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3
身體向前飄去,從狹窄處探出,他的目光從未離開群星 接著,右手臂向身后探去,將背包右下側(cè)的刻度轉(zhuǎn)至最高 顫動的心,他將拇指放在動力鈕處 “爸爸,群星是種傲慢的說法,能在這里看到的星星大都要比太陽強(qiáng)上千萬倍...” 輕輕呼氣,玻璃罩上的水汽漸漸消散,目光變得銳利起來 “爸爸,我覺得英烈比英雄更偉大,因為人們見不到他們...” 心中默默數(shù)著 “爸爸,你會回來嗎?” 按下的一瞬間,短暫的巨大的推力將他拋向群星 他的眼角漾出淚花,混亂的想法充斥在腦中,但是身體卻在極力維持平衡 “氧氣8%,警告,低于5%后將無法維持碳氧平衡” 蜂鳴器尖銳的鳴響蓋過了心跳聲和呼吸聲 接著,他的手臂撞上了一塊碎片,已經(jīng)失去平衡的他克服著劇烈疼痛檢查航天服密封性 進(jìn)程到一半時,他恍然醒悟,自己是要去送死,反倒坦蕩不少 他張開雙臂,任由自己的身體飄逸在真空中,翻滾的視野在地日之間不斷掠過 “...警告,氧氣含量低于5%,已經(jīng)無法精確度量,警告...” 緩緩抬起胳膊,關(guān)掉了蜂鳴器,星星在眼前閃爍,甚至忽大忽小 玻璃罩下,那對明亮雙目的瞳孔在目光掠過地日時不斷收縮舒張 伴隨著意識的模糊,瞳孔漸漸歸于舒張,也許是身體知道要?dú)w于黑暗,于是張開了瞳孔 但是對于死者而言,眼前的光會十分明亮并占據(jù)整個視野,仿佛步入天堂一般, 這個世界上,離開肉體的精神還可以稱為精神嗎?至少當(dāng)代哲學(xué)家是否認(rèn)的。 稀薄的氧氣下,經(jīng)受過訓(xùn)練的他,也僅僅有15分鐘的意識了 當(dāng)光亮浸入眼眸,呼吸不自主時,他壓抑著膈肌的抽搐,為自己的清醒意識爭取時間 眼前的光亮將他帶到那個下午,微暖的夕陽伴著微風(fēng),撫弄著半掩著的窗簾 幾片火紅的楓葉飄進(jìn)窗中,掠過畫板,緩緩落在床角邊 女性紅溫的面頰伴隨著掩不住的喘息,在他胯下一覽無余 那一天,他有了他的女兒 轉(zhuǎn)眼間,他接過初誕的生命,嬌嫩的小手緊握他的指尖,那樣有力 從那一天開始,時間仿佛變快了 開拓宇宙的志向突然變得遙遠(yuǎn)而冷峻,他只想回到那個溫暖的小屋 藝術(shù)專業(yè)出身的妻子總是嚷著賣掉自己的畫來賺錢 他總是自掏腰包將其買下收藏,再騙她賣了出去 畢竟,這個家里總得有座不變的燈塔 很快,畫作填滿了自己的小倉庫,而他的女兒也迎來12歲生日 他送了她一幅媽媽的作品和一本書 那時她仿佛看到什么,開口間他卻收到了總部的來電 一定是她想看一次火箭發(fā)射了吧,這樣想著,他便將此事拋擲腦后 很快,起飛時的轟鳴聲自記憶深處響起 巨大壓力下,一貫要尖叫歡呼的他選擇了沉默 畢竟,這次,人群中的兩對雙目正渴求著心中正要失去的安全感 隱約可以聽到倒計時的聲音,他決定這是自己最后一次任務(wù) 眨眼間,群星的目光投向他的面罩,無論幾次,這幅場景總是那樣具有吸引力 時光仿佛凝固在這一刻,回憶中的圖景逐漸暗淡模糊 他的思維已經(jīng)無力意識到自己將要渙散 耳邊的騷動仿佛傳達(dá)著最后的信息 “...石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