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是你 第75章 草蕓
王曉佳在蔣蕓面前慢慢地跪蹲了下去:“是我,寶寶,我回來了?!彼焓謸崦Y蕓的臉頰,聲音柔得像氣音。
蔣蕓看著她臉頰上閃爍的水痕、看著她眼底的懊悔與柔情,忽然就有真切的委屈難以自抑地上涌。
“你讓我等了好久?!彼曇舻偷偷?放任了自己的脆弱。
王曉佳環(huán)抱住她,貼著她的臉頰道歉:“對不起,是我不好。”
臉上濕濕的,蔣蕓的心里也濕濕的。過去那些數(shù)以千計的黑夜里,她確實就是這樣委屈、煎熬地度過的??墒裁炊紨巢贿^此刻的這一個擁抱。
她靠在王曉佳的懷里,又舍不得說她了。
“要補(bǔ)償我?!彼龕瀽灥卣f。
王曉佳吸鼻子,眼底漾出溫柔,親她耳廓:“好?!?/p>
蔣蕓顫抖了一下。
王曉佳以為她冷。空調(diào)確實開得好像有點(diǎn)太低了,蔣蕓坐著的地方還正對著出風(fēng)口,被環(huán)抱著的肩臂都是冰冰涼的一片。
她哄她:“地上好涼,我們坐到床上去好不好。”
蔣蕓像在思索,好幾秒才小聲地說:“那你不要松開我。”她想把王曉佳抱到床上。
王曉佳卻說:“好,不松開。我抱你?!?/p>
她一只手依舊托著蔣蕓的背,一直手穿過蔣蕓的腿彎,直立起上半身,是要公主抱的模樣。
蔣蕓猝不及防,心臟驀地失序,有點(diǎn)猶豫又有點(diǎn)心動。是不是太勉強(qiáng)了?她懷疑王曉佳抱不起她。
王曉佳卻像是看穿了她的遲疑,笑了一聲,低下頭來親她的鼻尖,說:“不會摔著你的?!?/p>
就站起來,轉(zhuǎn)身,兩步路而已。
蔣蕓與她對視著,眼尾緋色的醉意好像暈染開了。她抿了抿唇,垂下眸,默許了王曉佳的嘗試。
王曉佳眼眸如水,調(diào)整好姿勢,屈起腿,慢慢地站起了身子。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竟真的把蔣蕓抱了起來。
蔣蕓整個人懸在半空中,手勾著王曉佳的脖子,看著王曉佳在暗光中溫婉美麗的下頜角、細(xì)弱瘦削的肩膀,心好像也跟著蕩到了半空中。
過于羞恥,也過于反差、過于勾人了。一種不合時宜的熱望被勾了起來。
蔣蕓不動聲色地緊了緊肘彎還抱著的毛絨兔子,深呼吸,壓下潮意。
王曉佳一無所知。她走了兩步,彎下腰,把蔣蕓小心地放到了床上。
蔣蕓依舊勾著王曉佳的脖子,并不松手。
王曉佳也不掙扎,彎著腰,長卷發(fā)垂落下來,就著這樣的姿勢,把空調(diào)被拉上,蓋住蔣蕓的身子。
“我去給你調(diào)杯蜂蜜水?!彼佳鄱己?。
蔣蕓不松手,烏黑的眸里半是情1意半是醉意?!安缓?,你上來陪我睡?!?/p>
王曉佳軟聲:“喝一點(diǎn)明天不容易頭疼?!?/p>
蔣蕓定定地看著她,不說話。
王曉佳張口還想勸,蔣蕓長睫顫了顫,忽然松了手,問:“你是不是不想陪我睡?”
語氣低落,神色黯然。
王曉佳怔了下,心疼地哄:“怎么會,我調(diào)完就陪你睡?!?/p>
蔣蕓不說話,只是抱著小兔子,翻了個身,背對著她蜷縮起了身子。像一只受傷的小奶貓。
王曉佳心瞬間就刺痛了起來?!安缓龋俏覀儾缓攘?。”她連睡衣都顧不上換,合衣躺進(jìn)了蔣蕓的被子里,從背后抱住了蔣蕓。
蔣蕓抱著小兔子,后背抵著王曉佳,一動不動。
王曉佳親她的發(fā),親她的后頸,指腹在蔣蕓手臂上不停地打圈圈:“寶寶,寶寶,寶寶……”
聲聲入心。
蔣蕓根本無力抵抗。恍惚間,她都覺得自己是真的醉了。
“曉佳……”她叫王曉佳大名。
王曉佳親吻的動作頓住。
蔣蕓松開了小兔子,轉(zhuǎn)回身,與王曉佳對視兩秒,鉆進(jìn)了王曉佳的懷里。
王曉佳立刻調(diào)整出了能讓蔣蕓最舒服的姿勢。
“我好久都睡不好覺了。”蔣蕓的聲音帶著疲憊。
王曉佳說:“不怕,我在,你安心睡好不好?”
蔣蕓說:“你在,我更怕?!?/p>
王曉佳身子僵住了。
蔣蕓低緩地說:“我怕醒來你就走了?!?/p>
這些事完全清醒的時候她永遠(yuǎn)都很難說出口。
“我買了好多只小兔子,可是每一只都不是你。它們抱起來都好冷好冷啊。”
從一開始的想買卻壓抑著不買,到后來的自欺欺人,騙自己和王曉佳沒關(guān)系,只是喜歡兔子,想買就買,只有她自己知道絕望是怎樣一點(diǎn)一點(diǎn)侵蝕過她的血肉。
“我有時候做夢會夢見你回來了。你一只只撿起小兔子,和我說你很喜歡它們,你想和我們一起生活在這個小兔之家。我每次都很開心,可開心著開心著我就會醒過來。因為我總會意識到,都是假的。你不會回來了。”
夢里有多狂喜,醒來就有多痛苦。
倒不如一直清醒。
王曉佳回抱著她纖柔的身體,淚水再一次打濕眼眶。
“不走了。蔣蕓,我回來了,我再也不走了。”她哽著嗓子承諾。
蔣蕓不相信:“天會亮的?!?/p>
王曉佳親她頭頂?shù)陌l(fā),“那我也會在的?!彼奶鄣冒l(fā)顫,語氣卻是前所未有的篤定:“蕓寶,我確實想和你生活在一起。不管是夢里,還是這里,我都會一直和你在一起的?!?/p>
“你安心睡覺,明天天亮了,我就搬過來和你一起住,好不好?”
蔣蕓摟緊了她,半晌才應(yīng):“好?!?/p>
王曉佳便揉了揉她的發(fā),準(zhǔn)備就著這個姿勢等她入睡。
沒想到,不過一會兒,她頸下傳來了濕潤的觸感。
王曉佳渾身一悸,稍稍松開了蔣蕓,輕喚:“寶寶?”
又軟又媚,蔣蕓心臟的鼓動聲更大了。
她鉆出王曉佳的懷抱,睡到和王曉佳齊平的位置,眼神還是有些迷蒙,卻灼灼得燙人?!澳阏f會補(bǔ)償我的?!?/p>
像撒嬌,又像要求。她手已經(jīng)順著王曉佳的裙擺向下了。
王曉佳愣了愣,喉嚨滑動,隨即有緋紅慢慢漫過她的臉頰。她咬了咬唇,眼底有溫柔的湖水蕩漾開來。微闔眼,她隨著蔣蕓的動作呼吸。
是縱容的姿態(tài)。
蔣蕓綻開笑意,無限愛戀地吻了上去。
空調(diào)風(fēng)也吹不散滿屋的熱意。
到最后,王曉佳哼哼都沒力氣了,后知后覺才反應(yīng)過來,蔣蕓是不是酒醒了?
為什么這么磨人。
可太疲乏了,來不及問出口,她跪靠在蔣蕓懷里,睡了過去。她不知道,她睡后蔣蕓是怎樣地描摹過她的疤痕,偷偷地掉了多少眼淚。
再醒來,天光已經(jīng)大亮了。
蔣蕓靠坐在床上用平板,微微勾著唇,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了她的清醒。
“舍得醒了?”她刮了一下王曉佳的鼻子。
王曉佳還有些迷糊,問:“這是在哪?”
蔣蕓哼笑:“你說這是在哪?”
王曉佳目光越過蔣蕓,落在不遠(yuǎn)處滿地的兔子周邊上,終于遲緩地想起了昨晚的所有。
她唇角也漾出了笑,支著酸軟的腰腹坐了起來,關(guān)心蔣蕓:“頭疼不疼?”
蔣蕓眉眼發(fā)柔:“不疼。你呢?”
“嗯?”
“有哪里不舒服嗎?”蔣蕓意味深長。
王曉佳明白過來,耳根瞬間紅透了。蔣蕓都記得啊,那昨晚她被……
“你不是喝醉了嗎?”她不好意思看蔣蕓了。
蔣蕓氣定神閑:“重要的事我還是記得的?!?/p>
王曉佳羞到腳指頭都要蜷起來了。蔣蕓低低地笑,不逗她了,伸手把她攬到了懷里:“昨晚我有點(diǎn)失態(tài)?!?/p>
王曉佳靠在她的肩膀上,放開了些,說:“沒有。很可愛。”
蔣蕓輕笑,又說:“你答應(yīng)我的事我也記得?!?/p>
王曉佳“嗯”了一聲。
蔣蕓用下巴撥弄她的額發(fā),以退為進(jìn):“要是沒準(zhǔn)備好,也不用勉強(qiáng)。我沒關(guān)系?!?/p>
王曉佳心又酸酸的了。
她仰起頭親蔣蕓下巴,坐直身體,說:“不勉強(qiáng)。”
“蔣蕓,我是真的愿意?!彼緛砭鸵仓皇穷檻]影響蔣蕓的休息。
蔣蕓眼眸深深,像是在確認(rèn)她的心意。王曉佳湊近,又親了一下蔣蕓,看著她的眼睛,柔聲央求:“讓我回家吧。”
蔣蕓終于露出了一個純?nèi)坏男?,抱住了王曉佳,全身心都放松了下來?/p>
“不怕你媽媽沒地方住了?”她故意問。
王曉佳聽出了蔣蕓的記仇,又心虛又心軟,只在她懷里撒嬌一樣地笑。
蔣蕓忍不住也跟著笑了,放過她:“那今天就搬吧?!?/p>
王曉佳不敢有異議。
兩人洗漱后決定先一起去南原餐廳吃飯兼安排下午工作,而后再去王曉佳的公寓收拾東西。下到樓外的臨時停車場,蔣蕓才發(fā)現(xiàn),王曉佳的車是一輛白色奧迪,和她當(dāng)年開的那輛同一個車型。
蔣蕓莞爾,話中有話:“車不錯。”
王曉佳臉頰微紅,裝作沒聽懂,問:“這里的車位能按月或者按年長租嗎?”
蔣蕓漫不經(jīng)心:“不知道?!彼烟杺憬唤o王曉佳,伸手拉車門,自己坐進(jìn)了駕駛座:“上來,我?guī)闳ネ\噲??!?/p>
王曉佳錯愕,蔣蕓揚(yáng)起下巴,說:“去認(rèn)一下,以后停在那就好。”
王曉佳露出有點(diǎn)驚喜又有點(diǎn)懷疑的表情,蔣蕓明知故問:“你干嘛,被定住了?”
王曉佳想問她是買好了嗎又怕會錯了意尷尬。蔣蕓若無其事:“上周買好的,就在我車位隔壁?!?/p>
王曉佳眸中的歡喜一下子盛放開來。
蔣蕓被感染到了,終是破了功,揚(yáng)唇道:“什么都沒準(zhǔn)備好,就敢說等你回家嗎?”
她自信的笑顏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這次,房子、車子都是我自己買的?!彼龑ν鯐约言S諾:“來來,再也沒有人能趕我們出去了?!?/p>
王曉佳情難自禁。
她放低太陽傘,走近了駕駛座的車門,俯下1身,探進(jìn)頭,深深地吻住了蔣蕓過分會說話的唇。
陽光透過擋風(fēng)玻璃,也灑落了王曉佳滿身。
王曉佳的東西不多,幾乎只有衣服和圖書,當(dāng)天下午一起收拾了一個多小時,蔣蕓就成功地把人接回家了。
衣柜分王曉佳一半、書柜分王曉佳一半、大床分王曉佳一半,家紡全部換新,缺的鍋碗瓢盆、各類炊具、電器,包括電視機(jī)、音響之類,蔣蕓傍晚當(dāng)即帶著王曉佳去家居商城、電器城全部補(bǔ)齊。
當(dāng)天晚上,本來整潔的客廳,一下子堆滿了各種雜七雜八的紙皮箱子,亂七八糟。
王曉佳低著頭,側(cè)曲腿坐在茶幾旁的毯子上,拿著一把小螺絲刀正在組裝一個放廚具的小架子。吊頂?shù)臒舸蛟谒變舻牟鳖i上,照得她腦后細(xì)細(xì)的絨發(fā)分外柔軟蓬松,整個人一如當(dāng)年的恬靜溫軟。
蔣蕓端著洗凈切好的果盤出來,一時間有些晃神。
這個從買來后就一直空蕩蕩的套房,因為王曉佳的存在,好像終于變成了一個真正的家該有的模樣。
她走近王曉佳,蹲下1身子,一手把果盤遞放到茶幾上,一手從背后抱住王曉佳,淡笑道:“看不出,你手還挺巧的。”
王曉佳手上動作沒停,笑了一聲,說:“這個很簡單的,你看說明書也會的。”
蔣蕓不置可否,捏了一顆櫻桃送到王曉佳的嘴邊,說:“那再交給你一個有難度的?”
王曉佳把櫻桃含進(jìn)嘴里,不小心碰到了蔣蕓的指尖,耳朵微微熱。“嗯?”
蔣蕓說:“你想想,喜歡什么樣的裝修風(fēng)格。等遲一點(diǎn),我們空一些,把這套房子重新裝一遍?!?/p>
王曉佳下意識地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的裝潢,遲疑道:“現(xiàn)在這樣也挺好的?!?/p>
而且,明顯蔣蕓這套房子也才裝修不久的,一切看起來都還像是新的一樣。
蔣蕓說:“不好。當(dāng)初只是隨便簡裝的?!蹦菚r候覺得能住就行,現(xiàn)在不一樣了。她們的家,她想要是王曉佳夢想中的樣子。
王曉佳失笑,知道蔣蕓說一不二的性子,還是寵溺地答應(yīng)了:“好,那我想想?!?/p>
蔣蕓這才滿意地又遞了一瓣黃桃給王曉佳,蹭蹭王曉佳的后腦,在心底輕輕地呢喃了一句:“寶貝,歡迎回家?!?/p>
*
王曉佳和蔣蕓重新開始同居的第三天,接近午休時間,靳明若被蔣蕓一通電話從床上鏟了起來,火急火燎地跑來了公司。
“蔣蕓蕓,為什么??!”靳明若一踏進(jìn)辦公室就一副欲哭無淚的樣子。她正琢磨著出去自由行個三兩月,蔣蕓突然就說要把她自己跟得好好的校企合作的項目交給她跟進(jìn)。
這是個要圖長遠(yuǎn)的項目,要處理好,她想想都覺得要禿頭。
“本來前期工作談完,后面的就要交到你們手上來跟?!笔Y蕓氣定神閑地回。
“那為什么要交給我呀?”
蔣蕓在文件上筆走游龍:“你最閑?!?/p>
靳明若:“……”
好吧,她是最閑,可是,她一直都這么閑的啊。
蔣蕓仿佛察覺到了她的不滿,又解釋了一句:“海大那邊主要負(fù)責(zé)人是趙婧,你比較熟,有問題好解決也好推進(jìn)?!?/p>
靳明若福至心靈,感覺終于摸到了事情的關(guān)鍵:“我知道了!”她雙手壓在蔣蕓辦公桌上。
蔣蕓抬眸看她。
靳明若笑得狹促:“說吧,是不是終于發(fā)現(xiàn)人家對你不只是合作伙伴的情意,現(xiàn)在,騎虎難下了?”
蔣蕓蓋上鋼筆筆帽,后仰了靠在椅背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剛要回答,桌面上的手機(jī)響了起來。
來電顯示是“媽媽”。
蔣蕓沒有要靳明若回避的意思,對著沙發(fā)抬了抬下巴,示意靳明若坐一會兒:“我接個電話。”
她起身走到落地窗邊接起電話,電話里,方若樺溫和的聲音傳來:“在忙嗎?”
蔣蕓說:“沒有。怎么了?”
方若樺說:“也沒什么事,就是和你說一聲,收到你寄給嘉嘉的明信片了?!?/p>
蔣蕓“嗯”了一聲。
兩人間沉默了幾秒,方若樺問:“和朋友出去旅行了?”
蔣蕓答:“嗯?!鳖D了頓,她挑明了說:“和兩個大學(xué)朋友,還有,曉佳?!?/p>
手機(jī)那端驀地又沉默了,氣氛凝滯得蔣蕓連自己的心跳聲都聽得見。
“這樣啊?!狈饺魳褰K于又出聲了,聲音里依舊溫和,仿佛沒有一點(diǎn)驚訝:“她也在海城發(fā)展?”
“嗯,前段時間遇見的?!?/p>
“那你們現(xiàn)在……?”
蔣蕓緊了緊握手機(jī)的指節(jié),說:“我們和好了,現(xiàn)在住在一起?!?/p>
方若樺那邊還是淡定的,坐在沙發(fā)上喝茶的靳明若卻一口水吞不下去,差點(diǎn)被嗆到。什么就和好了、住在一起?誰?曉佳?王曉佳?是她想的那個在一起嗎?
她登時站起了身子,難以置信地望著蔣蕓。
蔣蕓回頭瞥她一眼,唇角浮起些許笑意,繼續(xù)淡定地回著電話:“嗯,我看看,也要她時間方便?!?/p>
靳明若細(xì)細(xì)地打量蔣蕓,忽然發(fā)現(xiàn)了許多先前沒發(fā)現(xiàn)的細(xì)節(jié)——蔣蕓換手表了、蔣蕓換手機(jī)殼了、蔣蕓的妝容好像和平時上班時也不太一樣了。
最重要的是,她身上這件襯衫,王老板之前是不是穿過!
瞳孔地震。靳明若迫不及待地沖到了蔣蕓身邊。
蔣蕓又應(yīng)了幾句電話,終于掛斷了電話。
靳明若驚吼:“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蔣蕓故作淡然,挑眉:“什么意思?”
靳明若急不可耐:“你和王老板在一起了?!”
蔣蕓不說話,笑意卻溢出了眼眸。
靳明若當(dāng)機(jī)兩秒,忽然“啊”地驚叫出聲,又驚又喜,抓過蔣蕓的一只手狂拍了起來:“是朋友嗎蔣蕓!你這也太過分了!不聲不響就放大招!你對得起我給你操過的心嗎?!過分!太過分了!”
蔣蕓不和她計較,手背被拍疼了也沒吭聲,由著她鬧,笑得難得明媚。
方若樺說,什么時候方便帶曉佳回家吃飯,讓嘉嘉也認(rèn)認(rèn)人。
仿佛籠罩在心頭上的最后幾片烏云又散開了一片。雖然這幾片烏云已經(jīng)影響不到她們的生活了,但要是能全然放晴,到底還是會讓人心情更愉悅的。
當(dāng)天晚上,蔣蕓和王曉佳說了這件事,王曉佳也很開心的樣子,和蔣蕓說她安排就好,王斯愉婚禮過后,她都方便的。
蔣蕓想著也不急,就說等國慶,或者再晚一點(diǎn),都沒關(guān)系。
夜里,她們興致盎然地互相來過幾回才睡下。全身疲乏,本以為能睡個好覺的,沒想到半夜,王曉佳再一次從噩夢中驚醒了。
萬籟俱靜,蔣蕓在她的枕邊睡得香甜。
王曉佳額頭都是細(xì)密的冷汗,唇白如紙。她想伸手抱抱這個她心愛的女人卻又怕吵醒她,便只在微光中脆弱又眷戀地注視她許久,坐起身子,幫她提一點(diǎn)被子,掖好被角,躡手躡腳地下床。
不知道過了多久,蔣蕓在睡眠中習(xí)慣性地去確認(rèn)身邊的人存在,忽然就只觸碰到一片空蕩的冰涼。心臟重重地跳了一下,蔣蕓驚醒了過來。
身邊的王曉佳不在了!
蔣蕓徹底醒了過來,坐起身子,環(huán)顧臥室,連拖鞋都沒來得及穿跑下了床。
衛(wèi)生間里沒有,她跑出了臥室。
書房里有一道細(xì)長的光沿著門縫漏出。
蔣蕓急亂的心跳稍稍安定了一點(diǎn),快步朝光源走去。
推開門,王曉佳纖弱的身影出現(xiàn)在她的眼前。她穿著睡裙,坐在寬大的書桌后,低著頭看書,很專注、很……遙遠(yuǎn)的模樣。
聽到聲響,她抬起頭看向她,臉色還是蒼白的。
蔣蕓心臟泛起疼痛的感覺。
她走近王曉佳,站在她的轉(zhuǎn)椅旁,撫摸著她的額發(fā)問:“怎么大半夜地起來看書?”
看的還是德國作家黑塞的書——《悉達(dá)多》。早在幫王曉佳整理圖書的時候她就發(fā)現(xiàn)了,王曉佳的書柜,除了烹飪相關(guān)的,大多都是哲學(xué)、宗1教類的。
王曉佳抱住她的腰,貼著她起伏的胸腹問:“是我吵醒你了嗎?”
蔣蕓說:“不是,是我起夜?!?/p>
王曉佳靜默良久,才說:“我做噩夢了?!?/p>
蔣蕓聲音放得很柔,問:“夢見什么了?”
王曉佳蜷縮起手指,又過了幾秒,才輕輕地說:“我夢見我爸爸了?!?/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