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亞巴頓之樹27
第二十七章 親密接觸
“您好,我叫袁夢秋,是探索作戰(zhàn)旅的少尉?!?/p>
“長官您好,我叫葛燼,來自后勤支援團,目前是4排2班的班長。”
十分鐘后,在楚道楠的“引薦”之下,這兩撥人終于見了面,哪怕袁夢秋麾下只有寥寥三名隊員,還都是“東拼西湊”起來的,但她身為軍官,自然而然要比一個管轄著八名作戰(zhàn)隊員,卻只是個班長的葛燼要高一截,后者也表現出了該有的尊敬。
“所以……你們是怎么淪落到此的,咱們的隊伍,應該還沒打到重溟市吧?”
聽完葛燼的自報家門后,袁夢秋微微蹙眉,這九個人身上和臉上皆有血跡,顯然之前遭遇過一場惡仗,然而,根據戰(zhàn)報顯示,目前推進最快的作戰(zhàn)部隊,距離重溟市的城區(qū),尚有近百公里,而后勤支援團,哪怕單從字面意思上看,就不該出現在腐蝕區(qū)。
字里行間,顯然有質疑對方是逃兵的意思,只不過,袁夢秋顯然已經忘了,在絕大多數情況下,他們所在的探索作戰(zhàn)旅,更不應該出現在腐蝕區(qū)。
“報告長官,我們2班奉上級命令為前線作戰(zhàn)部隊提供物資補給,所乘坐的運輸機,在空中遭遇極端天氣,等到飛機迫降以后,就發(fā)現自己已處于重溟市內了。”
葛燼抬手敬禮,畢恭畢敬的應道,常年領著一群“問題兒童”的袁夢秋,顯然有些不大習慣對方的一本正經,當即沖他擺了擺手:“又不是在禹墟內,沒必要搞得這么正式?!?/p>
“你能確定是極端天氣災害么?”
一旁的楚道楠,聽到葛燼的回答后,想起自己先前的遭遇,不由得眉頭緊鎖,“飛機在迫降時,你們可曾看到過什么奇異的生物出沒?”
“沒有,我們在清晨時分從基地出發(fā),在空中飛行了約有大半個小時后,機身開始劇烈顫動起來,舷窗以外則是一片漆黑,估摸著得有個十幾分鐘的樣子,忽然間天光大亮,只不過機組人員很快發(fā)現,飛機的四個引擎皆已熄火。”
葛燼略作思索后搖了搖頭,臉上隨即顯出不似作偽的驚懼表情,顯然,白天的那場可怕空難,讓他仍是心有余悸,“后來在機組人員的不懈努力下,極速下墜的飛機總算能在空中平穩(wěn)滑翔,最后被高樓撞去雙翼,直直插在一顆參天巨樹上,但機組人員不幸殞命?!?/p>
話到此處,葛燼臉上原本的驚懼表情,又覆蓋了些許惋惜和悲痛,他們九個人能活著離開飛機,已不能算是幸運女神的眷顧,簡直就是幸運女神抱著他們的腦袋一通猛嘬。
“如此說來,那架飛機的主體還能保持完整,其中物資應該沒有散軼吧?”
袁夢秋懶得刨根問底,直接將問題引向自己更為關心的物資補給,之前雖然在飛機殘骸上得到了一些補充,但那畢竟是在踏上歸途的時候,數量不多,對于他們四個來說,也就堪堪夠用,若想讓這九個人加入自己麾下,沒有足夠的物資補給顯然是不行的。
“嗯,雖然在自我的感覺上只過去了十幾分鐘,但在飛機迫降此處后發(fā)現,竟已臨近黃昏時分,為了避免遭遇轉化者襲擊,我們這才從迫降地點撤離,打算明早再作打算?!?/p>
葛燼點點頭,并表示,為節(jié)約撤離時間,他們就沒動過飛機上的物資,眼下,支援任務已然是失敗,只要袁夢秋能帶領他們離開這座廢棄城市,那么飛機上的物資便任由袁夢秋他們去支配,后者自然大包大攬,點頭應允。
一夜無話,次日天明,在葛燼等人的帶領下,袁夢秋他們來到飛機迫降處,那是棵枝繁葉茂的巨大樹木,光是樹干部分,即使相對較細的地方,也要數人合圍方能抱住,落在深山老林里面倒也不算稀奇,可在城區(qū)中出現這樣一棵堪比大樓的龐然巨樹,就有些驚人了。
通過簡單目測,楚道楠估摸著,這棵樹足有一百多米高,樹冠部分的面積相當于兩個籃球場,長達70米的機身如一把利劍,斜插在樹冠中央,與地面垂直距離少說有三十米,機頭部分已經完全凹陷進去,約有幾十分之一的樹枝被其撞得撕裂開來。
機身滿是剮蹭痕跡,但總體上比較完整,不像楚道楠他們之前乘坐的那架飛機,已經支離破碎,當然,修復這種事,就不要想了,哪怕拖回禹墟,也是拆解回爐的命,撐死把一些完整的電子元件拿去給其他飛機替換。
這棵樹在狂野生長的過程中,已不復往昔模樣,樹皮粗糲,周身布滿巴掌大小的鱗片狀突起,樹葉更是碩大無比,堪比書中記載的芭蕉,形如羽毛,但邊緣卻滿是鋸齒,眾人仰頭望著這棵參天巨樹,不約而同的發(fā)起愁來。
昨日因為臨近黃昏,天色晦暗,葛燼等人沒有發(fā)覺,此時再看,只覺得心中驚異,以他們的身手,想要爬上去不難,但機身與周圍枝葉維持著一種脆弱的平衡。
任何外力的施加,都可能造成平衡打破,其結果就是:機身從樹冠間滑落墜地,對其中人員造成巨大傷害,甚至會致人死亡。
當然,還有另一個方法,就是不上去,但直接打破平衡,等飛機從上頭墜落以后,在地上安安穩(wěn)穩(wěn)地撿取物資,這個方法雖然能保證人員安全,但在墜落以后,其中物資能剩多少堪用的,那就是未知數了,運氣不好,恐怕就要竹籃打水一場空。
“你們怎么看?”
這兩個方法皆由葛燼提出,其中各有各的優(yōu)點和風險,袁夢秋一時拿不定主意,轉頭看向楚道楠等人,卻見問題提出之后,肖允杰轉頭四顧,金池巖低頭不語,唯有楚道楠向前跨出一步,提了個略顯荒誕的問題:“這棵樹,它是活著的嘛?”
“當然是活著的,你看它如此枝繁葉茂,哪棵樹死了能長成這副德行?”
葛燼不解,但他還是認真回答了楚道楠的問題,可對方卻沖葛燼翻了個白眼,隨即略顯無奈地嘆了口氣,跟著便徑直走到樹下,拔出合金匕首,對準樹干狠狠捅了幾下。
禹墟配發(fā)給每名作戰(zhàn)員的這種合金匕首,雖然是流水線產物,卻也用上了實打實的合金材料,哪怕是塊鐵板,一捅之下,也能扎個小孔,卻無法刺入樹干半點,很顯然,樹干的堅硬程度遠超尋常植物的范疇,雖然刀槍不入的樹木在自然界確實存在,但這棵肯定不是。
“根據相關的記載,進化瘟疫之后,有一部分植物發(fā)生異變,具有了動物特性,能捕食活物,而轉化者中,也存在著‘噬人植物’這類特殊存在,我們先前曾遇到過,甚至有同伴因此犧牲,所以不得不防?!?/p>
未能得手的楚道楠反倒松了口氣,對著面露不解的葛燼等人解釋道,“不管是變異植物還是植物轉化者,都有個特點,那么就是本體不怎么抗揍,尤其是尖銳物的刺擊,如果我剛才扎得進去,那就要小心了,說明這棵參天巨樹,很可能是‘活物’。”
當然,楚道楠所言,只是一種經驗之談,有用歸有用,卻不能一言以蔽之,也就是不具備普遍適用性,說罷,他用手扒著樹皮上的突起,腳下蹬著樹干,開始向上緩緩地爬動,葛燼等人見他主動,也沒多說什么,紛紛端起手中步槍承擔起警戒工作。
由于葛燼隊伍里有精通修理的人員,哪怕在工具緊缺的情況下,那位仁兄在昨晚,硬是用有限資源對楚道楠的破損的作戰(zhàn)服進行簡單修復,所以他今天又能“生龍活虎”,只不過這種程度的修理,只能算回光返照,堅持不了多久。
只不過,那位被稱為“成才”的仁兄,并未將實際情況告知給楚道楠,以至于,他在看到后者爬樹時驚得一身冷汗,生怕那件作戰(zhàn)服半道“宕機”,原本的額外助力變成累贅,導致楚道楠從上頭跌落。
好在,成才的手藝還算精良,直至楚道楠爬到了機身的附近,那件作戰(zhàn)服依然能夠正常運作,這才讓他稍稍松了口氣,但眼睛始終沒敢從對方身上挪走半分,雖是自愿,可楚道楠要是有半點意外,他都算“罪魁禍首”。
抬眼所見,那艙門并未鎖上,甚至還留著一條縫隙,楚道楠踩著碗口粗細的樹枝,晃晃悠悠地走向機身,約莫兩米的距離,卻讓他如履薄冰,樹枝更是在其腳下發(fā)出“咯吱吱”的不祥聲音,仿佛隨時都會斷裂。
最后不到半米距離,機身與樹枝的摩擦聲驟然響起,隱約間,楚道楠感覺到自己身體有緩緩下墜之勢,不由得暗罵自己腦殘,好端端地,充什么英雄,此時樹枝倘若斷裂,他必然非死即傷。
只不過,楚道楠所畏懼的,并未到來,他安然無恙地走到機艙門口,伸手握住艙門的外置把手,向左側用力一拉,由于機身被剮蹭的微微變形,艙門在被楚道楠拽開時,發(fā)出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下一刻,他就與一張慘白且無目的可怖臉龐來了一個親密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