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生四只小麒麟
文by君別云辭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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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三孩政策宣布開放以后,村里許多偷偷懷上三孩的女人現(xiàn)在光明正大地晃著肚子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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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劉嬸,您這幾個月了?”吳邪晚飯后正和悶油瓶外出散步,迎面遇上隔壁老劉家的媳婦,挺著個大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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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個月了?!眲鸬皖^慈愛地笑著,摸了摸自己隆起的小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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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打算生個女兒還是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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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這話說的,我倒是盼個女兒。畢竟家里都倆小崽子了。”劉嬸無奈地笑著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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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個女兒敢情好啊,那我可期待給小千金送禮物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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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行啊。先別說我,老吳你打算啥時候結(jié)婚生個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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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吳邪撓撓頭,悄悄瞥了眼旁邊一言不發(fā)的悶油瓶,心里尋思:“且不說悶油瓶知不知道我喜歡他,就算我們在一起也生不出孩子,唉?!?/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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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著急?!眳切皵[了一個無奈的表情,聳了聳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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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還沒中意的女孩嗎?我倒是有個侄女,二十九吧,要不要過幾天你倆見一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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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氣了,我都四十多了可別去禍害人小姑娘?!眳切懊[手,眼神止不住地看向悶油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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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就不對了,四十歲的男人會照顧人,就像我家那位一樣?!?/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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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晚了?!睈炗推客蝗焕洳欢〉孛傲艘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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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哦,那我們回去吧。”吳邪趕緊接過悶油瓶的話茬,不好意思地朝劉嬸打了個招呼,兩人就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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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躲開了媽媽的催婚,到雨村鄰居們也熱情得很?!眳切拔⒀鲱^看著如墨夜空里那枚玉似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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悶油瓶沒說話,于吳邪后方一點點走著,沒在黑暗里淡淡注視著吳邪削瘦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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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幾,伴隨著絲絲清涼的晚風(fēng)二人已到家門口,胖子正關(guān)了電視準(zhǔn)備睡覺,三人互相點了點頭,各自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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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邪?!睈炗推客蝗怀雎暋?/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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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邪欲跨進(jìn)臥室,聽見這一聲輕喚,止住腳步轉(zhuǎn)頭看向悶油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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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悶油瓶的目光深深地盯著自己,輕輕淺淺地道:“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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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邪一愣旋即輕笑一聲,“小哥晚安?!?/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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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悶油瓶?!眳切瓣P(guān)上門靠在門后搖搖頭地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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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莫名可愛得過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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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好久之前就有一種說法,“晚安”有“我愛你”的意思。吳邪坐在床上想,不知道悶油瓶曉不曉得這兩個字的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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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眳切澳X袋陷入軟軟的枕頭里,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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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一句突如其來的“晚安”,吳邪糾結(jié)了許久,神思亂游地想悶油瓶,想他的一切,他的面容,他的聲音,他的手指以及手指的每一個關(guān)節(jié)、每一處細(xì)碎的傷口,他的腹肌,他的紋身,他勻稱修長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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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不住幻想如果跟悶油瓶在一起了,會是怎么樣的情景。他會不會變得更溫柔,會不會笑得更多,會不會明顯地偏愛自己……如果自己可以生孩子,會給他生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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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邪翻來覆去地亂七八糟想了一大堆,越想越睡不著覺,最后得出一個結(jié)論——再想他也不會跟自己怎么樣的,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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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著遺憾又惆悵的心情,吳邪強(qiáng)迫著自己慢慢進(jìn)入夢鄉(xiā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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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陽光淺淺撒進(jìn)房間里,把窗前裝飾物的影子拉長放大,一片片金燦燦地?fù)湓谀镜匕迳稀?/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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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邪被這貓兒似的調(diào)皮陽光弄醒,揉揉睡眼,將要坐起,卻感到腹部高高隆起,壓得腰酸脹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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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吳邪心里疑惑,撐著半邊身子靠在床頭靠枕上,低頭看了眼自己腹部,摸了摸,鼓鼓還有些硬度,“我長胖了?沒這么快吧?這也不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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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wèi)生間突然傳來幼兒的哭啼聲,吳邪一愣,“我們家什么時候有的孩子?是誰的?小哥的嗎?小哥結(jié)婚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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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吳邪多想,果然見張起靈一臉無奈地抱著個一歲左右的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走了過來。坐到吳邪身邊,“他餓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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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邪看著悶油瓶說著就要把孩子遞給自己,“他媽媽呢?”雖然很迷惑,還是乖乖接過那看見自己就停下哭泣的寶寶,一雙眼睛像極了悶油瓶,此刻紅彤彤水盈盈的,任誰看了都會心下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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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起靈的目光流露出疑惑,他伸手摸了摸吳邪的額頭,看他是不是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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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邪整個人都處于迷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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悶油瓶的手在額頭上撫摸了兩下后,發(fā)現(xiàn)并沒有什么異常,于是探尋地盯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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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吳邪暗自吸一口涼氣,有個令人難以置信的念頭滑過,磕磕絆絆地道:“我,我是,他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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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起靈輕輕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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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槽——”吳邪心里猛地蹦出一句,震驚得腦袋像是有雷突然炸開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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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的孩子?”吳邪抱著娃娃哄了哄,不確定地瞥向悶油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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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是誰的?”張起靈帶了些醋意地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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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邪懵了會,“這家伙在吃醋?臥槽?”他有些欣喜地看過去,猶豫地慢慢靠近小哥的臉頰,嘗試著印上一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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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高興,我們有孩子。”吻完湊到張起靈耳邊低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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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起靈偏過頭在吳邪唇上親了一下,“胖子已經(jīng)送老大去上學(xué)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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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有兩個?”吳邪又是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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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上這胎,有四個?!睆埰痨`摸了摸吳邪隆起的小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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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只開放了三孩政策嗎?我們怎么有四個?”吳邪眨了眨水汪汪的狗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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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肚子里有兩個。”張起靈眼里止不住地愛意溢出,儼然是一位慈父,摸摸吳邪腹部又摸摸懷里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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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邪止不住地傻笑,靠在悶油瓶懷里癡癡地望著他笑。雖然男人生孩子很扯,但是對象是悶油瓶的話,就無所謂,反倒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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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吳邪感覺手里孩子不對勁,低頭一塊,粉雕玉琢的娃娃變成了一只軟乎乎的麒麟,小小一只,倒也可愛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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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他怎么變成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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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餓久了就會變成麒麟?!睆埰痨`見慣不怪地道。他倒是覺得吳邪今天有些反常,似乎什么完全不是同一個人,但面前之人確確實實是吳邪沒錯,多少年的了解,多少夜的深入,不可能有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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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懷孕累著了吧。張起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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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為止發(fā)生的事情已經(jīng)夠令人吃驚的了,沒想到自己孩子還會變成麒麟。這簡直就是魔幻現(xiàn)實主義的生活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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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該給他喂奶嗎?”吳邪眉毛上揚,驚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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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起靈點了點頭,解開吳邪睡衣,一步一步地教他如何給孩子喂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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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邪懵懵懂懂地跟著悶油瓶的指導(dǎo)做,被小麒麟含住的時候還是覺得奇怪,而且被張起靈就這樣毫不避諱地看著,實在是太羞澀。但如果有孩子的話,自己還有哪里是悶油瓶沒見過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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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邪越想越心猿意馬,滿腦子都是不可名狀的事情,溫度也隨之爬上臉頰,愈來愈燙,像爐子里慢慢加熱的火焰,滾燙地躍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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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張起靈伸手摸了摸吳邪紅得快滴出血的臉頰,關(guān)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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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邪難堪地?fù)u搖頭,羞得把頭埋進(jìn)張起靈懷里,如何也不肯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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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起靈自然地?fù)ё切耙驗橛性卸l(fā)腫的腰,心疼地隔著衣服摩挲,啞著聲音道:“生完這胎,就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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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俊眳切奥裨谒靥?,聲音聽起來悶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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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疼你……”張起靈低頭吻吻吳邪蓬蓬暖暖的發(fā)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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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們還不是懷了三胎,哼?!眳切皨舌恋靥卓戳搜蹛炗推?,眼光流轉(zhuǎn),秋波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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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起靈寵溺地低頭鳥啄般在他唇上啾了一口,“你想給我生,沒辦法?!?/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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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是不情愿咯?”吳邪鼓起兩頰,撒嬌瞥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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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起靈沒說話,噙著笑把吃飽又變成嬰兒的小麒麟抱走放到嬰兒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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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邪扶著腰將要下床,張起靈放下孩子走過去替他換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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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就可以啦?!眳切罢f著脫掉睡衣,才發(fā)現(xiàn)自己真是行動困難,彎腰也彎不下去,大腿有些浮腫,手臂什么的也有些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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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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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起靈兩個字就讓吳邪乖乖坐好,任由他像打扮奇跡暖暖般為自己選衣服,穿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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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我會知道奇跡暖暖?”吳邪思緒一頓,不解地?fù)蠐项^,仔細(xì)回想才想起來隔壁家小女孩最喜歡玩奇跡暖暖了,每天都在念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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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都是預(yù)產(chǎn)期,有不舒服立即告訴我。”張起靈給吳邪換好衣服之后,握住他的手,滿臉都是關(guān)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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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眳切靶χc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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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解雨臣唱戲,要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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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肯定要去嘛,他在哪里啊?”吳邪標(biāo)準(zhǔn)孕婦姿勢慢慢往客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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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起靈忙摟著他腰,像是對待易碎品般小心翼翼地,生怕一個不注意,吳邪就碎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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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杭州?!?/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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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現(xiàn)在在杭州,很近嘛?!?/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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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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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兒子呢?爸媽帶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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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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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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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可以嗎?”悶油瓶看著吳邪高高的腹部,略有擔(dān)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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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問題,放心吧?!眳切皩捨康孛h(huán)在腰上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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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起靈點點頭,心里卻忍不住地揪著,總感覺有什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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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有娃的感覺是這樣的。胖子送完大兒子就回來了,二兒子睡夠了就鬧著起來玩,胖子只好一會把小家伙背在背上帶他體驗飛飛的快樂,一會陪他玩各種幼稚的小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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悶油瓶時不時看著小家伙笑,蹲下身摸摸天真無邪的小寶寶。那小朋友雖然長得像悶油瓶,但一股子乖巧勁,簡直與吳邪一個模子里刻出來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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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和悶油瓶什么都不讓吳邪做,他就只好坐在沙發(fā)上,等他們忙著做飯的時候看著小家伙自己玩,最多免得他瞎晃掉下沙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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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奇怪……但是,蠻溫馨的。”吳邪盯著張起靈忙碌的背影,癡癡甜甜地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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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都是真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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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著抱起小麒麟愛不釋手地揉捏了幾把,親了親。小孩淡淡的奶香簡直好聞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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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胖子把大兒子接了回來,吳邪一看,這娃簡直跟悶油瓶就是復(fù)制粘貼之后再縮小的樣子——渾身透著生人勿近的氣息,眼里是一貫的淡漠,雙手插在墨藍(lán)色上衣兜里,帽子習(xí)慣性地戴在頭上,只是那眉宇間掩不住的稚嫩,有些許出入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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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是要生四個小悶油瓶的節(jié)奏啊?!眳切鞍底苑鲱~,想想以后家里七個人,一個大悶油瓶帶著四個小悶油瓶都不愛說話,只有自己跟胖子話多……那場景實在是難以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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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焙⒆幼哌^來朝著吳邪喊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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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眳切叭滩蛔∶⌒〉哪X袋,軟乎乎的。有種在摸小時候的張起靈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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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悶油瓶小時候也這么萌嗎?”吳邪摸著想了想,突然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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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悶油瓶抱著書包放在沙發(fā)上,邁著小碎步往廚房里竄。吳邪看得出來,他是在學(xué)他爸那種氣場十足的走法,可惜腿太短,而且不及他爸有壓迫力,走出來有種別樣的蠢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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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彼搪暷虤獾睾傲艘宦暎ё炗推康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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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感覺他更喜歡小哥啊?!眳切芭牧伺呐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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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生完孩子,小哥啥事情親自去弄,壓根就不讓你累著。孩子當(dāng)然親他點咯?!?/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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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呦,他跟我搶男人啊。”吳邪突然醋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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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吧天真,自己孩子醋都吃?!迸肿記]好意地笑著看向吳邪,“小哥在孩子和你之間,肯定更偏向你啊,笨蛋?!?/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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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眳切把b作不在意地撇過頭,卻難以自制地嘴角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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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無奈地?fù)u搖頭,捏住鼻子,感嘆道:“這戀愛的酸臭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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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話,張起靈端著晚餐走出來,身后跟著小小一個身影,端著碗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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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幫忙布置晚餐,張起靈坐到吳邪身邊,“有沒有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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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眳切败浿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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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起靈點了點頭,極富愛意與溫情地吻吻吳邪額頭,默默開始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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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會我們送你和弟弟都去外公外婆那里玩哦,我們?nèi)齻€去看你解叔叔唱戲?!迸肿痈炗推繃诟乐?/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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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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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小悶油瓶啊,惜字如金?!眳切翱戳搜鄣皖^扒飯的小孩,心里感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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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jié)束晚飯,送孩子們?nèi)ジ改讣乙院?,三個人慢悠悠地開車到了梨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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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但凡有個坎,張起靈都會萬般小心地扶著吳邪邁過去,平地也不撒開,挽著吳邪微微發(fā)腫的小臂,視線不住地觀察地面,生怕哪里竄出來一顆小石子傷到他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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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小哥真是寵媳婦一哥?!迸肿痈谂赃厙K嘖稱贊,一不小心踩到小坑,步伐踉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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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小心點。”吳邪欲伸手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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悶油瓶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胖子,這才沒讓他撞向一旁的樹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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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你就不能提醒我一下嘛?”胖子謝了謝之后忍不住吐槽,張起靈明明十分關(guān)注地面,這么一個小坑不可能逃過他鷹一般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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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注意?!睈炗推康亓艘痪?,繼續(xù)扶著吳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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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知道看天真腳下的。好一把狗糧?!迸肿討崙嵉氐伤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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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別鬧了,進(jìn)場就安靜下來。”吳邪說著三人都坐到解雨臣安排的頭排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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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般的光自頂泄下,舞臺一片柔和,解雨臣一身戲服站在光影下,影子被拉得很長。行頭更襯得他腰肢纖細(xì),身形修長,低首抬眸間盡是風(fēng)情萬種,含情脈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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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起聲響,水袖輕揚如浪花飄逸,裙擺揚起又落,珠玉搖綴,盡顯雍容華貴。戲腔婉轉(zhuǎn),空靈清脆猶似春風(fēng)拂過卷起花瓣般的柔情,舉手投足都是江南的溫柔與纏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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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是今生難預(yù)料,不想團(tuán)圓在今朝。回首繁華如夢渺,殘生一線付驚濤。柳暗花明休啼笑,善果心花可自豪。種福得福得此報,愧我當(dāng)初贈木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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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解雨臣一個含羞帶媚的回眸笑,曲終,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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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先坐著,我去后臺看看花兒。”黑瞎子悄聲湊過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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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吧,瞧你著急的?!眳切盁o奈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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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瞎子牽著自己一雙兒女貓著腰往后臺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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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的嗓音還是那么好聽啊?!眳切皳沃^,笑著跟悶油瓶道。忽然覺得腹部收縮了一下,疼得怪異,他皺了皺眉,但一瞬也就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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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舒服?”這點小表情自然逃不過張起靈,他立即關(guān)切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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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說不上?!闭f著腹部又是一陣收縮,這次時間明顯長了點。吳邪皺起眉,歪了歪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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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樣?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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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邪看見悶油瓶滿臉都是緊張與關(guān)切,自打認(rèn)識他還沒有哪次是像這樣情緒明顯的,覺得好玩,忍不住笑了笑,這一笑不得了腹部更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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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邪捂住腹部,微微哼起來,但仍然笑著跟悶油瓶說:“我還沒見過你情緒這么明顯呢,嘶——值得,值得記錄?!?/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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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我們?nèi)メt(yī)院。”張起靈見他都什么時候了還跟小孩發(fā)現(xiàn)新奇的物什般幼稚,覺得可愛又心疼。這幾天本來就是預(yù)產(chǎn)期,加上之前兩胎經(jīng)驗,張起靈基本上能肯定吳邪是快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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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先想去看一看小花?!眳切翱蓱z巴巴地看著悶油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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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起靈嘆了口氣,小心翼翼地扶著他往后臺走。瞧見他額頭密密地布滿冷汗,咬著下唇,整個痛苦的模樣,于心不忍,“胖子打電話給解雨臣他們說,我們先帶你去醫(yī)院?!?/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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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也不管吳邪同不同意,打橫抱起來就抄小道走向停車場,胖子在后面邊追邊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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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現(xiàn)在可重了……累著……你”腹部開始快頻率地收縮,每次時間都在不斷加長,簡直是要了命了,像有榴蓮在肚子里瞎轉(zhuǎn)悠似的。吳邪疼得話都說不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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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起靈幾乎是跑著去的,聽了吳邪的話愈發(fā)心疼。他永遠(yuǎn)都先考慮自己怎么樣,無論何時何地,永遠(yuǎn)以自己為先,這份情是張起靈最為感動的,因此自己只有更愛吳邪才對得起他,更何況他深受如此痛苦,全然是為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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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吳邪被放到后座上的時候,拼著吃奶的勁拽著安全帶艱難地喚了一聲,眼里水盈盈的,清淚順著兩頰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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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張起靈握住吳邪已經(jīng)汗涔涔的手,任由他借自己的手發(fā)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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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一腳油門直沖醫(yī)院,解雨臣一家四口隨后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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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開了四指,還得再等等。需要打無痛針就摁床頭按鈕就會有人來的,”醫(yī)生走過來看了看,無奈地跟張起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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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起靈點了點頭,“謝謝?!?/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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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邪此刻疼得有些迷糊,雙手緊緊攥著床單,緊咬下牙,拼命壓制自己的聲音,生怕悶油瓶聽見更加心疼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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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起靈又怎么不知道他呢??墒撬竭@樣,張起靈越覺得心里疼得慌。細(xì)胞都被劇烈的情感拉扯著幾乎要破裂,像是火山爆發(fā)般將人置于熾熱滾燙之中,一下子把人徹底融化淹沒,心臟被狠狠束縛著縮進(jìn),宛如提線木偶般被一拉一提地完全無法自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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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張起靈坐到床邊,硬生生把吳邪抓床單的手攥進(jìn)自己手心里,抵在胸口,啞著嗓音:“吳邪?!?/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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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啊——”又是一頓痙攣,吳邪顫抖著哭腔問:“一會要從哪里生啊,我可不可以剖腹產(chǎn)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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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邪,剖腹產(chǎn)你更疼?!苯庥瓿伎床幌氯サ啬脡K濕毛巾給吳邪擦了擦汗,“順產(chǎn)生完過幾天你就能恢復(f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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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嗚嗚……”吳邪又疼又委屈地?fù)溥M(jìn)悶油瓶懷里,狗崽撒嬌似的哼哼唧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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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乖……”小哥眉頭輕皺,哄孩子般順了順吳邪背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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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上都四個娃的爹了,還跟個孩子似的往啞巴懷里撒嬌呢?!焙谙棺雍眯Φ?fù)u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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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嗚嗚——”黑瞎子一說吳邪更委屈了,這一下子哭得更加撕心裂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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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天真不哭了不哭了啊。黑爺你也真是的?!迸肿映谙棺訃K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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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子你先帶孩子們回去休息吧,明天他們還上課呢?!苯庥瓿冀o吳邪擦頸部的汗,頭也不轉(zhuǎn)地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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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老婆還在這,再說了我徒弟生孩子我能自己先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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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都先回去休息,我陪著吳邪就夠了?!睆埰痨`淡淡道,邊說邊摸摸吳邪的頭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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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爺可不能走啊,你一個人忙不過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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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子你和解雨臣先回去,明天抽時間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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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你們倆忙得過來嗎?”黑瞎子一手抱著伏在肩膀上打盹的閨女,一手牽著抱在腿上昏昏欲睡的兒子,有些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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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吧,兩孩子也受不了,再說他倆不是離開解雨臣就睡不著哼哼么。”胖子摸摸困得耷拉頭的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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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哥我們明天再過來?!苯庥瓿伎粗约阂粚У貌恍械暮⒆?,心下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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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嗚,小花拜拜?!眳切坝X得自己哭得形象不好,索性埋在悶油瓶胸前邊啜泣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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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雨臣被他一下子逗笑了,“好啦好啦,又不是第一次生孩子了,我明天過來陪你?!闭f著接過自己粉雕玉琢的閨女抱在懷,和黑瞎子一人抱一個地先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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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一會護(hù)士過來打了針無痛,往吳邪脊椎戳的時候,胖子看得痛苦地五官扭曲在一起,跟張起靈說:“無論我是第幾次看這針,我都覺得好痛?!?/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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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起靈沒說話,胖子看他眉頭皺起,眼底皆是擔(dān)憂,便知道他是疼在心里,卻不言于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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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完無痛,吳邪倒是安安靜靜地睡了一會,不到一個小時又開始迷迷糊糊疼起來,直接把他從睡眠快速拉扯到清醒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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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起靈我再也不要生小孩啦——”吳邪咬著牙,用覺得自己幾乎是吼出來的聲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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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不知因為體力消耗太大的原因,聲音聽起來軟綿綿的,像是嬌嗔,楚楚惹人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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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以后都不生了?!睈炗推扛缴磉^去,在吳邪被他自己咬破了的唇上吻了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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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吻比無痛針來得有效,也許是心理滿足的原因,好像吻完之后腹部收縮的頻率放緩了。吳邪愣了愣,隨即哀求道:“小哥,親親我,多親親我?!?/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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悶油瓶順從地吻上去,接連不斷地短促的吻,一個個接踵而至貼在吳邪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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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比無痛針?biāo)??”吳邪腦子于混沌中抽出一條清晰無比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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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可以生了——啊——”不等有效多久,吳邪疼得幾乎要弓起腰,為難的是肚里孩子壓根不允許他弓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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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yī)生再次走進(jìn)病房,確認(rèn)過后欣喜道:“已經(jīng)開到十指了,馬上進(jìn)手術(shù)室?!?/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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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邪單獨被送進(jìn)手術(shù)室時開始慌張了,仿佛是一個被拋棄轉(zhuǎn)賣給別人的孩子般不知所措,可憐巴巴地央求身邊護(hù)士:“我想要我老公進(jìn)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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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護(hù)士也難以抵抗他的撒嬌,但出于醫(yī)院規(guī)定,大家都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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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shù)室這層的整條長廊只有吳邪的叫喊聲。胖子坐在椅子上,手指不停地扣膝蓋上的褲子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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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起靈站在門外,聽里面此起彼伏的慘叫,攥緊了拳。他就這樣挺直地立在手術(shù)室門前,恍若當(dāng)年吳邪站在青銅門前等自己一般,無奈又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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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吳邪與自己,都有所盼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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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盼自己回家,自己盼他平安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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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他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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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從墨一般黑慢慢褪色,逐漸被墨藍(lán)替代,星河漸漸淡去,而后是夢幻般的紫,只有淺淺月牙還掛在當(dāng)中,接替紫的是羅曼蒂克的粉,月牙已經(jīng)隱沒不見,遠(yuǎn)方有絢麗的早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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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幾,白云從山后盡數(shù)涌出,太陽是被托在其中的花心,金燦燦的光順著天際線勾勒出一條圓弧狀的絲帶,粉嫩的天空也悉數(shù)染色,變成明艷的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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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接連嬰兒的啼哭聲,終于讓人一顆心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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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祖宗可算生了?!迸肿诱蛑镆幌伦芋@醒過來,舒展發(fā)酸的身子,站起來迎接抱著娃娃的護(hù)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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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哪位是爸爸?”兩個護(hù)士分別抱著兩個嬰兒,其中較年長的那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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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迸肿又噶酥概赃吅薏坏藐J進(jìn)手術(shù)室的張起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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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恭喜,雙胞胎兒子?!闭f著就要遞孩子給張起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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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張起靈滿心滿意都是吳邪好不好,于是看都沒看一眼,眼睛全程黏在手術(shù)室里,“我夫人呢?他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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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夫人還好,他有些累,產(chǎn)房還在清理,您一會就能見到他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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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接過孩子,喜歡地哄了哄,又看了眼護(hù)士懷里的另一個,“這倆孩子比較像天真,不過鼻子更像小哥,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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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爹爹爸爸都長得好看,哪有差的?!蹦贻p的小護(hù)士抱著寶寶,淺笑著跟胖子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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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確實。人間絕色張起靈,出水芙蓉吳天真。絕配絕配?!迸肿狱c頭肯定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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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起靈這才分了個眼神給孩子們,看到他們小巧的臉龐盡是熟睡的安穩(wěn)模樣,慈愛地勾了勾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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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幾,護(hù)士推著病床走了出來,吳邪疲憊地笑著看向悶油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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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起靈什么也沒說,彎腰于吳邪眉心處烙下深深吻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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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你了?!彼ひ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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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邪搖搖頭,還沒等回到病房就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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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閨女嗎?”中午點黑瞎子邁進(jìn)病房第一句便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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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全是兒子。”胖子有些惋惜地嘆氣,“看來我是沒有福氣玩真人版奇跡暖暖了?!眹@完氣忽然眼珠子咕嚕嚕轉(zhuǎn)向黑瞎子,“要不你閨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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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邊兒去,黑爺自己還想打扮呢,你個怪叔叔。”黑瞎子隔著墨鏡翻了個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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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只能想想,花兒爺可從來不許你亂搭配吧。”胖子一臉我都懂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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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上次給她穿的小熒光粉上衣搭豹紋小裙子多好看,花兒就是不許,還從此下了禁令?!?/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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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瞞你說,我也覺得——”胖子故意停頓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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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得花兒太過分了對吧?!焙谙棺佑腥缯业街?,正要相見恨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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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得你的審美真的丑爆了。”由于是在病房,胖子只好偷摸地嗤嗤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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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瞎子隔著墨鏡又是一個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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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餓不餓?”里邊一直守在床邊的張起靈見吳邪睜開眼,困頓地耷拉著眼皮,覺得可愛,忍不住吻了吻那雙萌到犯規(guī)的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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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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悶油瓶小口小口地吹涼了粥為給他,吳邪享受地瞇著眼睛,邊睡邊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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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醒著吃了頓飯,又繼續(xù)睡。睡到日落黃昏,天色漸暗時才悠悠轉(zhuǎn)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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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邪,看看你兒子?!苯庥瓿颊е鴦偝錾暮⒆雍?,看他醒過來便將懷里的嬰兒放到他枕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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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邪看了眼皺皺巴巴的寶寶,嫌棄地轉(zhuǎn)過頭,看向悶油瓶,委屈地哼哼:“他好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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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肚子里泡了十個月,你能好看到哪里去?就是你家小哥出生的時候也這樣?!苯庥瓿紵o奈地白了眼抱著老公撒嬌的吳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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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大就好了?!睆埰痨`倒是心情愉悅,捧著吳邪臉頰親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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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彈指便過,在經(jīng)歷無數(shù)次娃娃變成麒麟以后吳邪已經(jīng)習(xí)慣了,等到這兩個都快兩歲的時候,吳邪又開始心癢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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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便摟著悶油瓶的腰不放手,“再生一個嘛,再生一個?!?/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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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起靈無奈地低頭吻吻他布滿殷紅的頸部,“之前不是說好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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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嘛要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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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邪撒嬌真是萬能的,尤其是張起靈對此根本沒有抵抗力,只好俯下身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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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鈴鈴——”床頭鬧鐘突然響起,震得耳朵發(fā)麻。吳邪一下子驚醒過來,猛然坐起身,低頭看看自己平坦的腹部,不真實地摸了摸,還有腹肌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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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做夢……”吳邪頭疼地扶了扶額,好真實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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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衛(wèi)生間,捧了清水往臉上拍,幾次之后終于有些清醒,撐在洗漱臺上反思,自言自語問:“為什么做這么個亂七八糟的夢?!?/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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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院里,悶油瓶正早鍛煉回來。上身麒麟顯露完全,渾身還冒著熱氣,又是狠命鍛煉的一個早晨。按常理說,吳邪已經(jīng)見過多次了,介于昨晚的夢,此時突然看到他這迷人的身材,竟是雙頰發(fā)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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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哥,早?!眳切捌D難地咽了口口水,迫使自己不要去看悶油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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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點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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悶油瓶這句話很明顯,告訴吳邪已經(jīng)不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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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個聲音!昨晚夢里哄自己的就是這聲音,但夢里的語氣明明是極富愛意與柔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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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吳邪低頭嘆了口氣,果然理想是豐滿的,現(xiàn)實是骨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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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起靈覺得吳邪有點怪怪的,比如莫名的臉紅和嘆氣,于是用眼神詢問他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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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邪對上他的眼神,想起夢里無數(shù)個溫柔的吻,愈發(fā)地感到害羞且有一種自己褻瀆神明的愧疚感,所以他沒敢回答悶油瓶,反而是慌慌張張地逃到廚房,從胖子手里掠奪了食物之后匆忙把自己關(guān)在書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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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天真這是咋了?一大早上起來這么慌張干啥?”胖子一臉茫然地空著手出來,剛剛給自己的小灶就這樣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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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起靈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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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平常工作日來農(nóng)家樂玩的游人并不多,吳邪他們?nèi)齻€基本就是下午去看一看,然后早早回家該干啥干啥。如果沒什么事的話三個人會一起坐在樹下聽風(fēng)聲蟬鳴,看云卷云舒。今天吳邪很反常地扒完午飯,就逃命似的竄出了大門,直往店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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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迷惑的胖子和張起靈。兩人一對視,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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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真太不對勁了?!迸肿油鹑缍聪ひ磺邪愠瘡埰痨`眨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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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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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慢慢走到店里,看見吳邪躺在二樓陽臺的躺椅上,樹蔭正好將他攏在陰涼處。他略為愜意地瞇著眼睛,垂下來的枝條隨風(fēng)微微搖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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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用手肘懟了懟張起靈,“小哥你上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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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起靈不等多說便上了樓,坐到吳邪身邊,就這樣默默地看著他。吳邪睡顏極為乖巧,纖長而翹的睫羽輕顫,呼吸均勻,想來是十分放松的狀態(tà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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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悶油瓶的目光太過直接,吳邪下意識睜開眼,入眼簾便是一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俊朗容顏。一驚之下差點從躺椅上摔下來,被張起靈一把接在臂彎,輕輕用力給他推回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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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邪忽然不知道自己該怎么面對悶油瓶,雙手緊張地疊在腹部上,渾身僵硬地繃直了躺在躺椅上,眼神怯生生地看著他,而后又像受驚的小鹿般錯開視線,妄要別過頭卻是不敢有什么大動作。有一種做錯了事,被家長抓包的無措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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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邪,你什么都可以告訴我?!睈炗推康馈?/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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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都沒有啦。”吳邪仍舊躲著他視線,蹩腳的撒謊技術(shù)真是讓人一眼就看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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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起靈拍拍吳邪的肩膀,什么都沒說便轉(zhuǎn)身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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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邪轉(zhuǎn)過頭,凝視著他的背影,看見他一點點消失在樓梯轉(zhuǎn)角,感覺他像是會消失在自己生命里般,那一瞬間有沖動喊出他的名字要他停下??墒撬O轮竽苷f什么呢……告訴他自己的心意,怕更是惹他離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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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問出什么了嗎?”胖子見張起靈下樓來,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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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愿說?!睆埰痨`搖搖頭,“不愿和我說?!?/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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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極為夸張地聳聳肩,“還有他不愿意告訴你的事。那胖爺晚上再去給他疏導(dǎo)疏導(dǎo)好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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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天空是墨藍(lán)色,雨村燈光點點隨著搖曳樹影于瞳孔里明明滅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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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真,回去吃晚飯了。”胖子站在院里中氣十足地喊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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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先回去吧,我不餓?!眳切皯袘械仄骋谎巯旅?,看到悶油瓶正抬首望著自己,忙移開視線?;璋倒饩€下,誰也看不清他通紅的臉頰,只有他自己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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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與張起靈互相看了看,轉(zhuǎn)身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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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你說天真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晚上胖子邊收拾餐桌邊跟張起靈閑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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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起靈抿著唇不說話,正在胖子以為他不會接茬的時候,突然開口:“我該離開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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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得胖子差點沒摔了手里的盤子,“喲喲喲我的祖宗,天真為了你命都快玩兒沒了,你說離開就離開,這不得真要他的命啊。再說了,無論怎么樣我也不能讓你走,我們是一家人啊?!?/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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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起靈抬眸深沉地看了眼胖子,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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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忍住錯愕,他知道張起靈這樣是要開始分析,于是坐下來做出洗耳恭聽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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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jīng)過張起靈三言兩語的描述,胖子大概明白怎么回事——放在之前,吳邪眼睛能不離開張起靈就不離開,現(xiàn)在卻是一秒鐘都不愿意與他對視;還有大家一直打趣他們的“沙海五米能跳,重啟三米要抱”,以前吳邪都是一笑置之,甚至于眉梢眼角都寫滿樂意,今天反而跟張起靈碰一下都像被針刺般不自在……一切一切的表現(xiàn),似乎都在透露著張起靈的存在讓吳邪十分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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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出反常必有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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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撐著腦袋思考了一下,“小哥,去喊天真回來吃飯?!?/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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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起靈看向他,眼神流露不確定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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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他的反常是對你一個人的,那咱們就要以毒攻毒?!迸肿余嵵氐嘏牧伺膹埰痨`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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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張起靈離開后,胖子忍不住捧腹大笑,“看起來天真的心事,有明確的答案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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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大家打趣開玩笑,雖然不是毫無依據(jù),但一直都只清楚吳邪是什么樣的想法,張起靈那邊倒沒表過態(tài)。如今……果然只有吳邪能逼得他表態(tà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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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起靈走到店面院里,看見吳邪已不再是躺著的姿態(tài)了,而是點燃了盞琉璃蓮花燈,火焰昏黃,明滅悅動,映照在他沉思的面容上顯得愈發(fā)惆悵。他仍舊是坐在陽臺上,盯著蓮花燈,目光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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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上二樓,見吳邪面前升起煙霧,有尼古丁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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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邪?”張起靈忍不住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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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邪聽到悶油瓶的聲音,手腕一顫,煙灰落在木桌上。心想:“這哥們走路真是越發(fā)沒有聲音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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悶油瓶回來后對于煙管得很嚴(yán),如果被發(fā)現(xiàn)有私藏行為的話,他不說什么周身低氣壓也讓人壓抑得夠嗆。吳邪還是有些怕他,盡管自己沒有抽煙,但這煙確實是背著他買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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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抽,真沒有。”吳邪放下正燃燒的煙,轉(zhuǎn)過身悻悻笑著,雙手舉起表示真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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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起靈一言不發(fā)地走過去,握住吳邪手腕聞了聞指間處,濃濃的香煙味撲鼻而來。他眉毛一挑,看向滿臉無辜的吳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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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敢不聽你話啊,真沒有?!眳切翱蓱z巴巴地朝悶油瓶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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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曾想張起靈突然湊近,咫尺間二人氣息交融翻滾,像是一壺?zé)峋仆蝗槐淮蚍?,燙熱了微涼的皮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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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邪呆愣住,他就傻傻地盯著悶油瓶,任由男人控制住自己手腕。只見對方越靠越近但很有分寸地停在某個距離,那種距離但凡有任何一方抬起下巴,便能吻上去。張起靈把握得很準(zhǔn),他以這樣的距離停留了會,確定吳邪嘴里沒有煙味后便松開了鉗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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悶油瓶恢復(fù)正常距離后,吳邪后知后覺地喉結(jié)滾動咽了口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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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我只是點著玩玩,釋放一下心情。”吳邪解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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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起靈悶悶應(yīng)了一聲,遞給吳邪一個眼神便轉(zhuǎn)身下樓。吳邪明白他示意自己回家了,急忙熄了煙和花燈跟上他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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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無話,張起靈開著摩托車,吳邪照常摟著他腰。二人各有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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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吳邪回了家,面對悶油瓶他還是忍不住心猿意馬,還不如自己清靜一會,于是草草結(jié)束晚餐便獨自呆在臥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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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真,天真。”胖子在門外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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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嘛?”吳邪打開門,讓他進(jìn)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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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隨手關(guān)了臥室門,坐下來一臉滑稽地道:“你差點把小哥逼走了,你知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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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吳邪一臉迷惑地?fù)蠐项^,尋思今天自己什么都沒干,怎么就能惹得悶油瓶走了,難道他還能看透自己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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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說說,你今天一系列的反常是怎么回事。然后胖爺再告訴你?!?/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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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邪難堪地揉了揉衣角,沒說什么就嘆了好幾口氣,猶豫著小心翼翼地把夢從頭到尾給胖子敘述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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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胖子聽完忍不住驚嘆一聲,然后哈哈大笑起來。站起身打開門朝客廳喊,“小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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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干什么!”吳邪兩眼瞪大,忙跑上去要捂胖子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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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天真夢見給你生了,唔唔,生了,哎呦,四——誒誒誒”胖子才蹦了沒幾個字,就被吳邪捂住嘴巴硬生生磨碎了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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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起靈看這場景好玩,不由得笑著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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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邪一看張起靈笑了,他竟然笑了!滿臉羞紅地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想著胖子也差不多快說完了,只覺得天崩地裂般羞憤,索性轉(zhuǎn)身跑進(jìn)房間鎖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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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一下子從束縛中解脫出來,看吳邪這落荒而逃的模樣實在是忍俊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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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起靈走過來,拍拍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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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你今天可是猜錯了啊。天真這情況,誰也想不到?!迸肿舆呅呎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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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眼張起靈的模樣,笑呵呵地?fù)u了搖頭,“天真夢到自己給你生了四個娃,具體的你去問他,可好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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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起靈也忍不住勾起唇角笑了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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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敲了敲吳邪的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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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著了,睡著了——”門內(nèi)吳邪的聲音悶悶地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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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兩人對視一眼,無奈地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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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邪,是我?!睆埰痨`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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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邪悶在被子里熱得慌,索性掀開坐起。聽見悶油瓶的聲音十分糾結(jié)要不要給他開門——沒有那門心思的話,做這個夢倒也沒什么,問題就在于自己有那門心思。不開嘛,哪舍得拒絕張起靈呢,開嘛,又實在是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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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真你就跟孩子他爸聊聊唄,反正他都知道了?!迸肿釉陂T外喊到,語氣中是掩蓋不住的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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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胖子?!眳切鞍底酝虏哿艘痪洌笳J(rèn)命地打開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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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邪單方面尷尬地與悶油瓶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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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識趣地走開,留空間給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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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邪開了門就轉(zhuǎn)身往床上躺,一把扯過被子把自己嚴(yán)嚴(yán)實實地捂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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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起靈無奈地笑了笑,關(guān)上門,也躺在床上。撐著腦袋饒有趣味地盯這鼓鼓的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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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邪在被子里悶熱難耐,只感覺身旁有人躺下,半天不見動靜,受不住地探出腦袋貪婪地呼吸了幾口清新空氣。轉(zhuǎn)頭看見悶油瓶滿眼笑意地看著自己,羞恥地別過腦袋埋進(jìn)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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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邪,我們生了幾個?”張起靈伸手揉了揉吳邪的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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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眳切皭瀽灥鼗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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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還是女孩?”張起靈又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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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兒子?!眳切稗D(zhuǎn)過身,可憐巴巴地抱著被子抬眸望向撐在自己上方的張起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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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起靈唇角帶笑,一語不發(fā)地看著他。瞧他一副狗崽犯錯的模樣可愛,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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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摸不得了,臉更紅了,像是偷了解雨臣的大紅胭脂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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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笑,你一笑我……”吳邪覺得悶油瓶越笑,自己就越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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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張起靈果真收了笑容,恢復(fù)成冰山臉淡淡地凝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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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兒子還有兩種形態(tài),一種是正常的人類模樣,還有一種是……”吳邪聲音細(xì)如蚊喃,說到這里,試探地看向悶油瓶,見他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才繼續(xù)往下說,“是……一種神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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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的神獸有很多,青龍,朱雀,白虎,玄武,白澤,鳳凰,夔?!睆埰痨`提起這些如數(shù)家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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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孩子能是什么嘛,能是白澤啊什么的嗎?”吳邪明知道悶油瓶是在故意打趣,不滿地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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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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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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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起靈笑了笑,摸摸吳邪腦袋,“辛苦你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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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邪偏過腦袋,蓋不住兩頰緋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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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突然夢見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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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天不是三孩政策開放了嘛……村里懷孕的人多了,我……我也不知道?!眳切暗吐暭?xì)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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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孩政策,我們家怎么有四個?”張起靈湊到吳邪耳旁輕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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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起靈的聲音是磁性的,好聽的,帶有誘哄的意味,濕熱的氣流撲進(jìn)耳道,勾得人心癢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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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胎……是雙胞胎啦。”吳邪愈發(fā)抱緊懷里的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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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偏偏是給我生?”張起靈幾乎要吻在吳邪耳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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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我,我……”吳邪連續(xù)三個“我”字都沒說出來,詭異地沉默一會后,“我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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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說完,張起靈卻大概了解了八九分,眼底躺著淺淺笑意,“晚安?!闭f著便要起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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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誒。”吳邪忽然轉(zhuǎn)過來抱住他的腰,眼光流轉(zhuǎn),滿是緊張與期待,“可不可以……留下來陪陪我?!?/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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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已經(jīng)因為沒有勇氣而錯過一次了。吳邪再怎么不敢確定,此時通過悶油瓶的反應(yīng)也大概有了些底。也許,也許不是自己的單相思,而是……兩情相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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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起靈俯下身,環(huán)抱住吳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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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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嗓音太過誘惑,吳邪聽得渾身激動地顫抖,難耐地咽了口口水,舔舔干燥嘴唇,緊張詢問:“我,我們……把夢變成真的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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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起靈輕聲笑笑,“生四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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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吳邪緊張地看向悶油瓶笑意盈盈的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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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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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吻,解衣,一室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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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沒睡好的不止吳邪房里,還有胖子。他幾次睡著都被隔壁充滿春意的叫喚聲吵醒,氣憤地一晚上沒睡好,塞上耳機(jī)任然躲不掉。于是第二天他頂著怕人的黑眼圈敲開吳邪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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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眼簾是張起靈遍布殷紅的上身,吳邪窩在被子里沉沉熟睡,半露的肩膀可見戰(zhàn)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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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胖子剛想說些什么,張起靈卻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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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休息,你也去吧?!睆埰痨`淡淡說完便關(guān)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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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站在門外,嘆了口氣。琢磨著必須把他們房間的隔音加強(qiáng)再加強(qiáng),不然受害的不只是自己,說不定哪天鄰居要上門投訴了。

要命,我真的只是想寫短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