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小左和小右

時間：案發(fā)第一天中午，10:54。

莫海右（小左）與惲夜遙（小右）坐在超市樓下的火鍋店里，他們不是來吃火鍋的，只是因為這里距離警局近，所以才走了進來。

草草點了幾樣素菜和一杯百香果汁后，莫海右就打發(fā)走了服務員，他把百香果汁推給惲夜遙，然后問：“小右，你到底有什么事？”

最近這段時間，顏慕恒也回來了，四個人的關系變得比以前更加融洽。雖然母親當年發(fā)生的事情還沒有完全查清，但從安谷夫人的遺書中，莫海右也大致了解了一些情況，所以現(xiàn)在，他并不排斥叫惲夜遙作小右。

小左小右早已不是簡單的一個代稱，是默認，雙胞胎之間的維系，也是小左正在逐步原諒他們父親的一個標志。

“小左……”惲夜遙抿了一口百香果汁，弱弱地問：“你還記得我上次跟你說的事情嗎？”

“就是小蒙和你吵架的那件事？”

“對，小蒙因為我老是和影視圈的同僚出去聚會，花錢如流水的事跟我吵了一架，你也是因此才讓我這個月不許再出門的…但最近連續(xù)發(fā)生案件，小蒙和小恒都很忙，嗯…小左你知道的，他們都很忙，所以我…跟你的……”

越說，惲夜遙的語句越不連貫，可以明顯看出，他在擔憂，非常的擔憂，害怕接下來的話會讓莫海右生氣。

不過聰明如小左，怎會猜不透小右的意思，在心里嘆口氣，莫海右問：“是慧姨來了嗎？”

“嗯…她是瞞著父親來的，這幾年以來，我很少回家，你又不肯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不光是父親，慧姨也很想念我們。父親是越老越犟，可慧姨年紀大了就特別多愁善感，她雖然是我的繼母，卻一直把我當親生兒子對待，所以我想，讓她在這里待一段時間，就說小蒙和小恒太忙了，我們又不會做家務，這樣她就有理由留下了?！?/p>

“慧姨身體還好嗎？”

“好，就是常念叨著你，這里面的原因我也搞不清楚，她明明都沒有跟你接觸過幾次，卻那么的關心你，就好像……是她自己養(yǎng)大的孩子一樣。小左，你不要覺得我這樣說夸張，你在她心里很重要，重要到我都比不上，甚至父親都比不上。”

一邊說著，惲夜遙一邊輕微地搖著頭，他的瞳孔中滿是未解的疑惑，莫海右靜靜看著他，心中升騰起一股溫暖，因為慧姨。

自從顏慕恒回歸之后，他的記憶也在逐步恢復，有些事情真的說不清楚為什么，過去總是尋找的東西，現(xiàn)在突然之間慢慢回來了，可他卻有些惶恐，害怕那深處，還隱藏著不為人知的罪惡，小右父親的態(tài)度便是一個原因。

安谷夫人曾說過：小左怨恨的父親，是痛苦的受害者，也是痛苦的締造者；而小左眼中的母親，則牽引著所有人。這些話是什么意思，莫海右至今還不太明白。

安谷夫人說的母親，已經(jīng)在很久以前死去，莫海右還依稀記得她美麗的容顏，高雅的氣質(zhì)，以及…臨終前無法捉摸的眼神。

以前小左覺得這眼神是在期盼、是帶著愛的，無論平時的生活中再冷漠，母親也是愛他的，就憑這眼神，他便不能與父親妥協(xié)。

但現(xiàn)在想來，他卻茫然了，母親到底隱藏了什么樣的秘密？父親究竟有沒有對不起他們母子？為什么母親死后，家里找不到他們結婚的一點證據(jù)。

他暗中調(diào)查過小右的父親，沒有離婚記錄，也沒有任何婚外情的傳聞，所得到的消息只有一個：夫妻情深，前妻過世后很多年，才娶了現(xiàn)在的妻子慧姨。

他也暗中調(diào)查過自己的母親，生前告訴他的工作地點，親人住址全都不存在，這令他疑竇叢生，卻不敢更加深入探究。

尤其是現(xiàn)在，慧姨，這個素不相識的老婦人，身上的奇怪之處也越來越多，他不記得她，她也不熟悉他，可就是有一條隱形的線，將他們互相牽制，小右說慧姨思念他，可他又何嘗不是如此，除了顏慕恒和小右之外，他最牽掛的就是慧姨了。

‘也許我應該答應小右的建議，讓慧姨在身邊待一段時間，可我該怎么說呢？’在心里斟詞酌句，莫海右表面上依然等待著惲夜遙繼續(xù)往下說。

“小左，要不我們合租一間大房子吧，兩層樓的小別墅你看怎么樣，你和顏慕恒住樓上，我和小蒙住樓下，嗯，再收拾一間大房間給慧姨?！?/p>

“恐怕小恒很難答應。”

“為什么？”

“小右，你知道現(xiàn)在小恒的脾氣，他都不讓我出一分錢房租和生活費，如果合租的話，家里的日常開銷光靠小蒙和小恒的工資肯定不行，我和你得幫忙?？晌乙坏┨徨X，小恒就會生氣，他太希望我能依賴他了，很難辦。而且…小蒙的職位高，工資獎金也要比他高出一大截，我就怕到時候他非要跟小蒙較勁，各出一半，給自己找麻煩?！?/p>

“唉！小恒這家伙確實是個問題，要不我去跟他說，或者我們偷偷隱瞞一部分開銷，跟小蒙說好不告訴他，明說的部分讓他和小蒙平攤，剩下的我和你來。”

“…這樣更不行，被他知道了那還得了，都不知道得跟我鬧多久的別扭，你也清楚我們倆的感情到現(xiàn)在有多不容易，我不想節(jié)外生枝?！?/p>

“那你說怎么辦，小左。”這回小右沒轍了，他只能看著法醫(yī)先生，等待對方的建議。

沉吟片刻后，莫海右緩緩開口：“你看這樣行嗎？讓慧姨先來我們那邊住幾天，小恒其實也挺關心慧姨的，讓他們倆熟絡熟絡。你或者小蒙聯(lián)絡一下蔣先生，我聽說最近蔣先生的生意紅火起來了，不是涉及房地產(chǎn)嗎？我們也許能從他那里租到便宜一點的別墅，小一點舊一點沒關系，只要夠五個人住就行?！?/p>

“可蔣老板搬家了呀！為了泳心能得到更好的調(diào)養(yǎng)，他們定居到郊區(qū)去了，現(xiàn)在再去麻煩他好嗎？”

“試試看吧，反正也沒有更好的主意了，辦成了正好讓慧姨也見見泳心?！?/p>

“嗯，那我去聯(lián)絡?！?/p>

這件事商定之后，兩個人便說起了蔣興龍，也就是他們剛剛口中的蔣老板，這位十幾年前與陸繪美父親陸董事長比肩的商界新星，現(xiàn)在快要接近50歲了，羅雀屋殺人事件讓他失去了很多，愛人重傷，公司易手，身陷囹圄。

而如今，瘦死的駱駝早已不如馬，東山再起的說法不過是挽回一些臉面而已。幸好，他理財有方，過去公司賣出時朋友們又多方關照，所以現(xiàn)在依然家底豐厚。另外愛人的傷勢也日漸好轉，父母年邁卻健康硬朗，也算是過得幸福如意。

談起他，惲夜遙說的最多的就是梁泳心，莫海右則靜靜聽著。

梁泳心的存活是一個奇跡，至于這個奇跡怎么得來的，我在這里就不細述了，因為沒有必要，會浪費太多的篇幅，所以還是那句話，感興趣的讀者就請在我發(fā)布的廣播劇中慢慢了解吧。

在羅雀屋事件中，梁泳心為了保住愛人的性命，與兇手對峙，身體多處受傷，還在山崖上挨了一個晚上，導致傷口周圍的皮膚浸泡潰爛，前幾年做了幾臺大手術，總算是情況有所好轉，這幾年一直在修復疤痕，也有了一些成效。

最近，蔣興龍為他安排了兩個私人醫(yī)生，總算是敢多往外跑了，搬到郊區(qū)應該也是因為這個原因，郊區(qū)空氣清新，周圍環(huán)境安逸，適合老人居住。蔣興龍父母現(xiàn)在疼愛梁泳心，簡直到了含在嘴里怕化、拿在手上怕掉的程度，連晚上睡覺都要偷偷起來看好幾回，怕有突發(fā)狀況。

蔣興龍勸了很久都不管用，所以現(xiàn)在也就隨他們?nèi)チ?。不過為此他自己也很樂呵，總是在朋友們面前炫耀，畢竟過去他們倆的感情，父母是說什么也不同意的。

好了，小左和小右的會面要告一段落了，我們的閑話也到此為止吧，視線要繼續(xù)回到兇殺現(xiàn)場，看看那條小巷里還會發(fā)生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