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6

? ? ? ? 亞歷克只是想開啟一個沒有威脅性的閑聊話題，但他的習(xí)慣還是獲勝了，所以他這句話聽起來像是在指控。

? ? ? ??“是的，亞歷克。”亨利哼笑著說。“不管你相信與否，戴著皇冠的孩子們的童年不是只有茶會而已好嗎？”

? ? ? ??“我以為美姿美儀課和馬球小聯(lián)盟比較多。”

? ? ? ??亨利不悅地深吸一口氣。“那……可能也占了一部分吧。”

? ? ? ??“所以你其實是喜歡流行文化的，但表面上你得假裝不喜歡。”亞歷克說。“要么你就是被禁止表達，因為這種感覺符合你皇家貴族的身份，要么就是你自己選擇不想表現(xiàn)出來，因為你希望大家認為你有文化。你是哪一種呢？”

? ? ? ??“你現(xiàn)在是在幫我做心理分析嗎？”亨利問。“我記得保密協(xié)議，皇家貴賓應(yīng)該不能這么做吧。”

? ? ? ??“我只是想知道你為什么這么致力于表現(xiàn)得像是另一個人，你剛剛才跟小女孩說要誠實做自己的。”

? ? ?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就算我知道，這也不干你的事。”亨利的聲音緊繃。

? ? ? ??“真的嗎？但我很確定我被法律規(guī)定，要假裝成你最好的朋友。而且我不知道你想清楚了沒有，就算這周末過完之后，這個扮家家酒游戲也不會就此結(jié)束。”

? ? ? ??亞歷克告訴他，“如果這周過完后，我們就老死不相往來，那么所有人都會知道我們二人只是在演戲。”亨利的手指在他的前臂旁僵硬起來。

? ? ? ??“所以不管你喜不喜歡，我們都是拴在同一根繩子上的螞蚱，所以我有權(quán)知道你到底在耍什么花招，以免之后我被你暗算。”

? ? ? ??“那不如這樣吧。”亨利轉(zhuǎn)過頭來，瞇著眼看著他。“你先告訴我，你到底為什么這么討厭我？”從這么近的距離，亞歷克只能勉強看見亨利高挺的皇家鼻梁。

? ? ? ??“你真的想談這件事？”

? ? ? ??“也許吧。”

? ? ? ??亞歷克雙臂交叉，然后發(fā)現(xiàn)這和亨利的姿勢一樣，便又把手放開。

? ? ? ??“你真的不記得，在巴西奧運的時候，你對我有多過分嗎？”

? ? ? ??直到現(xiàn)在，亞歷克還記得所有細節(jié)。當時他十八歲，與茱恩、諾拉一起出發(fā)，代表他們的政黨去觀賽巴西奧運，并在那里接受一整個周末的媒體瘋狂跟拍，大打“全球合作的下一個時代”旗號。

? ? ? ??亞歷克把整趟旅行的大部分時間，都花在大喝卡琵莉亞雞尾酒上，接著又全吐在巴西奧運會場的外面。但他還是記得他和亨利第一次見面的時刻，就連亨利夾克上的大英國旗都記得清清楚楚。

? ? ? ??亨利嘆了一口氣，“是你威脅我，要把我推進泰晤士河的那次嗎？”

? ? ? ??“才不是。”亞歷克說。“我想說的是那一次，你在跳水決賽的時候，表現(xiàn)得像個鄙視人的王八蛋。你真的不記得了？”

? ? ? ??“要不提醒我一下？”

? ? ? ??亞歷克怒目而視。“我！走到你面前自我介紹，然后你看著我的眼神，就好像我是全世界最冒犯人的東西一樣。你和我握手之后，下一秒就跟夏安說：‘你可以把他弄走嗎？’”

? ? ? ??沉默，還是沉默。

? ? ? ??“啊，”亨利清了清喉嚨說。“抱歉，我不知道你聽到了這句話。”

? ? ? ??“我覺得你把重點搞錯了。”亞歷克說。“重點是，這句話不管我有沒有聽到，都很過分。”

? ? ? ??“……確實是。”

? ? ? ??“對，所以我才會生氣。”

? ? ? ??“就這樣嗎”？亨利問。“就只是因為巴西奧運？”

? ? ? ??“我是說，那是個開端，”亞歷克補充道。

? ? ? ??亨利又頓了頓，“你讓我覺得這句話后面是個刪節(jié)號。”

? ? ? ??“就是……”此時此刻，亞歷克躺在清潔用品柜的地上，和英國王子一起等著隨從解除維安威脅，讓這個周末的尾聲就像一場還沒有結(jié)束的噩夢，現(xiàn)在要他進行自我分析太困難了。

? ? ? ??“我不知道，我們在做的事情已經(jīng)夠困難了，對我來說更是難上加難，因為我是美國第一位女總統(tǒng)的棕皮膚兒子。而你呢？你就是你，出生在這樣的貴族家庭，所有人都認為你是個該死的白馬王子。”

? ? ? ??“你基本上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注定要讓人拿來和我比較一輩子，就算我付出兩倍的努力，也永遠沒有用。”

? ? ? ??亨利安靜了很長一段時間。

? ? ? ??“嗯。”亨利最后終于開口。“你說的其他事情，我無能為力。但我可以告訴你，巴西奧運那天，我的確是個王八蛋。我不是要為自己找借口，但我父親在十四個月前過世，而在那段時間，我每天都是個渾渾噩噩的王八蛋。我很抱歉。”

? ? ? ??亨利的手在身側(cè)微微動了動，而亞歷克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 ? ? ??癌癥醫(yī)院，亨利當然會選擇來探訪癌癥醫(yī)院了，這一點已經(jīng)明明白白寫在數(shù)據(jù)表上了。亨利的父親，電影明星阿瑟，在二零一五年死于胰腺癌，當時電視還轉(zhuǎn)播了喪禮。

? ? ? ??亞歷克在腦中回放著，過去二十四小時所發(fā)生的一切。失眠、車上的小藥丸，還有被亞歷克認為是看不起人的行為，即亨利在公開場合總是會露出的小小臭臉。

? ? ? ??但他也略有同感。亞歷克父母離婚的那段時間，對他來說也不是什么愉快的時光，他拼命地提升成績，不是為了開玩笑的。

? ? ? ??亞歷克一直都知道，大部分的人不會在意他是不是不夠好，或是他們會不會讓整個世界失望。他只是……從來沒想過亨利也可能會有類似的感覺。

? ? ? ? 亨利清了清喉嚨。一陣驚慌失措般的感覺突然堵塞住亞歷克的胸口，他張嘴喃喃道：“嗯，很高興知道你也不是那么完美的人。”

? ? ? ??他幾乎可以聽見亨利翻白眼的聲音，而這種熟悉的針鋒對決的感受，讓他由衷地心懷感激。

? ? ? ??二人再度陷入沉默，對話終于塵埃落定。走廊上沒有聲音，街道上也沒有警笛聲，但還沒有人來叫他們出去。

? ? ? ??亨利突然無預(yù)警地突然開口：“電影《絕地歸來》”

? ? ? ??亞歷克頓了頓，懵懵回道，“什么？”

? ? ? ??“我在回答你的問題。”亨利說。“我很喜歡星球大戰(zhàn)，我最喜歡的一部是《絕地歸來》。”

? ? ? ??“噢。”亞歷克說。“靠，你真是錯得離譜。”

? ? ? ??亨利吐出一小口最傲慢的憤怒空氣，聞起來有清涼的薄荷味。“我自己最喜歡的東西怎么會錯？這是一個關(guān)于我個人的事實。”

? ? ? ??亞歷克忍住再度肘擊他的沖動。，“這是一個糟糕又離譜的個人事實。”

? ? ? ??“所以你喜歡哪一部？請明示我的錯誤之處。”

? ? ? ??“好啊，我喜歡《帝國反擊戰(zhàn)》”

? ? ? ??亨利嗤之以鼻，“這好黑暗。”

? ? ? ??“對，所以才特別棒。”亞歷克說。

? ? ? ??“那是內(nèi)容最復(fù)雜的一集。有韓索羅和莉亞公主接吻的橋段，還有尤達，韓索羅又大顯神威，有藍道·卡利森，還有電影史上最棒的轉(zhuǎn)折?！督^地歸來》里面有什么？只有該死伊沃克人。”

? ? ? ??“伊沃克人是代表。”

? ? ? ??“伊沃克人笨死了。”

? ? ? ??“但是有恩多?！?/span>

? ? ? ??“但是有霍斯?！?/span>

? ? ? ??“大家都說帝國部曲是三部曲里面最棒、最有料的一部，這是有原因的好嗎。”

? ? ? ??“這我認同。但是美滿的結(jié)局也有其價值，不是嗎？”

? ? ? ??亞歷克回敬道，“說得真像個白馬王子啊。”

? ? ? ??“我只是說，我喜歡《絕地歸來》的結(jié)局。它讓一切都有了個完美的結(jié)局。而整個系列帶出的主題，就是希望和愛，還有……你知道，《絕地歸來》在這點上表現(xiàn)得最突出。”

? ? ? ??亨利咳了起來，而當亞歷克轉(zhuǎn)頭看向他時，門突然被打開了，卡修斯探員高大的身影再度出現(xiàn)。

? ? ? ??“虛驚一場。”他呼吸粗重地說。“幾個熊孩子帶了煙火來探望朋友。”卡修斯低頭看著二人并肩躺在地上、對突如其來的走廊光線眨著眼。“你們看起來挺舒服的啊。”

? ? ? ??“沒錯，我們現(xiàn)在格外要好。”亞歷克伸出一只手，讓卡修斯把他拉起來。

? ? ? ??站在肯辛頓宮外，亞歷克從亨利手中拿走他的手機，在他來得及抗議、或是控告他侵占王室財物前，快速打開一頁空白的聯(lián)絡(luò)人。專車正在等著載他去皇家私人機場。

? ? ? ??“給你，”亞歷克說。“這是我的手機號碼。如果我們要繼續(xù)吵星球大戰(zhàn)，通過顧問傳話就太麻煩人了。你傳消息給我吧，我們會討論出結(jié)論來的。”

? ? ? ??亨利瞪著他，表情空白而不安，亞歷克實在不知道這個人是怎么交朋友的。

? ? ? ??亨利最后說道，“好的，謝謝。”

? ? ? ??“不準亂給我打電話。”亞歷克對他說，而亨利憋住一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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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在英國黎明時：亨利與亞歷克大曬友情

新一代好基友？內(nèi)含美國第一公子與亨利王子的照片

照片集：亞歷克周末倫敦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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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這是本周第一次，亞歷克沒對他的Google通知發(fā)脾氣。

? ? ? ??還好他們讓《人物雜志》刊登了一篇獨家報導(dǎo)，包含幾句亞歷克本人的現(xiàn)身說法，表示自己“非常珍惜”他和亨利的友情，以及他們作為世界領(lǐng)導(dǎo)者兒子的“人生的共同目標”。

? ? ? ??亞歷克覺得，希望能把這句話丟到大西洋再看著它沉下海底，大概才是他們主要的人生的共同目標。

????母親不考慮讓他假死了，他也沒有在一小時內(nèi)收到上千條尖酸苛薄的推特消息，因此亞歷克覺得這次事情算是他的勝利。

? ? ? ??亞歷克避開一位對著他，兩眼閃閃發(fā)光的大一新生，離開走廊來到校園東側(cè)，并喝掉最后一口冷掉的咖啡。

? ? ? ??今天的第一節(jié)課是選修課，是他出于病態(tài)的著迷與學(xué)術(shù)上的好奇而選的課程 —— 媒體與總統(tǒng)職位。

? ? ? ??亞歷克為了拼命阻止媒體毀掉這任總統(tǒng)，導(dǎo)致他今天還在調(diào)整著時差，他無法不注意到這其中的諷刺性。

? ? ? ??剛剛那堂課講的正好是歷任總統(tǒng)的性丑聞，他傳了一則消息給諾拉，“在連任結(jié)束前，我們其中之一卷進桃色風(fēng)波的概率有多高？”

? ? ? ??諾拉秒回，“你的命根成為國際新聞常客的可能性有百分之九十四。還有，你看過這個了沒？”

? ? ? ??消息底下附了一條鏈接：一篇貼滿了照片和GIF動圖的博客文章，都是他和亨利上《今晨新聞》時的片段。擊拳的樣子，看似真誠的相視微笑，共享秘密般的眼神交流。

? ? ? ??下面有幾百條留言，都在夸獎他們有多帥、坐在一起有多賞心悅目。其中一則留言寫道：我的老天爺啊，求他們快點在一起好嗎！

? ? ? ??亞歷克笑得差點跌進噴泉。

?? ? ? ??一如往常，德克森大樓的白天值班的保安員，在亞歷克溜過安檢時對他怒目而視。保安員一直認為某位議員的辦公室名牌被寫成“賤人麥康納”是亞歷克的杰作，但是保安員永遠都不會找到證據(jù)的。

? ? ? ??在亞歷克進行這些議員偵查行動時，卡修斯探員有時會跟著他，所以在他消失的幾小時里，才不會有人嚇瘋。

? ? ? ??而今天，卡修斯探員在一張長椅上坐定了等他，忙著聽他的廣播節(jié)目。對于亞歷克失控的行徑，他一直都是最能包容的那一個。

? ? ? ??自從他父親第一次當選議員之后，亞歷克就一直將這棟大樓的布局牢記于心。

? ? ? ??亞歷克就是在這里學(xué)到了許多政策與流程的知識，也在這里消磨了許多閑暇的午后時光，也在這里靠自己的魅力獲得幫助或是取得八卦消息。他媽媽總是假裝覺得煩，但之后又會向他打聽第一手消息。

? ? ? ??因為議員奧斯卡在加州，為槍支控管大會發(fā)表演說，亞歷克便按下五樓的電梯按鈕。

? ? ? ??亞歷克最喜歡的議員是拉斐爾，一位來自科羅拉多州的無黨籍議員，年僅三十九歲就進入了這棟大樓。當他還只是個有潛力的律師時，亞歷克的爸爸就把他收入麾下。

? ? ? ??而拉斐爾現(xiàn)在，則成為了全美國的政治甜心。第一個原因，他大爆冷門地贏了一場補選和普選。第二個原因，他入選了《國會山莊報》的“五十位最美議員”，并且名次遙遙領(lǐng)先。

? ? ? ??二零一八年的暑假，亞歷克在丹佛幫助議員拉斐爾競選，因此他們的交情，是通過在加油站買的熱帶水果味彩虹糖和無數(shù)個通宵熬夜撰寫媒體報導(dǎo)來建立。

? ? ? ??亞歷克偶爾會想起當時高乘載管制的公路，帶來一陣酸甜苦辣的懷念感。

? ? ? ??亞歷克走進拉斐爾的辦公室，拉斐爾正戴著眼鏡，但那并不影響他那副被政治耽誤的電影明星形象。

? ? ? ??亞歷克一直都懷疑，是不是只要靠他那雙深邃的棕色眼眸和修剪整齊的落腮胡，以及棱角分明的顴骨，就足夠贏回他因為身為拉丁裔和出柜同志而流失的選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