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擊者--阿爾貝托·米爾戈

外景,城市——早晨
一座未知城市,結合了柏林、香港、阿姆斯特丹以及不知何處的元素,建筑都有些破舊。
提前敘述未來事件——內景,男人的公寓——早晨
????????兩人激烈纏斗,難解難分。
內景,環(huán)境惡劣的旅館房間——早晨
一個漂亮女人站在鏡前涂口紅。
砰!砰!不遠處的兩聲槍響把她嚇了一跳!她涂花了口紅。
女人:噢,不……
接著——又是三聲槍響!砰砰砰!
她走到窗前。透過窗戶看見——街對面的公寓里——一個男人手拿著槍。
內景,男人的公寓——早晨
男人沉重地喘息,他剛剛經歷一場搏斗,臉上有血,墻上也有血。
男人感受到女人的眼睛在看他,他緩緩轉頭,看向窗外——他看見了那個女人。
一位目擊者。
他們四目相對,出于各自的原因都感到害怕。
男人轉身看身后地板上死去的女人,她身體半裸,蓋著一件薄薄的紅袍,嘴上的口紅已經涂花。
跟街對面的女人一模一樣。
他又看向窗外,可是街對面的女人已經不見了。
內景,環(huán)境惡劣的旅館房間——早晨
女人驚魂未定,跪在窗臺下方,她身后的床上有個男人在睡覺。她抓起床頭柜上的錢,壓低身體爬向門口。
內景,環(huán)境惡劣的旅館樓梯——接上一場景
她緊握著衣服和包,飛奔下樓。
內景,男人的公寓陽臺——早晨
男人在觀察,此時—
外景,環(huán)境惡劣的旅館——早晨
女人沖上人行道,抬頭看見男人還在窗前。他看見了女人,女人轉身跑向旁邊的一輛出租車。
內景,男人的公寓——接上一場景
男人跑向門口。
內景,男人的公寓樓梯——接上一場景
他跑下樓梯。
內景/外景,出租車——早晨
女人敲擊出租車車頂,然后蜷縮在后座上。
外景,公寓大樓——早晨
男人看見女人乘坐出租車駛離。
男人(對自己):該死。
內景,出租車——早晨
女人回頭看后車窗外,然后她撥通電話。
女警(畫外音)(通話聲):應急服務。你有什么緊急情況?
女人:喂……?我好像目睹了一起謀殺……
女警(畫外音)(通話聲):請說明地點。
女人:我覺著殺手在追我……
女警(畫外音):好的。能提供地點嗎?
女人:可以,可以,旅——旅館。
該死。藍色亨德森?藍色哈靈頓!
女警(畫外音):藍色哈靈頓?
女人:不過,不對,不,等一下。是正對著的那棟樓,他從窗戶看見我,我在旅館。呃,二、二樓。不對——三樓—
女警(畫外音)(打斷她):女士,怎么稱呼?
女人:快派人來。
女警(畫外音):女士,我們—
她掛斷了電話。
女人:媽的。好吧,好吧。
她撥通另一個號碼,等待接通時,她在皮包里翻找,戴上一副墨鏡。
自動語音信箱:您已接通……
弗拉迪米爾(畫外音)(含混不清):……對,我是弗拉迪米爾……留言……
女人(留言):弗拉迪米爾?我在過去的路上,請等我……
她掛斷電話,猛砸在座椅上。
女人:該死。
另一輛出租車逼近他們,那個男人坐在這輛出租車的后排,他透過前車窗盯著女人的出租車,想要看清車里是不是她,是不是同一個女人。
心煩意亂的女人不知道男人在跟蹤。另一輛出租車里,男人盯著她,既著迷又害怕。女人還是不知道他離自己有多近。
路燈變成綠色。
外景,城市——早晨
兩輛出租車穿過城市,窗戶、道路和天橋呈現出不可思議的景象。
外景,市場/購物中心——早晨
出租車停下,女人抓著自己的物品,匆忙跑出出租車。
內景,市場/購物中心樓梯——接上一場景
女人小跑上一段窄樓梯,敲響一扇被粉色冷光照亮的門。
看門的是一名主持人,她從頭到腳穿著紅色膠衣,化著重妝,戴著有角的頭飾。一段不長的走廊盡頭還有一扇門,門后傳來震撼的音樂。
主持人:你總算來了。搞什么,賤人!
二人同時開始講話。
主持人:你他媽晚啦,錯過了自己的表演。真讓人信不過,真該死。
女人:嘿,抱歉……對,不,我知道……我……只是……我知道,我知道……
主持人:這簡直是災難,你看著我。
女人:……該死……我剛剛目睹了一場謀殺!
主持人:噢,讓人惡心。要我說,你總有最荒誕的理由??爝M來準備吧!
女人:好,好的。我這就去跳舞。該死。
主持人把女人推進俱樂部。
女人(繼續(xù)說):可我需要見弗拉迪米爾,他在這兒嗎?
主持人:行,行。他在,在這兒呢。大概在某個地方吧,我不清楚。
與此同時,主持人聽見男人走上樓梯,她很快改變了態(tài)度和舉止。
主持人(繼續(xù)說):噢,嗨,你好,年輕人!你是會員嗎?
男人看見門口的主持人時停下了腳步。
男人(吃驚且窘迫地):……哦,不……
主持人:哦,你不是……沒關系,別擔心!你想看看裸體嗎????!?!
內景,脫衣舞俱樂部更衣室——早晨
女人獨自走進更衣室,開始為表演換裝。與此同時主持人把男人安排到觀眾席。
內景,脫衣舞俱樂部走廊——早晨
主持人把男人領到—
內景,脫衣舞俱樂部舞臺——早晨
這家俱樂部挺奇怪,充滿戀物癖風格。會員觀眾坐在地板上和沙發(fā)上,都穿著膠衣,戴著面具,只有剛來的男人例外。所有人都轉頭注意到他。
主持人:騰點地方。
主持人站上中央舞臺,抓起麥克風,開始介紹接下來的節(jié)目,女人的表演。
主持人(繼續(xù)說)(惱怒地):你們這幫臭不要臉的請注意……因為……我們接下來的舞者終于來……沒錯……喚起……
女人出場,走上中央舞臺,陰影中的觀眾翹首以盼。隨著女人的舞蹈,音樂逐漸增強,激蕩起強烈振動的節(jié)奏。
她起初動作緩慢、縮手縮腳,不過很快就迷失在節(jié)奏里,轉圈扭動身體。她的舞蹈性感得令人難以招架。
舞蹈達到高潮,與此同時,她抬頭看見人群中的一張臉正看著她—
—是殺手。
她睜大眼睛,舞蹈對她的魔咒被打破了。
內景,更衣室——片刻之后
除了一雙細高跟鞋,女人身上一絲不掛,她猛沖回更衣室,匆忙罩上一件袍子,拿起自己的個人物品。
內景,脫衣舞俱樂部舞臺——早晨
男人掙扎著擺脫紛亂的人群中。
內景,走廊——接上一場景
女人匆忙離開更衣室,懷里抱著自己的東西,倉促跑過狹窄的走廊,敲響左手邊的一扇門。
女人:弗拉迪米爾!
沒人應答,她害怕地回頭瞥了一眼,然后打開門。
內景,弗拉迪米爾的辦公室
女人關上門,進入一間神秘黑暗的辦公室。
女人:弗拉迪米爾。
弗拉迪米爾剛好在里邊,意識模糊,身體半裸,半睡半醒,極度亢奮,像個廢物一樣躺在一張凌亂的床上。我們幾乎難以區(qū)分橫陳在床上的其他幾具肉體,都是裸體的女孩,也很亢奮。弗拉迪米爾嘴里咕咕噥噥,嗑藥導致他言語不清、難以理解。女人跑向他。
弗拉迪米爾:懲罰你!
女人(拍他的臉):該死,弗拉迪米爾,真該死。
弗拉迪米爾的情況一塌糊涂,女人也沒了指望。她轉過頭,我們能感覺到她在頭腦里盤算,她的表情有所體現——開始變得窮兇極惡。她轉回頭,走向旁邊的梳妝臺。
弗拉迪米爾:別亂來。
女人挨個抽屜翻找。第一個:只有很多瓶五顏六色的藥物。第二個:性用具。最后是……一把槍。
她抓起槍,塞進自己的皮包,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房間。
內景,走廊——片刻之后
她出門來到走廊。
關門之后,我們發(fā)現男人距她只有一兩米遠。
他們對視了一個漫長的瞬間,互相打量。
男人上前一步——女人把衣服甩在他身上,尖叫著跑出一個緊急出口,她把皮包緊握在手里,紅袍在身后飄蕩。
外景,市場/購物中心——早晨
男人追著女人,跑下樓梯,穿過迷宮一樣的空曠購物中心。
男人:媽的。
外景,街道——早晨
女人跑過一條通向主街的小巷,小巷仍然空空蕩蕩的,時間尚早。
男人來到小巷,聽見她高跟鞋嗒嗒嗒的聲音,于是也跑到主街,然后看見她在不遠的地方。
男人:等一下。
女人一邊跑一邊尖叫。
男人向她飛奔過去,她半跳半走地脫掉高跟鞋,扔在地上。
男人(繼續(xù)說):你他媽等等!
女人逃過一座過街天橋,然后跑進一條側街。男人就要追上她,她把箱子猛拋在男人的必經之路上來延緩他的行動。
男人(繼續(xù)說):停下,等一等。你他媽等一等!
她從一座過街天橋下沖過,尖叫著希望有人能聽見。男人在她身后呼喊。
男人(繼續(xù)說):等等!
她幾乎筋疲力盡,試著打開一扇又一扇房門,希望能有個喘息之機。房門都鎖著。
她又試了一扇,門開了。她閃身躲進去。
內景,男人的公寓大樓——早晨
她沖上樓梯,與此同時,她嘗試打開每一扇門。在三樓她終于找到一扇未上鎖的門。
內景,男人的公寓——早晨
女人躲進來,鎖上門,然后過了片刻,她感覺安全了。
她從門口爬走,已經筋疲力盡,氣喘吁吁。
內景,男人的公寓大樓——早晨
男人進入,雖然疑惑但是不再擔心。
內景,男人的公寓——早晨
女人傾聽著男人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最后停在門前。他就在外邊,開了一下門??墒情T鎖著,她也許沒事兒了。然后她聽見鑰匙響,她的表情因為恐懼而扭曲……怎么會?他為什么有鑰匙?
鑰匙插進鎖孔,鎖發(fā)出咔嗒一聲,門打開了。
男人步入公寓,女人絕望地在皮包里翻找。
男人(氣喘吁吁,精疲力竭):噢……嗨……嗨……
女人繼續(xù)像瘋了一樣尋找,最后終于掏出那把手槍。
男人(繼續(xù)說):我們談談就行,冷靜。
男人看見槍,于是停住了腳步。
男人(繼續(xù)說):我操!
女人開始后退,男人緩緩走向她。
男人(繼續(xù)說):我們談談就行。
然后,男人撲向手槍,他們?yōu)榱藸帄Z而奮力搏斗,身體扭動掙扎,劇烈碰撞!砸壞了家具、杯子、鏡子……!砰!
男人抓住手槍,打斗造成一片混亂,難分難解。砰砰砰!槍又響了三聲。
爭斗停止了。
女人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用力地呼吸。風從打開的陽臺窗戶吹進來,把她的長袍吹得沙沙作響。她手里的槍顯得格外沉重。
此時我們已經認出這是影片開始男人所在的同一間公寓。
男人在女人的腳下緩緩死去,眼睛還盯著殺死自己的兇手——仍然在震驚中,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然后女人有所覺察,一雙眼睛注視著她。她緩緩轉頭,查看街對面的公寓。
那里有一個——同樣盯著她看的——男人,跟她剛剛殺死的一模一樣。
一位目擊者。
他們四目相對,出于各自的原因都感到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