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raeter?6 “德克薩斯醫(yī)生，” 一陣敲門聲從門口響起，打斷了德克薩斯的思緒，她輕輕地皺了皺眉，冷冷地說了句“請進(jìn)。” “工作了這么久，也辛苦了吧?！?迎面走來的老鎮(zhèn)長沒在乎對方此時一副被打擾的煩躁樣，他一臉樂呵呵地把手里熱騰騰的海鮮湯放在德克薩斯用來坐著發(fā)呆的木桌上，語氣中帶著對這位年輕醫(yī)生的關(guān)懷。 “坐下喝碗湯，暖暖身子?！?伊比利亞也到冬天了。聽著鎮(zhèn)長的話，德克薩斯才遲鈍地意識到這點。她感受著臉邊吹過的風(fēng)偶爾攜夾了一絲寒意，便低低地嘆了口氣。 “不用了，鎮(zhèn)長?！?她倒是希望他能給自己一盒煙，好讓她渾沌已久的思緒稍稍清明些。 德克薩斯有些吃力地勸說了番熱心腸的鎮(zhèn)長，直到對方悻悻地關(guān)門離開，她才從口袋里掏出根巧克力棒，那份甜膩的感覺讓黑發(fā)魯珀想起了某個人涼絲絲的唇，心道沒有拉普蘭德解膩，這種甜到發(fā)鼾的味道還真是糟糕。 她坐在桌邊發(fā)呆，左手摩挲著右手上的那枚戒指，?動作溫柔而細(xì)致。 不過，更糟糕的是，自己貌似已經(jīng)遇上了更大的麻煩。 德克薩斯瞥了眼那扇木門，想到鎮(zhèn)長過于熱情的態(tài)度和鎮(zhèn)里人過分冷漠的目光，便越發(fā)覺得奇怪。 她思考起那位老人袖口處若隱若現(xiàn)的藍(lán)色紋路，與她正在研究的海嗣身上的圖案，簡直如出一轍。 如果說對方其與海嗣之間有密不可分的聯(lián)系，那又怎么會放任她的行為？ 德克薩斯回憶起自己捕獵海嗣時的場景，不由得搖了搖頭。 這個鎮(zhèn)子有些不可告發(fā)的秘密，她隨手拿起一張研究報告欄，看見上面清晰地寫著一行字。 “海嗣的每一位個體都具有強(qiáng)烈的集體意識，它們會為了群體犧牲自我，出現(xiàn)吞噬同類以促進(jìn)進(jìn)化的行為。” 德克薩斯的目光下移，發(fā)現(xiàn)下面的小字，那雙淺棕色的眸子里有了些更加深沉的思緒。 “注：目前已出現(xiàn)人化海嗣的現(xiàn)象，他們同樣有以上所述的行為。” 潛滋暗長的危險蟄伏在她的身邊，自己唯有警慎再警慎，才能平安地回到敘拉古，去救那個等著她的病人。 德克薩斯長吁一口氣，重新坐回有些簡陋的研究臺，繼續(xù)剛才被打斷的工作。 “今年的雪還真少。” 拉普蘭德一手提著個被砍下的腦袋，仔細(xì)地琢磨了下對方臉上猙獰的表情，突然就沒頭沒腦地這么說。 的確，沒有德克薩斯小姐在，敘拉古的冬天都那么萎靡不振，看起來應(yīng)該是小時候的德克薩斯在給圣誕老人的襪子里許了個愿望，希望冬天的雪能多點兒，讓她可以盡興在里面玩耍。而現(xiàn)在隨著德克薩斯小姐的離開，圣誕老人的愿望也就不靈了。 白發(fā)魯珀一本正經(jīng)地胡思亂思，瞥見倒在地上被嚇軟了腿的菲林，一把將那個腦袋丟到對方的旁邊。然后很是可惜地收回了刀。 黑發(fā)，女的，像德克薩斯小姐，所以不殺了。 她心里想，但德克薩斯小姐可沒那么膽小，在她們不熟的時候，對方甚至?xí)涯X袋再給她丟回來，之后再拿著槍告訴自己她會給拉普蘭德一個痛快的死法，就是一槍貫穿她的心臟。 拉普蘭德下意識地笑笑，邁著小碎步向前走，偶爾接住那么一兩枚孤獨的雪花。便開心地哼著小曲兒，繼續(xù)回憶著有關(guān)于德克薩斯小姐的那些事。? “小姐，有興趣求個簽嗎？” 沃爾西尼郊區(qū)的路邊，往往會有大膽的商販敢明目張膽的擺攤。這群人也恰恰是些沒經(jīng)歷過敘拉古的紛爭，被這座和善的新城欺騙了的外來人。 穿著東國服飾的沃爾珀朝拉普蘭德招手，他的攤上有許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兒，看得白發(fā)魯珀有些心動，說起來德克薩斯小姐小時候好像還挺喜歡這些東西，搞得她也忍不住想試試。 “那就來兩個吧?！?她丟給老板兩個金幣，從對方手中的木匣子里取出兩只木簽，心想自己就來打個賭，第一只是自己的，第二只是德克薩斯的，她賭德克薩斯小姐的運氣一定比她好。 “喲，中吉，”老板接過木簽，解開第一只，直夸拉普蘭德面相好，將來一定會平平安安，諸事順?biāo)臁?“第二只呢？” 拉普蘭德問他，卻見到老板在看了那只簽后，兩只耳朵機(jī)警地抖了抖，支支吾吾地告訴她，小姐這只簽是給朋友的嗎？很可惜，只有中平。 看樣子自己不適合賭博，拉普蘭德眼瞧對方有些煞白的神情，知道老板在騙自己，但她向來不相信什么命運之說，無論是她自己的，或者是德克薩斯的，她都只把這些東西當(dāng)成個打發(fā)時間的玩笑。 于是她也沒再刁難老板，只是無所謂地哼哼兩句。然后沒等這只對方再說些什么，便直接轉(zhuǎn)身離去。 “真是奇怪。” 等那位自由散漫的小姐不見了人影，老板才心虛地看了看四周，盯著第二簽看了又看，心里直犯嘀咕。 自己明明沒放兇簽在匣子里，怎么還會解出個“大兇”來？ “德克薩斯姐姐來了?！?老舊的院子里，一群孩子見到穿著白大褂的醫(yī)生向這邊走過來，便都高興地跑過去圍住她，嘰嘰喳喳地分享著自己今天好玩的經(jīng)歷。 “我今天抓住了一只小鳥，” 其中一個格外活潑的小女孩抓住德克薩斯的手搖了搖，她看著低頭為自己做檢查的德克薩斯，很是驕傲地告訴她， “但我看它飛不起來的樣子好可憐，所以就把它放了。” “德克薩斯姐姐，我做得好不好？” 小女孩眨巴著眼睛問她，同拉普蘭德相差無幾的銀發(fā)銀眸讓德克薩斯愣了愣神，片刻之后，她有些生硬地夸贊道。 “格蕾婭做得很棒?！?女孩聽見她的表揚，高興地?fù)P了揚可愛的眉毛，一雙屬于魯珀族的耳朵翹得老高。 “白菜今天又偷偷吃了院子里的白菜?！?因為她的病癥比較嚴(yán)重，所以趁德克薩斯給她做更加細(xì)致的檢查時，格蕾婭就像個停不下嘴的小話癆，她窩在對方的懷里，伸出一根白生生的手指，指著一個叫“白菜”的小男孩，跟個小大人似的一臉無奈地說， “他好幼稚，說自己叫白菜，就要把天底下所有的白菜都吃完，以后就不會有人再說‘吃白菜’這種事?！?女孩在她的耳邊又?jǐn)鄶嗬m(xù)續(xù)地講了很多事，直到下個孩子等了好久，急得快要哭出來，格蕾婭才任性地在德克薩斯的臉上吧唧一口后讓出位置。 “你剛來的時候，他們都很怕你?！?等德克薩斯為孩子們做完檢查后，方才一直在孩子們中間陌不作聲的男人朝她禮貌一笑，感慨似的同她說。 “可現(xiàn)在一個個都粘著你。” 他是這所孤兒院的院長，同時是鎮(zhèn)長的兒子。卻與鎮(zhèn)長和大多數(shù)鎮(zhèn)民不一樣，男人對德克薩斯的態(tài)度溫和，對孩子們也都是真心實情地照顧。 德克薩斯瞧見男人臉上的笑意，只冷淡地點點頭，心里想起之前她第一次來時，小孩們都死死地站在這人身后，一個勁地說著不要不要。后來也許是她無意間給了孩子們一些隨身帶著的糖果，讓他們察覺到她并無惡意，確確實實是來救他們的，孩子們才變得像現(xiàn)在這樣越來越親近她。 “院長先生，” 德克薩斯打斷對方仍準(zhǔn)備抒舊的架勢，淺棕色的眸子里帶上了點點犀利。 她拿起一根巧克力棒叼在嘴里，頗為冷漠地質(zhì)問道， “與其說這些?！?“或許你更應(yīng)該回答我的問題?！?關(guān)于同她一起來的工作人員最近莫名地失蹤，以及小鎮(zhèn)上為什么只有這些孩子得了病，這些橫亙在德克薩斯心上的問題，他作為鎮(zhèn)長的兒子，不可能不知道些什么。 “抱歉?！?男人突然撇開頭，不敢直視對方那仿佛能挖出他內(nèi)心想法的目光，有些刻意地回避道， “德克薩斯醫(yī)生，只有這些我無可奉告?！?他和他的父親一樣逃避著她，他們一個避而不談，一個含糊其辭，令德克薩斯心底的那份不安愈發(fā)擴(kuò)大。 “有些東西，你作為醫(yī)生不應(yīng)該知道?！?“我只能勸你，早點離開這個地方?！?“多謝勸告?！钡驴怂_斯回他四個字，再看了眼院子里玩耍的孩子們，便將吃到一半的巧克力棒丟到地上踩碎，然后徑直離開。 他用余光瞥見對方的背影，攥著十字架的手止不住地顫抖。 德克薩斯醫(yī)生， 作為稱不上友人的陌生人，我只能請主保祐你。 保祐你的善良，能獲得同等的幸運。 character?7 拉普蘭德最近愛上了做夢。 每個美好的夢中，她總以一個叫格蕾婭的身份見到德克薩斯小姐，像個天真無知的孩子般在她的懷里撒嬌。 不對，是德克薩斯姐姐。拉普蘭德想，她在夢里總喜歡這么稱呼對方，也總愛用一雙稚嫩的小手悄悄地捏德克薩斯冷冰冰的臉。讓那只黑發(fā)魯珀看著自己走神，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 是啊，重要的事。 每當(dāng)夢醒的時候，拉普蘭德會盯著手上縱橫交錯的石頭發(fā)笑，笑著笑著會不知道為什么掉豆豆。于是她有些狼狽地抓住床邊的枕頭，一邊哭一邊笑，說德克薩斯你快回來啊。然后就死命地咬住下唇，直到嘴邊的血一股股地從臉上的結(jié)晶處滑過，她才滿頭大汗地喘著粗氣，堅強(qiáng)地又挺過去一次。 ＂德克薩斯姐姐，＂格蕾婭睜開眼，看見有些緊張的德克薩斯小姐，卻沒有撒嬌的欲望。 平日里活潑的小女孩臉色蒼白，她的聲音也帶上了些疲倦，＂你說，我會好起來嗎？＂ 德克薩斯看著女孩漂亮的銀色眼睛，不止一次地想起另一個人。所以她很心軟地撒謊道， ＂會的，＂ 德克薩斯淺棕色的眸子里自始至終都有股堅定和執(zhí)著，她的話明明沒有什么穩(wěn)定人心的因素，但總給格蕾婭一種別樣的安全感。 ＂你們都會好起來的。＂ 她說的你們，是指孤兒們的孩子們，亦指那位形單影只地走在歲月中，同自己一起直臨孤獨的愛人。 ＂我相信你，＂ 格蕾婭躺在病床上，露出一個和拉普蘭德一樣俏皮的微笑，對著德克薩斯伸出長了結(jié)晶的小手。 ＂親愛的德克薩斯姐姐。＂ 德克薩斯接住那只手，突然覺得這句話好耳熟。 親愛的德克薩斯？ 她好像見到了一只白發(fā)魯珀調(diào)皮地眨著眼，那張她品嘗過無數(shù)次的嘴唇湊近她的耳邊，之后就輕輕地對自己說， ＂快來救我。＂ ＂拉普蘭德？＂ 德克薩斯情不自禁地喊出那四個字，卻見到小女孩已經(jīng)在她的安撫下睡去，沒能聽見這只黑發(fā)魯珀的呼喚。 ＂格蕾婭怎么樣了？＂ 瞧見德克薩斯從臨時的病房里走出來，院長便很是急切地問她，一張溫和雋逸的臉上滿是由于焦急而爬滿的汗珠。 ＂情況很差，＂德克薩斯冷冷地看他一眼，沒想到明明前幾天才做了檢查，情況趨于穩(wěn)定，沒想到今天女孩的病情就急劇惡化，現(xiàn)在手上都長出許多黑色的小結(jié)晶。 她也不是怪對方，因為德克薩斯也清楚院長的為人，知道他會盡心盡力地照顧每個孩子，但或許是她太偏心了，甚至想無理地要求對方多關(guān)照一下格蕾婭，讓女孩能在每次礦石病發(fā)作第一時間得到治療。 ＂但目前暫時沒什么危險。＂ 很快也將不再要擔(dān)心有沒有這樣的危險，德克薩斯心想，她已經(jīng)突破了海嗣血液與源石的融合率瓶頸，只要再給自己些時間，就可以研究出治療礦石病的藥物。 男人聽了她的話，吊在嗓子里的心方才落了下來。他往病房看了眼正在已經(jīng)熟睡了的格蕾婭，低低地吁了口氣。 ＂這樣就好。＂ ＂等研究結(jié)束后，我會把格蕾婭帶走。＂德克薩斯向男人直言道，＂作為補(bǔ)償，我會將礦石病的治療方案給你。＂ ＂可以。＂院長明白她的用意，或許是格蕾婭這個孩子很像對方的某位故人，或許是女孩對她自然而然的親昵，他都覺得，德克薩斯勢必會做些什么，至少不會讓愿意親近她的女孩在這個鬼地方受苦。 況且，把格蕾婭交給德克薩斯醫(yī)生的話，他也很放心。 ＂德克薩斯醫(yī)生，＂ 這次，在德克薩斯要離開的時候，男人還是叫住了她，想起之前自己的言辭，語氣中帶上了些歉意， ＂我對于之前的事感到很抱歉。＂ ＂我希望你離開這里之后，能忘掉這里的一切。＂ 他說的是真心話，畢竟他也知道，德克薩斯來時的同行之人已經(jīng)＂莫名＂地失蹤了十之八九，而又因為鎮(zhèn)子過于偏僻的位置，縱使她想報案，遠(yuǎn)在數(shù)百里外的警局也不會費這么大力氣去調(diào)查這樣一件撲朔迷離的事情。 加之，德克薩斯的身份本就被沃爾西尼的市長要求對外保密，她僅僅用一個醫(yī)生的身份，除了向自己的父親求助之外，便沒有任何方法。 而他的父親.…男人想起了對方和藹的笑容，他清楚這是父親貫用以示人的面具，真正的他是何模樣，作為陪伴了老人幾十年的人，男人自然心知肚明。 這些暗地里的操作，絕大部分都是他一手所為。 德克薩斯醫(yī)生雖然也并非普通人。他看向她耳邊的兩個黑色耳環(huán)，其實早就隱約猜到了她的身份，可勢單力薄的對方，實在不是積蓄了多年力量的父親的對手。 她在這里過得很不好。男人對德克薩斯懷著很大的愧疚感，明明她是來給所有的礦石病人帶來福音的醫(yī)生，可卻要遭受如此的壓迫和危險，而偏偏造成這種狀況是自己的父親。無數(shù)次意識到這點的他此刻只有滿腔的歉意，于是他向德克薩斯深深地鞠了一躬，道了聲感謝。 ＂我并沒有做什么值得你感謝的事。＂ 德克薩斯向來無功不受?，她不清楚只是自己對鎮(zhèn)上的感染者孩子們盡力治療，就足以令面前的男人萬分感恩。 ＂但也祝你平安。＂ 黑發(fā)魯珀在胸前劃了個十字，是對這位善良的宗教徒最好的祝福。 她也沒想到，對方那么的好說話。在欣然之際還有些感謝于他暗地里的照顧，德克薩斯自然明白，男人看似不想插手她的手，但實際上從每天門口多出的一些食物和日用品，她都能感受到來自男人的善意，正如他們的宗教書籍曾有過的一句＂神愛世人＂，他是難得一以貫之的踐行者。 你的神明仁慈，他的善心保祐世人。 而我的神明自私，她的愛獨我一人。 德克薩斯坐上汽車前，最后瞥了眼這所孤兒院，輕輕地吻上無名指上的戒指。 她記起自己曾對拉普蘭德說過的，她之所以不信奉任何神明，就是因為他們都愛將自己的信念強(qiáng)加到信徒身上，讓這些人為他們的崇高而折服。 她是個自私的人，愛只能偏心一個，不能泯然眾人，所以她不信神。 她是個不愛被囚禁的人，她需要自由，即使在這條道路上再如何有荊棘叢生，她亦不會止步，所以她不慕神。 她是個固執(zhí)的人，為了自己所認(rèn)的死理，被南墻撞得頭破血流也不會回頭，她無可救藥也無藥可救地執(zhí)著自己的信念，所以她不愛神。 但有個人，寬恕她的自私，放任她的自由，縱容她的固執(zhí)，讓她的一切為之瘋狂，為之病入膏肓。 那位名叫拉普蘭德的四字教義，就是令德克薩斯甘愿俯身作為信徒的神明。 黑發(fā)魯珀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亻_著車，不知是因為馬上可以結(jié)束一切，還是因為即將可以帶著希望，去救她的病人，她的神明。 ＂德克薩斯姐姐…＂ 夢魘中的小女孩在一片嘈雜的吵鬧聲中迷糊地睜開眼，她發(fā)現(xiàn)自己被幾股繩子綁在了一根冷冰冰的大木樁上，下面有好多好多盯著她看的大人。 ＂你們是誰?。俊?格蕾婭還以為這里是噩夢，是假的，剛剛她還被一個可怕的藍(lán)色大怪物追著跑，現(xiàn)在大怪物追上了她，就把她丟到了這個大木頭上來。 女孩有些害怕地看著這些大人，他們一個個都用那種好可怕好可怕的眼神盯著自己，好像要把自己吃掉一樣。 ＂崇拜海嗣…＂ ＂…那些人…＂ ＂…祭品…＂ ＂…交換…＂ ＂…永生…＂ ＂…秘密…＂ 格蕾婭這時候有些討厭自己沒有像德克薩斯姐姐講過的哪吒一樣，有三個腦袋?，F(xiàn)在她的小腦瓜子嗡嗡的，根本聽不清那個鎮(zhèn)長爺爺在說什么了。 對了，院長叔叔好像說過，如果遇到危險了，是可以找鎮(zhèn)長爺爺?shù)摹?＂鎮(zhèn)長爺爺?＂ 她喊著那個面目和善的老人，可是聲音剛一出口，格蕾婭就覺得好奇怪， 好奇怪… 為什么她的聲音這么難聽。 女孩下意識地向下看去，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腳都變成了那只藍(lán)色怪物的大觸手，好惡心，也好難看。 不可以， 她拼命地?fù)u頭，用眾人的聽不懂的聲音嘶鳴著， 不要把格蕾婭變成怪物。 那樣的話，孤兒院的大家會討厭她，院長叔叔會討厭她，就連她最喜歡的德克薩斯姐姐，也肯定會不讓她親她好軟好軟的臉。 德克薩斯姐姐。 德克薩斯姐姐。 格蕾婭發(fā)瘋似的在木樁上掙扎，動靜之大讓下面的一群鎮(zhèn)民都忌憚地討論著，說這次的小孩怎么反抗這么激烈，難道是礦石病發(fā)作了？ ＂小姑娘啊，＂ 鎮(zhèn)長見這會兒有些騷亂，便慢慢走到女孩面前，用溫柔的語氣告訴她，你不要害怕，這是爺爺和大家玩的一個游戲，大家都把自己家里最漂亮的衣服剪下來做了你的這身衣服，讓你當(dāng)最最可愛的小怪獸，之后我們就可以玩捉迷藏，你來捉住鎮(zhèn)長爺爺，爺爺就帶你去找德克薩斯醫(yī)生好不好？ 不好不好不好不好！ 格蕾婭朝他搖頭，她不要變成這么丑的樣子去見德克薩斯姐姐，鎮(zhèn)長爺爺還說可愛，他是個大騙子！ 她向他吐了口水，一向把自己打扮成和藹老者的鎮(zhèn)長臉上多了灘唾沫，讓他有些拉不下面子。 正當(dāng)老奸巨滑的鎮(zhèn)長還想著說些恐嚇的話來威脅小孩時，一個冷漠的聲音就從后面?zhèn)鱽怼?放了她。 格蕾婭聽見她的聲音，就像見了救星一樣，仍舊用那種嘶啞的聲音呼喚對方。 德克薩斯姐姐。 不要怕，格蕾婭。 她像是聽懂了女孩的話，一邊架住鎮(zhèn)長，防備著其他人突然沖上前，一邊用極可能溫柔的語氣安慰著格蕾婭，那雙淺棕色的眸中滿是壓抑不住的盛怒。 不要怕… 不要怕… 不要…怕？ 三個字回響在女孩的腦海里，讓她像是夢醒一般，突然就看向德克薩斯，清晰地說出了六個字。 德克薩斯小姐？ 然后，她就見到了好溫柔好溫柔的德克薩斯小姐，連語氣都變得像一潭小水池蕩起的點點漣漪，那么內(nèi)斂而又激動，是一份暗藏洶涌的危潮。 拉普…蘭德？ 德克薩斯小姐終于認(rèn)出她了。 可是剛才不知道有那個不長眼睛的渾蛋，他的槍也許喜歡走火，她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只聽見＂呯＂的一聲，她留給德克薩斯小姐的心臟就被打穿了，里面還咕嚕咕嚕地往外冒藍(lán)色的海水，嘶，真的好疼好疼。 格蕾婭一一或許也是拉普蘭德，她在閉上眼的時候?qū)⒛莻€人罵了千遍萬遍，心想等她醒過來，一定要追著他的心窩子捅。 不要!!! 拉普蘭德在彌留之際聽見德克薩斯的哀嚎，心說德克薩斯小姐你知道了吧，要是你再不來救我，我就再死一次給你看。 ＂哎…＂ 白發(fā)魯珀睜開眼，一滴淚從眼角滑下，她就忘掉了夢里的一切，連帶著作為另一個人的。拉普蘭德覺得心里有些堵，于是她起身瞥了眼窗外，天還是藍(lán)的云還是白的，只是她可能在這并無更變的世界上少了些東西，就像有人架了幾把槍在她心口處亂掃，讓她最后得到的不是滿目瘡痍，而是一地碎了的玻璃。 所以，拉普蘭徳決定今天就不離開床了，因為她其實怕地上這些玻璃扎她的腳，讓她疼得要流血。 說實話吧，她還挺怕疼的。 尤其是玻璃扎腳，這種細(xì)密到令人窒息的痛，恐怕一輩子都治不好。 character?8 “你又發(fā)什么神經(jīng)。” 黑色菲林一臉頭痛地看著面前駐著個拐杖的拉普蘭德，比魯珀短些的耳朵不耐地抖了抖，她很是煩躁地想趕走這個莫名其妙地讓她把雪寄出去的白發(fā)魯珀， “我說了，要是被礦石病弄傻了就去醫(yī)院治治，送什么不好非選些根本送不到的東西?！?她還記得上次這個腦子有病的女人還想讓她送啥來著？對，一個面目猙獰的人頭，就這樣明晃晃地丟到她的桌子上，要不走她見慣了這樣的場面估計都會被她嚇個半死。 這家伙就是個神經(jīng)病。 黑發(fā)菲林敲著算盤，擺了搖手， “這次絕對不行?！?“唐，”拉普蘭德那雙漂亮的銀色眼睛執(zhí)著地看著她，驕傲如她卻少見地帶上了些乞求的語氣，“再幫我一次?！?呵！被稱為唐的菲林在心里冷笑一聲，雖然但是，她還的來沒見過拉普蘭德這么低聲下氣地跟自己說話，看樣子是真的對她很重要。 “先告訴我理由。＂ 發(fā)癲也要個原因。唐雖然不是個是八卦的人，但她真的很好奇對方口中那個叫“德克薩斯”的人,究竟是怎樣馴服像拉普蘭德這樣的瘋子。 ＂雪花里有種子，她要把種子種下來，然后在發(fā)芽之前，我去見她，或者她回來?！?拉普蘭德言簡意駭，讓唐成功地沒聽懂半個字，她想自己琢磨著才幾天沒見過她，怎么對方脫口就是一嘴謎語，什么雪花啊種子啊，是哪個童話家教了她好笑的意象嗎？唐直直地向了拉普蘭德一眼，輕嘆了口氣。 算了，看在她之前救過自己一命的份上，她就勉為其難地再幫她一次， ＂行行行，看你現(xiàn)在也解釋不了什么，” “我就再幫你最后一次?！?唐跟拉普蘭德說，但成不成功，自己無法保障。 “如果雪融掉了，你就只告訴她，還有個病人在等她?！?拉普蘭德想起半年前的那場送別，德克薩斯信誓旦旦地抱住自己，說等她回來，可自己一直等啊等啊，等來的卻始終是杳無音信，按理說德克薩斯小姐即使在伊比利亞再忙，也總有時間寄個信問個平安吧。 “我親愛的德克薩斯小姐，你不但不給我寫一封信，還你人間蒸發(fā)一樣對我的信置之不理，” 拉普蘭德走出這家“唐記事務(wù)所”，接住一片稀稀拉拉落下來的雪花，輕輕地嘆了口氣。 “害怕我還要用這副模樣搏取他人的同情心，才能把敘拉古本就少得可憐的雪，帶過來送給你?！?拉普蘭德用著那副刻著“德克薩斯”四個小字的拐杖，這是她不久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一條腿上已經(jīng)長滿了黑色結(jié)晶而托人做的一根拐杖?，F(xiàn)在的自己連走路都不利索了，更別談去見德克薩斯，那個冷心冷肺的負(fù)心女了。 白發(fā)魯珀自嘲地想著，卻還是一瘸一拐地朝著她們的家走去，乖乖地等待著德克薩斯英雄般的回歸，然后再好好地懲罰對方。 回到小木屋，拉普蘭德頗為困倦地躺在床上，聞著德克薩斯在枕頭上留下的味道，即使那已經(jīng)非常稀薄了，但它還是能使這只孤身一人的魯珀安然入睡。 睡前，拉普蘭德不知多少次地回想起對方那張冰冷冷的臉，頗有些后悔的想，當(dāng)初怎么沒讓德克薩斯多笑笑呢，現(xiàn)在一想起她，腦子里全是一張冰得能出碴子的臭臉。當(dāng)將來有空了，她一定讓德克薩斯裱一張這樣的照片，帶在身上，到時一遇上什么事就掏出照片喊“妖魔鬼怪快離開”，說不定連妖怪都會被凍死。 她如此腹誹道，可能是報應(yīng)原理，拉普蘭德就做了一個與很早之前做得格外不同的噩夢。 “拉普蘭德，” 她的德克薩斯小姐躺在一片漆黑的屋子里，兩只手腳都被帶上了鐐銬。她呼喚著拉普蘭德的名字，卻始終無人回應(yīng)。 “我好冷。” 她緊緊地抱住了自己纖瘦的身子，像是在渴求著最后一點溫度般，不停地念叨著一個名字。 拉普蘭德。 拉普…蘭德… 德克薩斯用手扣著地板，曾經(jīng)美麗的手指上只剩下幾片斷掉的指甲和血肉綻開的傷口，因為不斷地劃抓堅硬粗糙的地板而流下暗紅色的血液。 我好冷。 她的臉上有著一道被割破的傷口，從眉心處延伸至蒼白的嘴唇邊，上面已經(jīng)結(jié)了疤，似乎已經(jīng)落下了很久。 我好冷。 她哆哆嗦嗦地重復(fù)著這兩句話，一邊將舌頭伸到剛剛指尖流出的溫?zé)崽?，將這點僅剩的熱量吞進(jìn)自己的身體里，好換來那么一點點殘存的溫暖。 拉普蘭德。 德克薩斯又一次叫著白發(fā)魯珀的名字，在模糊的視線里，好像看到了對方的影子。 你來救我了嗎？ 她遲鈍地想起，自己好像才是醫(yī)生，是她要救拉普蘭德這個人。 拉普蘭德！ 德克薩斯早已干澀的眼皮下擠出一滴淚，她卻覺得好痛，好像有人剜開了她的眼珠子，讓她掉了一滴血。 她是， 她的眼淚掉到嘴里，好苦好澀，這樣拉普蘭德一定不會想親她。 她是， 德克薩斯記得拉普蘭德的名字，但糊涂地忘了自己的名字，她半垂著一只眼睛，像是在思考些什么，她忘掉且失掉頗多的事。 德克薩斯。 對，德克薩斯。她在寒冷的夜里無助地發(fā)著抖，做著想自己名字這樣的蠢事。 德克薩斯的。 德克薩斯的什么？德克薩斯覺得腦子空空的，像有一只魯珀在她的耳邊放了束煙花，那“嘭”的一聲響，炸碎了她迄今為此的所有的思緒。 拉普蘭德，是，德克薩斯，的，什么，？ 她在腦子中拼湊著這些詞語，覺得它們好熟悉，又好陌生。她能清楚地將這些東西聯(lián)想在一起，卻又不明白自己為什么要這么做。 她好傻，什么都想不起來，也什么都做不到了。 德克薩斯顫顫巍巍地用滿是傷痕的手支撐起身體，手腳上的鐵銬讓她每動一下都沉重地想要重新倒向地面，但她還有一些事不明白，所以她還不能倒下去睡覺。 拉普蘭德… 拉普蘭德？ 她重復(fù)了一遍又一遍，把身體想到被打碎，把腦子感到被攪勻，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直到她的腳像是硌到了什么東西，德克薩斯便慢慢地看過去，瞪大了那只淺棕色的眼眸。 月光寵幸似的照在一片雪花上，它的種子在中間發(fā)芽，長出好多好多雪花，從四面八方趕來，落在德克薩斯的身上。 她想起來了。 德克薩斯看著這片溫柔的雪花，輕聲喃喃道。 第一，拉普蘭德是德克薩斯的病人， 你要記得救我。 白發(fā)魯珀在她耳邊提醒她，聲音是她愛的那份肆意。 第二，德克薩斯是拉普蘭德的愛人， 任何時候，任何地方。 拉普蘭德在她身邊輕輕地笑，弄得她也好想笑，好想像她一樣無所顧及的笑。 第三。 可她又殘酷無情地告訴德克薩斯，沒有第三點了，你已經(jīng)失約了兩點，也不必要知道接下來的這一點。 但是啊，我的拉普蘭德小姐。 德克薩斯好溫柔地看見對方那頭銀白色的長發(fā)，將手伸到一片雪花在的地方，緊緊地把它攥在手心里。 你不說，我好像也記起來了。 雪花在伊比利亞的土地上發(fā)芽之前，你要回來，或者我會找你。 自己失約了三條。她這么想著，覺得拉普蘭德一定會很生氣，很惱火地質(zhì)問自己為什么，并且賭氣地不會親她碰她。就這么站在一邊，冷冷地看著她。 她想見到更溫柔的拉普蘭德，于是德克薩斯閉上眼，想起在很多個夢里，那只白發(fā)魯珀總是像一個可愛的小孩孑，溫柔地親著自己的臉頰，用很好聽的聲音跟她說， 我愛你， 我親愛的德克薩斯小姐。 “德克薩斯…” “德克薩斯?。?拉普蘭德被這樣可怕的夢魘驚醒了，她喘著氣直起身，兩行淚就從眼邊劃落，滴在她的手上，仿佛要燙出一個洞。 不會的。 她安慰著自己，德克薩斯小姐那么愛干凈，不會把自己糟蹋成那副模樣。 德克薩斯小姐的臉很漂亮，她沒有那樣的傷疤。 德克薩斯小姐不會不理她，她在一邊喊她的名字，德克薩斯小姐肯定會驚訝地看著她，然后很驚喜地張開兩臂，迎接自己的擁抱。 這是夢，是假的。 拉普蘭德在心里告訴自己不要相信這真實到可怕的噩夢，一邊抓起床邊的拐杖，顧不上兩只腿微微發(fā)抖的抗議，踉踉蹌蹌趕往剛剛?cè)ミ^的那家唐記事務(wù)所. 對了，她拿了信，給了唐，唐幫她給了德克薩斯，所以唐一定知道些什么。 拉普蘭德艱難地趕著路，一瘸一拐的動作惹得路過的行人頻頻回頭，偶爾有幾個捂著嘴偷笑的小孩被他們的父母輕輕地拍了拍腦袋，以表對他們調(diào)皮行為的懲罰。 “唐，” 拉普蘭德沖進(jìn)店里，看見那只黑發(fā)菲林正皺著眉頭敲算盤，她的旁邊站著一個風(fēng)塵仆仆的男人，穿著與這里格格不入的服飾， “拉普蘭德?！?唐猶豫地喊她的名字，那個男人便也跟著轉(zhuǎn)過頭看向她，一雙含著憂傷與悲痛的褐色眼睛讓拉普蘭德感到越發(fā)不安。 “這位先生……要找你。” 唐安靜地退到一邊，沒給拉普蘭德詢問的機(jī)會，就已經(jīng)擅自幫她做了決定. “拉普蘭德小姐，” 男人瞥見白發(fā)魯珀臉上的黑色結(jié)晶，又看見她手上的拐杖，那雙眼睛里的悲傷就更加深沉了。他摘下帽子向她致意，將一直握得很緊的手遞到拉普蘭德面前，里面是一枚掉了幾片葉子的雪花戒指。 拉普蘭德沉默地望著這片雪花，問他你怎么把德克薩斯的種子帶過來了。 男人意外地聽懂了她的話，向她道歉般地鞠了一躬，看起來他想向拉普蘭德講述一件荒誕可笑的故事。 唐很興趣地回避到一邊，拉普蘭德始終看著德克薩斯的雪花，耳邊傳來一個遙遠(yuǎn)到不切實際的聲音。 ＂你陪我走。＂ ＂我愛你，拉普蘭德。＂ ＂很愛很愛，最愛最愛。＂ ＂我想讓你活下來，好好活著。＂ ＂拉普蘭德是德克薩斯惟一的病人。＂ ＂不要怕，拉普蘭德。＂ 拉普蘭德覺得德克薩斯小姐真討厭啊，明明就是偷懶起不了床，錯過了早班車而已，你總要回來的，對吧？只是我還要等會兒，等你哪里肯早起了，再去火車站來接你。 那個時候啊，我要把剛下車的你緊緊抱在懷里，然后使勁地吻你，直到你說不出什么狡辯的話，乖乖地和我認(rèn)錯。我們再回家里，什么也不做，就看著敘拉古的雪花，它們隨著風(fēng)飄起來，或者落到地上，生根發(fā)芽，來年我們再一起看，好嗎？ 對了，這位基督先生，可以請你閉嘴了嗎？你真的有夠煩的。我其實都知道，你說的那些什么德克薩斯小姐被偷襲然后鎖在了屋子里，明顯就是個笑話，德克薩斯小姐那么厲害，怎么會這么不小心？ 還有，你說的什么內(nèi)心醒悟然后把追求永生不擇手段的邪惡父親殺了，為德克薩斯小姐報仇之類的，恐怕全世界的狗血小說加起來都沒你離譜。 對對對，以及你別老提你那爛掉的十字架，我不信神，信德克薩斯教，目前是惟一在任大主教。另外，我們這里可不興什么殺人就違背教義的狗屁理論，所以我倆道不同不相為謀，你也沒必要再解釋些什么？懂。 還有，唐。 我要出門一趟，那片雪花你就別送了，把它改成照料我家屋子。 嗯，就這樣吧。 我先走了，你們好好聊。 拉普蘭德朝他們揮了揮手，踏出門口，丟掉拐杖，看著天上越下越大的雪，心想果然都是騙她的。 賣簽的老板，陌生的男人，還有這無良奸商，勾搭上一個騙子醫(yī)生，合起伙來騙一個病人。 自己好可憐喔，明明都病成這副狗樣子了，還他媽的被幾個騙子當(dāng)猴兒耍，真是氣煞人也。 拉普蘭德一步一頓向著火車站的方向走去，這次她的動作就更加滑稽了，就連路邊的一只流浪狗都甩著尾巴伸著舌頭，一臉賤笑地看著她，讓拉普蘭德真想罵人，不對，是罵狗。 笑笑笑笑你媽呢，沒見到斷胳膊斷腿的失意人是吧。 倒時候就把你抓起來燉了。 她像只烏龜，走的或許還沒爬的快，于是拉普蘭德干脆就趴在地上向前爬，也不管有多少人用看神經(jīng)病一 樣看自己，只顧得上一直爬一直爬，之后總會爬著見到德克薩斯。 雪下得好大好大，好多看熱鬧的閑人也滾回了家，只有拉普蘭德還在趕路，也只有拉普蘭德在一路種著雪花的種子。 看樣子，今天關(guān)于德克薩斯的雪花有點難找。 在精疲力盡，失去意識前，拉普蘭德遺憾地嘆了口氣，便倒在一片白茫茫的被子里睡著了。 等她再醒來的時候，唐在一邊沉默地看著她，對她說是剛才那個男人把你扛回來的，順便還給了我這兩個。 黑發(fā)菲林拿出一枚破舊的戒指和一管藍(lán)色的試劑，拉普蘭德接過戒指戴在手上，那管子液體她是看也沒看。 這是治病的。 唐告訴她，企圖讓拉普蘭德喝下去。 拉普蘭德就當(dāng)著她的面，將藥丟到地上，濺起的藍(lán)色液體好像小時候閑著無聊踩過水?，它們歡快地飛起，又迫于無奈地死在地面，連帶著拉普蘭德，消失在地方面橫列交錯的縫隙間。 她要是想救我，就自己回來。 此后，拉普蘭德每天都會獨自走到火車站，坐在用休息的木椅上，從日出到日落，等待著一個騙子回心轉(zhuǎn)意。 再過一年，拉普蘭德下不了床，只能在床邊拿著筆，寫下她等一位醫(yī)生的每一天。 后來又不知過了好久，也許是拉普蘭德抽的那個簽確實靈驗，她也渾渾噩噩地活了好久，直到有塊黑色的石頭從她的嗓子眼長出來，這頭半垂著眼睛的白發(fā)魯珀才對著一直守在她床邊的唐點點頭，指著她放在床頭的那本日記，讓對方打開扉頁，便徹底安心地睡了過去。 那上面寫著拉普蘭德對德克薩斯不守信用的控訴，也寫著她對她至死不渝的愛。 ＂在我的衣冠冢上刻下德克薩斯的名字，告訴她，有個醫(yī)生是個騙子，病人等了她好久好久，久到雪花的種子爛在地里，她也沒能來救她。＂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