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的春節(jié),1500多萬人口都市,變成一座“空城”
2020年1月26日,農(nóng)歷大年初二,一場濃密的霧霾籠罩天津市,空氣重度污染。
這是一個注定寂寞的新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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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前三天,大眾才終于在微博爆破沖天的熱搜中、各式各樣的網(wǎng)友爆料和官方號召中,回過味來。

疫情,正如漫天蓋地的沙塵暴一樣,籠罩全國內(nèi)外的大地。
網(wǎng)絡(luò)、電視、朋友圈口耳相傳等等渠道的緊急宣傳,嚇得越來越多的民眾把自己封在家中,出門戴起口罩和眼鏡,遠離一切咳嗽噴嚏。
01
1月25日晚,我出去遛狗時,街上一片寂靜,車輛靜止在路邊,都消失連居民樓的燈光也微弱了很多。
耳畔但余微風震動。



同以往忙碌的春節(jié)不一樣,我們整個假期都躲在家里。
我有大把閑暇去觀察,這場籠罩在疫情陰影和春節(jié)氣氛中的空城,究竟是什么樣子的。
我戴著口罩帽子眼鏡手套,騎車前往和平區(qū)幾個人流較多的五大道、南京路、濱江道商業(yè)街、天津站前海河沿岸。

02
年初二是天津人傳統(tǒng)的“姑爺節(jié)”,男人要拖家?guī)Э?,提著大小包禮物跟著媳婦回娘家聚會。
因而相比初一的一片寂靜,這一天有零星幾家店鋪開著門,車流也多了一些,人氣在空中慢慢飄蕩。
但是,與以往的喧鬧不同,人們把嗓音悶在口罩以內(nèi),輕聲細語。人群少了,也沒有大聲講話的必要。
五大道街區(qū),成都道,外賣小哥在空曠的大街上帶著口罩尋找買家的所在地。

在天津,基本上我能看到的所有公共服務(wù)人員,都有意識地配戴上了口罩,但是仍有部分餐飲、零食店主,為了交談方便,將自己的口鼻暴露在空氣中。
南京路地區(qū),大悅城旁的星巴克等飲品店內(nèi),一片清冷,不見店員身影,一名顧客坐在窗邊,俯身查看手機。

路口的闖紅燈曝光臺已經(jīng)關(guān)閉,五岔路口的中央,一座交警亭在路中間,抗擊疫情的標語不斷滾動,遠方是不見一人的伊勢丹大門。
兩名交警戴著口罩,在不遠處談話。


車流疾速駛過,除此外,再無其他動靜。
它的門口并不會大排長龍,只有幾家附近的居民,在落日后、暖黃的燈光中,買一袋糖炒栗子,回家享受黑夜。
厚厚的絨布遮住窗口,鋼鎖門的背后一片漆黑。販售窗口上貼著一張粉色的紙,算作告示,說店家會根據(jù)疫情發(fā)展情況,決定是否延長停業(yè)時間。

03
濱江道商業(yè)街,1月17日我來這里時,依舊人聲鼎沸。
而此時,有幾個執(zhí)勤安保在街口守候著,當我進入時,一個安保攔住我,把一個圓圓的白色儀器往我手腕上一貼,36.7℃。

我還沒走多遠,幾個人又團團圍住一個騎車的中年婦女。
隨后婦女用夸張的語氣,操著濃濃的天津口音說:“豪么,我坐地鐵,人給我測了36度35度多,你們介一弄給我弄個37度5?泥可別嚇我ǎ?!?/p>
大部分商鋪已經(jīng)關(guān)門,尚營業(yè)的因為沒有顧客,服務(wù)生不知何蹤,大部分頂燈關(guān)閉。
比如恒隆廣場,盡管里面燈火通明,但除了一個一身黑的執(zhí)勤人員,再無旁人。

零散的行人們漫無目的地散步,幾個人隔著十幾米喊叫回話,聲音流淌在迷霧中,頗有寂靜嶺的氛圍。
勸業(yè)場停業(yè),對面的光明影院在斑駁的墻壁上掛了個大屏幕,反復(fù)播放疫情須知。


路中間的垃圾桶貼著“已消毒”的紙,一旁放置了紅色水桶。

兩個行人在我耳旁拋下一句:“你說,03年那次非典,有那么厲害嗎?”

我突然想到,也許我正在見證我沒有見證過的,嚴峻的新歷史。
04
天津站對面的津灣廣場,早已是萬籟俱寂,河岸邊幾個戴著口罩散步的行人,仰望盤旋的水鳥。

對岸有一處開化的河面,海鷗停留其間,嘎吱嘎吱叫,頗有點像災(zāi)神的替身宣告疫情正不斷蔓延。
路人閑談、鳥叫、微風鼓動,所有天地間僅存的聲音都在不斷波動,擴散。




這場景讓人有些悚然,城中的生氣全部死去了,我能看到的就是一個空殼,鋼筋、死水、車流、和凝固的陽光鑄成的空殼。



過解放橋來到天津站附近,幾個身著黃衣戴口罩的警察攔截沿路車輛,進行檢查。
旁邊的流動崗?fù)だ铮h(huán)播出字正腔圓的疫情防范知識,一陣滌蕩天地的回音,消逝在層層霧靄中。

05
平常的天津、平凡的春節(jié),人們根本無法相信,2000多萬人口的城市里,原來市中心街道上,也可以如此空蕩寂寞。

原來天津這個人聲鼎沸的城市,也可在市民們默契的集體行動中,改造成一處靜寂之地。
原來陌生的天災(zāi)氣息,也可以隨時彌漫在熟悉的場景之中。


經(jīng)歷過熱搜一片焦慮和危機感,才知道從前吃瓜明星緋聞的日常是多么不易。經(jīng)歷過城中的安靜,才知道從前的吵鬧有多么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