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三個人的心意

?

我穿好衣服之后，莫禹航就拉著我，輕手輕腳地在一大堆雙人床之間七扭八歪地繞。做這些事情的時候，他看起來一點(diǎn)都不緊張，而且一副經(jīng)常做這樣子的事情的感覺，很輕松地就避開了那些還微微亮起的手機(jī)屏幕周圍的地方。這讓我覺得有點(diǎn)不可思議。因為在我的印象中，他應(yīng)該是一個不折不扣（這句話乘以十倍）的那種好孩子才對

?

一開始我還只是有點(diǎn)懷疑，但是發(fā)現(xiàn)他摸著黑就制服了我白天不管開關(guān)的時候多小心都要吱嘎作響的防盜門之后，我就確定了，這家伙肯定不止一次做這種事

?

“你難道經(jīng)常半夜溜出去？”出門之后，冷風(fēng)吹得我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

莫禹航這個時候已經(jīng)把自己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地捂了起來，帽子扎得緊緊的，口罩也戴上了，要不是他身板真的太小了，搞不好一上街就要被人誤會成是小偷

?

“沒有經(jīng)常，最多就幾次”把口罩捂上之后，莫禹航搖了搖頭“而且出來也是為了找人”

?

“找李笑陽？”我下意識地問他

?

莫禹航?jīng)]有吭聲，感覺應(yīng)該算是承認(rèn)了

?

我們兩個是從樓梯下去的，然后莫禹航拉著我，帶著我從一個連我之前都完全不知道的地方，踩著垃圾桶翻墻溜出小區(qū)。他的理由是門衛(wèi)大叔那個時候肯定還沒睡著，所以不能正常刷卡出去

?

“你們早上為什么吵架了？”

?

翻墻出去之后，莫禹航好像才放松下來，開始問我

?

“呃……？”我估計當(dāng)時我被冷風(fēng)吹得腦子有點(diǎn)不清醒了，沒多想就直接把想法說出去了“就只是討厭他啊，沒為什么”

?

“沒為什么是為什么？”

?

莫禹航轉(zhuǎn)過頭，一臉很不理解的表情看著我“你和他不是同班嗎？在一起的時間應(yīng)該很多啊，為什么反而還會討厭他？”

?

我被他問了一句，然后我才想起來，李笑陽在家教園和在學(xué)校完全是兩個人，我直接說我討厭李笑陽的話，莫禹航肯定是不太理解的。

?

“他在學(xué)校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

我想了想只能對莫禹航說，然后改口問起他“我倒覺得你才奇怪呢，為什么你那么關(guān)心他？他那種家伙……就算一個人也不會有什么事的吧”

?

“什么是‘他那種家伙’？”莫禹航聽我這么說，突然停下腳步，語氣帶著不高興

?

“就是……”我有點(diǎn)沒想到他會這樣，語塞了一秒“你這么問我我也說不上來……不過反正我是覺得他很壞就是了，非要說的話，就是我覺得他是壞人唄”

?

在聽我說完之后，莫禹航好像有一下子露出了很失望的表情來

?

“所以說，他在學(xué)校真的會欺負(fù)別的同學(xué)？”接著他就問我

?

“嗯”我點(diǎn)點(diǎn)頭

?

“好吧”他聽完我這句話，眉毛就垂了下去，這下是真的露出沮喪的表情來了

?

我以為他讓我?guī)兔?，是讓我和他分頭去找李笑陽可能在的地方，但其實(shí)不是，莫禹航好像從一開始就知道李笑陽會在什么地方一樣，和我說，到了那個地方我就知道了，然后一路都讓我跟著他走。過后他才告訴我，只是那天有點(diǎn)太晚了，他不敢一個人出門。

?

我印象中我們應(yīng)該是在東新四路和河濱路的交匯口那里下的河堤

?

到了之后我還真的像莫禹航說的那樣很快就明白了，因為那里的確像是李笑陽有可能會去的地方。就算不是經(jīng)常在河濱路周圍晃的我都知道，東新四路和河濱路的交匯口這里有一座大橋，橋底下有一塊據(jù)說是當(dāng)時建橋的時候填起來的還蠻大的空地，平時還挺多男孩子會來這里滑旱冰什么的。

?

而到了冬天的時候，這附近的地面有時候好像還會真的結(jié)起冰來

?

雖然我一直覺得在大冬天的半夜滑旱冰這種事情聽起來真的非常搞笑，但是顯然李笑陽不這么覺得

?

我和莫禹航下了河堤之后，還真瞧見那塊空地上有一個人影，在那里轟隆隆轟隆隆地滑過來滑過去

?

“譚越，你幫我喊他一聲行嗎？”莫禹航說著拉了我一把

?

“我？”我愣了一下，指著自己的臉“為什么是我？”

?

“之前咳嗽咳太多了，嗓子壞了喊不動，想大點(diǎn)聲就要這樣”莫禹航說著作勢就扯著嗓子啊了一聲，結(jié)果聲音還真沒發(fā)出來，接著就開始干咳個不停起來

?

我有點(diǎn)沒辦法，只好答應(yīng)了

?

“李笑陽??！”

?

我有點(diǎn)不高興地沖著那塊空地的地方大喊一聲

?

大半夜的除了偶爾路過的車子的聲音就是一片安靜，我這么一聲大喊，原本的聲音加上河堤之間的回聲感覺比白天的時候要響好多，把我自己都嚇了一跳。要不是那附近沒有主人，不然我感覺喊完這一聲我就該準(zhǔn)備逃跑了

?

那個空地上的身影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沒聽清，還是故意裝作沒聽到，還是繼續(xù)在那兒滑

?

等了一兩分鐘，見還是沒反應(yīng)，莫禹航便讓我再喊一聲

?

“李笑陽？！”

?

第二聲，我覺得我喊的比之前的還要大聲

?

這一聲之后，那個身影才終于像是有了反應(yīng)一樣，雖然還是在滑，但是速度漸漸慢了下來。一會兒之后終于停下來，我和莫禹航才看見他慢慢地，估計是因為踩著滑冰用的鞋子，一步一步很別扭地朝我們走過來。

?

“我他媽還以為我聽錯了……”

?

讓我有點(diǎn)意外，李笑陽少有的沒有帶著他那嘲諷一樣的笑容，而是皺著眉頭，出現(xiàn)在我和莫禹航的面前“大半夜跑來這里干什么？還嫌我今天事情不夠多嗎？”

?

“我聽灰哥說，你下午又被人打了？”莫禹航小聲地問他

?

“是啊，怎么，然后你就拉著譚越一起來笑話我？”李笑陽的表情突然變得很兇，好像還是很少有的生氣的樣子，瞪著我和莫禹航“我都和他說了別管我了，我記得我也和你說過吧？”

?

“可是……你也不能晚上都不回家教園啊”莫禹航小聲地爭辯了一句，到底膽子還是小的，被李笑陽這么一瞪，有些受驚地就往我身后挪了一小步

?

“我不想回就不回輪到你們來管？”李笑陽抱起手臂，斜眼看我“譚越我還以為你要當(dāng)好孩子呢？三更半夜不睡覺跟他一起跑出來干什么？”

?

“跟他一起來找你回去啊，你有什么好生氣的”

?

我覺得李笑陽越來越有些莫名其妙，也對他皺起眉頭“又沒真的笑話你，而且他之前根本就沒跟我提過什么你被人打的事情好不”

?

“灰哥剛才十一點(diǎn)的時候還問我你回去沒”莫禹航這個時候也跟著說了一句“我怕他生氣所以跟他說你已經(jīng)回了……不是他不肯出來找你”

?

我雖然不知道李笑陽和小哥哥之間到底發(fā)生過什么，又是一種什么樣的關(guān)系，不過我還是注意到了，莫禹航不說這句話還好，說完這句話之后，李笑陽反而真的火山爆發(fā)了

?

“出來找算什么，那家伙也不可能真的把我放心上”

?

李笑陽說這話的時候把牙齒咬得嘎嘣響，眼神特別兇狠，但感覺既不像是在對我說也不像是在對莫禹航說，倒更像是在自言自語“我之前對他算好了吧，他也不是一直都沒什么反應(yīng)，給我?guī)讖埑燥埖钠本退惆盐掖虬l(fā)了是吧，我是那么好打發(fā)的是吧。我之前還當(dāng)他真是塊木頭呢，結(jié)果還真像樣，原來是另有心上人，還他媽是個死人，那就讓他和他喜歡的鬼過一輩子去吧，誰他媽需要他來照顧，搞得我一個人活不下去一樣？真他媽是笑話”

?

我其實(shí)不是很明白李笑陽到底在說些什么，不過我能感覺到他的火氣，就像爸爸喝醉酒回家的時候一樣，那個時候他也會罵很多人，包括罵我，但其實(shí)你就算替自己解釋也沒半點(diǎn)作用，因為他其實(shí)根本不在意他罵了什么，他只是想罵而已

?

通常來說，我討厭說這種話的人就像我討厭爸爸一樣。而如果我因為一個人說了這樣子的話而討厭一個人的話，我通常也會選擇不再和這個人說話。我不會和這樣的人吵架，因為我知道他們就和爸爸一樣蠻不講理，所以跟他們并沒有任何話好說

?

雖然如此，那天我卻不知道為什么沒有選擇直接默不作聲

?

“灰哥才不是你想的那樣的”很奇怪地，反而是之前一直在猶豫著要不要替灰哥傳給他的那些話，早上在電梯上碰到他的時候我還說不出來的那些話，這個時候我想都不想就跟他說了“他昨天還讓我傳話給你的，說希望你至少要對自己好一點(diǎn)。他還說了他和你吵架的時候說的那些話不是想責(zé)怪你什么，而是真的希望你能改掉你抽煙打架的那些壞毛病。而且，他也不是因為惦記著那個被曬死的好朋友才不和你說太多的，他說他只是有點(diǎn)不敢再和人變得關(guān)系那么好了才變成現(xiàn)在這樣的”

?

41.生日禮物

?

那之后的幾天就到了十二月二十五號，星期一，是圣誕節(jié)，大概也是一年里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一天

?

哥哥的生日剛好也在這天

?

其實(shí)每年快到這一天的時候，我都會找龍貓商量要給哥哥送些什么禮物。龍貓似乎覺得送生日禮物是一件很無聊的事情，包括有的時候我問他生日想要什么，他也是絕對不會和我說的，問一次是不用，問兩次也是不用，問三次還是不用，絕對不肯讓步。

?

“如果是我真的想要的東西，我肯定早就買了，我要是沒買就說明我買不起，那你肯定也買不起”比如你第一次去問龍貓的時候，他十有八九會這么說

?

然后第二次我就會問他“那你有沒有什么不是那么想要的東西？”

?

我覺得你絕對想不到龍貓會怎么回答

?

“如果我不想要的話，你送給我不等于是在浪費(fèi)錢嗎？”對于我第二次問的問題，他是這么說的

?

其實(shí)我早就猜到他會這么說，所以特意強(qiáng)調(diào)過了是“不是那么”想要的東西，但考慮到對龍貓來說這兩者好像還真沒差別，我也就只能放棄和他繼續(xù)爭執(zhí)了。于是接著，我就第三次問他，問的是一個在我看來應(yīng)該無懈可擊、無法反駁的問題，我本來以為只要這么問了，他肯定會接不上話的“可是我生日的時候你不是也送我禮物嗎？那你不也是在浪費(fèi)錢嗎？”

?

“但問題是我比你有錢”然后龍貓就非常認(rèn)真地盯著我，說了一個聽起來一點(diǎn)都沒毛病的答案

?

這個答案我感覺有點(diǎn)兒挫敗，只能舉雙手向他投降

?

不過雖然覺得龍貓回答我的時候有點(diǎn)兒蠻不講理的感覺，在我想著到底要給哥哥送什么禮物的時候，我感覺他說的還是有那么些道理的。我的錢畢竟都是哥哥給的，如果用他的錢去買送給他的禮物什么的，總覺得確實(shí)很無聊。但是如果說不用哥哥給的錢，錢要從哪里來呢？

?

小時候我懶得想太多，就會去抓一些貓貓狗狗送給哥哥。

?

只不過這個方法這兩年已經(jīng)用不了的，理由有兩點(diǎn)，一個是因為哥哥看起來并不是很喜歡動物，另一個則是，不管是抱著一只狗坐長途巴士、還是坐長途巴士去廈門、或者說去廈門之后要找到哥哥的大學(xué)宿舍，這對我來說好像都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

哥哥前兩年在大學(xué)的時候，我就只能在圣誕節(jié)那天早上給他打個電話，跟他說一聲生日快樂

?

怎么說呢，的確是想不到什么好辦法了才這樣的，但是我總覺得有點(diǎn)兒不滿意

?

這事說起來好像還讓人覺得有點(diǎn)兒不好意思，至少我肯定不敢告訴龍貓。那就是，其實(shí)我有時候總想著要送哥哥或者龍貓生日禮物的事，是因為我想看他們驚喜和開心的樣子。而對于哥哥，或許還要附加上一點(diǎn)，就是能被哥哥表揚(yáng)，或者夸獎，反正就是那一類的事情。

?

對于我來說，搞砸事情的機(jī)會大概會有千千萬萬次，讓哥哥失望可能也是家常便飯，但要做件還算不錯的好事，這可能是一年里僅有的一次機(jī)會了——比起龍貓也經(jīng)常告訴我的把學(xué)習(xí)搞好，不和人打架等等那之類有時候我控制不了的事情，這也是最輕松的一次機(jī)會。

?

所以不管龍貓怎么說，我還是不太愿意放棄這次機(jī)會，哪怕可能和之前的所有事情比起來，這件所謂的“好事”也很微不足道

?

其實(shí)今年，我本來是想到了一個我自認(rèn)為還蠻不錯的主意的，那就是給哥哥錄一首歌

?

這個主意是在那天我去卡比家跟小哥哥他們一起錄音的時候想到的

?

當(dāng)時想法一冒出來，我就覺得挺不錯。因為我還記得原來哥哥成天和書打交道，好像并沒有什么很多其他的愛好。而如果說有的話，那大概就是聽歌，因為他不看書的時候，我還經(jīng)?？匆娝粋€人戴著耳機(jī)靜靜坐著的

?

只是之后那天晚上，龍貓就對我說了那些聽起來很離譜的猜測

?

如果不是因為那些猜測，我可能就真的照這主意做了

?

我有想過用手機(jī)自己錄個音，不過我發(fā)現(xiàn)那錄出來真的好難聽，完全不像小哥哥當(dāng)時用那種很特別的錄音話筒什么的給我們錄了之后處理過的那種感覺

?

可是如果這個主意不行的話，我感覺今年恐怕又只能給哥哥打個電話就算完事了

?

有沒有什么其他的好辦法呢？

?

周二下午我到學(xué)校的時間比較早，一個人待在教室，我就又想著這個問題，趴在課桌上發(fā)起呆來

?

要是自己能掙到錢就好了……一點(diǎn)點(diǎn)也好。

?

這么想的時候，啪的一聲，一個巴掌突然炸響在我耳朵邊上，嚇了我一大跳，下意識地躲開的時候就搞得自己重心不穩(wěn)，差點(diǎn)沒從椅子上摔下去

?

好不容易沒真的摔下去，重新坐穩(wěn)之后，就聽到李笑陽在邊上哈哈哈地笑起來

?

“你神經(jīng)病吧”我瞪了他一眼，心里非常不高興

?

“自己發(fā)呆發(fā)得連我進(jìn)來都沒發(fā)現(xiàn)，被嚇到還怪我咯？”這家伙經(jīng)過一天又變得和從前一了，滿臉笑得好像昨天剛中了彩票，讓我簡直有點(diǎn)懷疑他之前大半夜那些脾氣是不是裝的了

?

“滾一邊去”我不想理他

?

“有什么不開心的事情，說出來大家一起開心開心嘛”結(jié)果他還是在我前面的椅子上坐下了

?

我真想偏過頭去不看他，但感覺又像是怕他，這頭絕對不能偏?？墒遣黄桑矣植幌肟匆娝哪?，真的很煩

?

“這是個人隱私，少多管閑事！”想了想我還是選擇瞪著他

?

他這時也瞪著我，針尖對麥芒

?

“此地?zé)o銀三百兩”盯了一會兒，然后他笑起來，一副已經(jīng)明白了的樣子“你會說個人隱私的事情，除了你哥哥的事情還能有什么？”

?

“……”

?

“而且卡在這個時間，別告訴我是在想送什么圣誕禮物”

?

“……”說真的，他猜的還真是相當(dāng)接近了

?

“猜對了？”

?

“那也不用你管”我有點(diǎn)煩這樣和他說話，索性認(rèn)了

?

“準(zhǔn)備送啥呢？我聽灰哥說你之前還拜托他能不能幫忙錄個音，不會是想錄歌當(dāng)生日禮物吧？”李笑陽接著問我，讓我很驚訝地又猜對了一件事情

?

不過其實(shí)我更驚訝的是他竟然聽說了我拜托小哥哥的事

?

“你和他和好了？”我愣愣地問他

?

“算是吧，本來吵架就是家常便飯了”李笑陽撇了撇嘴“那家伙還是想管我，真是笑話，我多早都和他說過了，不管和我關(guān)系多好的人都沒資格要求我做我不想做的事，他還以為我在開玩笑呢，真是聽不懂人話”

?

我沉默了一下，想了想還是咽下了本來想說的話

?

李笑陽也不知道又抱怨了些什么，反正說了還有一會兒，只是我基本沒聽進(jìn)去，然后說了半天，最后他才突然又把話題扯回我身上

?

“我說你要拜托他幫忙錄歌就去啊，扭扭捏捏發(fā)呆個什么勁，你還暗戀他不成？”

?

42.有得有失

?

“你才暗戀他”我覺得最沒資格對我這么開玩笑的就是李笑陽了

?

“滾吧，我暗戀他才有鬼了，長那么難看還婆婆媽媽，會喜歡才怪了”李笑陽聽完臉上瞬間露出那種被惡心到的感覺，然后噼里啪啦就把小哥哥批判了一通

?

其實(shí)他不這么說倒還好，他這么一說，我反而覺得有點(diǎn)兒怪怪的

?

……正常來說理由會是長得難看嗎。

?

我狐疑地盯著李笑陽

?

“咋了？”他也盯著我

?

“沒什么”我想了想還是沒有問本來想問的問題，搖了搖頭

?

結(jié)果見我搖頭，李笑陽反而開口問我了“我說譚越，谷小雙那家伙是不是在背后和你說過什么？”

?

“能說什么？”我對他裝傻

?

“那我怎么知道”李笑陽挑了挑眉毛“比如灰哥喜歡男孩子，或者灰哥喜歡男孩子，或者灰哥喜歡男孩子，之類之類的事情”

?

“這么說是真的？”我一驚

?

“看來谷小雙肯定和你說什么了”李笑陽咧嘴笑起來，好像樂得不行“不是蒸的還能是煮的？還是說你比較喜歡吃烤的？”

?

“我的確喜歡吃烤的”

?

“我跟你說，你還記得那天那個叫卡比的家伙么？他和灰哥就是gay，千真萬確，我都親眼看過他們倆kiss了”李笑陽壓低了嗓音、但是表情信誓旦旦地對我說“這還不是最搞笑的，最搞笑的事情是，那個卡比還一直以為，我和灰哥也有點(diǎn)那種關(guān)系，跟個小女生一樣吃醋呢”

?

“……”我聽得一愣一愣的

?

“這就傻了？”

?

李笑陽注意到我發(fā)愣，猛拍了一下桌子，又嚇了我一跳——他這方面的惡趣味真的非常惹人煩

?

“所以你和灰哥真的沒關(guān)系？”我回過神來之后懷疑地看著他

?

而他只是搖搖頭，露出一臉無辜的表情來“沒有啊，你為什么會覺得有？”

?

“星期天晚上你看起來不也像個吃醋的小女生一樣”我白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像龍貓經(jīng)常說的那個成語一樣，當(dāng)局者迷

?

“……”

?

他好像沒料到我會這么說，或者應(yīng)該說肯定沒有料到，盯著我張了張嘴，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地突然就把目光偏到了別處，打起哈哈來“哈！你要說那天晚上的事吧，那可不是因為我喜歡他什么的……再說了，你哥哥要是對你不冷不熱的，你敢說你不會不高興？”

?

“所以他算是你的干哥哥？”

?

“至少他是這么想的，也是他先提出來的”李笑陽給了我肯定的答案“所以他要是讓我不滿意了，我會生氣也很正常是不？”

?

“可是他又不欠你什么”我總覺得他這話不太對

?

“你意思是你哥哥欠你什么？”

?

“我可沒生過我哥的氣”

?

“那只是你哥哥比較知書達(dá)理”

?

“你竟然還會說知書達(dá)理！”我覺得李笑陽有時候簡直有毒“搞得好像你很有禮貌一樣！”

?

“我沒禮貌怎么了，我他媽才是做弟弟的啊，他讓著我是天經(jīng)地義好吧”李笑陽一臉大言不慚的樣子“不過如果他要好意思喊我一聲哥，那我倒是可以試著考慮寵寵他”

?

“試著、考慮？”

?

“嗯，最多只是考慮”李笑陽這么說著的時候，裝模作樣地摸起下巴來，感覺好像在學(xué)黑幫老大那樣地笑“你看咱們班叫我哥的都那么多，我難道要每個都當(dāng)?shù)艿軐欉^去？當(dāng)然得對我胃口才行了，你要說灰哥還差點(diǎn)什么，我跟你說，就是丑”

?

我總覺得他只是在得意忘形而已

?

“說起來，譚越，你為什么老是好像很討厭我的樣子？我他媽做過什么對不起你的事情？”冷不丁地，他突然這么問我

?

他竟然還能感覺到我在討厭他，我心里默默地說了一句

?

“只是覺得，你老是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我想了想說

?

這句話我也忘了是從幾年級開始就流行起來的，只記得好像是上哪篇課文的時候老是說過的，之后只要男生女生發(fā)生沖突，女生十有八九就會和我們蹦這句話，后來說得多了，大家只要有矛盾就都這樣講別人了

?

我一般是不講這句話的，不過對于李笑陽，我覺得確實(shí)再合適不過

?

“男人不就是這樣的動物嗎？”

?

下一句，李笑陽說完之后我差點(diǎn)沒把眼鏡摔碎

?

“反正我想要的我就絕對會想辦法搞到手，管他誰高興誰不高興”

?

他說完這句，我就沉默了

?

其實(shí)我倒是知道怎么反駁他的。不算他嘴上怎么逞強(qiáng)，他那天晚上的確在為了自己被打、還有灰哥知道卻沒有出來找他的事情不開心，證明他自己還是會不開心的。而且他那天明明牢騷發(fā)得那么厲害，我可不認(rèn)為他自己要是真被別人那樣對待，他自己能忍得住。再者說，他想要的他會想辦法搞到手我是沒什么意見，可是我還記得家長會上那事呢——說白了，他也只是說的好聽而已。

?

只是當(dāng)時我有點(diǎn)兒累，不太想和他再為了什么再吵起來

?

“總之，你要真想錄歌做禮物什么的話，想找灰哥你就盡管找，別管谷小雙那家伙和你說啥”李笑陽過了一會兒之后對我說“我跟你說，沒什么好怕的，都是人，喜歡男孩子算個屁大的事。而且你要想，他還喜歡你呢，帶著手機(jī)還能報警，你還怕他什么不成？倒不如利用這一點(diǎn)好好敲他一筆——這樣吧，就今晚，咱倆一起去找他，我馬上就在QQ上給他說”

?

說完他就掏出手機(jī)，噠噠噠的按起鍵盤來，我搶了半天，最后他還是把信息發(fā)出去了

?

43.身不由己

?

我總懷疑，那天中午李笑陽找我說這事之前，他就已經(jīng)計劃好了一切。回家教園路上我已經(jīng)打定了主意，要是他再想像上次那樣在電梯上堵我，那我這次會做好準(zhǔn)備用最快的速度溜走的。不過，他好像比我更早想到了這一點(diǎn)

?

他并沒有在電梯上堵我，實(shí)際上我一直回到家教園之后也根本沒見著他的影子

?

我還以為他是忘記了，心里松了一口氣，結(jié)果等我爬上床一摸被窩，哥哥給我的平板不見了

?

“小不點(diǎn)，你見著我的平板了嗎？”我把頭從床沿探出去問莫禹航

?

然后莫禹航告訴我，平板被李笑陽拿走了

?

“……你說啥？”我感覺腦袋都疼了起來，仔細(xì)想想感覺不對“等等，你知道的話就是說你看到他拿了？那為什么不幫我攔住他??？”

?

“他說是你答應(yīng)借他的”莫禹航似乎發(fā)現(xiàn)了我不太高興，聲音又變得有點(diǎn)怯怯的

?

“然后你就信了？”

?

“我想……都是住在一個房間，而且他和你都同班，也不可能偷你東西吧”莫禹航接著就解釋起來

?

這話說的倒是沒錯，李笑陽當(dāng)然不會是想搶我的平板

?

再稍微動腦筋想想，我就猜到了平板和李笑陽會在哪里，考慮到中午他才找過我的事，那答案只可能是一個地方，小哥哥的家

?

如果不是因為今天是盧老師布置在一米閱讀軟件上的那個什么海底兩萬里交讀后感的最后期限，我可能真的會懶得去取了。只是平板打字多少要快一點(diǎn)，而且只是去要回自己的東西的話、龍貓就算知道了應(yīng)該也不會說我什么，所以最后我想了想，還是下了床又把衣服穿好，坐電梯到了二十一樓，打算和李笑陽來個速戰(zhàn)速決

?

但是如果這家伙把東西藏起來不肯給我怎么辦？

?

站在2112的門牌前面，敲門之前，我又猶豫了一下。

?

不過如果小哥哥在家的話，應(yīng)該不會看著他做這么缺德的事情吧……

?

雖然是這么想，不過敲門的手懸在半空，過了老半天我也還是沒敲下去。反倒是沒隔了幾分鐘，門自己開了，風(fēng)呼地一下就從背后被門洞給吸進(jìn)去，凍得我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有點(diǎn)想逃跑，不過肯定來不及了

?

實(shí)際上確實(shí)來不及了，李笑陽的腦袋很快地就從門后面探出來，看起來很混混的樣子還叼著根煙，見到我就眉開眼笑起來

?

“哎喲喲，是誰中午還和我說打死都不會跟我上來的？現(xiàn)在怎么上來了？還是說現(xiàn)在站在我面前的譚越其實(shí)是一只鬼?。俊?/p>

?

“是啊，找你索命來了”我說這話的時候相當(dāng)沒好氣“我的平板呢？”

?

“什么平板？”他果然裝傻了起來“我不知道誒，難道有人拿了你的平板嗎？”

?

“李、笑、陽”我把拳頭捏了起來，牙齒咬得嘎嘣響“你想打架是不是”

?

你說一個正常人看到別人捏拳頭咬牙齒，就該知道別人生氣了不能再亂來了吧，可是李笑陽就是反而要變本加厲。他就好像根本沒注意到我的動作一樣，好像也沒聽到我問他的問題一樣，自顧自地說了下去“那不然這樣，既然你覺得是我拿的，你就干脆進(jìn)來，我們一起找找？”

?

剛才還在擔(dān)心的事情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成真的了，還好我早就想到了對付的辦法

?

……雖然實(shí)際上這個辦法也失效了。

?

“你別想騙我進(jìn)去”我看李笑陽沒有給我平板的意思，知道跟他真打起來也不一定能拿回東西，于是馬上就扯著嗓子喊了起來，打算搬救兵“灰哥！”

?

可是我沒想到的是沒人應(yīng)我。

?

說起來，好像因為李笑陽中午說的那一套，我好像已經(jīng)默認(rèn)小哥哥是在家的了。我還以為至少關(guān)于這一點(diǎn)，這家伙不是騙我的

?

結(jié)果事實(shí)上是，就連這件事他也是騙我的

?

“灰哥不在家的哦~”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笑容又變了，變成那種詭計得逞的竊笑“誒，你干嘛這樣看我，我中午給他發(fā)信息也只是說我今晚要拉你來他家，他剛好不在家我有什么辦法嘛”

?

我其實(shí)應(yīng)該更生氣起來的

?

但事實(shí)上，大概是因為之前一直急著想趕緊走是怕待太久被龍貓知道，所以他突然和我說小哥哥不在家之后，我反而松了一口氣

?

“你真的無聊死了”我有點(diǎn)無語地說了一句，因為知道小哥哥不在家，之前還有點(diǎn)緊張的情緒也消失了

?

“那可不，我還真無聊死了”

?

“既然他不在，你騙我上來干什么？”雖然還是有點(diǎn)沒好氣，不過我這下算是能放心進(jìn)屋了，反正就算真找不到，至少也比和他一直干耗著強(qiáng)

?

“你猜啊”李笑陽瞇縫起眼睛，呵呵呵笑了一下，然后轉(zhuǎn)身過去就把門鎖上了，發(fā)出咔噠咔噠的好幾聲

?

“你干啥鎖門？”我這時候才感覺有點(diǎn)不對勁，回頭半是警惕地盯著他

?

“喲呵，別緊張嘛，就是想和你玩?zhèn)€游戲”他說完又呵呵呵呵地笑起來，然后啪地一聲就把燈給關(guān)掉了，瞬間一片漆黑

?

“玩什么游戲？”突然四周一片漆黑，我下意識地就后退了幾步，有點(diǎn)慌張地喊了一聲“你到底想干嘛？”

?

雖然是自然而然的反應(yīng)，不過回過神來之后，我還是覺得有點(diǎn)兒丟人。就好像有時候在街上，如果路邊有只狗突然改變方向向我跑過來，我也會有點(diǎn)怕它是想咬人然后停下腳步。當(dāng)然好像大家都會這樣，可是我還是會覺得這樣蠻蠢的，顯得自己很膽小一樣

?

被人認(rèn)為是個膽小鬼，那可不是什么令人高興的事情

?

李笑陽并沒有馬上回答我，準(zhǔn)確說，這會子我的四周什么聲音都沒有

?

“李笑陽！”我一時也沒有辦法，只能伸著手摸著黑探路，一邊裝作是非常生氣的口氣喊他的名字

?

早知道他要來這出，我剛才就該把手機(jī)帶上來的。

?

往前走了幾步之后，我的腿突然踢到了一個像是小凳子一樣的東西，嚇得我又是手腳一緊

?

“李笑陽你能不能別這樣鬧？”

?

我被搞得有點(diǎn)兒火大起來，又喊了他一聲

?

眼睛這個時候開始慢慢適應(yīng)了一點(diǎn)兒黑暗，我模模糊糊地能看見一個影子從我身邊走過去了

?

然后我的一只手就突然被他從后面抓住了“當(dāng)然不能”

?

“你**放開”我一邊罵一邊使勁兒往回扯我的手

?

本來就是想要掙脫他的，只是我沒想到他故意放手了，結(jié)果我因為用力過度，他一放手我就整個人往前面摔了下去，摔了個人仰馬翻，下巴磕在了地上，簡直要疼死我

?

然而這還不是最過分的

?

最過分的是，我摔倒之后，他一邊笑一邊就整個人騎在了我身上

?

我的力氣和他比本來就差那么點(diǎn)兒，這個時候被他這樣坐住，掙扎了老半天我也沒能重新爬起來

?

被自己的仇人騎在身上，我想再沒有比這個更丟人的事情了

?

“這個不錯，好玩兒”李笑陽卻還嫌不夠一樣，這時候甚至在我屁股上打了兩掌“是匹好馬，駕咧！”

?

“滾！”

?

我這下是徹底生氣了，用手撐著地板再次使勁兒地爬起來，打算把他給頂下去。他也不依不撓地就是使勁兒想用身子壓著我，一邊用拳頭一下下捶我的背，我們兩個扭打了半天，最后我?guī)缀醴藗€身，他整個人也快全趴下來了

?

翻了個身之后我就用了吃奶的勁兒扭著腿踹他

?

我也不知道我當(dāng)時怎么踹到他的，其實(shí)有好幾次我感覺我都差點(diǎn)抽筋了，估計姿勢肯定非常古怪

?

不過李笑陽還真比我想的耐踹，也可能是我當(dāng)時沒辦法踹出多大的勁兒，所以折騰了一會兒以后，該怎么按著我他還是怎么按著我

?

終于發(fā)現(xiàn)這招沒用之后，我就又換了一個戰(zhàn)術(shù)，開始用手撐著我身后的地板，試圖把我的兩條腿從他屁股底下抽出來

?

然后就這樣又和他扛了一會兒

?

幾分鐘之后，本來我眼看著就快要把腳從他屁股底下抽出來，馬上就要掙脫他了的

?

然而事實(shí)上并沒有

?

就在我快要把腳抽回來的時候，他突然對我用了最最惡毒的一招

?

冷不丁地，我的那兒就挨了一腳，也可能是一拳，反正當(dāng)時我分不清了，唯一記得的就是疼，鉆心一樣地疼，疼的我眼淚都下來了，全身的力氣也好像一瞬間都沒了

?

“你他媽……到底想干嘛??？？”

?

好不容易緩過來之后，我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覺得李笑陽非常莫名其妙“我到底哪里招你惹你了？”

?

“我一開始可沒想到會打到啊，是你自己一直掙扎的錯”

?

李笑陽回答得卻非常輕巧，但我覺得他絕對不是不小心“很疼嗎？要不我?guī)湍闳嗳?？?/p>

?

“你滾??！”我嚇了一跳，雖然還疼的渾身沒力氣，還是下意識往回縮了縮

?

“我可不會滾”我看不清李笑陽的臉，不過模模糊糊地能聽見他嘿嘿嘿笑起來，這貨非常無賴地耍起了滑頭：“正好讓我暖暖手，先暖這只，等會兒暖另一只”

?

“……”我感覺我的肺真的快被氣炸了

?

“不過譚越”

?

過了一會兒，他才好像突然想起了另一個問題來“說起來，你有喜歡過女孩子嗎？”

?

“關(guān)你屁事？”

?

“我的意思是”李笑陽嘿嘿嘿笑起來“剛才打到的時候……總覺得好像沒東西，你這家伙不會是晚熟吧？”

?

“你覺得我的身高像晚熟？”

?

“身高和這個也沒關(guān)系”

?

“鬼才聽你放屁！”我覺得這家伙簡直越來越流氓了

?

“那你倒是說說，你又沒喜歡的女孩子”他還是揪著我沒喜歡的女孩子的事情不放

?

“滾你丫的！”我感覺這個時候的我已經(jīng)快成熱氣球了“誰說我沒有喜歡的女孩子的？”

?

“那你剛才怎么說不出來”

?

“不想回答你而已”我是真的開始和他急了，這個時候我都快忘了他還壓著我的事實(shí)了“我有喜歡的女孩子的，而且她長得非常漂亮，至少比你喜歡的要漂亮十倍”

?

“哦？那她叫什么名字？”

?

“她叫……”我急匆匆地下意識就想回答，但是馬上我就意識到，我其實(shí)并不知道那個女孩子的名字

?

“看，你說不出來了”

?

“不是，真的有！”我有點(diǎn)語無倫次起來“只是我很少見到她……不是，我只在她家的店里見過她……不過，可能也不是很熟，可能只是認(rèn)識而已，但是……反正就是有的！”

?

“口說無憑，編我也行”

?

“你不信，我隨時都可以帶你去見她”我也不知道我當(dāng)時怎么想的了，稀里糊涂地就對李笑陽說了這句話

?

44.夢記

?

龍貓常常對我說，做夢是一件壞事

?

“如果你做夢了，那反而說明你睡得不香”每次我告訴他我做了什么夢時，他就總把這句話掛在嘴邊

?

我覺得他說的不對，所以我和他說，不，我睡得可香了！

?

然后他就打開手機(jī)，把他知道的所有能證明做夢是壞事的資料都給我翻出來。我看不懂，他就讀給我聽，一句一句地給我解釋，試圖讓我相信，做夢確實(shí)是一件壞事

?

“可是感覺就是很舒服啊”我覺得他有點(diǎn)鉆牛角尖“最多就是醒過來之后不舒服”

?

我確實(shí)是這樣覺得的，大多數(shù)我做的夢，在夢里要比醒過來舒服

?

雖然我不愛寫日記，但是我曾經(jīng)有寫過夢記。

?

這個想法最開始是來自哥哥給我講的一個故事，雖然哥哥只把這個故事講到了一半，而剩下的一半，他到現(xiàn)在還沒告訴我

?

故事大概是說，從前有那么一個男孩，因為自己也不清楚的緣故，他不記得自己的爸爸媽媽去哪了，也不記得自己都有哪些朋友，但是他努力地想要想起來

?

為了想起來，男孩問了好多好多人，但是大家都不知道該怎么幫助他。

?

男孩一開始敲開了一個女人的家門。見到女人的時候他嚇了一跳，因為女人滿臉淚水，家里幾乎被眼淚結(jié)成的鹽填滿。他問女人為什么哭，女人就停止了哭泣，然后告訴他，因為她丟了自己的孩子。男孩有些抱歉地安慰女人，說自己也忘了自己的家人，但是他沒有放棄去想起來。男孩對女人說，只要好好找一定會找到的。

?

女人很感動。

?

雖然最后也不知道該怎么幫助男孩，不過她對男孩說，也許在想起來之前，男孩可以住在自己的家里

?

這樣，男孩就有了一個家

?

之后有一天，男孩做了一個夢，在夢里，雖然他從來不記得自己有去過海邊，但是他看到了一望無際的沙灘，還有海浪，有熟悉的感覺，好像自己真的去過一樣

?

他把這個夢告訴了女人，問女人，這會不會是他的回憶。

?

女人覺得很有可能，并提議說也許可以一起去相似的地方看看

?

于是男孩和女人便一起把女人家里堆起來的鹽分成小袋賣掉了，然后用賣的錢買了車票一起去了海邊。在那里，男孩見到了和夢里一模一樣的沙灘和海浪，有女人家里堆滿的鹽的味道，雖然多了好多好多不認(rèn)識的人

?

他們遇到了一個在海邊釣魚的男人

?

男人釣魚的時候，男孩和女人就在一邊看著。看著看著，男孩就瞪大了眼睛，因為他看到，男人往魚鉤上掛的魚餌，是一顆玉米軟糖

?

這能釣起來什么魚？男孩覺得不可思議，于是問男人

?

和我一樣喜歡吃糖的魚。男人看著男孩笑起來，一邊把一包新的玉米軟糖拆開，拿了一顆丟進(jìn)自己的嘴里，拿了另一顆遞給男孩，對男孩說，嘗嘗看

?

男孩于是把糖吃了。

?

玉米軟糖濃郁的香味充滿了男孩的鼻子，讓男孩感覺十分幸福

?

我記得這個味道，男孩對女人說

?

那天晚上，男孩又做了一個夢

?

他遇到在一片玉米地里，他在和另一個比他大些的少年玩耍。那個少年教他怎么剝玉米棒，并且和他在玉米地里玩捉迷藏

?

醒過來之后，男孩又把夢告訴了女人，當(dāng)然還有之前遇到的男人

?

男人一開始有些莫名其妙，但在聽男孩說完了尋找記憶的事情之后，他也給了男孩一條線索

?

男人對男孩說，他似乎認(rèn)識一個少年，和男孩說的一樣，住在一片很大玉米地里

?

于是男孩男人還有女人，三個人一起去了那片玉米地

?

玉米地真的很大，而少年似乎比男孩夢中的還要更會玩捉迷藏。三個人一起找了三天三夜，才終于在一個滿月的夜晚逮到了風(fēng)一般迅速的少年

?

少年聲稱自己會用魔法，所以才能跑得飛快

?

但是在男孩求少年幫助自己恢復(fù)記憶時，少年卻犯了難

?

想要找回丟失的記憶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少年對男孩說，我雖然知道一個辦法，但是這個辦法是很危險的。

?

為什么危險？男孩問少年

?

少年告訴男孩，自己可以對他使用一個魔法。這個魔法可以讓男孩每天都做之前那樣的夢，也就是帶有回憶的夢。如果男孩一天不落地把這些夢都記下來，也許總有一天，他能把丟失的記憶全部找回來

?

只不過，少年同時也警告男孩，這個魔法是有副作用的

?

那就是作為代價，男孩將丟失被施了魔法之后每一天的記憶

?

也許你明天就不會記得他們了，少年說著看了看女人和男人，然后又看了看男孩，也許你明天就會忘記要記下每天晚上的夢，就算是這樣，你還是愿意冒這個險嗎？

?

男孩猶豫了很久，但最后還是點(diǎn)了頭

?

我相信我不會忘記自己想要尋找的東西的，男孩對少年說

?

少年有些無奈，但還是對男孩使用了魔法……

?

……………………

?

哥哥就給我講到了這里。

?

雖然我很好奇，少年對男孩使用魔法之后，男孩是不是真的忘記了那個男人和女人，是不是真的也忘記了少年的魔法和要記下的夢，但是那天大概真的太晚了，盡管央求了好幾遍，哥哥也沒同意繼續(xù)給我講下去，而是換上了嚴(yán)厲的口氣讓我快睡

?

不過即使如此，我還是在那之后的一段時間開始記錄自己的夢

?

我想我做的夢肯定不會像男孩一樣充滿了過去，畢竟以前的事情我大多都還能記得很清楚呢

?

我做的夢有好些都是關(guān)于未來的事情，所以我說，一般來說，在夢里比醒著要舒服

?

比如有一次，我就夢見了老師宣布期末考取消，因為學(xué)校被水淹了。我記得在那個夢里，我還親眼站在學(xué)校邊上的大樓頂上，看著被水淹沒的學(xué)校，就好像看著一顆被淹沒的大白菜一樣，那感覺簡直太爽了

?

然后還有一次，是我夢見自己的眼睛變好了

?

而且不僅僅是變好，簡直就是變成了千里眼！

?

我記得一開始，我是在教室里來著，本來想把眼鏡戴上抄老師布置的作業(yè)，但沒想到一抬頭，每一個字我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我當(dāng)時就興奮了起來，還以為我其實(shí)只是假性近視。

?

然后我就跑到走廊上，趴在欄桿上往下看，遠(yuǎn)遠(yuǎn)地就看見校門外隔著幾個街區(qū)在買菜的哥哥，我天，應(yīng)該少說也有幾千米了，但是我就是看到了

?

接著我就沖了出去，我當(dāng)時跑的飛快，雖然我一直跑的快，但是那個時候跑的更快。我就那樣一直沖到哥哥邊上，還把哥哥嚇了一跳，他還問我，月月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然后我就拼命笑

?

最后的最后，我甚至因為眼睛變好，發(fā)現(xiàn)那個賣菜的家伙把哥哥選的好菜給偷偷換成了賣不出去的菜，成功避免了被騙，哥哥還因為這個夸了我

?

當(dāng)時那個樂得我，直接就從夢里笑醒了——雖然醒了之后發(fā)現(xiàn)這只是個夢，還是突然讓人有點(diǎn)沮喪

?

不過在哥哥去大學(xué)之后，我做的最多的夢應(yīng)該就是夢見哥哥回來了

?

45.哥哥喜歡的歌

?

關(guān)于送給哥哥當(dāng)生日禮物的錄音到底要選哪首歌，我其實(shí)糾結(jié)過很久。因為雖然說我知道哥哥還蠻喜歡聽歌的，但實(shí)際上我很少有機(jī)會能聽到他聽的那些歌。大部分時間，他聽歌都戴著耳機(jī)，沉浸在一個我也不知道的世界里

?

少數(shù)的那么幾次，他在廚房一邊洗碗一邊又想要聽歌的時候，我才有機(jī)會聽到他聽的那些歌

?

如果我的感覺沒錯的話，他洗碗時最經(jīng)常聽的歌應(yīng)該就是周杰倫的那首稻香

?

雖然是因為哥哥的緣故才去聽這首歌的，但在聽過之后，這首歌也成了我最喜歡的一首。開心的時候我會想聽它，當(dāng)然不開心的時候也會，因為大多數(shù)時候，聽完一遍就不會那么難過了

?

在思考如果真的要錄一首歌送給哥哥的話我該選哪首的時候，這首歌也是第一個從腦袋里冒出來的點(diǎn)子

?

只是我還是有點(diǎn)擔(dān)心，因為這畢竟是我知道的哥哥最喜歡的歌

?

“哈？不是挺好的嗎，干嘛不選？”

?

那天晚上，李笑陽仗著他捏著我的痛點(diǎn)，把壞事都快做盡了，不過雖然這樣，他倒是至少幫了我一個忙，那就是在沒有見到小哥哥的情況下幫我弄到了錄歌的機(jī)會

?

我猶豫了很久還是不太愿意選稻香，讓他十分不理解

?

“好是好”我撓了撓頭，想了有一會兒該怎么和他解釋“只是……我怕我唱不好”

?

“那其他歌你就能唱好？”

?

“也不是這個意思”我搖搖頭“只是這首可能是他最喜歡的歌”

?

他瞪著我，沉思了三秒

?

“媽的好煩，哪來那么多屁事”

?

然后他估計還是想不明白，很快不耐煩起來，把話筒往我面前一拉，自己就在電腦前面坐下了“我現(xiàn)在給你找個伴奏，就這么定了，就這首”

?

“等……”

?

“不然你馬上給我再報一首歌的名字出來”他連我的問題都沒聽完就打斷了我

?

“……”我當(dāng)然說不上來

?

“那就這么定了”

?

所以最后替我決定下來的反而是李笑陽這個仇人

?

錄歌的過程比我想象的要難，雖然說難度有很大一部分歸功于我的五音不全——自己這么說總覺得有點(diǎn)兒害臊，可是畢竟有句話是那么說的，男子漢要敢作敢當(dāng)，做不好的事情就要承認(rèn)。

?

實(shí)際上就算我不承認(rèn)也沒用，李笑陽在邊上都把耳朵捂了起來，到后面就開始拼命喊停，搞的我怪不好意思的，雖然他只是我的一個仇人

?

“譚越，我沒搞錯的話，這是生日禮物對吧？”

?

“是啊，咋了”雖然大概知道他想說啥，不過我還是問他

?

“我怎么覺得你是在和你哥下戰(zhàn)書呢？”

?

“不是啊”聽他這么說，我有點(diǎn)尷尬“關(guān)鍵是……中間那段就是那么快啊”

?

“……不是快不快的問題吧！”李笑陽對我翻了個白眼“最大的問題明明是因為你老扯嗓子”

?

“那不然我又唱不上去”

?

“唱不上去就唱不上去啊”李笑陽這時看著我，露出一臉和某些老師看我的時候差不多的表情來“大不了就故意跑調(diào)呀，唱得軟一點(diǎn)可愛一點(diǎn)會不會，別告訴我你不會，我聽說和你哥撒嬌可是你的長項”

?

“停”

?

我本來想哦的，還好是先反應(yīng)過來有點(diǎn)不對勁“誰跟你這么說的？”

?

“這是個人隱私，你問我是想侵犯我的隱私嗎”

?

“你！”

?

“想知道自己去調(diào)查嘛，直接問鬼才會回答你”李笑陽十分理直氣壯地回答我，不對，其實(shí)他的理應(yīng)該是不直的，但反正他就是氣壯，讓我一下子也不知道怎么反駁他

?

吵了一會兒我就放棄了，重新又錄起歌來

?

三四遍之后，歌才總算是勉勉強(qiáng)強(qiáng)錄好。李笑陽把每一次的錄音都放了一遍給我聽，聽完之后，我也不得不承認(rèn)他剛才說的確實(shí)是對的，最開始的時候扯著嗓子真的難聽死了。雖然最后的那次我還是覺得聲音和我自己唱的時候聽起來差了蠻多，而且感覺節(jié)奏什么的還是不準(zhǔn)，不過總歸不那么刺耳了

?

“謝啦”他把最后弄好的歌的mp3文件從QQ上發(fā)給了我，我才覺得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一樣松了口氣

?

“你還真是喜歡你哥哥啊”

?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李笑陽當(dāng)時說這句話的時候，有點(diǎn)陰陽怪氣

?

不過不管他為什么這么說，我還是學(xué)著蠻吉的口氣這么回答了他

?

“那絕對是當(dāng)然的”

?

“你就沒想過，你這么喜歡他，萬一他根本不在意要怎么辦嗎？”李笑陽接著就問了我一個問題

?

“你想說什么？”我看著他，皺了皺眉

?

“我只是覺得”李笑陽反倒對我挑了挑眉毛“你這樣遲早要吃虧的”

?

“吃虧？吃什么虧”

?

我覺得李笑陽要開始胡說八道起來了。而事實(shí)上，他確實(shí)開始胡說八道起來了

?

“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有的我覺得是吃虧的事情，你也不會覺得是吃虧吧”他說著，一邊笑起來“反正我是覺得，對別人太好是不值得的。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呢，你看我和住這屋的這家伙，我對他都算好得網(wǎng)開一面了呢，他也還是那個鳥樣，是你的話說不定不會覺得有什么？”

?

“明明是你自己毛病更多”我不太喜歡他說的這些話

?

我后來想了想，才覺得這天晚上他說的話有點(diǎn)兒奇怪。當(dāng)時沒仔細(xì)想他為什么這么說，不過后來想想，我覺得他搞不好是有點(diǎn)嫉妒了

?

他嫉妒我我倒是能理解，畢竟我有個好哥哥，而他沒有

?

他的話也不可能讓我動搖什么和哥哥有關(guān)的想法，因為雖然我不是很清楚別的什么事情，但是有一件事，我心里還是非常明白的，那就是如果哥哥真的不在意我，他完全可以像媽媽一樣遠(yuǎn)走高飛，那樣就肯定不會因為我而有什么煩惱了。但是哥哥可沒有像媽媽那樣做，所以我知道，他心里肯定是有我的

?

他倒確實(shí)有的時候很嚴(yán)厲，打我的時候也很兇，這一點(diǎn)甚至連龍貓都理解不了，我挨打之后要是被龍貓瞧見，他就老會和我說，哪有這樣當(dāng)哥哥的

?

不過你知道最重要的是啥嗎？

?

我第一次逃學(xué)去網(wǎng)吧的那天，渾身爬滿了泡疹，所以實(shí)際上就算是坐在電腦前面，我也沒什么心情玩。那天我好像還有點(diǎn)感冒，頭暈的很難受，但是我不想回家。我知道回家怎么樣也會更舒服一點(diǎn)，可是我就是不想回去。后半夜，我趴在桌子上，感覺自己渾身沒力氣，好像快死了一樣

?

我當(dāng)時以為自己真的要死了，而且還是死在網(wǎng)吧里，可能死了別人都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簡直難過得想哭，我不記得到底有沒有哭起來，不過也許流過兩滴眼淚吧

?

然后大概就是那個時候，我就聽到有個聲音喊我的名字

?

譚越！

?

一個充滿了怒氣的那種聲音

?

雖然感覺是在生我的氣，可是我卻突然感覺好像心里有塊石頭落地了，明明本來是感覺快死了一樣，但是那個聲音卻喊出了我的名字，讓我一瞬間又活過來啦

?

我真不知道哥哥當(dāng)時是怎么找到我的，因為那次我還真的跑的離家挺遠(yuǎn)，但是他就是找到我了

?

這對我來說就是最最最重要的東西了

?

圣誕節(jié)的早上，我早早起來就把歌發(fā)給了哥哥，按照計劃好的那樣祝他生日快樂

?

很意外，哥哥幾乎是立刻就接了我發(fā)過去的歌，然后回了我一句謝謝月月，幾分鐘之后甚至一個電話打了過來，讓我按下接聽的手都有點(diǎn)抖

?

46.圣誕快樂

?

盧老師常常和我們說，一日之計在于春。這并不是我念錯，而是她真的常常這么說，聽多了我就總覺得，其實(shí)她自己也沒真的把這個格言警句放在心上過。而且重要的是，在她的影響下，有些一開始能念對的同學(xué)久而久之也開始念錯了，這總給人一種很不妙的感覺

?

雖然你要跟我說一年之計在于春嘛，我其實(shí)也不太同意

?

根據(jù)我總結(jié)出的經(jīng)驗，一年當(dāng)中最大的好事，往往都是發(fā)生在那一年的最后一個月的最后幾天里

?

而今年的這最后幾天，我想大概是我最開心的幾天了，因為發(fā)生了很多讓我出乎意料、打死我可能也想不到會發(fā)生的事兒

?

圣誕節(jié)的前一天晚上，我把作業(yè)做完之后就跑到了頂樓去發(fā)呆

?

我們這里冬天的晚上，其實(shí)到了十二月末的時候就已經(jīng)開始不那么安靜了，有好多好多的小孩兒會抓著炮仗子在街上噼里啪啦地摔，然后還有你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開始在天空中炸響的煙花，好像有些人已經(jīng)提前開始過年了一樣。

?

所以就算是一個人待在這么高的頂樓，因為時不?？倳袩熁ǖ木壒?，其實(shí)也還是不會有那種好像到了另一個世界一樣的感覺。這和平時不同，也是我比較不高興的一點(diǎn)

?

盧老師有的時候老說我們，別老問啥時候期末考啥時候放假，該考就考該放就放難不成還能急的——但是沒有辦法嘛，每天上學(xué)放學(xué)經(jīng)過的那些小店都把鞭炮玩具還有福字對聯(lián)給掛到門口啦，雖然說我當(dāng)然知道還沒真的過年，可是看到周圍紅彤彤的一片，還有那些你總能看到的在玩炮的好像已經(jīng)放假了的家伙，心里怎么可能不著急呢

?

我在欄桿上趴了一會兒之后，李笑陽追了上來，然后給了我一個又大又紅的蘋果，這是第一件讓我特別意外的事情

?

“怎么？”

?

我接過蘋果，有些不敢相信地瞪著手中的蘋果看了幾秒，然后他就開始問我“你還怕我下毒不成？”

?

“還真有點(diǎn)”我點(diǎn)點(diǎn)頭

?

“得，你不放心那我咬一口”

?

說完他就把蘋果又拿了回去，嘎嘣咬了一大口然后再遞回給我，一邊咔擦咔擦地把他自己的那口吃下去“看到了吧，沒毒”

?

“你突然送我蘋果做什么？”我問他

?

“平安夜給喜歡的人送蘋果呀，我也當(dāng)你算我半個哥們兒了，就大發(fā)慈悲也送你一個”他說完又得意地笑起來“看你這樣就知道，你絕對沒給你喜歡的那個女孩子送過蘋果吧”

?

我搖了搖頭，從他手里再次接回蘋果咬了一口，還挺甜

?

雖然說這家伙算是我的半個仇人，不對，其實(shí)經(jīng)過這學(xué)期的事情之后可能有點(diǎn)變成龍貓經(jīng)常說的那種損友了，不過他送的蘋果好像是我收到的第一份圣誕禮物，所以我還確實(shí)有點(diǎn)開心

?

第二件更加奇怪的事情就是，第二天龍貓竟然也送了我一份禮物

?

對，你沒聽錯，是幾乎不會送人禮物的龍貓，圣誕節(jié)那天中午放學(xué)的時候，也突然把我拉到了他家附近的一個巷子里，讓我在那個地方等著，說他回家拿個東西要給我

?

然后等他一會兒之后回來的時候，我就看見他的手上抓著一個籠子，里面裝著一只像是小老鼠一樣的小家伙，雖然龍貓告訴我那是一只兔子

?

我拿手在籠子上敲了老半天，這小得像老鼠一樣的兔子也不見動動的，感覺懶得很

?

“我能找到的和龍貓最接近的動物了！”龍貓對我是這么說的“趁著還能送你禮物的時候送你一只，你就當(dāng)是我吧”

?

我愣了一下，想了有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他指的應(yīng)該是哥哥可能要帶我離開這里的事兒

?

“你不會怕我如果轉(zhuǎn)學(xué)了就把你忘了吧？”我偷笑著問他

?

“那可不是”

?

盧老師在圣誕節(jié)這天也對我們出乎意料地好，第一節(jié)課的時候給我們每人都發(fā)了一根那種很精致很好看的棒棒糖。大家都很高興，那節(jié)語文課上的也特別輕松

?

我之前和李笑陽說過，我有自己喜歡的女孩子

?

這是一句實(shí)話，雖然我確實(shí)說不上來她叫什么名字，不過我知道在哪里能碰見她。所以昨天晚上，李笑陽送了我蘋果，我邊吃他就邊和我講，講了一大堆平安夜一定要送自己喜歡的人一個蘋果的理由，然后就不由分說地說要幫我一把，慫恿我去給那個女孩子送蘋果

?

雖然我覺得他的目的只是想看看我有喜歡的女孩子到底是不是真的罷了

?

我最后可沒有真的準(zhǔn)備蘋果，因為我覺得突然做這種事情果然還是感覺不太好，不過我還是帶他去見了那個女孩子一面

?

帶他去的另一方面原因，是因為那天早上收到了哥哥的電話，讓我決定去給哥哥訂一個生日蛋糕——這恐怕也是圣誕節(jié)這天最讓我感到驚喜的一件事，因為哥哥告訴我，生日這天晚上，他打算回來和我一起過，還說有一些好消息要告訴我。我猜那些好消息是和轉(zhuǎn)學(xué)的事情有關(guān)的

?

“你是在面包店認(rèn)識她的？”去訂蛋糕的路上，李笑陽聽了之后好像有點(diǎn)意外，都不裝模作樣地笑了

?

“嗯”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

?

準(zhǔn)確說，會認(rèn)識還是有點(diǎn)原因的，因為那家面包店其實(shí)是哥哥的一個老同學(xué)開的，因為這個，以前哥哥總會讓我去那里買面包什么的。

?

哥哥讓我買的并不是那種擺在貨架上賣的面包，因為其實(shí)我和哥哥都不太喜歡。他讓我買的是那種做蛋糕奶油下面那層的時候剩出來的邊邊角角的面包塊，一大袋也只要兩三塊錢，可便宜，但是比貨架上所有的面包都更香，也更好吃

?

然后每次替我把這樣的面包塊打包裝袋的就是那個女孩子，我猜她是哥哥同學(xué)的妹妹，不過我一直沒問過到底是不是

?

你問我為什么會喜歡她吧，我也說不上來

?

但反正她比我們班的女孩子要好多了，我總覺得她其實(shí)知道我并不是一個好孩子的，但是她每次見到我都會沖我笑呢——她笑起來真的很好看，不是那種給人感覺好像還藏了什么其他東西的笑，而是單純很開心地在笑而已，說話的聲音也像風(fēng)鈴一樣好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