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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問我：奧黛麗赫本答應(yīng)做你的女朋友開不開心？

這問題回答開心或者不開心，結(jié)果都是死路一條，索性就當沒有聽到她在說些什么。

“小面包”發(fā)髻

故事發(fā)生在夏天。

我的高中時代非常無聊，厚臉皮的說法是因為學習好，日子淡得和流水一樣悠長又乏味，眼前除了試卷就是書本，沒有一點兒意外的波瀾。我的高中實行的還是分班制，每一個新學年開始的時候?qū)W校都要把我們打亂重新分配一次班級，上一學年彼此還很熟悉的家伙過了一個夏天就換成了一副陌生的面孔。正因為如此，我對于高中的許多記憶都是混亂的，有些事分不清是高一發(fā)生的還是高二或者高三發(fā)生的，有些人也記不清是什么時候認識的，他們又是什么時候離開的，現(xiàn)在回想起來還能記起的就剩下一個圓圓的“小面包”發(fā)髻。

我在新班級中的同桌是一個女生，非常俗套的開局，但也是事實。她長得不算漂亮，和可愛也沒多大關(guān)系，身材矮小臉蛋圓圓，圓圓臉蛋上又總是一副兇兇的表情。

高三的時間里總是塞滿了各種測試和講義，在課件休息的空檔中，大家都趴在桌子上無精打采。我趴在桌子上想要睡一會兒，可是因為神經(jīng)衰弱的毛病怎么也睡不著。我把頭埋在胳膊里，眼睛看著地板，耳朵里聽到了“咕嚕咕嚕”小貓睡覺一樣的聲音，我抬起頭，順著聲音去找，我看見了她把頭和我一樣埋在胳膊里，頭頂上有一個圓圓的發(fā)髻，穿過玻璃的陽光照在發(fā)髻上，洇開了一圈又一圈的金色光暈。

上課鈴響了，大家揉著眼睛爬了起來，我歪著頭低聲對她說：你打呼嚕了。她扭過臉瞪著眼睛看著我。

后來她和我說，她的媽媽是一個理發(fā)師，喜歡照著雜志在她的頭上擺弄她的頭發(fā)。她晃了晃頭，戳了戳自己腦袋上圓圓的發(fā)髻對我說，這個叫做小面包。

有一次周末返校，晚上照例要去教室晚自習。她伸過來一只耳機：喂，我弟非說這首歌好聽，你聽好不好聽？我把耳機塞在了耳朵里，扭過頭，看到另一只耳機在她的耳朵里，我們中間扯著白色的耳機線。她的頭上還是一個小面包，她一直梳得都是小面包。

冬天的時候，我指責她：你真的好浪費，滿滿一壺水一口沒喝，涼了只能倒掉了。她舉著水壺對我說：這是暖手的，所以我才用小水壺。我聳聳肩，吐出幾個字：切，好麻煩。我其實挺容易渴的，這是事實，工作后聚餐應(yīng)酬什么的，我面前如果放的是水，我就不停喝水，如果放的是酒，我就不停喝酒，我真害怕哪天哪個缺德給我面前放一瓶醬油。所以我下樓打水的頻次也很高，索性就連著她的一起打了。

高三的時候每周都要模擬考，每月都要重新排座位，那個圓圓的小面包在我的周圍晃了好幾次之后終于去了教室的另一端。天氣逐漸暖和起來了，我還是經(jīng)常下樓去打水，只是不再繞到教室那邊去找她的小水壺了。

在夏天進入初生的六月的時候，我們走進了考場，故事也就結(jié)束在了這個夏天陽光清澈又明亮的時刻。

鬼馬精靈

老婆經(jīng)常問我：你是什么時候喜歡上我的？

我總能想起大學二年級的夏天我們被分配到了同一個實驗小組，小組的課題是鑄造，鑄造就要倒模，倒模要先有模具。我們的面前有一堆細沙，想做什么樣的模具全靠我們的想象力自己去捏。

她蹲在沙堆上開始刨坑，刨了一個又一個坑之后，我終于忍不住了，我問她：你在干嘛？她沒抬頭，繼續(xù)刨：你瞎嗎？挖洞。我繼續(xù)問：要干嘛？她終于不刨了，站了起來，垂著一只手，另一只手掐著腰，仰著頭，鼻尖對著我的下巴，兩只眼睛里滿是疑惑：在這幾個洞里面橫著掏過去把它們連起來，然后灌上水，把洞口用樹葉遮起來，最后再撒上一層薄沙，誰踩上可就倒霉了。沒玩過？她這么一說我就知道是要干嘛了，我搓了搓手說：怎么可能沒玩過，都怪你這洞挖得太小了，都沒有個陷阱樣，你靠邊站讓我來，完事我把宿舍那幫孫子誑過來。

這堆在鑄造車間的細沙應(yīng)該從來沒有被捏成過模具。我們挖了一下午的洞，一枚硬幣被我們掏了出來，我把它據(jù)為己有，它成了我的幸運幣。

我認識的第一個路癡是我家老太太，就是我媽。

我爸說，有一次過年，你媽自己去百貨大樓買東西，一直到晚上才回來，也沒買什么東西，我就問她，你逛了一天就買了這么幾個橘子？你媽板著臉說，有什么法子，在大樓里出不來了，買什么東西？你不會問路嗎？問了，有屁用，就是找不到出口。

我一直以為我爸說的這個事是個笑話，老太太是路癡不假，癡到這種地步不像真事。但是我老婆用她自己的行動告訴我，這就是真事。

我們上學的時候有許多固定的消磨時間的場所，其中有一家商場，我們?nèi)ミ^好多次。我們從商場出來的時候她非常自信地轉(zhuǎn)向右邊大步走去，我松開她的手站在原地，她走了幾步回頭看我：干嘛，怎么不走了？我對她擺擺手說：沒事沒事，你先走，我得站在這里先等上十年八年的，或者二十年三十年也是有可能的，主要取決于你的腳力，要不我們沒法回學校了。她掄起提包砸了過來：我走反了你不告訴我。你那個不叫走反，你就是麥哲倫，繞一圈就能走回去，不能說是走反了。我路癡你忘了呀。沒忘沒忘，都說了，你那個不能說是走錯了。你給我閉嘴，馬上送我回宿舍。收到，小麥。

高腰A字裙

我缺老婆一場婚禮，可我很早之前就為她挑好了婚紗，一件高腰A字裙。

在《羅馬假日》結(jié)束的時候，老婆問我：你那時為什么沒有告訴小面包，告訴她你喜歡她？

我想了想說：我也不知道，那個時候不告訴她，可能才是我想要的，也可能是她想要的。

老婆繼續(xù)說：你真是太不懂女孩的心思了。

我說：對對對，那下次我再談戀愛聘你做我的狗頭軍師可好？睡覺嘍，明天還要早起上班。

老婆指了指房門：都說了你不懂女孩的心思，你今晚還想睡床上？愿意上哪呆著就上哪呆著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