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的少年總喜歡聽家里面的大人講故事

“神鹿總是在人們最害怕的時候出現(xiàn)，給他們慰藉和溫暖。傳說如果是神鹿信賴的人，還有可能看見神鹿化身為人歌賦一曲的樣子，只要聽到這一首歌，就能……”

年幼的少年總是有那么多好奇心，總是想親自看一看神鹿的存在，聽一聽那首…神曲

于是，少年很喜歡跑進故事里那一片神秘的，美麗的，而又沒有一點人類蹤跡的神鹿林

山風徐徐，流水浠寧

少年總是懷著尋找的決心進入，被可愛的風景吸引，因為黑暗的神鹿林而被嚇出

少年總是想著靈鹿為什么不如故事里那樣來保護他

愈是這樣，少年愈是想要找到它，向它問一個一二三

一個盛夏的早上，少年又一次踏進了山林

“吹的西南風吶…今天來早了吶”少年說

“先去洗吧臉吧！”

沿著林間小道，少年輕車熟路地跨過荊棘，摘掉紅莓

可是小湖不是少年熟悉的樣子了

兩只小小的腳丫在湖里踢著，水面漾起一層又一層的波浪

少女正坐在湖邊的小石板上，雙手支在石板上，閉著眼睛，微微搖著頭…它身旁的蒲公英也好像因為她的微笑可愛地搖著頭

“除了我之外還有其他人……”少年有些生氣地說…這份生氣本是出于想一個人找到靈鹿的占有欲…但是看見少女的微笑…少年心中的不快少了不少

“你……你好，請問…你也是來找靈鹿的嗎？”少年輕輕走來問

可是少女像是鹿一樣，突然消失在深邃的樹林中了

“我……果然像學校里的女生們說的這么可怕吧”少年一邊沮喪地說著，一邊走向湖邊

一個用楠木編成的“枯枝”吸引了少年的注意

“可是木頭怎么會發(fā)著光呢…這應該是她媽媽特別為她做的吧”少年觀望著，自己頸上的小鹿角卻如同找到歸宿一般接了上去

“唔…！哇！”少年驚訝在原地，不知所措

既想找到少女歸還，又舍不得自己的小鹿角

少年只好圍繞著小湖邊呼喊著少女，盡管他對她的名字一無所知，只能喊“你在嗎？”

日進西山，少年無力地癱坐在湖邊，搓捻著那一朵搖擺著的蒲公英，蒲公英的花絮四處飛揚

少年想在天黑之前離開，卻發(fā)現(xiàn)來時的小徑已經(jīng)不知去向

天黑了，少年在橫沖直撞后，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了小湖邊

月亮升上了天空，照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又反射到少年和他身邊的草地上

少年雙手抱住膝蓋，安靜地坐在原地發(fā)抖

“好冷…好黑…好想回家…”緊攥“枯枝”的少年向四周散發(fā)著他的恐懼

“為…為什么靈鹿還不來救我啊…難道故事是假的嗎？可…可是她……之前又是為什么在這片樹林里消失的啊…唔嗚嗚嗚”少年在說完最后一句話后，閉上了沉重的眼睛

月光明明，不只照著草地上的少年，還照著湖畔上站著的她

少女小心翼翼地跳下巖層，走上草地

山林好像一個藍綠色的八音盒，谷風吹過樹葉的縫隙，播放出獨特空靈的聲響，銀色的光輝反射在樹葉上，又反射在那個鹿角上

少女有些驚奇地看著少年，看著那個從她誕生起就已經(jīng)枯萎了的枯枝現(xiàn)在卻反射光輝的“枯鹿角”

云從澄澈的天空中飄來，樹林上大塊的光斑在緩緩浮動，如同山嶺深處浮現(xiàn)的遠古的記憶

少女在驚奇之后靜靜地觀察著他，觀察著這個有些執(zhí)拗有有些膽小的少年

風吹了過來，少年睜開了朦朧的眼睛，像是想起了什么，四處張望

卻對上了少女那澄澈清明的眼睛

這一刻，月光第一次瀉進了少年的勇敢，第一次瀉進了少女的心

少年想說些什么，但又害怕少女的離去，只好測過頭，坐在原地，平視水波蕩漾的湖面

這一次，少女沒有走開，只是靜靜地走到少年身旁，靜靜地坐在那里，和他一起，平視湖面，少年想把“鹿角”還給她，但是被少女拒絕了，于是他只好看看湖面，又看看“鹿角”

……在山外他所生活的縣鎮(zhèn)上，每時每刻都有千百個青春靚麗的女孩子追逐著浮華和虛弱，卻沒有給心靈留出哪怕一瞬間的寧靜。但是就這片夜間的森林里，就在這遠離塵囂的神鹿林里，卻有一個少女和一個少年長久地凝視著月光

就這樣，少年和少女看了好久好久，少年不由得睡著了，輕輕地，不自主地靠在了少女潔白如玉的肩上

少女沒有叫醒他，只是繼續(xù)看著月光粼粼的湖面

………

少年醒來時天已蒙蒙亮，但是陰云布滿了天空，神鹿林籠罩在蒙蒙的小雨之中

少年看著自己靠著的小樹，罩著自己的雨棚，安安靜靜的，放在那里的竹傘，不由得回想起那段夢一般的回憶

但與此同時，對父母的擔心又涌上心頭，少年匆匆拿起那把小小的竹傘，打著跑下了山林

少年也許在幾天后忘記了那段夢一般的經(jīng)歷，但是，可以確定的是，他有什么東西，什么美好的東西留在了神鹿林上，他還得，神鹿林上，有一位少女

少年沒有放棄尋鹿，反而是那一個小小鹿角，那一把小小的竹傘，那一個少女的微笑，堅定了他的決心

………

這決心像一顆小小的種子，在少年的心中發(fā)了芽，支撐著少年一步步走過人生?，F(xiàn)在少年終于面臨步入社會，他早早地完成畢業(yè)論文，申請了考前長假…只為在工作之前，只為在自己的心靈未被社會的腐朽所玷污之前，追尋一個小小的決心，一個小小的夢

這塊路牌熟悉又陌生，既在小湖旁，但又在山洞里看見

路牌指向神鹿林里最高大的山峰———神鹿山

少年跟著這塊神奇的路牌向上走

爬呀爬，爬呀爬，一路上的動物們好像都在歡迎他

不久，他走入了云霧之中，走到了山的頂峰

那里，有一座神社

神社好像很久都沒有人來打理了，淺紅色的梁上攀著不少藤蔓，沉重的大門前有不少樹葉

“在這里休息一下就走吧，為什么路牌要把我引導這樣一座廢棄了的神社里來呢？”少年正嘟囔著

“啦啦～～啦啦啦”一段稚嫩的歌聲打斷了少年的思緒，少年愣住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

聲音是從神社里傳來的

少年試探著敲了敲門，同時從門眼處往里看

還沒看見什么，大門便打開了

開門的是一個穿著灰青色社服的老奶奶，很顯然，剛剛唱歌的不是她，但奇怪的是老奶奶的道帽好像被什么東西頂起來一樣

“奶奶好，我能進神社里坐一會嗎？”

“快進來吧，看你已經(jīng)在外面做了挺久了”

少年走進神社里的院子里，正想問些什么

奶奶卻如同認識他一樣說“你是來找那孩子的吧？”

“您知道神鹿嗎？！我就是來找它的！”少年激動地說

“我是知道一點，但是在這之前你能幫我把我的孫女叫回來嗎？她正在山下的月光湖邊玩呢”奶奶故作玄虛地說

“保證完成任務！”少年說著便跑下山去

“慢點，別摔著了…”奶奶笑著說

像心有靈犀一般，少年直接就跑到了湖邊，那個湖邊

那里……有一位少女

………

他和她，又一次對上了視線

她，還是那個她，但是他 已經(jīng)是一個大男子漢了

………

“你…你好！”少年驚奇之余又不失禮貌的打招呼

少女驚訝地看著少年，沒有逃跑，只是驚訝地看著少年，驚訝著他的來到，也驚訝著他來的方向

“我…”

“是奶奶讓你來叫我的吧”少女說

這是少年第一次聽見少女的聲音，是那么的空靈，那么的脆弱……

“是的…剛剛唱歌的是你吧！你唱得真好聽！”少年鼓起勇氣說起

少女頭也不回地向神社走去

少年吃了癟，只好跟在少女身后

……

“我回來了”少女冷冷地說完就走入了里屋

奶奶看見我們回來也只是笑了笑，沒說什么

“奶奶，她是怎么了啊，為什么對您這么……還有，奶奶，我發(fā)現(xiàn)…我之前的問題好像…”少年小聲地對奶奶說

“嗯……你一定聽說過神鹿的故事吧，但你知道這座神社為什么這么冷清嗎？為什么神鹿不出現(xiàn)了嗎？”

“為什么呢？”

“答案就在你的生命里哦”

“為什么不能直接告訴我呢？”

“因為這是屬于你的故事呀……需要你自己來尋找哦”

“那……奶奶，我能住下來幫幫您嗎？”少年緩緩的說

“當然可以吶，不過在我這里住下的要求可是很嚴格的，如果你是那個…咳…能堅持40天，我就會告訴你秘密”奶奶像是會讀心一般笑著對少年說

“沒…沒問題的！我一直都想找出她，找出神鹿的秘密！”

就這樣，少年換上了灰藍色的社服，開啟了故事的探究

……

第一天，少年便跟著奶奶開始運轉神社

劈柴，收集野果野菜，打掃庭院，雖然很無聊，但是少年沒有推辭，因為他感覺他正在向他心中的事物靠近

全然隱于山林的神鹿神社，沒有一點人來參拜，所以也就省去了很多事，但是最隆重的一件事———祭拜神鹿，卻依然進行

第十天 到了奉納日

那一天雖然同往常一樣沒有參拜者，沒有叨擾但卻格外繁忙

奶奶一改往日，灰青色的社服變成了白色的連衣褲。

清掃庭院，劈柴砍木，出人意料的是那一天，之前嚴格要求我的奶奶今天十分高興，好像是什么重大節(jié)日，但是少女卻眉頭緊鎖，郁郁寡歡

少年是十分高興的，畢竟這是能夠和神鹿直接溝通，或者解開神鹿秘密的機會

在一番準備之后

奉納開始了

但是儀式一開始，就大大出乎少年的預料

儀式竟然是搗毀神鹿像！

雖然只是一點一點鑿下神鹿像的外殼

但是這種近乎褻瀆的方式讓少年瞠目結舌

少年強壓著怒火詢問為什么這樣做

但卻得到了一個令人哭笑不得的答案

“為了解放神鹿”

……

儀式很快結束

少年在社里追問老人

但得到的答案無非是諸如“解放”“自由”此類的詞語

老人對破壞神像十分高興的態(tài)度讓少年不可理喻

最后還是少女輕聲說

“請你不要再問了，好嗎？因為……我怕孤獨”

老人像聽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話，頭發(fā)突然變得花白，好像……好像可以被透過看到身后的事物

這樣的場景驚到了少年，他的頭像是被重重地打了一下，迷糊地哭著向連聲向少女和老人說著對不起，好像他做了什么違背良心天理的事情

……

從此，神社里便陷入靜寂，但是這靜寂不是重回平衡的靜寂，而像是打破平衡的靜寂

根據(jù)奶奶所說，所謂的奉納儀式也從十天一次變?yōu)橐惶煲淮?，少年也從一開始的不可理解變成了主動上前，雖然…他不知道為什么

從此，奶奶似乎深居簡出，像是患上了重病

主持奉納的也變成了少女

……

日復一日

少年感覺離他的目標越來越遠了

每天晚上的噩夢，那個關于山火、雕像、神鹿、鹿角的噩夢

撲不滅的山火，砸不碎的雕像，修不好的鹿角……在少年腦內(nèi)無限播放

終于，在一天晚上

“不…不要因為這樣就…分別！”隨著這一聲的驚呼，少年驚醒了

少年再也不能忍受這樣的方式

他想獨自和神像說說話

可是，當他步入中庭時卻發(fā)現(xiàn)，神鹿像不見了，神社的大門開著

少年忙去找奶奶和少女，卻發(fā)現(xiàn)他們不知去向

“為…為什么…我還是…”少年不自覺的說

他又一次陷入了迷惑和恐懼

但心靈深處的直覺卻突然告訴他

向湖邊走去像那片和她初見的湖邊走去

循著月光，沿著山路，少年一路向湖邊跑去

即使路上荊棘滿布，將他的社服戳的破洞滿是，把他的身體割得遍體鱗傷，但他依然堅定的向湖邊跑去，像是那邊有一個不能磨滅的約定，那邊有一個等待著他的人

銀色的光輝透著薄云，照著山路，山間呼呼作響的風，像是這翠綠色的留聲器中流過的電，驅(qū)動著樹葉發(fā)出沙沙的聲響，大塊的光斑浮動在神鹿林上，映射著那一片過去的回憶

在沖過荊棘和阻礙后，少年終于到了，到了那一片波光粼粼，那一片清澈見底，那一片有著她的等待的月光湖

湖邊，一只毛發(fā)潔白的鹿站在身著純白上衣的少女旁，鹿低下頭，只是靜靜地看著少女。然后，它的身體越來越透明，越來越輕，最后竟像消失了一般。

少女緩緩低下頭看著那個小鹿角，什么也沒有說

少年想問些什么，但想起少女的話“請不要再問了好嗎？我……害怕孤獨”。于是便緘口不言

他靜靜的走到她身旁，靜靜的抱住雙膝坐下

像這樣不知過了多久，寂靜的夜里傳來了第一句人聲

“奶奶……是…”少年正想把話說完

“別問……好嗎？我…害怕孤獨…”少女霎時淚眼婆娑

兩人沉默無語，就像那天那個晚上一樣，都平視著湖面，凝視著月光。

………

又不知過了多久

少女靠著少年的肩，睡著了，睡得很熟

他輕輕地給她披上外套，輕輕地背上她，輕輕地在山路上走著

少女熟睡的氣息聲，在少年的耳邊縈繞著

而少年內(nèi)心也默默做下了決定

在月光之下，像“他”一樣，作出了決定

………

太陽——升起來了

他早早起了床，走入庭院，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他不再麻木地面對…離別

他明白了，明白了那天告訴天數(shù)的意義，他要好好珍惜，珍惜她和奶奶，他和她的剩下的20天

………

“早上好！奶奶！”少年積極的向奶奶打招呼

奶奶先是愣了一下，而后點了點頭

“今天也要充滿干勁！”少年轉過頭開始努力地掃起地來

剛起床的少女也被少年熱情地叫喊著

“我們兩個來比賽吧！反正好像有好幾天都沒有打掃庭院了，一定可以比出個高低勝負噠，如果我輸了…emmmm我就送你和奶奶一件山下的東西！”少年熱情高漲地說

少女本是極抗拒的，但是聽見少年這么一說

“那好咯～…不能反悔噠”少女笑著說

“那你可要快一點咯，我已經(jīng)領先一片樹下了！”少年搶先動起手來

“啊呀！你耍賴！你看著吧，我一定會超過你的！”少女拿起拖把，雷厲風行起來

頓時，這座山峰上的小神社的庭院里，歡笑和追逐聲并起，陽光和樹葉飛揚，留下衣服，孩子們玩耍，老人卻在陰涼處微笑的畫

……

“啊哈……沒想到還是輸了…要破費咯”少年喘著氣，留下“沮喪”的話

“哼哼～～沒想到吧～之前可一直是我在幫奶奶打掃庭院呢！”少女仰起頭，高興地說

“嘖……還真是看不出來吶…可是為什么那個點你才起床呢？”少年帶著有些捉弄的語氣，反問著少女

“那…那是因為…………………”少女突然想起了什么，臉紅的頭上直冒蒸汽

“啊…………(╯>д<)╯ ? ┸┸)————————”

“啊啊?。e打了別打了，疼疼疼??！”

“昨天晚上我真的什么都沒有干啊喂！只是看著你睡著了沒忍心叫醒你，把你背上來了而已，真的真的什么都沒有干啊喂”少年委屈地邊跑邊說

“！?。∧氵@個大色狼！”少女臉上的紅暈更濃了，頭上的蒸汽更多了，追逐少年的腳步加快了………

……

“吶～這就是送給你的…好看吧！這可是我精挑細選的！”少年顯得神氣洋洋

“………”少女看著盒子里的皮鞋

“嗚嗚嗚嗚嗚嗚嗚”

“欸欸欸？！！別哭吖，奶奶的禮物我也有教給奶奶哦…嘛以后還會有的嘛”少年拙劣地哄著人

……

時間一天一天地過去，少女感覺自己對少年的感情有些異樣

……

“那個…年長的我，我感覺我對他……唔有些奇怪的感覺”少女扭捏地對老人說

“具體癥狀是什么呢？”

“就是……一看到他就害羞…想離開他又想和他待在一起…他下山一次…我就…我就（小聲）擔心一次………唔唔唔，你說我這樣會不會被他討厭…”

“哈哈哈～”

“你笑什么啦”

“我是在想…當我走了以后…你也不會孤單了呢……”

“……”

“……”

“好了好了，不會的喲。其實啊，他沒有討厭你哦，不如說正相反，關系比以前更加好了！”

“可是為什么我一打他……”

“停停?！@可不是一位溫文爾雅的宮女該做的事……不過關系變好倒是真的哦！”

“唔唔唔”

“你喜歡他嗎？”

“喜歡！”

“嗯～不是指這方面，而是……”

“唔?。。。　?/p>

少女聽完沖出里屋

結果和正要進入的少年撞成了一堆

“啊………”

“嗚嗚嗚”少女哭著跑走了……

“真不明白”少年扣著腦袋說

“哈哈哈哈哈～～”老人的臉笑成了一團

……

最后·奉納? 倒數(shù)10天前

……

“你在干什么呢？”少女問

“折小千紙鶴和小星星”少年目不轉睛地回答

“為什么？”

“因為……我看到……奶奶身體變得好輕，和……透明的泡泡一樣…所以我想…在奶奶升上天…不…去天上旅游的時候，也能看得見路…能從一朵云到另一朵云”少年小心翼翼的挑選詞語說著

“……”

“……”

“……”

“……”

很長一段沉寂后

“我來幫幫你吧！”

“欸？”

“因為我也想讓另一個…讓奶奶能夠看得清路”少女轉頭向少年微笑

“唔…”

他們一直從白天折到了晚上，雖然山上的氣溫溫差大，但是他們感到，心里有一種無形的溫暖……

………

奉納前一天的晚上

………

神社與往常沒有什么兩樣

除了更多了兩分寂靜

少年輾轉反側，一方面是因為噩夢的侵擾，另一方面是因為…

他起身走入中庭，卻又一次發(fā)現(xiàn)了大門的打開

他笑了笑

他知道這是一份邀請，一份一旦錯過，就不可能再挽回的邀請

他走出大門，在月光的沐浴下，再一次沿著山路，沿著那條布滿荊棘的小路，走了下去

今天的天空格外晴朗，月光直射在大地，沒有云朵的遮擋，像是要將一切過去，真相大白

沙沙的樹葉聲，像是神鹿嶺的呈堂證供，真誠的一五一十的講述著那個故事

而當少年走到月光湖畔時，他聽到了期待已久的歌聲

這歌聲是多么的空靈，多么的美麗

就像那只就像那沒有阻擋直射的月光，直接瀉進了少年的心中

少年默默的在湖畔坐下，像一個忠誠的聽眾，沉醉在這美麗的歌喉，他知道，在這次月光中，在昨次月光中，在很久之前的那次月光之中，他就已經(jīng)不可控制的喜歡上了這位少女

因為這月光的襯托嗎？因為這湖面的反射嗎？還是因為這直擊人心的歌聲？

少年想，可能是把他們的美和純潔都集合在一身的她身上吧

……

歌聲結束了

少女注意到了他的存在，笑了笑

“我還有一個故事，請問您想聽嗎？”

少年面帶微笑點了點頭

“在很久很久以前，天上有一位美麗的宮女，宮女心靈手巧，她用神鹿木編織出的衣服遇水不會打濕，遇火不會燒毀，于是天上的衣服都由她來編織。

有一位仙人在下界游玩的時候不小心遭遇了火山引發(fā)的山火，火山火不同于一般的火，它能夠直接燒穿一切的內(nèi)在，而不用漫長的等待。不抱希望的仙人在留下“樹深時見鹿”的“絕筆”之后，等待死亡的到來。

可這時奇跡出現(xiàn)了，仙人身上的衣服保護了他免受火山火的侵襲。仙人非常感激編織衣服的宮女，決定親自去拜訪她。

在八月十五的晚上，仙人出發(fā)了。仙人看見了月光下編織衣服的宮女，月光襯托著宮女清秀的面容，云湖的反射給了他一種朦朧感。仙人當場就愛上了宮女。

為了引起宮女的注意，仙人每天晚上都到織布湖的邊樓頂樓吟詩作樂，每次都與宮女織布的聲響相得益彰。漸漸的，宮女和仙人熟絡了起來。

終于，仙人向?qū)m女表達了愛意，宮女雖同樣深愛著仙人，可是由于等級的嚴厲限制，她也只能苦笑著拒絕，可是這哪能阻礙仙人？仙人毅然砸碎了標志宮女身份的鹿像，和宮女在了一起，自然，他也被逐下凡間。

在訣別之時，仙人拼盡自己最后一份力量，將自己的仙力傳給了宮女，自己握著那一塊破碎的鹿角跌入凡間，宮女悲痛欲絕，終于在一年的等待折磨下，一同下了凡。

可是天上一日，地下一年，幾百年過去，仙人轉世的后代已經(jīng)不認識神鹿。宮女只好將自己的心靈一分為二，一方面是承受痛苦的成熟，一方面是保持可愛的青澀，持神鹿木，登上神鹿嶺，化作神鹿，等待著…那一片遠古的回憶，那一個定情信物的歸來”

少年什么都知道了

少女什么也都想起來了

他們互相彈了一下額頭，等待奉納儀式的到來

……

清晨，他們回到了神社，最后一次的奉納要在太陽升起之前結束

小心翼翼地將最后一塊鹿像石敲碎

“奶奶”也開始正式的消逝了

少年和少女各站在一邊，為了不讓淚水被看見

“‘愿你有一天能和最重要的人重逢’，看來我做到了啊…可是為什么你…你們要哭呢？”

“奶奶”說

“從那時候一直等到現(xiàn)在…也終于等到了啊…可是為什么我會難過呢…也是和你…和你們一樣了呢”

“也曾想過這樣做會不會只是自己的一廂情愿呢…畢竟…我也只是她的一個分身了…”

“可是看見你們這么快樂…這么高興…這么幸福，我就知道，我這樣其實是沒有白費的吧？”

“好想…好想聽他再說一聲…我…愛…你…?。　?/p>

“我們愛你！最愛您了！”少年少女大哭著異口同聲說

陽光像不可阻擋的洪流爬上山岡，刺過紅墻

“謝謝你，謝謝你們…當然…也謝謝…另一個我了”“奶奶”的身體正像一縷又一縷的彩光，在水汽消散后慢慢消失

“要走了哦，另一個我…謝謝你幫我完成了愿望，也希望你能和他好好生活下去，這下就是完美結局…了………吧”最后一縷彩光飛上天空，留下了最后一段話語

剩下的兩人沒有說話…只是緊握著彼此的手

“為什么要選擇堅持來這里”

“因為…我是你的唯一，你…也是我的唯一”

“你是蹬動我內(nèi)心的小鹿，是瀉入我心中的第一縷月光?！鄙倌暾f道，那是一年夏季，在這個名為神鹿嶺的山嶺上的一個寧靜月夜，一個月光中羽毛般輕盈的身影，一雙凝望月亮的少女的眼睛，在他的大腦里閃爍，照亮了他整個的心靈，在以后的歲月中這一縷月光，這一只小鹿，在他心里開辟了一片寧靜的凈土。

東方的天空閃爍出黃色的光輝，月亮即將落下，銀光開始隱沒，神鹿嶺露出了剪影般的輪廓，在他高高的主峰之上，在那個寄托著少女過去與未來的神社之中，少年牽緊少女的手，兩人一起等待著那個期盼的未來的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