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前面：

我從大學開始就加入了一個碼字的社團，大家一起練習碼字，新人來舊人走的，差不多快十年了吧……

因為眾所周知的原因，我們社團最近從老福特搬家了【真·網(wǎng)絡吉普賽人】。新家新氣象，管理員們聯(lián)合群內(nèi)的畫師大佬，出了四個人設，然后舉辦了搬家后的第一期活動。

我除非是自己很喜歡的角色，否則不太常寫同人，人設文就真的是生平第一次，看完人設就悲催地發(fā)現(xiàn)——這兩個女性角色對我來說都非常苦手啊?。?！我貌似根本不會寫這種類型的姑娘啊QAQ

但是搬家的第一次活動我還是不想錯過，于是最后——我把兩男主湊做堆……發(fā)現(xiàn)，居然，還行……

就，發(fā)這邊留個紀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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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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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間色的帷幕像琴鍵，伴著輕快的音樂徐徐拉開。

燈光璀璨的舞臺上是一個身穿浮夸宮廷式外衫的男人，微卷的半長頭發(fā)攏著精致好看的臉。

身形高挑的他脫口而出一個個有趣的段子，嬉笑怒罵著裝糊涂假正經(jīng)，輕易就在觀眾席燃起歡聲笑語，仿佛煙火綻放般的喧鬧一陣陣炸起，撐起了這場不小的個人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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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青坐在靠角落的位置，手里拿著套票里附贈的爆米花和可樂，演出時間過半，卻一口都沒動過。

他的眼睛始終看著臺上的人，卻沒有像滿場觀眾那樣跟隨那個人的引導笑罵不斷，只在每一個應該爆笑的點上露出些淺淡的笑意，甚至帶了點客套的意思——他想當年就一直覺得這家伙有搞笑天賦，但沒想到他真的可以靠這個過活，還活得相當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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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青看著臺上的新晉小生賀新郎，燈光明亮，有一眼望不到邊的人為他鼓掌。

他本就柔軟的眉眼變得更加軟和，心想這樣，真挺好的——他過得好好的，他就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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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退轉(zhuǎn)幾年，文青還是個穿藍白校服戴方框眼鏡的土氣高中生，而賀新郎則是他同班一個長得略顯出挑的男同學。

一開始的熟絡只是因為兩人學號緊挨著——于是排座位、值日、實驗課和體育課分組都難免被相鄰的學號湊作堆；接觸多了慢慢發(fā)現(xiàn)能聊到一塊兒，漸漸就變成了能夠稱為朋友的人；然后日日夜夜的相處，堆積起難分彼此的共有回憶，時光堆積成熟悉與默契，兩個人慢慢就顯露出些親密無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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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新郎臉上沒個正經(jīng)，嘴上沒個把門兒，愛好一是調(diào)戲清純少女，二就是搞笑成一只璀璨得讓人沒眼看的逗比，所以哪怕當了三年同學，肩并肩腳跟腳地相處過完了整個高中階段，文青對這個人的基礎認知也依然保持在“性別男，愛好女”——所以高考結束后，賀新郎一本正經(jīng)的告白，才會讓年少的文青露出掩飾不住的驚恐，整個人如遭雷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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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對面臉孔精致的少年彎起好看的眉眼，像每一次搞笑逗樂一樣插科打諢著，企圖把這場事故掩飾為多年后可以當成笑話的故事——但，文青和他，真的太熟了。

熟悉到可以看出他告白時起誓般的認真，也可以看出他下一瞬間的倉皇失措，更能看出他把這件事歸為笑話時，眼瞳深處的心碎哀絕——在他面前總是笑著的人，竟然也會這樣悲傷，文青那一瞬間甚至覺得，面前不是多年的好友，是全然陌生的另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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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回憶起那個盛夏的午后，不再年少的文青能輕易地發(fā)現(xiàn)那個好看的少年人那時候是真的，只是希望能繼續(xù)和他做個普普通通的朋友——甚至不用再像曾經(jīng)那樣親密，只要能夠維持著友人的表象，他便愿意剜心掏肺著強迫自己扮小丑——可當時當刻的文青腦子里就像點燃了108響的炮仗，炸鍋跳腳地亂成了一地亂紅，他完全無視了賀新郎拼盡全力粉飾的太平，一把推開自己的好友，逃命一樣跑了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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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體偏瘦弱，腦子迷糊成一團，一路跑得跌跌撞撞，想來是不快的。

但在體育課上總能輕松把他遠遠拋下，又慢騰騰等他追上來的賀新郎，那時候卻并沒有追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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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分數(shù)出來了，填志愿。

文青拋下“大學當然要去一個學校，能在一個寢室就更好了”的約定，填了一所距離曾經(jīng)的志愿異常遙遠的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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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學校里一切都很好。

室友好相處，專業(yè)還算喜歡，老師各有特點，課余的各種校內(nèi)活動也很豐富。

文青是那種和善可親的老好人性格，雖然木訥了一點，但也能維系起好幾個小圈子——但很快，他便意識到?jīng)]有賀新郎的存在，他雖然能身在各種圈子里，都仿佛永遠只游離在外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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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文青并不介意這樣的位置，反而似乎天生就能適應離群索居一個人待著，只是這時候他才恍然大悟地發(fā)現(xiàn)，高中三年里那個好看又有趣的人，為了讓自己活得更開心外向一些，在自己沒有意識到的時候一定做了很多——許許多多深入的參與、充分的體驗、親密親近的接觸、起伏激烈的情感……原來不是每個人都注定擁有，而是他給他的。

每每回想起生平最歡樂燦爛的高中，想起熱烈張揚的沒有被辜負的青春，落腳卻總凝滯在那個午后，自己跌跌撞撞跑開前少年強顏歡笑的臉。文青漸漸覺得自己做得有些過分了，他覺得賀新郎被這樣對待，很不值，挺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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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第三方的角度日漸覺得自己挺對不起這個人，進而開始擔憂他會不會因為這件事而過不好這一生。想到這一點，他愧疚之余甚至有些害怕，且這份憂慮隨著時間的過去而越見深厚——于是在知道賀新郎居然順利出道、火速躥紅，即將舉辦個人秀的時候，他卡著時間坐在電腦前，和萬千粉絲一起開搶那在遙遠異地的現(xiàn)場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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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的破網(wǎng)速當然搶不到了。

好在木訥如文青也知道，這世界上有個寄托了無數(shù)人期待卻又無比討人厭的灰色職業(yè)，叫作黃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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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價票大大拉高了預算，交通食宿就只能一切從簡。

文青在綠皮火車上死去活來地顛簸了兩天一夜，終于能夠坐在劇場小小的一角，遙遙看曾經(jīng)的好友演一幕戲的時間——挺值得，因為看他挺好他就應該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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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不明白為什么明明臺上是喜劇，眼淚卻止不住大顆大顆砸下來。

好尷尬啊……旁邊的女生看過來的眼神就像看神經(jīng)病。

而且……唉……眼鏡鏡片都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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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場的時候還是傍晚，散場的時候天已經(jīng)黑了。

劇場門口熙熙攘攘，大家都趕著回家，打車軟件顯示的排隊時間已經(jīng)大于一小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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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省住宿費，文青定了當天半夜的火車票返回，時間還早，也沒別的地方可去，反正不急的他干脆找了個凳子坐下，就著已經(jīng)快沒氣的可樂嚼半軟的爆米花。

一開始被人拍肩的時候，他還以為是拉客的黑車，直到戴帽子的高挑男人半摘下墨鏡，露出還帶著妝的好看眉眼來——文青嚇得手一抖，爆米花浪出去一半，賀新郎不說話只示意他跟上，文青想了想，把剩下的可樂爆米花扔了垃圾桶，鬼使神差又鬼鬼祟祟地跟上了原本熟悉的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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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頭磕爆米花的功夫，現(xiàn)場觀眾已經(jīng)走得差不多了。賀新郎輕車熟路，哪兒黑哪兒僻靜就往哪兒走，于是直到兩人鉆進后臺休息室，竟一路暢通無阻。

“你們這兒安保不行啊……要是碰上瘋狂點的，那啥？私生？分分鐘就被人偷拍了?！苯K于抵達安全區(qū)，文青一邊松了口氣，一邊又不由自主關心起好友的安全來。

“那叫私生飯……”賀新郎摘下寬大的墨鏡，露出還帶著妝的臉，不再年少的聲線里有著帶些寵溺的無奈感，幾個小時的表演讓他聲音干澀，但依然是好聽的，“而且別太天真好嘛，你能進得來，是因為有我?guī)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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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經(jīng)歷了尷尬的最后一面，兩個人又已經(jīng)各自成長了幾年，但對話間的熟絡與默契卻仿佛昨天才剛見過面的老友。

察覺到這份熟稔的文青和賀新郎一時都有些恍惚，休息區(qū)里沉默半晌，略略浮起些尷尬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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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想到來看我演出？”一旦兩個人獨處，沉默時候先開口的永遠是賀新郎。

“我就是、想看看你過得怎么樣?！蔽那嗑执倭藥酌耄降撞皇莻€能崩住的人，很快便回歸了軟和的常態(tài)，“我……常常想起高中的時候，會覺得挺謝謝你的，也有點抱歉。你不聲不響的，照顧了我很多呢?！?/p>

“你大老遠跑來，就是為了道謝和道歉？”如果換個人給出這樣的說法，多半會被歸為強行狡辯或欲擒故縱，但賀新郎看著面前的文青，卻知道這個人這么說了，大概就真是這樣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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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記得最最最初的心動，是在某一天上學的路上，少年的他和文青一起遭遇了一只貓——那只胖橘蹭褲腳露肚子捏著嗓子咪咪叫，一看就是看上了文青手里剛咬了一口的面包。賀新郎篤定自己將圍觀一場老好人喂貓擼貓現(xiàn)場，文青卻小快步地繞了開去。

“這貓這么圓，又這么親人，肯定有人養(yǎng)的?！蹦晟俚睦虾萌松倌暄弁胶?，波瀾不驚，“它只是想要額外的零嘴，這卻是我的早飯，當然不能給它。”

少年一邊說著一邊啃起自己的面包，看起來呆呆傻傻好像隨波逐流，但內(nèi)里卻原來是這樣清晰明了、干凈利落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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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新郎驚訝于他內(nèi)外的差異，忍不住圍觀發(fā)掘，他看得越多，越覺得文青像塊琥珀，你以為他軟和親近且圓滑，真的接觸了，才發(fā)現(xiàn)那種寧碎不折的硬實。他懂的很多，卻沒有被人知曉的欲望，只安安靜靜地保持著自己幾乎透明的干凈，不怕被人無視，也不懼被人所知——那時候的賀新郎就像個發(fā)掘者，一天天挖掘著文青的內(nèi)里，卻沒發(fā)現(xiàn)這個坑越挖越深，最后不知不覺的，反把自己深陷了進去。

他知道文青這樣的人不會因為他的心意而改變，做朋友是最好的選擇，可他天生不是能把愛壓在心底的人，也著實受不了喜歡的人就在身邊卻不可言明的焦灼。

于是他告白了，失敗了，把人嚇跑了——原本以為能夠到此為止的感情卻完全沒有降溫的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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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時隔多年他還是能在茫茫的觀眾席上一眼認出他來，結束表演后更是不顧經(jīng)紀人和劇場人員的阻攔近乎連滾帶爬地追了出去。他全身戰(zhàn)栗著擔心“只是幻覺呀”“ 還是錯過了”，然后終于在看到那個人的時候放下心來——可真搭上話，卻緊張到說不出話來，只能眼神動作示意他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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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新郎說不清，如果文青不跟來或者再次跑開，自己會不會當場哭出來。

但面對這樣“道謝和道歉”的解釋，他發(fā)現(xiàn)那些沒有他在身邊的日夜里尚能被勉強壓抑的東西，此刻卻像狂風卷浪一般洶涌著沒過腳背、攀上膝蓋、蓋過腰腹、湮滅肩背直至沒頂而上將他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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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p>

位于負一樓的休息區(qū)，明明燈光溫暖，家具敞亮，卻總有股抹不去的潮濕感，賀新郎的聲音很輕，只一個字，卻好像花了極大的力氣，仿佛嗓子都被洇濕了一般。

但話一出口，他就一如多年前那樣，帶著看似不正經(jīng)的笑意一本正經(jīng)地坦然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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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現(xiàn)在不說什么出格的話，我們大概又能繼續(xù)做朋友了吧？”

“我不會失去你，你會重新?lián)碛形?，這看起來好像也不錯?！?/p>

“可是文青，你還沒發(fā)現(xiàn)么？愛不是這樣的?！?/p>

“不是你忍耐就能夠壓抑，不是你不接受就能不發(fā)生——也不是——也不是你不看不想就能永遠不明白的事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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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只是來道歉和感謝，那你為什么，要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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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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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隨著月底大家陸續(xù)交稿，我發(fā)現(xiàn)寫設定文還挺神奇的。

明明是同樣的人設，不同的人來寫，卻會有完全不同的理解——比如有朋友也是寫賀新郎，也是放在了類似的糾結狀態(tài)中，但是卻做了和我筆下故事里完全不同的選擇……

“一千個哈姆雷特”誠不欺我——碼字真是有趣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