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后的提瓦特】蒙德篇第二幕——白堊中閃爍的火花(上)

復(fù)白亙古事,人間幾春秋。
昔日飲茶人,而今成灰土。

少女正在安排著手下的騎士今日任務(wù),利落的短發(fā)晃來晃去,但是那熟悉的小帽子和嘟嘟可還是沒有被摘下來,就像是她的少女心性仍然還活在這里,活在她身上。
被這句突如其來的“炸魚”給嚇了一跳,女孩兒下意識從腰間的小包里面掏出了兩枚手雷,腰間的火神之眼閃亮,隨時準(zhǔn)備再把手里面的炸彈當(dāng)成手里劍扔出去——空絲毫不會懷疑可莉現(xiàn)在扔出來炸彈的威力會比之前大無數(shù)倍,畢竟他游歷蒙德故地重游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過不少彈坑,當(dāng)時還以為是丘丘人搞出來的,現(xiàn)在……
他知道正主是誰了。
“團(tuán)長住手??!”一邊的騎士倒是不淡定了,連忙沖上去把可莉的手給按住了?!吧洗卧垡呀?jīng)把騎士團(tuán)炸了一遍??!這次絕對不能再炸了!”
被應(yīng)急反應(yīng)刺激的有點暈暈乎乎的可莉收起炸彈,看向聲音來源的方向。
那嘴角帶著玩味的少年將頭發(fā)往后一插……好一個傳統(tǒng)帥哥的背頭,金色的發(fā)絲和熟悉的臉龐交相呼應(yīng),他頭發(fā)上撒下來的雨水滴在了騎士團(tuán)的地毯上,看得他身邊幫他拿衣服的騎士一臉生無可戀——自己又得洗地毯了,否則就那個圖書館的頑固管理員可不會饒了他。
她收起手里的炸彈,三步并作兩步的沖上去捏了捏他的鼻子:“榮譽(yù)騎士哥哥?”
“否則還能是誰?。俊笨盏穆曇舳甲兂闪素i鼻子哼哼聲,被捏著鼻子他也蠻難受的?!氨亲铀崃恕攀职】衫??!?/p>
“哼,就知道是你,也就你做得出來這種事兒。”可莉沒好氣的看了一眼地上的水漬,那雙精靈的尖耳朵一動一動的,煞是可愛?!翱茨氵@樣子像是拜訪過別人了吧?先去的哪一家?”
“先去找的你莫娜姐姐,然后又去找你芭芭拉姐姐……雖然她沒讓我進(jìn)門?!笨詹缓靡馑嫉拿嗣亲樱@一聲時運(yùn)不濟(jì)。“我這次回來可是來看看你們的哦,以后說不定還要去別的世界旅行很久很久……于是就回來看看你們?!?/p>
“謝謝您的好意——哼!”可莉沖他吐舌頭做鬼臉,一副“鬼才信你這張嘴嘞”的樣子,屬于是也對空這個家伙的無恥行徑表示極度憤慨?!安挪蛔屇氵M(jìn)來呢!”
一邊的西風(fēng)騎士們都已經(jīng)傻了。
什么?這位是……那個和風(fēng)神像并肩而立的那位?這也不像是那種什么力大無窮或者是看上就給人一種“強(qiáng)者”的樣子?。靠瓷先ゾ褪莻€淋成落湯雞的家伙啊……甚至可能是那種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柔弱少年什么的。
然后你和我說這是那位曾經(jīng)把天理砍了的旅行者?
“……閣下,您……”在場的所有西風(fēng)騎士看著一臉無奈把衣服換上的空,和可莉竄進(jìn)團(tuán)長辦公室“咣當(dāng)”一聲把門摔死,他們已經(jīng)不知道怎么表達(dá)自己那種生草而又激動的心情了……雖然他們知道自己家團(tuán)長曾經(jīng)也是和這位并肩作戰(zhàn)過——那會兒的團(tuán)長大人還是個孩子。
“不用,我和她說吧?!笨諢o奈捂臉,上前輕輕敲了敲騎士團(tuán)團(tuán)長辦公室的房間門。“我進(jìn)來啦可莉?”
“不用?!崩锩娴穆曇袈犐先ゾ蜌夤墓牡?,像是自己的妹妹在和自己耍脾氣,完全不像那個機(jī)敏多智,穩(wěn)重玲瓏的可莉團(tuán)長?!澳悴挥每蓱z我。”
“乖,可莉,聽話開門啊……”空又敲了敲門,聲音低聲下氣像是孫子似的。
“我說了你不用可憐我?!笨衫虻穆曇衾飵е€氣,甚至還吸溜了兩下鼻子。
他想了半晌,便知道可莉到底是生的什么氣:“至少讓我再看一眼……”
“你優(yōu)菈姐姐的家徽吧?!边@句話剛剛落下,房門被驟然打開,少女臉上的淚痕還沒有干,倔強(qiáng)的表情里閃動著淚光和火焰。那已經(jīng)成長為能獨當(dāng)一面的少女心如刀絞,整張漂亮的小臉氣到扭曲……
“進(jìn)來……!”她狠狠地咬著嘴唇,生怕自己的聲音在騎士團(tuán)的后輩耳朵里變成哭腔。

房間里的布局幾乎沒變,熟悉的書架,熟悉的書本……有些書本已經(jīng)變黃發(fā)脆了,但是它們?nèi)匀槐槐4娴氖滞旰茫諒臅苌铣橄乱槐緯鴣砜戳艘谎鄯饷?,是他很熟悉的一本書?br>
《蒙德地方人物志》,他經(jīng)常管琴借的一本書,那時候為了了解蒙德的風(fēng)土人情,這本書他翻來覆去的看了十多遍,上面還沾上了不少他喝茶時不小心撒上的紅茶漬。
房間里的塵土和以往一樣,在射進(jìn)來的光芒或是燈火里跳著舞,像是帷幕下的舞者,將身體肆意的伸展,拉伸,肆無忌憚的展示著自己的美自己的青春。熟悉的木地板上還有一道劍痕——那是他有一次不小心把劍掉在了地上插在了地上,費了老鼻子勁兒才拔出來的,琴擺了擺手說不用修了,就這樣留著吧。
沒想到這道傷口時隔一百余年,再次與它相見,像是幾十年后你又來到某片海灘,看著那你曾經(jīng)見過的日出日落,就像是回到了曾經(jīng)。
他怔怔的出神,就連可莉站在他身邊他都沒感覺到。
“在看那道劍痕?”她的聲音里還是有點鼻音,像是剛才沒擦干凈眼淚沒擤鼻子一樣。
“嗯?!?/p>
“這是琴姐姐讓我接任團(tuán)長時候的囑咐,不讓我改變這房間里的布局?!笨衫蛏斐鲆恢皇謥砟闷鹱雷由系娘L(fēng)鷹劍扔給他?!皬念^到尾,我沒動過哪怕一絲,每年風(fēng)花節(jié)休息的時候都是我自己打掃這間房間,從來沒有讓任何人打掃過?!?/p>
她另一只手里拿著一個漆木的盒子,像是在下定什么決心。
“長大了啊,可莉?!笨找膊唤皣@,畢竟當(dāng)年見到的時候也只是個小蘿莉——即使精靈成長再怎么慢,她在自己的面前也只是那個小妹妹?!跋袷悄塥毊?dāng)一面的大人了?!?/p>
“哼,才不要你說。榮譽(yù)騎士哥哥就是這樣,好壞,是壞人!”可莉朝一邊嘟嘴,裝作沒聽見這句話?!皠偛拍阏f的我沒聽見!”
“說謊的孩子今天要關(guān)禁閉室?!彼斐鍪謥恚嗣衫蚰强蓯鄣男∧X袋?!罢~也是?!?/p>
“才不!現(xiàn)在可莉炸魚隨便炸!”嘴上說著我不不不,但是可莉還是很享受那種被摸頭的感覺,順便把手里的盒子塞給了空。
“你要的東西,優(yōu)菈姐姐的家徽。”
他打開盒子,那枚小小的光劍像是感受到了故人的氣息而歡騰,卻讓他心如刀絞。
時隔多年,舊友重逢,我該如何見你?以微笑,以淚水,還是以刀鋒?
更多的,是無奈吧。

“真的要這樣嗎……哈啊……”
“我喜歡你……我不像是她們,我不在意那些什么繁文縟節(jié)不在意什么勞倫斯家的規(guī)矩呢。”瑩藍(lán)色頭發(fā)的麗人將自己的領(lǐng)帶往后一撩,看著被自己壓在草地上不能動彈的男子?!拔议_動嘍……我可愛的男孩兒?!?/p>
深吻,撫摸,做戀人該做的事情……她全力將他融化在自己的懷抱里,將他掰開了揉碎了弄化開了也要放進(jìn)自己身體里的執(zhí)著和癡情,她霸道的吻難以忘懷,她瘋狂的愛意讓人癡迷。
風(fēng)雨將歇,她絲毫不在意自己的儀態(tài),看著天上那座懸浮于天上的島嶼:“明天,要上天空島,對不對?”
“嗯?!彼钌畹睾粑?,像是要把周圍的空氣都吸進(jìn)去?!霸撟鰝€了斷了?!?/p>
“你在害怕?”
“為什么?”
“看著你的手就知道?!眱?yōu)菈的眼睛里閃過一絲狡黠,那雙修長的手將他的手拿了起來?!八诎l(fā)抖,你一旦緊張手就會發(fā)抖。今天你手抖了整整一天……這就是你的答案?”
“被你看穿了?!笨論u了搖頭,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會成功,成了就萬事大吉,輸了就死的渣都不剩,就這么簡單。而且渣都不剩的還不僅僅只是他一個人,是所有提瓦特的人都會跟著他死的渣都不剩,包括摩拉克斯這個武神都逃不掉?!笆懔恕!?/p>
“怕什么,和我一樣,輸了大不了就一起死唄?!眱?yōu)菈肆意伸展身體躺在空的胸膛上,眼睛里閃爍著光。“和我說的一樣,反正這個姓氏什么的我也不在乎,到時候要不……你給我起個名?”
“我給你怎么起名字啊……”空任由她搗亂和放肆,像是縱容自己的女兒一般?!皼]必要?!?/p>
“我不知道我這么做她們會不會生氣,也許知道了以后刻晴會找我算賬,綾華會上門劈了我,凝光會想辦法直接把勞倫斯家族買下來……誒,可就是改變不了這個事實。”優(yōu)菈隨手撩了下自己額頭的劉海,上面還殘留著剛才放肆的細(xì)汗。“我,優(yōu)菈 · 勞倫斯,是你的第一個女人。”
“哎。”看到懷里的人兒這么無賴,他也不禁扼腕嘆息?!叭诵牟还虐??!?/p>
“你說什么?!占了便宜還賣乖?!”
“疼疼疼疼……啊啊啊?。?!”
兩人衣衫不整的在風(fēng)起地那個神樹下打打鬧鬧,而另一邊幾個小家伙也在偷窺,屬于是直接觀看實戰(zhàn)課程了……七七害羞的捂住了眼睛,瑤瑤滿臉血紅扭過頭去,而可莉則是遮住了臉,但是食指打開,假裝著捂臉卻看完了全過程。
“好羞恥啊……優(yōu)菈姐姐和旅行者哥哥他們在干什么啊?”瑤瑤藏在大樹后面簡直要自戳雙目了?!鞍“““ 筒辉撀牽衫虻酿t主意的啦!”
“關(guān)我什么事啦……只是出來看看熱鬧啦,誰知道他們兩個就啃上啦……”可莉還在小聲辯解,但是好死不死的……七七把一枚石子不小心踢了出去,就空的敏銳聽覺自然是聽到了這細(xì)小的響動,于是……
這三個小蘿莉的第一堂身體教育課就結(jié)束了。

每一關(guān)都要留下一個人,而只有他才配做那個天理或者是神靈的對手。
“那這一關(guān)就交給我咯,希望里面的那些鬼東西能給我留個全尸?!饼埳咭话阖渤C的機(jī)械面前她把自己的闊劍插在地上,斜倚在上面把玩著手里的光劍?!澳銈兺白?,剩下的交給我?!?/p>
前面刻晴已經(jīng)留下了,鐘離也留下了,溫迪也留下了……她是留下的第四位,面對這些似龍似蛇的機(jī)械,誰都沒有說是活著走出來的可能性。
前面是若坨,奧賽爾,特瓦林……而面對這些坎瑞亞科技的造物,這個狂放不羈的女人終究還是直接甩下了自己的生死。此刻的她像是在火山口上綻放的冰蓮,即使在下一秒就會被巖漿燒成灰燼,而她仍然傲骨錚錚,對著那些詭異的,不可名狀的東西甩下她的白眼。
“……小心。”空將手里的一枚光點遞給她。“如果實在沒力氣了,用它,那些怪物不可能打碎這個護(hù)盾的。”
出人意料的,優(yōu)菈把光點還給了他。
“用不到這個,你還是保護(hù)好你自己吧?!彼巡逶诘厣系膭Π瘟似饋?,整個人的氣勢像一把無所不利的重劍。“聽好了,我的仇人先生?!?/p>
“如果我還能活著回來,請你——嫁 · 給 · 我!”搞怪的比了個鬼臉,她把自己的領(lǐng)帶解了下來塞到空的手里?!昂俸?,這條常勝領(lǐng)帶就送給你咯,我的小丈夫!”
鋼鐵制造的大門轟然關(guān)閉,里面?zhèn)鱽頇C(jī)械轟鳴的聲音。而他拿著手里的領(lǐng)帶怔怔出神,像是在回憶什么……回憶什么呢?
昨晚的旖旎?生活的點點滴滴?都不重要了啊。
活著回來就好。
“不得不說,什么圣遺物?!睕]想到一邊的迪盧克倒是調(diào)侃了一句,拍了拍他的肩表示“兄弟有本事啊”,接著往前走了一步踏入黑暗?!斑@些交給我?!?/p>
那是深淵使徒的聚集地。

“愿天父望著他的靈,愿自由的和風(fēng)吹拂著他的面龐,愿他的靈魂得以飛向彼岸,愿他得以永恒的安息。”神父念完了最后一段祈禱文,敲下了最后一根棺材釘?!霸革L(fēng)神護(hù)佑他們的靈魂?!?/p>
空站在一旁,一言不發(fā)。
四口棺材,整整四口棺材,象征著有四位同伴永遠(yuǎn)的離開了他們。
迪盧克,優(yōu)菈,班尼特……還有陪著神里綾華奮戰(zhàn)至死的故人托馬,遵從他的遺愿回歸了故土。此刻神父敲下了最后一枚釘子,象征著他們已經(jīng)魂歸高天,回歸巴巴托斯大人的懷抱——作為風(fēng)的子民。
他無言以對,甚至悲傷到不知道要不要哭出來。
最痛苦的事情不是悲傷的嚎啕大哭,而是悲傷到甚至沒有眼淚可以哭泣。
是啊他們勝利了,他們將天理打敗,將人的自我還給了人本身……但是在這條道路上所留下的鮮血卻又讓人難以忘卻,走出的每一步都踩著故人的鮮血,他們?nèi)缃裆畹拿恳环置恳幻攵际莿e人用自己的生命換來的,那些青春的笑容被封凍于地下,鮮血腐爛后化作新生的花朵。
“愿你的靈魂飛向千風(fēng),愿你的笑顏永駐蒙德?!?/p>
“以拂曉的晨露向你致以敬意,我的……戀人,優(yōu)菈小姐。”

夜晚,蒙德這場大雨總算是停了,空也帶著這枚光劍離開了蒙德城,而此刻的他正站在摘星崖頂,半倚著一塊墓碑吹起了洞簫。
如怨如慕,如泣如訴。
那首曲子是她愛聽的《流浪者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