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九十三章 如果那是你的選擇

水，燒開了。

燙人的蒸汽穿過熱水壺的壺嘴，發(fā)出嘯叫，但在場的兩人不管是簡凡還是芽衣，都沒人理會，兩人只是靜靜地?fù)肀е?，仿佛時間已經(jīng)定格在了這一秒一般。

良久，將芽衣?lián)碓趹牙锏暮喎步K于開口。

“是……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的？沒有味覺了這件事……”

“前段時間，有一次送給老師的便當(dāng)里，因為琪亞娜在廚房‘幫忙’的原因，所以不小心多放了一些鹽。那天晚上，布洛妮婭還因為這件事抱怨了好一會。”

“原來是這樣嗎……”

“但是老師你什么也沒說，還說芽衣的料理一如既往的好吃?！?/span>

“從那時候起……就開始察覺到不對勁了嗎？”

“是的。然后，芽衣花了一些時間確認(rèn)更多的細(xì)節(jié)。直到現(xiàn)在，芽衣我已經(jīng)找到了決定性的證據(jù)?！?/span>

“這么聽起來可真像是一位成熟的偵探小姐呢……接下來就是真相只有一個，兇手就是我了嗎？”

簡凡頭發(fā)的劉海不知道什么時候被放了下來，遮住了他的眼睛，讓人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老師你……為什么一定要做到這種程度？究竟是為什么？？！”

與簡凡風(fēng)輕云淡的幽默不同，撲倒在簡凡懷里的芽衣要歇斯底里的多，兩只手緊緊地抓住簡凡的領(lǐng)口，讓平整的襯衣已經(jīng)沒了硬朗的造型。

“芽衣，我……”

“不管是在長空市的時候，還是后來來到圣芙蕾雅學(xué)園……為什么，為什么老師你好像從來都不管自己如何呢？”

“長空市的時候，老師因為沒有能力拯救更多的人而黯然神傷……現(xiàn)在，老師你是擁有了拯救大家的能力了……你救下了布洛妮婭，救下了姬子老師，救下了琪亞娜……甚至是傳說中的第二律者也……”

“但是究竟為什么，老師你一定要用這種……傷害自己的方式來達(dá)成一切呢？究竟是為什么啊？！！”

芽衣大聲質(zhì)問著簡凡，已經(jīng)哭得梨花帶雨的少女直視著簡凡的眼睛，想要從男人的眼神里讀出答案。

是的，對于簡凡的行為，芽衣無論如何，也理解不了。

對她來說，她的世界只要有簡凡，還有大家就足夠了。

崩壞、拯救世界什么的大道理她當(dāng)然也懂，但她……

她只是想守護好自己現(xiàn)在所擁有的的一切，就足夠了。

她本來就不是一個有什么大格局的英雄角色啊。

“明明……明明那樣被老師拼命救下來的家伙，根本就對老師不抱有什么感激之情不是嗎…如果只是為了我們的話，老師你只要好好待在學(xué)園里，和大家一起好好過日子不就好了嗎！”

面對沉默的簡凡，芽衣連珠炮般的提問，發(fā)泄著內(nèi)心的不滿與困惑。

而簡凡，他什么也沒說，只是伸出溫?zé)岬恼菩?，輕輕撫摸著芽衣的秀發(fā)。

“風(fēng)有點大，芽衣的頭發(fā)……被弄得有些亂了呢?！?/span>

“老師！！請你正面回答我的問題……”

“那我只能說……這是為了大家所必須要去做的事情?！?/span>

“在那個時點，能做到這些的只有我，所以，我沒有別的選擇?！?/span>

簡凡的回答很平靜，與芽衣的激動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什么叫……沒有選擇？！老師你……難道還是抱著和長空市時候一樣的那種想法嗎……我不是說過了嗎……”

“老師你，你只是個普通人而已?。∧銢]有必要給自己強行施加拯救世人的責(zé)任……那種事情，根本就不是你的……”

“不，你錯了，芽衣?！?/span>

“——？”

“那種想法，我很早以前就放下了。”

“既然如此，那為什么你還……”

“因為……因為你們的存在呀，芽衣?！?/span>

“？我……我有些不明白老師的意思。”

“我和芽衣的想法差不多一樣，對于我而言，在這個世界上，重要的人只有大家?！?/span>

“但也正因如此，才必須要保護整個世界。”

“這是……什么歪理？”

芽衣用力地推開了簡凡懷抱，兩只手緊緊抓住身下的裙擺，強制讓自己冷靜。

“芽衣啊……你想呀，對于大家來說，最重要的是什么呢？要我說的話，應(yīng)該是沒有崩壞，然后盡力去追逐自己的夢想吧？在過程中實現(xiàn)自我……然后度過漫長而又滿足的一生?！?/span>

“……”

“芽衣如果想當(dāng)個家庭主婦一直陪在我身邊的話，我倒是沒什么意見。但總覺得，芽衣的夢想應(yīng)該不止這一點吧？布洛妮婭的話……她會想要開一家游戲公司吧？琪亞娜感覺會想去四方游歷閑逛。姬子可能會開間酒吧？德麗莎的話…沒準(zhǔn)我會教唆她真的去做個偶像？…但總之，這些事情……”

“實現(xiàn)這些夢想的前提條件是，得有一個正常運轉(zhuǎn)的，和諧的，社會環(huán)境才行吧？總不能搞什么亞當(dāng)夏娃的伊甸園，和你們從造人開始從零搞起吧？”

簡凡的笑很和煦，與天臺上的下午茶茶桌格外的相配，讓面容扭曲的芽衣看起來格格不入。

“只有我們幾個的世界…哪怕利用律者的權(quán)能可以創(chuàng)造我們生活所需要的一切物資，但那終究……只是虛假的世界，離大家的期望，相距甚遠(yuǎn)的吧？”

“老師……你……”

芽衣的手在發(fā)抖，連帶著她說出來的話里都充滿了顫音。

“嗯，聽起來是不是特別的孩子氣和幼稚呢？但，這的確就是我內(nèi)心最為真實的想法?！?/span>

“世人的評價終究只是世人的評價。對我來說，重要的只有身邊幾位的幸福而已?！?/span>

“如果…拯救世界是實現(xiàn)大家的幸福所必須的條件的話，那么……”

“就算是拼上我這條性命，我也會義無反顧的?！?/span>

“因為……你們，芽衣……”

“便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牽掛了呀！各種意義上的都是?！?/span>

“所以，抱歉了，芽衣……我還，還必須繼續(xù)下去。”

“也請你，在繼續(xù)……陪在我的身邊好嗎？我不知道世界蛇那邊究竟和你說了什么……但總之，一切交給我來做就好，好嗎？”

簡凡試探性地邁出了一步，向遠(yuǎn)處的芽衣伸出了自己的手。

“都交給老師來做，哪怕……老師有可能喪命，也是嗎？”

“嗯，我心里有數(shù)的，所以芽衣就放心吧。”

……

…

“怎么，怎么可能會放心啊？！老師??！”

短暫的沉默之后，本來還陽光明媚的天空頓時被陰云所籠罩，駭人的驚雷涂滿了整個天空。

“如果這是老師你的選擇的話…那么，芽衣的回答也只有一個了……”

“抱歉了，老師。芽衣我……即使會被大家記恨，成為大家仇視的對象…”

“芽衣我，也要選擇去做，我認(rèn)為正確的事?！?/span>

終于，紫發(fā)的少女在這一刻下定了決心，她將邁出那關(guān)鍵性的一步，哪怕之后她將被自己的伙伴視為罪人與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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