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雨幕（其一）

?

在戰(zhàn)后，燕國的歷史學家對第二次東燕戰(zhàn)爭的起因做了詳盡的研究，最后得出了以下的結(jié)論：東元219年4月28日在兩國邊界爆發(fā)并使得兩國邊境駐軍陷入混亂的炭疽桿菌疫情是戰(zhàn)爭的直接導火索。兩國都堅信是敵國導致了這場災難，但雙方的學者始終沒能尋找到這次災難的始作俑者?；蛟S，這并不驚奇。

?

??? ——《熠星簡史初版》，第六卷

?

張望晨看著窗子上緩緩流下的水珠，打了個哈欠，窗外大雨滂沱，不時還有雷聲。他回過頭，隊員們在房間里展現(xiàn)著各種各樣的姿勢，有躺在帳篷上的，有斜坐在椅子上靠著墻的，甚至還有一位兩條腿岔開孤獨地坐在墻角。張望晨又打了個哈欠，“張著，大隊長那里還有回音沒？”

“沒有。該死的雨啊……我把消息發(fā)了三遍，確保他能盡可能完整收到，結(jié)果他給我的回復一邊就完事了，我還有很多沒聽清楚呢，你說說，這不是敷衍是什么？”

“我猜啊，他現(xiàn)在正躲在一個完全淋不到雨的地方，吃著白面饅頭呢，”賴光露出了嘲諷的表情，“哪像咱們。這屋子說不定啊，哼，頂都給你壓塌了?！彼贿叞l(fā)牢騷一邊把腳底下的一個破搪瓷盆挪了挪，屋頂漏水的情況越來越嚴重，再這樣下去他們只能集體躲在帳篷里了。

張望晨站起身來打開窗子，端起水盆就往窗外潑。賴光直拍大腿，“你別倒啊，我正尋思著到哪兒找張紙疊個小船呢，你把一盆水都倒掉，我又要等好一會兒。。”

張望晨哭笑不得，把空盆放回原處，用手指了指屋頂，“漏得越來越快了，估計你也等不了太久。哦對了，能不能疊一個能讓我們?nèi)M去的，再過會兒地面都要積水了?！?/p>

賴光翻了個白眼，再沒說話。這時張著突然抬起了頭，“噓……別吵！”

眾人都停下了動作，靜靜地看著張著，只見他把剛?cè)匕锏墓P記本又拿了出來，刷拉拉一陣寫。直到耳機里滴滴答答的聲音結(jié)束，他才重新抬起頭來?！案餍￡犠⒁猓阂唬鞖忸A報有誤，降雨過程……12小時以上，注意避雨；二，第一分隊……區(qū)域內(nèi)疑似有東國生化藥劑倉庫，請各小隊……如若發(fā)現(xiàn)，切勿單獨展開檢測，……附近小隊集中?！?/p>

“什么玩意，生化武器倉庫？開玩笑的吧！”賴光從地上直接蹦起來，不住地抱怨，張望晨朝張著要過筆記本，除了一些模糊的電訊沒辦法翻譯，大致的意思還是很清晰的。他把筆記本又遞了回去，“什么地方有倉庫，那只能慢慢找了，還是第一件事比較重要。我有一個想法，現(xiàn)在發(fā)電報，告訴附近的小隊我們這里有一定數(shù)量的房屋，可以避雨，只要不是特別遠的，都可以往這個方向走。你們說呢？”

雖然這套荒廢的宅院沒有一間房是不漏雨的，但是總比在樹林里呆著強，看到大家都沒有什么意見，張望晨便點了點頭，“好。我們每個人去看一個房間，找一找有沒有不漏水的或者比咱們這間稍微好一點的，咱們把行李搬過去。張著，又要辛苦你了，發(fā)一下電報吧?！?/p>

張著點點頭，把電報臺挪到干燥的地面上，盤腿坐了下來。其他人也陸陸續(xù)續(xù)走出房間。張望晨提著背包也向最遠的房間走去，洪開泰恰巧也在往那里走去。

“隊長，你說咱們要有多少錢才能蓋這樣的院子??？這必須得是地主了吧？”

“我猜也是，你看這幾間房子滿寬敞的，估計要花不少錢，估計山底下那幾個棚子和幾畝地都是這家的，”張望晨推開破爛的房門用右手接了一捧從屋頂漏下來的雨水，透過一個大洞看著灰蒙蒙的天空，“說不定啊，還真是個地主。走吧，看看下一間，這間住不了。”

頭發(fā)濕漉漉的賴光抹了一把臉，從左手的房間里走了出來，順便把靴子上的水甩掉，身后的雨水順著門口淌了出來。他轉(zhuǎn)頭看見二人疑惑的眼神，便是一愣?！霸趺?？我洗一下頭嘛！”

張望晨和洪開泰對視一眼，他嘆息著搖了搖頭，“你小心著涼！下一間?！?/p>

賴光刨著頭發(fā)，也加入了他們的隊列，三人穿過門廊走進了東廂房。出乎張望晨的意料，這間房子的狀況非常好，李芳念正伸出手去接雨水，過了十幾秒才落下來一滴。她看見張望晨等人進來，打了個響指，“怎么樣？”

張望晨環(huán)顧四周，點了點頭，“確實不錯，我覺得可以。要不，咱們把行李搬過來吧？我等會兒再去把那個破盆拿過來?！?/p>

李芳念聳聳肩用一只手撐在墻邊看起來很不可靠的柜子上，“說不定還有別的干燥的房間呢？我們占兩間也——哎？？”

張望晨沒反應過來，眼睜睜地看著李芳念和那個柜子倒向了墻里面，他趕緊來到近前，把李芳念扶了起來，“這什么情況……你的手怎么樣？”

李芳念勉強站了起來，用手扶著后腰，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張望晨看向碎成粉末的柜子，“這個柜子已經(jīng)腐朽了，但除此之外，這墻后面有額外的空間?！?/p>

“什么？”洪開泰和賴光從張望晨身邊經(jīng)過，也向原來立著柜子的地方看去，“我去，這是個暗道！”

張望晨扶著李芳念慢慢地坐下來，確認沒有什么大問題之后，掏出手電向墻角走去，只見房間的盡頭有一扇鐵門被柜子隔開。張望晨嘗試著推動生銹的鐵門，但它紋絲不動。

他搖了搖頭，自己的力氣和沒那么大?！昂殚_泰，要不你試試？”

洪開泰自信地點點頭，來到門前，結(jié)果遇上了和張望晨一樣的遭遇。他看起來還不死心，踩著樓梯向后退了幾步，猛一發(fā)力向鐵門沖去，結(jié)果只是撞得肩膀生疼。

“恐怕不行，隊長，八成鎖住了?！?/p>

張望晨摸了摸下巴上新長出來的胡茬，正在琢磨這是個什么情況，只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有人走進了房間?！拔胰?，你們這兒是什么情況，怎么也有這個東西？隊長呢，他下去了嗎？”

“沒有啊，我們發(fā)現(xiàn)的門打不開。張望晨，張著找你！”

“我聽見了?！睆埻孔吡诉^來，“什么情況，你們房間也有這種房屋結(jié)構(gòu)嗎？”

“是啊，而且我們那邊的鐵門是開著的。”

?

張望晨掏出手電筒照向鐵門后面，只能看見更多的臺階。他掐滅手電筒，站了起來，“這個鐵門一開始就是開著的嗎？”

“沒有。我們走下去的時候把它推開了，沒鎖住而已。”

“是這樣嗎……”張望晨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張著，你和李芳念留在這里，其余人只帶必要的裝備，賴光和盧安希帶上檢測儀器?！?/p>

“等等，為什么我要留在這里？”

“萬一有別的小隊過來了，你就……招待一下唄，”張望晨比劃出了幾個沒人能看得懂的手勢，“而且只有你可以收發(fā)電報?！彼⑽澭鼣傞_雙手，朝著張著一咧嘴，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滿意嗎？”

張著撇撇嘴，“小弟我愿意等你三天?！?/p>

一切準備妥當之后，張望晨深呼吸一口雨天新鮮的空氣，帶頭走下了樓梯，每個人都稍微拉開距離，慢慢地走下樓梯。

大概走了有十幾級，樓梯拐了個彎，周圍變得更加黑暗。張望晨全神貫注，一級一級慢慢地走著，直到樓梯的盡頭。

“又是道鐵門？”張望晨帶上白手套，輕輕地碰了一下鐵門，這道居然也沒有上鎖。他用力推開了鐵門，把手電筒向里照去。

呈現(xiàn)在眾人眼前的是一個比地面上的任何房間都要大的地下室，兩排石柱從門口延伸到暫時還看不見的房間另一邊，兩旁放滿了不知道裝著什么的鐵箱子。

“門要不要關(guān)上？”

張望晨想了想，“先不管了。我們來看看這都是些什么東西。”

鐘如玉戴上手套，興奮地搓了搓手，走向了左邊，“這箱子挺長的，不是一般箱子?？?，這都生銹了啊，到底是在這兒放了多久？”

“地下潮濕，很正常?！北R安希環(huán)顧四周，“儀器顯示這里一切指標是正常的，氧氣含量稍微有點低。”

聽見盧安希的話之后，賴光才想起來打開箱子，粗略地掃了一眼，“嗯。我也一切正常?！?/p>

大哥，麻煩不要這么懈怠行不行??？張望晨擠著眼睛看向賴光，朝他一攤手，賴光擺擺手，梗著脖子比了個“OK”。這時只聽見角落里的鐘如玉一聲驚呼，“我了個大去，這是什么東西！”

“什么情況？”眾人呼啦啦地圍到鐘如玉身邊，箱子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被打開，只見他掀開一層油紙，托出一把嶄新的步槍形狀的武器，“這是什么槍啊，怎么槍口的地方還有一個金屬網(wǎng)之類的結(jié)構(gòu)？”

張望晨向箱子里望去，只見那里面還有一個小冊子，他拿起這本小冊子，輕輕吹掉上面的灰，白紙黑字的封面就顯現(xiàn)了出來。

“力場……步槍？”

?

?

?

第十七章 ?雨幕（其二）

?

力場步槍使用說明

1.???? 發(fā)射：使用力場步槍的方式與使用一般的半自動步槍沒有太大區(qū)別，只需打開折疊的力場發(fā)生碟，按一般程序瞄準并發(fā)射即可。

2.???? 命中區(qū)域：力場步槍的命中區(qū)域為一正八棱錐，最大有效射程為200米，此時命中區(qū)域基本趨于一個點。在射擊150至180米的目標時，彈著點大小基本等同于7.62毫米步槍彈；而在5至15米以內(nèi)使用時，則會造成類似霰彈槍的毀傷效果。

3.???? 威力：遠距離射擊時（仍然不能超過最大射程）強于中間口徑步槍彈相當，可以擊穿復合陶瓷護甲；近距離射擊時，有著極強的停止作用，試驗中如果完全擊中，可以將70千克的人形目標擊退1到2米。

4.???? 彈容與裝填：力場步槍一次充能可以射擊180次，射擊到120次左右會出現(xiàn)明顯的威力下降，應及時充能或更換電池。

5.???? 保養(yǎng)與維護：任何人未經(jīng)軍械部門允許不得擅自拆除臨時電池以外的任何部件，包括發(fā)生碟和光學瞄準鏡。

其他未盡事宜應由訓練人員說明。

東元219年1月

?

“什么？力場步槍？”

“對，這本冊子里面寫了一些它的使用方法，比如說……”張望晨把冊子架在腋下，用手輕輕地把槍口處那個奇怪的金屬結(jié)構(gòu)慢慢拉開，“這是一個力場發(fā)生碟，把它打開，再把電源狀態(tài)調(diào)到‘開啟’的狀態(tài)，就可以使用了。”

“我看看冊子?！辩娙缬衲闷饍宰臃雌饋?，“所以它打出去的是什么東西？力場是有形的嗎？”

“大概是吧……我來試一下好了。”

張望晨示意眾人散開，扳開開關(guān)，瞄準遠處的墻壁按下了扳機。他馬上意識到這東西的后座并不大，緊接著“轟”地一聲，墻壁上被打出了一個坑，磚頭碎片散落一地。眾人看著這驚人的場面，一時之間都說不出話。

鐘如玉半張著嘴，不住咋舌，“乖乖，這是個大殺器啊，不知道其他箱子有沒有？”說著，他抽身走向旁邊的箱子，“隊長，給我?guī)蛡€忙。”

他輕輕地拋出一根不知道從哪里找來的銹跡斑斑的撬棍，張望晨順手接住，二人合力把這個箱子也撬開了。張望晨頓時感覺到有什么金光燦燦的東西在里面，等到他掀開污跡斑斑的油紙，一排又一排的步槍子彈頓時映入眼簾。

鐘如玉看起來有點小失望，“我還以為這些都是呢，來，我們再看看還有什么好東西?！?/p>

幾分鐘之后，這里的幾個箱子全都被撬開，這些“童子軍”也儼然是正規(guī)軍的模樣了，背上斜挎著子彈帶，掛著嶄新的半自動步槍。張望晨把力場步槍背在自己身上，看著人手一把的步槍，卻發(fā)起了愁，“洪開泰，你說咱們真的能在這種地方用槍嗎？”

“什么意思？”

張望晨眨眨眼睛，這個想法要表達出來有點小困難，“比方說，你拿著一根棍子在廣場上打人絕對很爽快，對不對？但是如果把你放在小房間里，棍子就不一定能施展出來。”

洪開泰疑惑地點了點頭，“是。你說的我都懂，但是和現(xiàn)在有什么關(guān)系，我有點看不出來?！?/p>

“我是說，如果等會兒在狹窄的空間里碰到什么情況，咱們要是舉槍，難道不會槍托互懟嗎？”

洪開泰恍然大悟，“你是怎么想到的，有道理啊。那現(xiàn)在應該怎么辦？”

張望晨想了想，之后一個箱子一個箱子地看了下去，“你們有找到手槍嗎？”

“這里有幾個，”遠處的賴光拍了拍他身邊的箱子。張望晨走了過去，只見箱子里躺著兩把黑色的手槍，他拿了起來掂量一下，比他想象的要重一些，可能是因為槍管比較長吧。這把手槍握把的右面能清晰地看到一個五角星，左面卻沒有，這讓他感到很奇怪，或許是工序出了問題？

但無論如何，它還能用。他拿起兩個空彈匣，把子彈填裝進去，遞給了盧安希。盧安希楞了一下，但還是收下了。

“哦，這我倒沒注意到。你要是不順手，要不和鐘如玉換一下？”

“謝謝，不了。有手槍可用，我求之不得?！?/p>

張望晨聳聳肩，把另一把手槍遞給了賴光。一切準備就緒之后，他又點亮手電筒，照向房間盡頭的一扇鐵門，“我們?nèi)ツ沁吙纯?。如果遇到狹窄的地形——比如地道——不要貿(mào)然掏槍，要愛護自己的槍托?！?/p>

“不會真的有地道吧？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在地下室里了?！?/p>

“看看再說吧，”張望晨把手電筒舉了起來，照向鐵門上的柵欄窗，“起碼這門后面不是，不過……”

“怎么了？”

“下一個房間有點奇怪，我看不見什么東西?！彼畔率蛛娡崎T，又試著用肩膀又撞了一下，鐵門仍然紋絲不動。洪開泰拍拍他的肩膀，來到門前用力一撞，可是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

“洪開泰，要不你來試試？”

洪開泰連連搖頭，“不用了，是不是我們的互動方式有問題？我們現(xiàn)在都有這東西了，直接轟開好了?！?/p>

張望晨搖搖頭，他自從拿到這把力場步槍，就一直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眼下他確實不想再弄出什么巨大的聲響。不過這扇門顯然已經(jīng)銹死了，任誰來都推不開，他無奈舉起步槍，向后退了幾步，略一瞄準之后扣動了扳機，門閘的位置直接被打得粉碎。他推開了這扇門剩余的部分，眾人魚貫而入，走進了下一個房間。

這是一間狹長而空無一物的房間，側(cè)面的墻上有一扇鐵門，不遠處的磚墻上還有一扇鐵門，同樣銹跡斑斑，為什么這些人總喜歡做一些鐵柵欄門呢？洪開泰走上前來試著推它，雖然沒能直接推動，卻聽到了嘎吱嘎吱的聲音。洪開泰又用盡全力拉了幾下，直接把生銹的門拽了開來，他伸手扇動空氣，向前看去，“這里有一道向下的暗道?！?/p>

“向下的暗道？”張望晨探出頭向下看了看，一條狹窄的樓梯彎曲地向下延伸，漆黑一片，根本沒法看清?！澳橇硪簧乳T呢？”

“打不開。怎么辦，繼續(xù)炸開么？”

“不，先不用了。鐘如玉，盧安希，你們兩個人守在這里，我們其他人拉開間隔下去。”

臺階上有一層厚厚的灰塵，張望晨甚至能清晰地看見自己踩出的鞋印。不知道沿著這條樓梯轉(zhuǎn)了多少圈，終于能夠看見盡頭，張望晨松了一口氣，在這種漆黑的地方行走的感覺很差。

“我都快轉(zhuǎn)吐了……”

“總感覺這樣的樓梯很奇怪，這不像是平常能見到的設計?。俊?/p>

“如果以后有機會，我建議你再找?guī)讉€手電筒，真的。我在后面幾乎看不見臺階，能平安地走下來簡直是個奇跡?！?/p>

張望晨用手電筒仔細地觀察著面前的這條走廊，心里突然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它的寬度和狹窄的樓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讓整支隊伍像壓路機一樣并排走過去都綽綽有余，這樣寬闊卻空無一物，那么它為什么要被設計成這樣呢？

“看出來什么嗎，張望晨？”

張望晨用手指的關(guān)節(jié)敲了敲墻壁，“這磚頭的排列是有規(guī)律的，每隔大概一米就會出現(xiàn)一列黑色的磚頭?；蛟S，這不是一條走廊，而是一個房間，有著特殊的用途？”

“你這話和沒說一樣?！鄙砗蟛贿h處傳來了賴光沒好氣的聲音，“前面的各位拜托走動一下啊，不要把我堵在這里，我感覺脖子后面有什么東西朝我吹氣。”

“賴光，和你當舍友好幾年了，也沒見你這么怕過啊，哪怕是去年那次，咱們晚上偷偷摸摸出去找你撇在操場的書包，你也沒慫過?！?/p>

“那我就直說這里很冷，讓我活動一下，沒問題吧？”

張望晨緊走幾步踏進了走廊，眾人也開始觀察這條死胡同。不一會兒，賴光把大家召集在一起，指向地上的一堆灰燼，“這里有人燒過東西?！?/p>

“什么東西？”

“不知道，可能是紙。”他用手指輕輕一撥，一張殘片露了出來，他連忙提溜起來吹了兩口氣，正對著的賴光和孔時文連忙閃身避開，不住地笑罵。洪開泰接過殘余的紙片對著手電筒的光看了半天，突然一吸氣，“偽造？”

張望晨從他手里接過紙片，這好像是被匆匆燒毀的一份文件的一部分，大意是說東國是故意傳播這里存儲著生化武器的消息的。至于這么做的目的，可能是為了吸引燕國的部隊前來搜查。眾人面面相覷，都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辦。

“所以說，我們壓根是被騙了？”孔時文撓撓后腦勺，“很可能我們的情報部門截獲到了敵人散播出來的假消息，然后故意派我們來這里。”

張望晨搖了搖頭，“這件事情有太多不合理之處了。如果上面截獲到這么重要的消息，怎么會只派我們過來，不應該再調(diào)遣一支正規(guī)部隊嗎？再者，如果這是敵人的誘餌，那當他們看到前來調(diào)查的我們，不應該直接把我們滅了嗎？更不要說，那把被我們繳獲的力場步槍就躺在那里，還有那么多槍……”

“或許是發(fā)現(xiàn)我們只是一幫新兵蛋子了？”

“還有一種思路，”洪開泰伸出一根手指，若有所思地對著空氣指指點點，“會不會這個地方本身就是一個陷阱，把我們困在這里？”

孔時文笑出了聲，“你是武俠小說看多了嗎？花大量的人力物力就為了做一些機關(guān)陷阱之類的，還不如幾顆手榴彈?！?/p>

張望晨聽著大家的議論，自己有自己的看法。這地方是倉庫，不假；這地方是陷阱，很有可能也非假。東國的確有可能把這個廢棄的倉庫當作捕鼠夾，在地洞旁邊放上香餌，等待過路的老鼠經(jīng)過

正在眾人聊得熱火朝天的時候，背后的樓梯上忽然傳來一陣丁零當啷的金屬碰撞聲，嚇得眾人都是一哆嗦，生怕有什么橄欖色的卵狀物體從樓梯上滾下來。這幾個人站在原地用槍指著遠處黑洞洞的樓梯，就這樣過了十幾秒，一點動靜都沒有。

張望晨咽了一口口水，舉著步槍慢慢地走上了樓梯，其他人慢慢地跟在他身后。

此時他忽然感覺有一種強烈而又異樣的感覺想要躲開什么東西，但是他又說不清楚是為什么。隨著他走出木門，回到滿是箱子的大房間，卻沒有發(fā)現(xiàn)鐘如玉和盧安希的蹤跡，這種感覺變得越來越強烈。張望晨再也沒法抵抗腦海中的暗示，閃身躲在了房間側(cè)面的箱子后。

“張望晨，快躲開！有埋伏！”

鐘如玉的話音未落，出口的位置突然槍聲大作，幾十發(fā)子彈打在了張望晨之前站立的地方。

?

?

?

?

?

?

?

?

?

?

?

?

?

?

?

?

?

?

第十八章 ?雨幕（其三）

?

??? “隊長！你沒事吧？”

這也許不是張望晨第一次有過這樣的感覺了。

很久之前，在他還是個學生的時候，他就曾一低頭躲過了一個飛速打來的足球，而踢球的人是他背后一個和他一直看不對眼的、打過架的同學。事后他并不能說清楚為什么會躲開足球，他也沒法把它理解成一個下意識的舉動，因為他根本就看不見。

從那時起，似乎就有一個背后靈在默默地幫助他。他曾經(jīng)躲開過從三樓掉下來的花盆，傳過從三個球員同時抬起的腳下擦過的威脅球，之前又閃避開了當著他的面打出來的子彈。

“隊長！張望晨！”

他從來不相信有背后靈這種東西，從來沒有過……這是因為這樣，這種現(xiàn)象對他造成了很大的困擾，而且越來越讓他困惑。如果他能夠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猜到別人不可能知道的想法，那他是什么，一個拿自己的命做賭注，卻從來沒有輸過的無賴嗎？

“張望晨，你怎么樣了！說話！”

呆若木雞的張望晨猛地驚醒過來，房間里的槍聲已經(jīng)響成一片，一枚子彈擦著箱子的邊緣打了過來，打出一個大大的缺口，如果幾天前那枚子彈直接打在他的左胸，恐怕就是這番光景。

“我沒事！”他完全不敢抬頭，“你們怎么樣？躲回去，不要過來！”

“我們都沒事！”洪開泰扯著嗓子喊道，“這樣不是個辦法啊，我們跑不掉！”

張望晨縮著腦袋，用力場步槍瞄準那個裝滿了子彈的箱子，忽然想起這東西不可能把子彈打爆炸。他轉(zhuǎn)過頭大喊起來，“我想辦法吸引他們注意力，你們從那個鐵門里過去！”

他深吸一口氣，看準子彈稀疏的時機突然起身，向著黑暗的遠處開槍，只聽幾聲悶響，一聲慘叫傳來，他應該打中了一個人。

“走走走！”張望晨果斷地連續(xù)轟擊敵人，這時他才意識到這把力場步槍可能需要一定時間來充能才能讓下一發(fā)子彈發(fā)揮出最大的威力，因為后面連續(xù)幾次的槍聲都像是放屁。不過這純粹而暴力的攻擊顯然起到了效果，居然沒有人開槍，而他眼角的余光里已經(jīng)有三名同伴壓低身子走了過去。

就在他重新縮回掩體，準備下一次攻擊的時候，一發(fā)子彈突然打穿了他當作掩體的箱子。這里既然已經(jīng)不是久留之地，那就快走吧！

張望晨掏出手槍開始盲射，同時快速朝著不遠處的門走去，此時槍聲又開始響起，子彈直接打在他的腳邊。他打光了彈匣，自己離出口只有一步之遙，可是不知從何處飛來的一發(fā)子彈打飛了手里的手槍，他整個人都被震麻了，幾乎向后仰去。好在身旁伸出幾雙手，硬生生把他從地上拖了回去。

“草!”張望晨的后背重重地撞在了門檻上，疼得他叫了起來，“我的背要斷了！”

“張望晨，你他娘的，就像電影明星一樣，”鐘如玉的聲音顫抖著，但是充滿了驚喜?！叭绻覀兌寄芑钕聛恚乙欢ㄒ匆娔阊莸碾娪??！?/p>

張望晨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向身后看去，還好不是一條死路，依稀可見漆黑的過道轉(zhuǎn)了一個彎。“鐘如玉，你們和我殿后，”他抬起力場步槍，卻發(fā)現(xiàn)這件寶貝不知什么時候也挨了一槍，槍口上的金屬碟被打得稀巴爛。除了暗罵一聲，他也沒有任何辦法，只能找賴光要來另一把手槍，“洪開泰，帶著其余人，如果有出路就叫我?！?/p>

“他們壓過來了！”鐘如玉突然開了一槍，槍聲在狹小的空間里反彈，張望晨感覺一陣耳鳴。話音未落，鐘如玉又連開了幾槍，張望晨目睹著其中一發(fā)打在墻壁上彈了出去。

“有路！有路！”背后的賴光大喊起來，“是個向上的樓梯！”

“怎么又是樓梯？不過也該有了，”張望晨說道，“退，退，退?！?/p>

兩個人相互挨著退向轉(zhuǎn)角，鐘如玉先一步走了過去，換成左手探身瞄準，“你從遠端下去，別擋我。”

“了解。”

張望晨切換到跪姿又開了幾槍，隨后快速轉(zhuǎn)過轉(zhuǎn)角，看看眼前的四名隊友毫發(fā)無傷，他才算松了一口氣。

“你們怎么才上來？我和盧安希聽到聲音都快急死了?！?/p>

張望晨拍拍鐘如玉的肩膀

“這一道樓梯可能通向外面，”盧安希的聲音像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我看見一絲亮光，盡頭應該有一扇沒關(guān)好的門。”

“是了!應該就是那道我們打不開的門！”張望晨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緒，“還是你們倆殿后，我們往后退，從樓梯上去?！?/p>

此時整個地下建筑部分一片寂靜，張望晨又開始耳鳴了，他躡手躡腳地走向盧安希的位置，抬頭向上看去這個樓梯的四壁長滿了青苔，墻角還在淌水。

“隊長，后面的人好像不再開槍了，”賴光輕聲說，此時他已經(jīng)來到了張望晨身后?！坝惺裁聪敕?？”

張望晨想了想，“不知道外面的人能不能知道我們可能從這邊出來……只能試一試了。你有手槍，那你放輕腳步，到那個鐵門跟前，慢慢地把門栓拉開，我掩護。”

賴光點點頭，一步一步地慢慢走上臺階，張望晨讓盧安希拿著手電筒，自己則抬起步槍。就在這時，他注意到眼前的某一級臺階上出現(xiàn)了兩個左腳的泥腳印。

張望晨的腦子忽然嗡嗡地響了起來，要是正如鐘如玉所說，這里是一個故意設下的陷阱，那么已經(jīng)在這里設下埋伏的東國軍隊恐怕對這里了如指掌，他們很可能已經(jīng)在這里踩過點了。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們有可能已經(jīng)從這個門栓在內(nèi)側(cè)的門里出去過一次了！

“等等！”張望晨連忙伸手，但是太晚了，賴光剛把手放在門上，并沒有被鎖上的門從外面被拉開了，隨即又重重合上。一陣咯噔咯噔的聲音響起，一個橄欖色的卵形物體順著樓梯一彈一彈地滾了下來，映入了手電筒的光柱。這一切發(fā)生的太快了，三個人都沒反應過來。

這時一件奇怪的事情發(fā)生了。

張望晨仍然保持著向上奔跑的姿勢，他的眼睛下意識地閉上，而下一個瞬間，那個卵形的物體居然彈進了張望晨伸出的手。當張望晨重新睜開眼睛，手掌下意識地握緊，那枚手榴彈就被他攥在了手心里，壓握桿被死死地按住了。

他又眨了一次眼睛，然而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

那枚手榴彈仍然在他手里。

張望晨只感覺一陣天旋地轉(zhuǎn)，差點向前倒在樓梯上，盧安希的手電險些從手里滑落，賴光則一屁股坐在地上。

片刻之后，張望晨很快知道該怎么做了。他打手勢讓賴光下來，自己輕輕地兩級兩級跑上樓梯，快速拉開鐵門，把手榴彈甩了出去，隨即重重地關(guān)上門、拉上門栓，鐵門外的議論聲戛然而止。跑下樓梯已經(jīng)來不及了，他只能頭向下趴倒在樓梯上。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在門外炸開，張望晨感覺有什么東西把自己從腳到頭猛地推了一下。那扇被炸得千瘡百孔的鐵門倒在了他的身上，現(xiàn)在他徹底感覺自己聾了，耳邊像是有一千只蚊子在飛旋，顴骨先是被砸斷了一樣地疼。有人把鐵門拉開了，他借著昏暗的光線看見了灰頭土臉的賴光和盧安希，不禁笑出了聲，不過他既不能聽見自己的笑聲，也不能聽見他們倆在說什么。

張望晨被扶著站了起來，不禁松了一口氣，總算是回到地面了。他舉著槍走進了之前來過的這間屋子，地上有兩具被炸得媽都認不得的尸體，張望晨這次勉強控制住了想吐的沖動，不過后面上來的隊員可就沒那么好運了。

他慢慢走到房間的中央，身后就傳來一聲悶響，他急忙轉(zhuǎn)身，被眼前的景象驚得目瞪口呆：四處漏雨的房頂已經(jīng)塌了下來，一個人就躺在那堆木頭，瓦片和麥稈中間。他定睛一看，才發(fā)現(xiàn)是變成了落湯雞的李芳念。

“你怎么在這兒？”張望晨問道。李芳念渾身發(fā)抖著回答了，但是聽不清楚。他只能擺擺手，“你大聲點，我聽不見！”

李芳念的臉上忽然露出一抹恐懼的神情，張望晨也幾乎是同時感受到一絲不祥的預感，迅速把李芳念按倒在地上。隨著一陣悶響，面前的土墻被打得千瘡百孔。

“早該知道有埋伏的！盧安希，讓后面的人壓低身子！”張望晨一邊高喊，一邊帶著被雨水澆透了的李芳念爬出屋子。李芳念卻一把拉住了他，把嘴對準了他的耳朵，“不能出去，敵人在院子里！”

張望晨感覺到自己的聽覺一下子又回來了。

張望晨翻開那兩具尸體，引得剛剛走出來的隊員們又是一陣干嘔?？偹阕屗业搅藘砂淹粨舨綐專贿^其中一把已經(jīng)變成鋼鐵麻花了。他把其中一把遞給鐘如玉，“帶上能裝得下的彈藥和手榴彈，你負責在前方創(chuàng)造壓制火力，我們要想辦法從這里沖出去！”

鐘如玉接過突擊步槍，摩挲著香蕉一樣的30發(fā)彈匣，臉都笑歪了，“好嘞您內(nèi)！”

這時李芳念用手指碰了碰張望晨的胳膊，張望晨轉(zhuǎn)過身去，只見她的目光轉(zhuǎn)向了鐘如玉背上的步槍，“栓動步槍給我可以嗎？”

“你能背得動嗎？”張望晨一愣，將信就疑地把自己背上的步槍遞了過去。李芳念接過步槍之后，先退掉了子彈，試著拉了幾下槍栓，隨后重新把子彈裝了回去，對著張望晨點點頭。

“可以。”

張望晨想起那天李芳念手持匕首跳到敵人背上的模樣，明白自己還是小看她了。

此時院子里的槍聲開始變換方向，張望晨從鐘如玉手里接過他的步槍和彈藥袋，看了看臉上寫著恐懼，不安或是堅定的6名隊員，在一個深呼吸之后，他還是下定了決心。

?

?

?

?

?

?

?

?

?

?

?

第十九章 ?雨幕（其四）

?

“鐘如玉，等一下一開始行動，你就對準敵人的主要火力點進行火力壓制。李芳念，你跟著我，充當?shù)诙诺幕鹆?。其余人跟著洪開泰走在后面?！睆埻靠戳丝幢娙?，“都明白了嗎？”

“張著怎么辦？”賴光問道。張望晨沉默了，以當下的形勢來判斷，張著的情況可以說是很危險。不過李芳念都能在包圍圈里存活，希望張著也能做到。

“我們會盡力尋找他，保護他的安全。都準備好了嗎？”

眾人紛紛點頭。張望晨做了一個深呼吸，“鐘如玉，李芳念，我們壓低身子，向門口移動。其他人回到地道里，洪開泰先走，盯著樓梯；除非得到我的指令，否則不要移動?！?/p>

此時院落內(nèi)的火力稍顯稀疏，鐘如玉快速地探頭看了看，“找不到人。天色有點陰沉，很多角落看不清楚?！?/p>

“試探一下?！?/p>

鐘如玉點點頭，嘗試著打了兩個點射，結(jié)果引來一陣彈雨。“找到了，屋頂有兩個人，左前方走廊里還躲著一個?！?/p>

張望晨從鐘如玉腰間取下一個手榴彈，但是他覺得自己并沒有把握把手榴彈扔到房頂上?！皽蕚湓僖淮卧囂?，間歇幾秒后進行火力壓制，你負責房頂，你負責走廊，我要清除走廊里的敵人，隨后進入隔壁的房間?！?/p>

“明白了?！?/p>

張望晨背好步槍，拉掉了手榴彈的拉環(huán)，做了一個向下的手勢。鐘如玉點點頭，向走廊打了一個點射，幾秒后便開始朝著房頂掃射，李芳念則對著走廊的墻壁打出3發(fā)子彈，“裝彈?！?/p>

他閃身到門口，反手一甩，把去掉了拉環(huán)的手榴彈擲入不遠處的走廊，隨即沖向下一個房間的入口。背后又接連傳來三聲槍響，房頂上打出來的子彈始終不離他的腳印。

好不容易頂著爆炸的氣浪沖進下一個房間，還沒等他抬起槍，面前一張破破爛爛的桌子就被踢翻了，一個穿著黑色軍裝的人站起身來用一把突擊步槍指著他。張望晨倒吸一口涼氣，一個飛撲跳過了倒在地上的桌子，那人的突擊步槍被他手里的槍頂了起來，一串子彈打在腐朽的房梁上。

兩個人摔倒在地，槍都脫手了，張望晨想要爬起來，可是那人先一步朝他撲過來，掐住了他的脖子。他拼命想要掙脫，可是那人的手勁實在太大了，一時間他的視線都模糊了。情急之下，他把大腿彎到腰部，猛地蹬向敵人的胸口，剛好趁著這人去取腰間的軍刀從而撤開一只手的空擋，把他踢翻了。

張望晨咳嗽著掙扎起身，那人一個鯉魚打挺起來，直接把張望晨看愣了。只見他拔出軍刀，朝張望晨刺來。

閃過去，然后彎腰……

一陣并不存在的風吹過張望晨額頭濕透的頭發(fā)，他幾乎是瞬間向左閃身避開刀鋒，那人補了個空。張望晨隨即毫不猶豫地彎下腰去，撿起了腳邊裝滿子彈的突擊步槍抵在腰間。

那人好像掉進了冰窟一般一動不動。張望晨沒得選擇，扣動了扳機。一陣槍響過后，那人緩緩地倒下了，不斷有血從他半張的嘴里涌出來，慢慢地在土地上越淌越多。

張望晨感到一陣頭暈，這把槍的后坐力震得他的虎口發(fā)麻，小臂生疼。但他還是拖著身體來到門邊，撿起一個彈匣，朝著房頂開了幾槍，隨即閃身到門的另一邊，沖向遠端的墻壁大喊：“安全！”

過了幾秒，對面的人連敲了三下墻，張望晨這才放心。

“準備火力掩護，讓洪開泰，孔時文，盧安希，李芳念過來！”

又是三下敲擊。

張望晨把尸體上的攜行具整個取了下來，他現(xiàn)在終于也能體會到鐘如玉的感覺了。他用力地拍了一下墻，隨后開始連續(xù)地向屋頂射擊。

洪開泰是過來的人中唯一一個滑鏟進來的，李芳念則是撲倒在地上，張望晨的彈匣打空了一半。此時孔時文已經(jīng)接近了，他半蹲著緩慢挪動，看起來十分害怕，最后一刻絆倒在門口。

張望晨嚇了一跳，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一梭子子彈就打了過來，其中一顆打在了孔時文的左腿上，他立刻捂著腿哀嚎起來。

“救人！”張望晨猛地起身，朝著屋頂掃射，身邊的洪開泰匍匐前進拽住了孔時文的衣領(lǐng)，硬生生地把他拖進了屋子。張望晨一分神，幾發(fā)子彈從下到上灑在他的身邊，其中一顆打中了突擊步槍的槍托。

張望晨倒在了地上。

眩暈。兩聲清脆的巴掌聲。

還是暈。天旋地轉(zhuǎn)。

“他沒死?！?/p>

“那他呢？”

“他的臉上受傷了，我等一下來處理。先幫我拉緊繃帶?！?/p>

“?。。?！疼??！”

“有多緊？”

“不要把他的腿拉斷了就行。”

“張望晨呢？我等他的信號等——我靠，這怎么的了這是？”

“盧安希也受傷了？還好只是跳彈。你和洪開泰拿著自動步槍，確保外面的安全，我可不希望在這個時候有一枚手榴彈扔進來。”

“我等了張望晨的信號等了很久，但是你們這邊一點動靜都沒有，所以我只能帶著賴光和盧安希過來，但是在途中盧安希被一枚子彈打中了。”

“張望晨的臉上怎么都是血？”

“看起來……”

張望晨感覺到有一雙手溫柔地捧著自己的臉。

“……是一枚彈片或者是別的什么碎片從他的額頭上劃過去了，劃了一個大概6厘米長的傷口。這傷口有點深，希望他不會感染——”

“等等，哪里來的槍聲？你們把這三個傷員帶到里面去——我靠！”

“怎么了？”

“是張著！我看見他了！他應該也看見我了……”

“好家伙，這是什么情況，怎么一下子這么多槍聲？我感覺我要聾了！”

張望晨感覺自己的身體回來了，他想要睜開眼睛，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李芳念就跪坐在自己身邊，手里拿著一團浸透了血的紗布，“啊，你活了？”

“我昏迷過去多久了？”

“挺久的，二十秒多一點點吧?！崩罘寄钕蚝笈擦伺?，讓他坐了起來。張望晨看向左邊，盧安希的右臂上纏著紗布，滿臉恐懼；他又看向右邊，只見孔時文臉色蒼白，不住地喘氣。

“你們說看見張著了？”

“對，就在被你炸得漆黑的那個走廊里。”鐘如玉打光了子彈，把半自動步槍遞給他，“不知道是不是他帶著支援部隊過來的，你們不要露頭，外面的交火很猛烈?！?/p>

“等等，是不是有人在外面喊話？”張望晨問道，眾人都是一臉茫然，只有盧安希和李芳念點了點頭，“可能有人在我們身后的這堵墻后面?！?/p>

“我去吧?！睆埻科鹕碜呦驂牵F(xiàn)在他聽得更清晰了，是張著的聲音，“張著！是你在外面嗎？”

“隊長，你還好嗎？聽著，我?guī)Я宋覀兊牟筷犨^來了，他們沒有辦法掩護你們從院子里撤出來，所以我們打算用幾顆手榴彈把墻炸開！對面的火力很猛，并且也有增援，時間不多了？他們說還有……幾秒？哦，你們還有10秒時間！”

“張著，嘿！等——淦！”張望晨連忙跑回去，“身后的位置進行爆破！所有人就地隱蔽！”

所有人連忙趴倒在地，盧安希還護住了自己的儀器箱。數(shù)秒過后他們背后的墻炸開了，張望晨相信一定是有一個打樁機在自己的背上撞了一下，他又暫時失去聽覺了。

隊員們陸陸續(xù)續(xù)地爬起來，這時他才發(fā)現(xiàn)李芳念被自己護在身下，真是要多尷尬有多尷尬了。他連忙起身說聲抱歉，不知道李芳念能不能聽到。

李芳念也是滿臉通紅，一直到現(xiàn)在還保持著用手護住耳朵的姿勢。張望晨艱難地站了起來，指揮鐘如玉背著孔時文，帶著隊員們從背后的缺口上撤了出去。墻外面是燕國的陸軍部隊，一個個荷槍實彈嚴陣以待，看也不看他們一眼。兩個抬擔架的人迎了上來，鐘如玉小心地把孔時文放了上去，洪開泰和賴光合力把盧安希放上另一副擔架，眾人目送他們離開了。

一個掛著中尉軍銜的人迎了上來，“誰是你們這支小隊的隊長？”

“是我?！睆埻空f，那人打量了張望晨一眼，“聽著，對面是東國的特種部隊，我們并不清楚他們還有多少人，你們要先從這里撤退?？匆娔莻€土堆了嗎？”中尉指向遠處的一堆土，“那里的右邊有一條下山的路，后勤部隊就在山谷的西側(cè)，你們要回到那里，明白嗎？”

“但是長官，我們也許需要和其他的小隊會合——”

“我不管你們的命令是什么，這是我的命令，是我收到的命令，明白嗎？你們其他的小隊已經(jīng)越過這座山了，你的隊伍是落在最后面的，老天爺知道是不是你們把地圖拿反了?，F(xiàn)在快走吧！”

張望晨無奈地點點頭，他轉(zhuǎn)過身揮動還在隱隱作痛的手臂，帶領(lǐng)著自己的小隊沿著這條路線向山下趕去。

此時天色漸暗，但是雨還沒有停，反而有越下越大的趨勢。張望晨一鼓作氣只管往前走，不知道走了多久，聽見背后有人叫他，轉(zhuǎn)過身去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隊伍被他落下十幾米了。

“隊長，有件事情我一直沒有搞清楚，”張著氣喘吁吁地停住了腳步，“你是怎么做到在劇烈運動之后還有這么好的體力的？”

“你要問我嗎？你平時就應該問的，每一次你們跑不動了都是我在滿場跑?！睆埻颗牧伺膹堉募绨?，“堅持一下，等到我們到達陸軍的后勤部隊那里，我們就都能好好休息了。”

“那個地方大概還有多遠？”

“這我還真不清楚，他們只是讓我們順著這條山腰上的路一直走?！睆埻坎[著眼睛望向遠方，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視線在雨幕里十分受限?！耙苍S我們能找到什么地方稍微休整一下？”

張著剛要回答，背后卻傳來一陣沉悶的巨響。

下節(jié)預告：

小隊再次減員！已經(jīng)到了崩潰邊緣！

為什么這支生化檢測部隊會頻頻遭襲？

殊不知，潛藏著的間諜已經(jīng)有所動作……

張望晨的冒險剛剛開始！下一節(jié)：偽裝網(wǎng)！

封面圖：

Sleep Instantly Within 3 Minutes with Heavy Rain & Thunder on Ancient House in Foggy Forest at Night,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Of3wJ8fWJQ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