恐！敢問”）觀察到敝縣，不知上司有何公務(wù)？”何濤道：“實不相瞞押司，來貴縣有幾個要緊的人?！彼谓溃骸澳琴\情公事否？”（簡本無這兩句對話）何濤道：“有實封公文在此，（簡本“有件緊急公文在此”）敢煩押司作成?！彼谓溃骸坝^察是上司差來該管的人，小吏怎敢怠慢。不知為甚么賊情緊事？”（簡本“不知甚事緊急？”）何濤道：“押司是當(dāng)案的人，便說也不妨。敝府管下黃泥岡上一伙賊人，共是八個，把蒙汗藥麻翻了北京大名府梁中書差遣送蔡太師的生辰綱軍健一十五人，劫去了十一擔(dān)金珠寶貝，計該十萬貫正贓。（簡本“把生辰槓劫去了?！保┙癫兜脧馁\一名白勝，指說七個正賊都在貴縣。這是太師府特差一個干辦，在本府立等要這件公事，望押司早早維持?！彼谓溃骸靶菡f太師府（百二十回本金本“處”）著落，便是觀察自赍公文來要，敢不捕送。只不知道白勝供指那七人名字？”（簡本無此句）何濤道：“不瞞押司說，是貴縣東溪村晁保正為首。更有六名從賊，不識姓名。煩乞用心?！保ê啽尽啊刚f東溪村晁蓋為首。更有六名從賊，不識姓名。相煩便行此事?！保?宋江聽罷，吃了一驚（簡本“大驚”），肚里尋思道：“晁蓋是我心腹弟兄。他如今犯了迷天之罪，我不救他時，捕獲將去，性命便休了。（簡本“我去救他性命?！保毙膬?nèi)自慌。宋江且答應(yīng)道：“晁蓋這廝奸頑役戶，本縣內(nèi)上下人沒一個不怪他。今番做出來了，好教他受！”何濤道：“相煩押司便行此事。”（簡本無這兩句對話）宋江道：“不妨，這事容易。甕中捉鱉，手到拿來。只是一件：這實封公文須是觀察自己當(dāng)廳投下，本官看了，便好施行發(fā)落，差人去捉。小吏如何敢私下擅開。這件公事非是小可，勿當(dāng)輕泄于人?！保ê啽尽氨阍唬骸斑@緊急公文，自己當(dāng)厛投下，本官看了便好施行。本官發(fā)放了早晨事務(wù)，倦怠了，少歇。觀察略待片時，我回家便來。””）何濤道：“押司高見極明，相煩引進(jìn)。”宋江道：“本官發(fā)放一早晨事務(wù)，倦怠了少歇。觀察略待一時，少刻坐廳時，小吏來請?！焙螡溃骸巴核厩f作成。”宋江道：“理之當(dāng)然，休這等說話。小吏略到寒舍分撥了些家務(wù)便到，觀察少坐一坐。”何濤道：“押司尊便，請治事。小弟只在此專等。”（簡本“小弟在此等候?！保?宋江起身，出得閣兒，分付茶博士道：“那官人要用茶，一發(fā)我還茶錢?！彪x了茶坊，飛也似跑到下處，（簡本“逕到下處”）先分付伴當(dāng)去叫直司在茶坊門前伺候，“若知縣坐衙（金本“坐堂”）時，便可去茶坊里安撫那公人道：‘押司便來?！ò俣乇窘鸨尽把核痉€(wěn)便”）叫他略待一待。”卻自槽上了馬，牽出后門外去。宋江（百二十回本金本無“宋江”二字）拿了鞭子，（百二十回本金本多個“慌忙的”）跳上馬，慢慢地離了縣治。出得東門，打上兩鞭，那馬撥喇喇望東溪村攛將去。沒半個時辰，（簡本“牽過馬來，跨上出了東門，飛馬望東溪村來”）早到晁蓋莊上。莊客見了，入去莊里報知。 正是：有仁有義宋公明，交結(jié)豪強秉（簡本“果”）志誠。一旦陰謀皆外泄，六人星火夜逃生。（百二十回本“正是：義重輕他不義財，奉天法網(wǎng)有時開。剝民官府過于賊，應(yīng)為知交放賊來?！苯鸨緹o） 且說（簡本“卻說”）晁蓋正和吳用、公孫勝、劉唐在后園葡萄樹下吃酒（簡本“飲酒”）。此時三阮已得了錢財，（簡本“此時三阮已分了銀”）自回石碣村去了。晁蓋見莊客報說宋押司門前。晁蓋問道：“有多少人隨從著？”莊客道：“只獨自一個飛馬而來，說快要見保正?！保ê啽尽昂銮f客報說：“宋押司獨自飛馬而來?！薄保╆松w道：“必然有事。”慌忙出來迎接。宋江道了一個喏，攜了晁蓋手，便投側(cè)邊小房里來。晁蓋問道：“押司如何來的慌速？”宋江道（簡本“宋江攜晁蓋去側(cè)邊房里曰”）：“哥哥不知，兄弟是心腹弟兄，我舍著條性命來救你。如今黃泥岡事發(fā)了！白勝已自拿在濟州大牢里了，供出（簡本“指出”）你等六（百二十回本金本“七”）人。濟州府差一個何緝捕，帶領(lǐng)若干人，奉著太師府鈞幀并本州文字（百二十回本金本“文書”）來捉（金本“拿”）你等七人，道你為首。天幸撞在我手里?。ê啽尽皫ьI(lǐng)公人來捉你們七人，說你為首，剛又撞在我手里。”）我只推說知縣睡著，且教何觀察在縣對門茶坊里等我（簡本“等候”），以此飛馬而來報你（百二十回本金本“報道”）。哥哥，三十六計，走為上計。若不快走時，更待甚么！（簡本多個“今”字）我回去引他當(dāng)廳下了公文，知縣不移時便差人連夜下來。（簡本“不移時差人來捉你?！保┠銈儾豢蓳?dān)閣，倘有些疏失，如之奈何？休怨小弟不來救你?！?晁蓋聽罷，吃了一驚，道：“賢弟，大恩難報！”宋江道：“哥哥，你休要多說，只顧安排走路，不要纏障。我便回去也?！标松w道：“七個人：三個是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已得了財，自回石碣村去了；后面有三個在這里，賢弟且見他一面。”宋江來到后園，晁蓋指著道：“這三位：一個吳學(xué)究；一個公孫勝，薊州來的；一個劉唐，東潞州人。”宋江略講一禮，回身便走，囑咐道：“哥哥保重，作急快走！兄弟去也?！彼谓龅角f前，上了馬，打上兩鞭，飛也似望縣里來了。（簡本“晁蓋聽罷，大驚曰：“賢弟之恩難報！這六個人是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已分了財物，自回石碣村去了。尚有三個在里面，賢弟且見他一面?！彼谓氲胶髨@相見。一個吳學(xué)究，一個公孫勝，一個劉唐。宋江略見一禮，囑付曰：“哥哥作速快走！我今飛馬回縣去了?！薄保?（百二十回本還有“當(dāng)時有個學(xué)究，為此事作詩一首，也說得是。詩曰：保正緣何養(yǎng)賊曹，押司縱賊罪難逃。須知守法清名重，莫謂通情義氣高。爵固畏能害爵，貓如伴鼠豈成貓?？粘值豆P稱文吏，羞說當(dāng)年漢相蕭?！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