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
破屋的篝火邊,李駟抱著雙手烤著火,微黃的火光將他的臉龐照亮。 他的身邊,是正拿著一串烤物吃得狼吞虎咽的白藥兒。 “怎么樣?”看著白藥兒吃得滿嘴油光的樣子,李駟淡笑了一下:“好吃吧?” “哼。”白藥兒大快朵頤的動作停了一下,橫了一眼李駟,輕哼了一聲。 然后又背過了身去,繼續(xù)不顧形象地吃了起來。 知道對方還在生悶氣的李駟無奈地笑了笑,支著脖子,轉(zhuǎn)頭看向破屋的門外發(fā)呆。 也不知道這破屋在這里廢棄多久了,墻壁上結(jié)著不少蜘蛛網(wǎng),網(wǎng)上看不見蜘蛛,地上的石磚之間都積著厚厚的灰塵。 怎么說呢,要是稍微再干凈一些,這里倒是和他這一世小時候住的地方有些像。 那時,他一個人住在山谷里,也就只有這樣的一間小破屋可以遮風避雨。 也是那時他學(xué)起了木刻,刻下了現(xiàn)在,他手里的這個木牌。 想到此處,李駟又不自覺地把懷里的木牌拿了出來,放在面前看著。 這木牌上刻著的女子,是他上一世的妻子。 兩人從年少時就認識,然后一直相伴了一生。 直到上一世他將要死去之前,他的妻子都一直陪伴在他的身邊。 這也就是他留下的唯一的牽掛了,他上一世沒有子嗣,所以他不知道他的妻子后來過的如何了。 有沒有安度晚年,又有沒有人,能夠陪她度過余生。 可能她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死了吧,死的時候,有人陪著她嗎。 每當想到,她可能會在孤獨中獨自死去,李駟就忍不住的埋怨自己,為什么上一世沒能多活一段時間。 如果那時,是他先送走她的話,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也就可以放下了吧。 眼前,木牌上刻著的,是他們兩個第一次見面時她的模樣。 這個模樣,李駟記了一輩子。 也可能,還會再記一輩子。 一旁的白藥兒注意到了李駟的異樣。 她回過了頭來,卻看到了李駟正拿著一面木牌發(fā)呆。 看著李駟的樣子,她怔了一下,因為,這還是她第一次在李駟的臉上看到這樣的神情。 在火光的映射下,李駟的臉上難得的沒有一點笑意,也沒有什么不耐煩的懶散,有的,只是眉眼之間的一點失意,和嘴角輕垂下的一絲默然。 習慣了他平時笑嘻嘻的模樣,此時他不笑了,白藥兒卻是有一些不適應(yīng)了。 她疑惑地將目光移到了李駟手中的木牌上,才發(fā)現(xiàn)那牌子上刻著一個女子。 女子的服裝打扮很特別,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她很美,至少被刻得很美。 無論是眉目神情,還是發(fā)絲衣擺都被刻得分毫不差,細致入微,使那一顰一笑躍然其間,讓觀者仿佛身臨其境,好似眼前就站著那樣的一個女子一般。 “她是誰?”白藥兒猶豫了一下,輕聲問道。 李駟回過了神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失了態(tài)。 整理了一下臉上的神色,轉(zhuǎn)頭看向白藥兒笑了一下說道。 “我的一個故人。” “那你們的關(guān)系一定很好吧?!卑姿巸狐c了點頭,心不在焉地咬了一口自己手上的烤物:“看你的樣子頗為掛念。” “嗯?!崩铖啺涯九剖栈亓俗约旱膽验g,還有些失神地笑著應(yīng)了一聲。 “是挺好的?!? “那你怎么不去找她?”也不知道為什么,白藥兒覺得自己的心里有些吃味,噘著嘴巴說道。 這個人對他來說應(yīng)該很重要吧,她想。 “我也想啊?!崩铖喌男飵е鴰追挚酀?。 他坐在墻邊仰起了頭來,看向了破屋外面,云端上的那一輪明月。 “只是,這天下這么大,總有我去不了的地方” 他的聲音悵然,白藥兒卻有些聽不明白。 她不明白,李駟的輕功明明這么厲害,怎么還會有去不了的地方呢。 不過她不明白,李駟也沒有繼續(xù)說下去了。 這個夜晚,只剩下了篝火燒灼木柴的聲音。 — —《賊人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