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篇章：惡靈蘇生part1

【如果神存在，并且像流傳的那樣仁慈，那么祂就不會從我的身邊奪走你，更不會用那么殘忍的方式?！?/p>

凱爾希的手被手銬吊在半空，她已經(jīng)沒有站立的力氣，手腕被鐐銬勒出血痕，身上的傷口也已經(jīng)開始化膿。但是她的內(nèi)心卻是平靜的，

因為只要她還活著，就證明特雷西斯還沒有找到殿下。

她已經(jīng)不再幻想，親眼看著博士從巴別塔的高樓上摔下去，刺在胸口的一劍是致命傷。她不可能在那樣的情況下奇跡般的存活。凱爾希一遍一遍的這樣告訴自己，可是越是這樣為自己做心理建設(shè)，心口就一次一次的絞痛。

要是特雷西斯始終找不到殿下，自己會被殺死嗎？

她已經(jīng)放棄了，現(xiàn)在她想的已經(jīng)無關(guān)她的責(zé)任，而是能夠早些時候去見她。凱爾希不相信天堂或者地獄，可是她現(xiàn)在卻多么的渴望能夠有這么兩個虛幻的地方，能讓死者相聚。（伏筆）

漆黑寒冷的地下牢房中，看不見也聽不見。于是她干脆閉上眼睛，每一秒鐘的等待都是漫長的。

——

覆滅了，炎客所在的整支小隊，只在一瞬間就全部覆滅了。他甚至都不明白他的對手是怎么做到的。他也曾聽說過關(guān)于巴別塔幽靈的傳說，可是之前他明明已經(jīng)失敗了，明明已經(jīng)被告知是死了。

要么他真的是幽靈，是能從埋葬死人的地下蘇生的幽靈。

他捂著側(cè)腹的貫穿傷，靠在同伴的尸體上。看著那個帶著怪異面罩鬼魂般消瘦病態(tài)的身影，巴別塔的幽靈轉(zhuǎn)過身來，炎客看不到他的眼神，可是恐怖的地方就在于，一種及其強烈的被注視感讓他冷汗直流。他從來沒有感覺死亡居然那么讓人恐懼，也從不知道，死亡作為一個概念是可以被實體化的，而他，巴別塔的博士根本就是死亡本身。

和他作戰(zhàn)就像是在和一個瘋狂的棋手對弈，他的每一次出手都讓人覺得詭異難以理解。而進攻也根本沒有任何能讓人喘息的空隙。特雷西斯如果想和這個人作戰(zhàn)，那么就算再花上一百年也達不到這種水平。

他帶領(lǐng)的那些感染者士兵也發(fā)現(xiàn)了還沒有斷氣的炎客，其中一個射手似乎想就這么了結(jié)他，可是被他攔住了。

“等一下?！卑蛣e塔的博士將手放在了士兵的肩膀上，那個感染者立刻就將弓箭放下。不僅是他的敵人，他的棋子也在恐懼著他嗎？

博士走過來的動作很慢，慢的讓炎客窒息，那是死亡緩慢靠近的實感。

他緩緩地蹲在炎客面前，后者依舊看不清那張藏在陰影中的臉：

“雇傭兵。”混合著電子噪聲的嗓音，沉重，低啞“我要你活著去給特雷西斯帶個話?！?/p>

他將匕首從大衣中抽出，用手中的風(fēng)燈將匕首的刀刃燒紅，炎客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在他沒有反應(yīng)過來的瞬間，博士將燒紅的匕首按在了他腹部的傷口上，一只手還死死地按住炎客的肩膀。這是熱灸止血？！

“?。　?/p>

“不要慘叫，因為死在你們手上的那些也沒有慘叫。慘叫不能換來憐憫或者同情，只會讓我更加厭惡你?！边@是個瘋子，炎客確定了，和傳言中的那個人不一樣，這是個無法被理解的惡魔“告訴特雷西斯，我回來了。這一次，我不會再手下留情?！?/p>

說罷，他站起身，像是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我能感覺到那可怕的眼神掃過地上橫著的尸體，可是他卻毫不在乎。就像這些人只是一堆垃圾一樣。

“你到底是......什么人？”

“.......”沒有回答。

不理睬是一種蔑視，是居高臨下俯視一切的人獨有的傲慢。

“把我們的人聚攏起來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要讓我發(fā)現(xiàn)誰在偷懶。情報都收集好了嗎？我方的傷亡情況........”

炎客一直注視著他離去的背影，如果有機會，一定不能放走這個人。

他必須要死，否則........

——

開始的時候，只是依稀有些凱爾希聽不太清楚的聲音。聽上去像是在打斗，又好像不是.......

然后有什么逐漸清晰起來，那是凱爾希熟悉的腳步聲，是只有她設(shè)計的那雙靴子會發(fā)出的聲音，她曾經(jīng)能靠著這腳步聲判斷是不是她回家了?？墒乾F(xiàn)在著聲音卻讓凱爾希感到陌生，因為每一步都那么沉重，和就算是一條腿被源石感染了卻還是能蹦蹦跳跳的跑到她面前求夸獎的她不一樣。

那步伐像是一個垂暮的老人，拖沓而疲憊。

“你們是什么人？！......等等......啊——”

門口的守衛(wèi)發(fā)出了了一聲慘叫，緊接著，牢房的大門被打開了。

“博士，是她！”

緩緩的博士出現(xiàn)在她的視野里。

“......哈.......”早已經(jīng)枯竭的淚腺忽然又開始分泌淚水。

不知道為什么，他只是遠遠地的看著：

“把她解開?！庇秒娮釉肼曆谏w的聲音，嘶啞的說了一句。

幾個我不認(rèn)識的人走過來，解開了我手腕上的鐐銬。

“你還活著......”

“凱爾希醫(yī)生，抱歉我們來晚了，現(xiàn)在我們就帶您去醫(yī)療區(qū)?！?/p>

“她還活著，博士還活著！”

“您在說什么？博士怎么會死呢？”

博士怎么會死呢？這句疑問，讓凱爾希滿心的歡喜變得像是個玩笑。

“等一下，凱爾希醫(yī)生，您別?！?/p>

凱爾希立刻從地上爬起，跌跌撞撞的沖向他——

可就在她想要抱住那瘦弱的身體時，博士忽然抬起了手。兩個戰(zhàn)士走上前來，攔住了凱爾希。

“博士，你這是干什么？”

面罩遮住了他的表情，凱爾?？床磺甯幻靼姿@是怎么了，絲毫沒有發(fā)現(xiàn)面前的這個人早已經(jīng)不是她認(rèn)識的那個博士。

“囚靈........”

“留一個帶她去治療，其他人跟我走。”

“你到底怎么了？囚靈？”

博士忽然站在了原地，人們不知道博士怎么了，只知道那時候博士的肩膀在顫抖：

“凱爾希，回不來的，她再也回不來了。”

“你在說什么？囚靈！囚靈！放開我，你們........”

——

從我的世界里到這里來十余年了，我也在這個世界里流浪的十余年，十年來我積累的人脈和資源是常人無法想象的，我創(chuàng)立的羅德島與各個地區(qū)之間的各個組織之間的聯(lián)系足以織成一張覆蓋整個泰拉大陸的巨網(wǎng)。而將被特雷西斯一支打散的卡茲戴爾的軍隊重新聚在一起之后反攻走向勝利不過是時間問題。

我本來的習(xí)慣是用鈍刀子殺人，我本想一點一點的將特蕾西斯的爪牙肢解，讓他像我一樣被奪走了一切之后，再讓他感受和丫頭一樣的折磨。

可是當(dāng)我真的開始組織反擊的時候，以前流浪時認(rèn)識的很多人都在說：

“你老了，我的朋友?！?/p>

人們常常是沒辦法意識到自己的衰老的，更何況十年來我的外貌幾乎沒有過任何的變化。但是一旦有人發(fā)覺，并點破這個事實，人是會一瞬間就衰老的。我們的世界所犯下的錯誤影響到了方舟世界的時候，我覺得我能一個人把錯誤的世界扭轉(zhuǎn)回來，當(dāng)我意識到我可能無法在這一世代的時間里和普瑞賽斯重聚時，有什么東西就已經(jīng)在我的心中壞死。而當(dāng)丫頭離我而去，在這個世界上，本就格格不入的我成了真正的孤身一人。

然后，當(dāng)我的老朋友們和我說：

“你老了?！钡臅r候。

我瞬間感受到了那種從心中向外侵染的蒼老感。

我現(xiàn)在只想讓所有的一切快些結(jié)束。

可是同時我也在迷茫，一旦完成復(fù)仇，我又該去哪里，又該做什么。

丫頭把她的戀人和朋友全都托付給我.......可是丫頭想過嗎？我真的能夠保護她們嗎？

往前走，撞開宮門，殺死特雷西斯。

除了殺戮，還有什么是我擅長的嗎。

無數(shù)的思緒纏成了一個凌亂的線團，而疲憊使我不想再繼續(xù)思考。

打開作戰(zhàn)面板指揮羅德島的干員收攏，在我的眼中戰(zhàn)場如同棋盤，每一顆棋子哪怕只是一顆只能前進一格的士兵也能成為戰(zhàn)場上關(guān)鍵的要素。

因為丫頭的性格保守謹(jǐn)慎，我傳授她的作戰(zhàn)方式都是防御型戰(zhàn)術(shù)。而我的性格則是劍走偏鋒，將每一個干員的能力都逼至極限。

看著面前鎖閉的宮門，我試著無視雜亂的心緒。

丫頭，快了，就快了。

而我沒有注意到的是，天氣的情況在這個時候變得異常起來。

大量的水汽將源石粉塵當(dāng)做凝結(jié)核開始在我們正上方的天空凝聚成積雨云，而高空的寒冷將積雨云內(nèi)部的水汽急凍成冰塊，因為源石粉塵的原因，那些冰晶呈現(xiàn)黑橙色，將整個天空染黑色。黑色的積雨云壓得極低，有種讓人無法喘息的感覺。

同時，卡茲戴爾魔王城——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親手殺的的他！親手把他丟到懸崖底下，就算當(dāng)時沒死，現(xiàn)在也不可能像沒事人一樣這么回來！”

“可是殿下，是真的。我們親眼看著那個幽靈帶著一群之前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的感染者部隊一口氣沖破了我們的防線?！?/p>

特蕾西斯怒不可遏，手中的高腳杯直接摔在那人臉上：

“放你的屁！他的戰(zhàn)術(shù)我已經(jīng)摸透了，那種只知道以為防守的戰(zhàn)法怎么可能！”

被高腳杯砸破了臉的士兵捂著面部的傷口：

“殿下，不一樣了。那個家伙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之前用來對付他的對策全都被立刻看穿了。他指揮的干員和他一樣神出鬼沒，進攻勢如破竹，好不容易找到破綻想要回?fù)艟土⒖坛吠恕Ｎ覀冞B還手的機會都沒有?！?/p>

特雷西斯忽然覺得自己坐著的王座瞬間是那么的灼熱，讓他再坐不住。他站起身，來回的踱步，可是這卻讓他越來越焦慮，本來就衰弱的神經(jīng)變成了炸藥的引火線。

“殿下......”

“是陛下！”

狂怒的特雷西斯掀翻了面前的案板：

“為什么！一次又一次，每一次我就要成功的時候，那個混蛋就會出現(xiàn)，每一次都會打亂我的計劃。每一次？為什么他就是不能老老實實的去死，還是那個混蛋和傳言的一樣根本就不會死?！?/p>

“嘴巴放干凈點，特蕾西斯。”

一個聲音在宮殿巨大的門扉背后響起。

從里面鎖住的大門忽然顫抖了一下。

“博士，這門有點太硬了。”

“是他，王，是他的聲音。”

“怎么可能？！剛才你還說他仍然沒有攻破城門?！?/p>

“我們逃吧王?！?/p>

特雷西斯瞪了一眼那個士兵，心中痛斥她的懦弱，

“特蕾西婭，往后站些，這個東西的威力很大?！倍T外此時又傳來了那個鬼魅一般的聲音。

“轟！”就在他話音剛落時，外襯鋼鐵的殿門被劇烈的爆炸掀開一個洞口，等到煙塵散去這一次特雷西斯看的真切了，確實是他。

消瘦，病態(tài)，擋在黑色面罩之后不知陰晴的臉。

——

“混蛋！”特雷西斯拿起掛在背后的弓箭，拉滿了弓弦對著我的面門射出一箭。

盾牌立刻就擋在我的面前。

“當(dāng)！”

特蕾西斯的箭矢被黑角的盾牌輕敲的彈開。

“哦！差點差點。 ”

我按著黑角的肩膀:

“沒必要了黑角。”

我回頭，看著還沒搞秦楚狀況的特蕾西亞“等我一會兒?！?/p>

“博士，你可別死了啊，你還欠我工資沒發(fā)呢。”黑角道。

我沒有回頭只是擺了擺手。

我身上幾乎沒有帶著任何武器，手中只拿著丫頭生前用的手杖和一柄匕首。

“我明明看見你死了，為什么！為什么？！”

我并沒有理會，徑直走過去。

特蕾西斯再次拉滿了弓弦向我射出，而我早就預(yù)判了他的射擊軌跡。一個側(cè)身閃開，這次特雷西斯慌了神，他手已經(jīng)失去了瞄準(zhǔn)我的能力。我也懶得再來一次，甩了甩手里的匕首，朝著特雷西斯甩去——

一擊命中他持弓的手，弓箭掉在了地上。

“為什么你永遠都陰魂不散？！”

你在殺我的孩子的時候是什么表情，特雷西斯？

他握著被刺傷的手，而我舉起手中的手杖。

“這就是你的遺言？”

“你……”

沒等他說完，我的手杖砸在他的面門上。讓他把那句話咽了回去。

“啊……你怎么敢？！”

吵死了。

掄圓了胳膊又是一下，然后是再一下。

“博士……”

極度的憤怒中，我又聽到了特蕾西亞的聲音。

“等等……不要……”

特雷西斯的人都被堵在外面，大殿中的幾個人也被我的干員按死，這是最好的幾乎機會。

“王女殿下！”

我本就想這樣殺了特雷西斯，可就是一瞬間的猶豫。特蕾西亞從背后抱住了我。

“別再打了！”

“特蕾西亞，放開！”

“求求你，不要再打了?！?/p>

“他想殺你！”

“可他是我哥哥。”

我想甩開她，可是又怕會傷到她。就在我和她糾纏在一起的時候。

“轟——”

一個炸雷，讓空氣凝固了。

一種極其不詳?shù)母杏X涌上心頭，貘地，我手腕上的監(jiān)測儀器響了起來。

我知道那意味著什么，不早不晚的……該死……

“全員，集體從開放地帶撤離，立刻進入天災(zāi)狀態(tài)?！蔽沂褂猛ㄓ嵠飨蛄_德島的干員們發(fā)出通知。

可是似乎已經(jīng)晚了。

就在我們的頭頂，一顆黑橙色的冰團砸穿了我們上方玻璃材質(zhì)的天窗，我下意識的回身護住毫無防備的特蕾西亞，幾塊玻璃碎片刺進我的后背。

天災(zāi)，我在三年前預(yù)測到了大規(guī)模源石災(zāi)害的出現(xiàn)可能，但是偏偏那么巧，偏偏在這個時候。

當(dāng)冰團激起的灰塵平息，我再次回頭看時，原先特蕾西斯的位置上已經(jīng)不見他的蹤影。那里只剩下一個腳印，那不是特蕾西斯的痕跡我認(rèn)識那個腳印，那是閃靈的戰(zhàn)靴會留下的花紋，他被赦罪師帶走了……

“抓住……”我剛想下達命令，可是想到外面泛濫的源石災(zāi)害……

“全員，原地等待……”

天災(zāi)等級的源石塵冰雹，一直持續(xù)了一個小時……

這讓我的布置功虧一簣。

很遺憾，為了尊重時間線設(shè)置，盡管我也想剮了特雷西斯，但是暫且留他一命。

之后的內(nèi)容會輕松一些，殿下和博士的故事，這一次我一定要好好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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