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里總來,雨里總?cè)?/h1>
第一次見到先生是在一個下雨天。那日的雨下的格外的大,我像一只棄狗獨自站在公交站臺,看著眼前的人們在雨中匆匆跑過,打著傘沖刺,城市的上空灰蒙蒙的,唯有這里才可以看得稍微寬闊一點。這座城市是否有我的一席之地?匆匆趕路的行人,有些打著傘從我的身邊走過,甩了我一身的水,有的人看了我一眼,像在看一個瘋子,搖搖頭,轉(zhuǎn)頭上了公交車。我的臉上早已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我只是看著眼前的場景,有了想要沖到路中央去了結(jié)一切的想法。這時地上出現(xiàn)了一片陰影,雨好似要比剛剛小多了,一個聲音問道:“冷嗎?”我轉(zhuǎn)過頭想要找到聲音的來源,看見了他,先生。他只是溫柔的笑著,拿出一張紙巾替我擦去了臉上的水,嘆了口氣,對我說:“走吧,去我家處理一下吧?!辈恢獮楹危翘煳揖透四б话?,拿著傘,跟著他回到了他的家。(現(xiàn)實生活中一定不要這么做哈,太危險了。) 先生的家干凈、整潔,家里還有一只小黑貓叫做perper。他一回家,perper就圍著他的身邊,他只是輕輕的的將它抱在懷里,進了里屋,我只是站在那兒,任由他指揮。他拿出一套干凈的衣服和毛巾,用毛巾擦干了我頭上的水。他將我的衣服扔進洗衣機里,并拉著我坐下,給我遞了個橘子。我一邊道謝,一邊看著他抱著小貓的樣子。歲月靜好,好的安穩(wěn)。 后來啊,我們逐漸熟絡(luò)了起來,他說他叫樺緲,我并未告訴他我的名字,不知為何,我就是開不了口。先生風(fēng)里來雨里去,走的再匆忙,也不忘帶上一把傘。他是常常會給別人打傘的,而那些人大部分就如同我一般,漂泊無依,都有著被整個世界所遺忘之感。 他是個藝術(shù)家,一個才華橫溢,特立獨行的藝術(shù)家,我常在下雨天時,坐在他的窗旁,抱著貓,聽他陶醉的演奏著。在那時,總是會想起第一次見到先生時的情景。 先生總是孤獨的,他那若大的房子,四季輪換,也只留下了一人、一貓、一獨影。先生是個極其溫柔的人,只是他經(jīng)常報喜不報憂,有很多事都是藏在他的眼里,流露在他的歌里。他的孤獨大抵是藝術(shù)家天生所帶的冷清感罷了,他也是一個樂觀的人,總是在我失落和悲痛之時又給予我生的希望。 …… “過來,我有東西要給你看”他將我拉到面前,指著遠處興奮地看著說:“你看見了嗎?”我一臉茫然的看著他,好似個瘋子?!澳鞘且惠喖t月,那么明亮,血色如魄……”我只是站在他面前,聽他絮絮叨叨的說著,轉(zhuǎn)過頭,我看向前方,努力的想象著他眼中的紅月。他只是個瘋子,一個純粹的瘋子,他常常對我說:“我不瘋,我的行為準則只是和旁人不盡相同罷了,他們在我眼中又何嘗不是瘋子呢?”我點了點頭,順著聲音,看向還在述說的他。其實我什么也看不見,因為我忘記告訴他,我是個瞎子,我看不見他口中的紅月,也看不見人們口中的瘋子,我只是感受到了一個純粹的靈魂,正在凋零。身旁的聲音也逐漸消失,我好像什么也聽不見了。是的,我成了一個聾子,他的聲音也只是縈繞在我的腦海,我該如何去尋找下一個瘋子呢?又或者說又有哪一個瘋子愿意來拯救我呢?莫怕,只是他之后再無純粹的瘋子罷了,我只是笑著,背著手大笑而去。在這時我好像聽見四周人們嘈雜的尖叫聲,又好像看見了那個紅月,也看到了那個瘋子在月光下獨自吟唱的飄渺的靈魂,我好想再看清一點,再聽清一點,通過長久的掙扎,我聽清了,我看清了,人們舉著火把不斷的、惡毒的咒罵著,用火燃燒著他的靈魂,叫囂著,想要把他撕碎,他只是站在神壇上,火里笑著,大笑著。 “不!”眼淚奪眶而出,我伸出手想要抓住那靈魂,可是我發(fā)不出來聲音。哦,我都想起來了,是他們,他們拿走了我的眼睛,塞住了我的耳朵,還用刀片割開了我的喉嚨。哦,我明白了,他們只是不想叫我們活著,他們要把所有的異類都抹殺掉。哦,我懂了,先生,我懂的太晚了。他們將我撞倒在地,從我的身上踏過。 “對不起,可是,可是 是不是太晚了了一些呢?可是,可是我要用什么來挽回你呢? 哦,對,我還有一顆心,這顆心是以真心澆灌,以淚水喂養(yǎng)。這是,這是他們永不可取走之物?!蔽业纳砗笸蝗怀霈F(xiàn)了一群人,他們?nèi)缤乙话阍谄疵南胍旎啬恪皩?,對,對,我們,我們還剩下這一顆真心”我們嘶吼著,撕扯著那群兇殘的人們,沖到火旁,拼盡全力的想要撲滅眼前的大火,有的人在用身體鑄成一堵厚厚的墻,盡力的去阻擋外面那群瘋狂的人們,有的人沖進火焰里,即使被火焰灼傷,但仍然拼了命的向前沖,有人倒下,有人站起,因為那時我們都想起了我們的名字:火星人。他只是用力的向我們笑著揮揮手,讓我們離開,即使他早已傷痕累累,鮮血不停的流出,他也只是笑著告訴我們:“快回去吧,多疼??!” “先生,您不疼嗎?”我旁邊有一個女孩哭著喊出,她早已泣不成聲了。 他只是跌跌撞撞的從神壇上下來,走到她跟前,由于站不穩(wěn),他“噗”的一聲,跪了下來,將手在衣服上抹干凈,然后用盡全力抬起手抹了抹那個女孩臉上的淚水,說道:“不疼的,不會痛的。”說完,他只是倒了下去,連同我周遭的一切和孤獨的,寂寞的,飄零的魂靈一同消失在我的眼前。 …… “嘀嗒,嘀嗒,嘀嗒…”我被一陣鬧鐘聲吵醒,身上早已出了一身冷汗,我連忙下床套上衣服,跑出門,在雨里狂奔著。我再次來到那扇再也熟悉不過的門前,顫抖的抬起手 敲響了門,連敲了幾聲都沒人回應(yīng)。我心里發(fā)慌,淚水同雨水一同落下,正當(dāng)我哭成淚人時,門打開了,他只是站在那兒,用手揉了揉他的眼睛,好像一副還沒有睡醒的樣子。他看見我哭成淚人的樣子,連忙拿起他的手擦了擦我臉上的水說:“怎么了?做噩夢了,快進來吧,別感冒了”我的淚水猶如洪水般決堤而出,我撲上去抱住他,對他說:“華先生,歡迎回家!”他只是寵溺的將我摟在懷里,說道:“我一直都在。別哭了,哭多了就不好看了。走吧,進去處理一下?!彼皇菧厝岬臓恐?,就如同第一次在車站見面時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