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第二十度晚風

早上辜戰(zhàn)給裘球帶了早餐送她去考場，在門口把那副畫遞給她，不放心的叮囑：“不要緊張，平常心，加油！”

明明考試的人是自己，辜戰(zhàn)卻看著比她還要緊張，拍拍他的手安慰道：“放心，等我的好消息?！?/p>

看著考場緊閉的大門，辜戰(zhàn)和許多家長一樣站在門口等，不過別人是等孩子，而他是等女朋友，所以在一堆中年人當中，年輕的他顯得格格不入。

在等裘球的時間里，辜戰(zhàn)接到了止戈的電話，那頭止戈關(guān)心裘球的情況，還說要來陪辜戰(zhàn)，被他拒絕了，但是約好中午一起吃飯。

等待的時間總是煎熬的，辜戰(zhàn)頭一次發(fā)現(xiàn)時間過得這么慢，不停地看時間，怎么才過五分鐘，怎么會才10點，可憐辜戰(zhàn)還沒成年先體會了一把家長的心情。

止戈來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人群中的辜戰(zhàn)，畢竟一群中年人中唯一一個年輕人。

“戰(zhàn)，怎么樣？還沒結(jié)束嗎？”止戈走過去問，順便給辜戰(zhàn)帶了水。

辜戰(zhàn)接過水，“沒有?！笨戳搜凼謾C，“還有半個小時?！?/p>

辜戰(zhàn)不停地看時間，看門口，在原地來回的走，止戈頭一回看這么焦慮的辜戰(zhàn)，拽住他的胳膊，“戰(zhàn)，你不要緊張了，對裘球有信心一點?！?/p>

“我...我不是對她沒信心，我就是緊張，就是擔心，就...”

“好了好了，我懂?！敝垢甏驍喙紤?zhàn)的話，“你現(xiàn)在跟我學，深呼吸，吸氣、呼氣、吸氣、呼氣，放輕松?！?/p>

辜戰(zhàn)跟著止戈深呼吸，好像緊張的心有了些平復，此時學校的大門打開，考生陸續(xù)出來，看到裘球，辜戰(zhàn)立刻沖過去，關(guān)切的問：“怎么樣，還好嗎？”

裘球的臉上沒有喜悅，面色沉重，辜戰(zhàn)不敢再問，摸摸她的頭安慰道：“沒事，這次沒成功，下次再努力就好?！?/p>

“復試過了。”

“過了，那你為什么看起來臉色不太好？”止戈問。

裘球抬頭苦笑，“沒什么，只是剛剛老師跟我說了一些問題，我還沒有想明白?！笨粗鴥扇藫鷳n的眼神，裘球擺手，“誒呦，你們不要這個表情，我都過了復試，你們不該恭喜我嗎，干嘛這種表情？開心一點，應該為我慶祝才對吧?！?/p>

“你...真的沒事？”辜戰(zhàn)不確定問，語氣小心翼翼，眼底盡是擔憂。

“真的沒事，剛剛只是老師提出了一個專業(yè)的問題，我需要好好想想。”

兩人反復確認裘球真的沒事后，止戈帶著兩人去了上次的那家私房菜館。

來的路上，裘球想到離開考場時老師對自己說的話，她說自己的創(chuàng)意和色彩運用很大膽，不夠流暢的筆觸可以通過練習彌補，但是自己的畫中缺少陽光。

她在畫中看到了無盡的黑暗，沒有光，沒有希望，太過沉重，這種題材的畫雖然會給人很強的沖擊力和震撼，但是長此以往，畫畫的人會迷失在這種負面情緒中，無法自拔，最后會失去自我，很多畫家就是因為無法發(fā)泄這種負面的情緒最后選擇了自殺。

裘球知道老師說的對，她的畫確實沒有希望沒有光，不過是因為她可能真的沒有希望，沒有未來。

額頭傳來一股溫熱的觸感，裘球抬眸，辜戰(zhàn)的食指抵在她的額頭，“怎么了？?！?/p>

“回神了?！惫紤?zhàn)放下手。

“裘球，你都發(fā)呆好一會兒了，我跟戰(zhàn)叫你好幾聲你都沒反應。”止戈拿著筷子看著裘球。

裘球不好意思的笑笑：“不好意思，剛剛在想事情，吃飯吧?！闭f著喝了一口湯，幸福的瞇起了眼睛。

“還在想那個老師的話？很難解決？”辜戰(zhàn)給裘球夾了一塊剔好的魚肉放進她的碗中。

裘球沉思了一下，搖頭，“也不算是，都是專業(yè)上的事，可能我現(xiàn)在還沒有系統(tǒng)的學習，所以理解起來有點難，等上了大學，專業(yè)學習一下應該就能解決了吧?！?/p>

“裘球你不要著急，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好啦，等你上了大學一定能理解的，有些事急不得的，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止戈咽下嘴里的食物鼓勵道。

“嗯，謝謝你小戈?！濒们蚋袆拥狞c頭。

被止戈打斷了話，辜戰(zhàn)不滿的嗤了一聲，“好啦好啦，就你會說，吃飯吃飯?！?/p>

吃過飯后止戈還想跟著她倆，被辜戰(zhàn)打發(fā)走了，真是不會看眼神，總喜歡當電燈泡，辜戰(zhàn)忍不住吐槽。

裘球笑著拉他的手：“好了啦，小戈也只是擔心我，你不要這樣嘛?！?/p>

辜戰(zhàn)冷著臉，“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他女朋友呢？”

辜戰(zhàn)的話讓裘球笑出聲，踮起腳尖貼近辜戰(zhàn)的耳朵，語氣調(diào)侃的在他耳邊說：“我的男朋友在跟他的好朋友吃醋哦？”

裘球溫熱的呼吸吹在他的臉上，讓他的臉染上紅暈，有些害羞的伸手把裘球的臉推開，“不要離那么近，我聽得見。”

“就算要吃醋也該是我吃你們的醋吧，小戈明顯更愛你，更想跟著你，你看他天天粘著你，恨不得一天24小時都跟你在一起，看你的眼神充滿了愛意，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你女朋友呢？”說完裘球哼了一聲，扭過頭快步往前走。

辜戰(zhàn)：“......”

辜戰(zhàn)苦笑，幾步上前，握住裘球的手，無奈看著她，“你瞎說什么，我和止戈就是朋友，兄弟，好兄弟，你不要瞎想些有的沒的！”辜戰(zhàn)強調(diào)。

看著辜戰(zhàn)急切的辯解，“哈哈哈哈”裘球大笑，“我剛剛是逗你的，你怎么還認真了，我當然知道你和小戈是兄弟啊，我又沒有懷疑什么，你干嘛緊張，干嘛急著辯解?！濒们蛲蝗簧斐鍪持钢钢紤?zhàn)，“還是說...你和小戈真的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關(guān)系？”

辜戰(zhàn)無奈的嘆氣，食指敲了裘球的額頭，這次他稍稍用了點力氣，“少在這里造謠，什么不知道的關(guān)系，我們能有什么關(guān)系，一天到晚就在那邊瞎想?！?/p>

裘球捂著額頭，哀怨的看著他，抱怨道：“誒，真的很痛誒，你怎么這么用力？”

“誰叫你不長記性，每次都要騙我？”辜戰(zhàn)瞪著眼睛冷著臉。

“哪有?！濒们蛐÷暤泥缓蟮皖^撅噘嘴，不滿辜戰(zhàn)，手不停的揉著額頭。

辜戰(zhàn)握住裘球的手，“不要再揉了，我看看。”

裘球的額頭露出來，上面有一道紅印，是剛剛他彈的，周圍一片紅，是她剛剛?cè)嗟?，“很痛嗎？?/p>

“你說呢？”裘球眼里蓄滿了水汽，幽怨的看著他，滿眼都是對他的控訴。

“好啦好啦，是我不對，以后我不彈你了?！惫紤?zhàn)手掌在她額頭揉了揉，“那你以后也不許騙我?！闭f著看著裘球的眼睛，等著她的回答。

裘球看著辜戰(zhàn)的眼睛，卻怎么也沒辦法回答他，他的眼神太過熾熱，太過真誠，讓她不忍心騙他。

辜戰(zhàn)見裘球久久沒回復，“嗯？”了一聲。

裘球低頭，拿下辜戰(zhàn)的手，“知道了，知道了?！笨焖俚恼f了兩句就走了。

辜戰(zhàn)也看出裘球的不對勁，但是她不說，他也就沒問，總要給她一點私人空間。

復試結(jié)束后，裘球去學校感受到了同學們的熱情。

“恭喜裘球復試成功！”一進門裘球“砰砰”兩聲，彩帶在空中炸開，裘球嚇了一跳，轉(zhuǎn)身扎進辜戰(zhàn)的懷里，辜戰(zhàn)拍拍她，“沒事，沒事?！?/p>

驚喜是金寶三準備的，不止裘球不知道，就連辜戰(zhàn)也不知道，所以才有了剛剛兩人震驚的一幕，也讓同學們意料之外的吃了一嘴狗糧。

“謝謝大家，謝謝你們。”裘球很感動，這種被人寵愛，被人關(guān)心的感覺真的很好，讓她貪戀。

慶祝儀式結(jié)束后，金寶三被留下整理衛(wèi)生，其他人回座位學習，自從裘球說過考大學為未來打算的話后，終極一班的同學頭一次有了想學習的心，尤其在裘球藝考通過后，這種情緒達到了高潮，就算不能上大學，他們也想順利畢業(yè)。

這種情緒感染了終極一班，當然除了汪大東這個不求上進且有了穩(wěn)定工作的人之外，這種氛圍讓老師們都震驚了，這件事還上了八大周刊，堪稱終極一班史上最難以置信的事件之一。

日子平淡的過，金時空再沒有出現(xiàn)奇怪的能量，其他時空也沒有，這股奇怪的能量好像突然消失了一般，找不到任何存在的痕跡。

5月21日，周三，裘球收到了美術(shù)學院的通知書，告知她藝考已過，美術(shù)學院期待你的到來。

放學后，止戈跟著裘球和辜戰(zhàn)往外走，在校門口的時候，止戈問辜戰(zhàn)今晚吃什么，要不要去他家吃飯。

辜戰(zhàn)正準備回答的時候，裘球抱住辜戰(zhàn)的胳膊拒絕道：“不行，今晚戰(zhàn)和我有事，不能去你家吃飯了?！?/p>

“什么事，我不能一起去嗎？”止戈有些幽怨的看著他們。

辜戰(zhàn)也是一臉懵，他都不知道裘球在說什么？

裘球堅定的搖頭，“不行，這是我們兩個的秘密，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

“連我也不行？我們可是最好的朋友誒？”止戈委屈巴巴的看著他們，濕漉漉的眼睛看起來很像被人拋棄的小奶狗，讓人忍不住想去安慰他。

“這是獨屬我們之間的秘密，不可以告訴你哦?！濒们蚧位问持浮?/p>

止戈看向辜戰(zhàn)，辜戰(zhàn)無奈的聳聳肩，表示他愛莫能助。

“好吧，那明天我們一起吃晚飯總可以吧?！?/p>

“沒問題?！濒们蛲纯齑饝?，“如果今晚我們能成功的話，那明天給你帶好吃的。”說完拉著辜戰(zhàn)跑了。

止戈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捂著胸口，突然覺得好冷，好凄涼，辜戰(zhàn)不是獨屬于他的了，嗚嗚~

裘球拽著辜戰(zhàn)來到那條承載著他們回憶的街道。

辜戰(zhàn)看著周圍熟悉的建筑，想起今天是星期三，看著裘球?qū)櫮绲男Γ骸澳闶窍胱纺Щ冒揉郏俊?/p>

“嗯?！濒们蛑刂氐狞c頭。

辜戰(zhàn)：“怎么想起來追魔幻叭噗？”

裘球：“就是突然想吃了，想回憶一下。”她沒說的是這是她給他們之間的一次機會，一次坦白傾訴的機會，就看這次機會，老天愿不愿意給了。

“叭噗叭噗”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街道前方，熟悉的叭噗車，后座上藍白相間的盒子，騎叭噗車的人頭上粉白相間，冰淇淋樣子的頭盔，還有那個惱人又無處不在的“叭噗叭噗”聲響，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好像回到了他們第一次追叭噗車的那個傍晚，又好像回到了辜戰(zhàn)努力要給裘球奇跡的那個下午。

叭噗車神出鬼沒，一會兒在左，一會兒在右，沒等往左邊跑幾步，車子就在眼前消失了，“叭噗叭噗”的聲音又從身后傳來。

裘球沒跑多遠就停了下來，彎著腰手撐著膝蓋喘著粗氣，現(xiàn)在的她身體虛弱到已經(jīng)不能劇烈運動，只是跑了幾步，就喘的不行。

辜戰(zhàn)停下來回身找她，抬手拍著她的背幫她順氣，“要不別追了，你身體需要休養(yǎng)?！?/p>

裘球拒絕，“不行，我們一定要追到，戰(zhàn)，你先去，我隨后就跟上?！睌[擺手。

“可是你的身體...”辜戰(zhàn)擔心裘球的身體，神覔說她身體虛弱需要休息，所以他不想她勞累。

“我沒事，我可以?！濒们驗榱俗C明自己真的沒事，拽著辜戰(zhàn)的胳膊追向叭噗車離開的方向。

結(jié)果就是，他們沒追到，裘球的身體在沒跑多久后徹底罷工了，呼吸困難，面色潮紅，雙腿像灌鉛一樣抬不起來，連走路都困難，辜戰(zhàn)扶著她在路邊的長椅上休息。

“算了，今天沒追到，等下周，我在幫你追?！惫紤?zhàn)給裘球買了一瓶水，擰開瓶蓋遞給她，勸道。

裘球抿了一口水，握著瓶子低著頭，看不清臉上的情緒，辜戰(zhàn)沒說話，靜靜地等著她開口，過了許久，裘球抬頭，“沒事，我就是突發(fā)奇想想自己追一次叭噗，這次沒追上，我們下次再來也是一樣的，沒關(guān)系的，戰(zhàn)?！?/p>

“那就好，等你身體好一點，我們再來，一定能追上的?！惫紤?zhàn)給裘球鼓勵打氣。

裘球笑著點頭，“好，等下次?！笔Ｏ碌脑捤龥]說，如果還有下次，原來這就是天意，他們真的會有下次嗎？

今天是裘球的真正的生日，裘球希望得到的禮物是魔幻叭噗，這只不過是她的一個期待，如果今天他們能追到魔幻叭噗，裘球就把她正在做的事和她的身世告訴辜戰(zhàn)，如果沒有追到她就將這件事埋在心里，現(xiàn)在看來，上天沒有給她這個機會，那就讓這個秘密跟隨她吧，也許這樣是最好的結(jié)果。

等裘球休息好了，辜戰(zhàn)才牽著裘球的手一起離開，兩人并肩，夕陽照在兩人的身上，將影子拉得很長，看上去歲月靜好，天作之合，辜戰(zhàn)以為他們能這樣到老，但也只是他以為。

今天的辜戰(zhàn)不知道他錯過了什么，也許他一輩子也不知道今天的他錯過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