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暴上行
?極其OOC沙雕溫馨向
?CP/CB,一些雙向的師生組、母子組、少量同事組
?GB傾向較多,占有欲爆棚郝曉晞x老頑童心態(tài)周喆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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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線在擁抱太陽和前夜之后,2044——2058十四年間的三部曲完結(ji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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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mmary:在得知下半輩子要和輪椅做伴后,周老師展現(xiàn)了非常人的樂觀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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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52年對于郝曉晞來說發(fā)生了四件大事。
1、郝曉晞以MOFA.RPC常駐UEG代表團正科級三等秘書銜,跳級升任正處級政務(wù)參贊銜,對標(biāo)領(lǐng)事職務(wù)身份。
2、郝曉晞的周老師,周喆直接替老上級,榮任MOFA.RPC常駐UEG代表、總領(lǐng)事、特命全權(quán)大使、并MOFA.RPC常駐UEG代表團團長。
3、郝曉晞決定離婚,與男方商議后,四歲的李一一交由她撫養(yǎng)。
4、郝曉晞驚恐地得知,她的老師周喆直先生,瘸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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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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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極其突然,而且是擠在一起發(fā)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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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52年初,UEG進行了一次大會集體票決,通過了地球赤道發(fā)動機全功率開啟導(dǎo)致地球停轉(zhuǎn)的當(dāng)日、推出60小時制計時提案。一個月后,參觀加蓬首都利伯維爾國際航空基地的活動便被提上了日程,UEG最終將參觀事項定在了這一年的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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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月雙球行星發(fā)動機點火試驗在2044年獲得圓滿成功,幾年間,北半球的發(fā)動機建設(shè)計劃與地下城建設(shè)計劃緊鑼密鼓地雙管齊下進行著,人們對“移山”計劃重燃的信心不會在數(shù)字生命派的抗議中停止,事實上,這些數(shù)字生命派的抗議活動已經(jīng)沒有幾年前那么猖獗了,在UEG秘書處大樓工作的公使秘書、安保人員們最能直觀感受到這一點————終于可以自由出入UEG正門、在樓下的廣場隨便停車、走在路上不會被瘋狂的人群扔燃燒瓶了!耶耶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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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的周喆直與郝曉晞還未升職,他們還是原本MOFA.RPC的常駐UEG副代表、特命全權(quán)副使和三等秘書,帶領(lǐng)代表團與UEG其他的公使們到達利伯維爾國際航空基地,參加為期兩天的訪問活動,郝曉晞還是隨行“導(dǎo)游”中的一員,與一位RFM的男性秘書做搭檔,負責(zé)為五常的中俄兩家代表團講解航空基地建設(sh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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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動緊湊而復(fù)雜,幾乎全UEG秘書處大樓里的高層都出動了,派飛兩架客機,大巴車出了十余輛,大家參觀了還在修建的地下城內(nèi)部,直面行星發(fā)動機,甚至慰問了還在役的、44年活下來的英勇戰(zhàn)士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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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導(dǎo)游”的同時,郝曉晞也注意到許多遙遠的怨聲:技師工人們抱怨自動化機械發(fā)展過快,導(dǎo)致他們這些工匠中的精英也要面臨著失業(yè)的困擾;一些受過傷依然還未退役的戰(zhàn)士路過,指責(zé)UEG官員們是“縮在龜殼里只會動嘴的衣冠禽|獸”......郝曉晞在休息的空檔向周喆直報告了自己的所見所聞,猶豫著問周喆直要不要主動接觸一下自家的戰(zhàn)士們?當(dāng)年空間站墜落,我們的戰(zhàn)士也犧牲了不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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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觀的隊伍已經(jīng)分散開,與周喆直搭伴的俄公使帶領(lǐng)自己的代表團奔著太空電梯去了,中方代表團則集體圍在行星發(fā)動機前。地球正以微小的速度停轉(zhuǎn)著,首先能感受到的就是越發(fā)漫長的日照時間,太陽已經(jīng)不在24小時的管控之內(nèi)了,人們無法直視許多年后要氦閃的它。墨鏡成了UEG全體出行的標(biāo)配,在強烈太陽下照射時反著一片片的光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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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喆直背著手遙望行星發(fā)動機的框架,同樣的,他也聽到了這些暗中卻不可忽視的聲音,先是贊同郝曉晞的觀察力后,才阻攔了她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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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晞,周喆直嘆了一聲。他抬頭看向天空中巡邏的戰(zhàn)斗機群,那些是因為UEG公使們的到來而安排巡演、同時也是增加保護意義的原屬各國的神兵利器。
周喆直補上一句,他們說得沒錯,某種意義上,我們真的無法做到盡善盡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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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時因為重新編隊,中方代表團告別了俄方代表團,上了第二架飛機與美方代表團結(jié)伴同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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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團一組出行也是種默契配合,如今重組UEG的國家也算是得到了長足的和平,公使們聚集在前中艙的雙人座位聊天交流,作為代表團中級別最高的周喆直本應(yīng)該在前排落座,但他帶著郝曉晞尋了左側(cè)最后的靠窗位置。兩個人聊聊家常話題,本就想躲個清閑,哪知飛機起飛平穩(wěn)了不到半個小時,AFSPA的公使邁克先生便一臉的“UEG飛機就是我家飛機”大搖大擺地過來了,十分客氣地請問可以與周喆直先生同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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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我很生氣。
郝曉晞看看低頭半蹙著眉不答話的周老師,口不應(yīng)心地笑著站起來,起來的一瞬間分明是感覺到自己西裝下擺被什么東西鉤了一下,她對邁克先生點點頭,讓開座位到隔了一條過道的雙人位置上去。那邊只坐著一位正在看書的、領(lǐng)口上別著豎條藍白紅國旗的女性,見到她去,兩人彼此招呼,耳邊的同聲翻譯器盡職盡責(zé)地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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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njour.】
【您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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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上沒信號,心思也不在看書看新聞雜志上,郝曉晞轉(zhuǎn)頭,過道另一頭的邁克先生小聲和周喆直說話,眉飛色舞地比劃著各種手勢,周喆直雖然蹙著眉,面上卻有了些笑意。郝曉晞咬牙切齒地將目光越過周喆直,去看窗外,陽光已不再明媚,反倒是煩人地掛在天空,幾架戰(zhàn)斗機在遠方掠過,那是利伯維爾的國際航空隊在為UEG做前半程護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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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轉(zhuǎn)而去想李一一,這次出差郝曉晞將孩子放在了曼哈頓東35街350號的“家里”,因為秘書處大樓23層來參加活動不少人,她總歸是不放心兒子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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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迷迷糊糊地消磨時間,郝曉晞還不忘在心里暗氣,美國先生話可真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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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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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伯維爾直飛紐約,9個小時左右,兩架飛機回到紐約,在肯尼迪國際機場前后盤旋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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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停穩(wěn),前中艙的公使們一邊互相祝福著平安降落,一邊有說有笑地朝門口去,也有不著急坐在原位上等著人潮過去再行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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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你不下飛機嗎?”
邁克半打趣兒地問,他站起來,扣著西裝紐扣,調(diào)整自己的領(lǐng)帶,有美方代表團的秘書來向他指示后序。飛機已經(jīng)停穩(wěn)將近二十分鐘,第六批下飛機的是拉丁美洲一些國家的代表團,他們自發(fā)地在艙門口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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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我的學(xué)生交代一些事情,再說你們———和我們的人也都沒下飛機不是么?”周喆直看向聞聲而來的郝曉晞,指了指身旁的位置:“曉晞,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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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我不打擾了,周,晚些時候UEG秘書處大樓見。”
邁克眨眨眼,舉起右手做了個虛摸帽檐的行禮動作,轉(zhuǎn)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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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老師,”一覺醒來的郝曉晞重新回到原本的位置,心里舒服了不少:“我們要不要先回一趟家里向大使先生做個匯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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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喆直看了她一眼,彷佛已經(jīng)將她的心思戳穿了個明明白白,低頭笑道:“當(dāng)然,就算是邁克,這小子也得先回去見他家總統(tǒng)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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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曉晞跟著也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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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老師。”
“周老師,咱們下飛機吧!”
中方代表團的人都聚來周喆直這兒,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請示,見狀,周喆直看看走盡的前中艙道:“大家先行,我隨后就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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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郝曉晞看著周喆直顫巍巍兩支胳膊架在扶手上使力的樣子時,才發(fā)現(xiàn)哪里不對勁,周喆直緩慢地站起來,人卻沒有重心一般搖晃著左右要倒,她管不了那么多禮節(jié)了,長臂一攬,勾著周喆直的腰把他往自己這邊帶,周喆直掙了幾下沒掙動,眼前全是模糊影子,腿上支不住勁兒,只能單手按在前面座椅背,另一只手輕輕搭在郝曉晞的肩膀?qū)⒅匦囊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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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老師?您是不是低血糖了?頭暈嗎?”
他們都穿著極為正式的修身黑色西裝,現(xiàn)在剛剛?cè)肭?,還沒到搭風(fēng)衣的時候。郝曉晞扶著她周老師的腰身,顧不上心猿意馬,謹慎而小心地低聲問他。中方代表團的工作人員朝前面走,成了他們最好的遮擋———“移山”計劃順利推行的這個時候,任何一位公使的情況都有可能被別有用心的人拿去大作文章,何況是提出這個計劃的本源大使,身為MOFA.RPC常駐UEG副代表的周喆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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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曉晞,你、你先松手?!?/p>
周喆直皺著眉,他好像明白了身體的異樣,郝曉晞聞言慢慢放開自己的胳膊,接著看到對方按在前面座椅的手指指節(jié)發(fā)白,向后要倒,又是一把將人攔腰抱住。
“周老師,您覺得哪里不舒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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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清明得很,但周喆直的眉毛皺得幾乎能擰出水來,他拍拍后輩的肩示意對方放松——鑒于郝曉晞抱著他不讓他往地上摔也只能做到這樣安撫一下:
“曉晞,下飛機,在團里,找一位你信得過的司機,開快車,我們?nèi)ゼ依镒罱腢EG醫(yī)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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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番話說得吃力又不連貫,郝曉晞神色緊張,趕緊應(yīng)了一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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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曉晞做了周喆直快十年的“私人”秘書,行事風(fēng)格都相像對方許多,從她一邊打電話一邊下飛機、又到司機開過來轎車到飛機出艙口處、再到她上飛機把周喆直帶下來、汽車一路飛馳直奔代表團駐地最近的醫(yī)院,前后加在一起不到半個小時。
司機是隨團的,還帶著周喆直的貼身保鏢,是早幾年跟著周喆直郝曉晞一起闖抗議者人墻的那兩位,司機早就在等候周喆直下飛機了,一聽需要將車提進接機廣場,二話沒說就出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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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曉晞下飛機時看得清楚,沒有記者在附近蹲守,或者因為之前其他UEG的代表團帶走了記者們。就算真被拍也無可奈何了———她是把周老師抱下來的,感謝周老師雖然日理萬機但沒有過勞肥的優(yōu)秀體質(zhì)。輕啊,周老師您真的很輕,郝曉晞如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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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捧著周喆直和自己的手機站在急診室門外,司機和保鏢大哥守在她旁邊,門里是送進去在做全身檢查的周喆直,郝曉晞心里七上八下的,說不好是個什么心情,周喆直的情況很糟糕———至少現(xiàn)在是站不起來了,下車的時候甚至一度失語。兩個人的手機震動成一個,算來她已經(jīng)接了四位同級秘書、兩位一等秘書、一位以大使先生名義的代辦上級共七通電話,全是同一個問題:小郝同志,你和周老師現(xiàn)在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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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UEG醫(yī)院幾乎是MOFA.RPC駐UEG代表團指定看病地點,走廊盡頭有一扇窗戶,旁邊是樓梯間和電梯井,上樓下樓的護士醫(yī)生們從窗前走過,將陽光割碎成一塊一塊,太陽像沒挪過地方似的,還掛在九個小時前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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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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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診室門一開,周喆直躺著被推出來,郝曉晞連忙上去,看到周喆直費力地對她擺了擺手,她一下子反應(yīng)過來,轉(zhuǎn)頭對陪床的護士說道:“麻煩為我們安排一間單人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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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n`t worry.”后面跟著出來的醫(yī)生是醫(yī)院的首席醫(yī)療官之一,胸前掛牌用英文寫著【神經(jīng)科】,他手里托著個平板,指示護士們帶著人上樓去,郝曉晞轉(zhuǎn)頭,看到醫(yī)生對她敲了敲自己的沒有佩戴同聲翻譯器的耳朵,用英語回復(fù):“Let`s go upstai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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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上清一水的安靜單人房間,另兩位自發(fā)地在門口守候,趁著醫(yī)生囑咐護士的空隙,郝曉晞將周喆直換下來的衣物疊放在衣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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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先生,很遺憾地告訴您,您的身體機能出現(xiàn)了大問題,主要集中在您的腦部,所幸癥狀較輕,送到醫(yī)院也很及時,按照中國式說法,這個病情也被稱為‘中風(fēng)’?!?/p>
同聲翻譯器成了全世界交流的好工具,不過醫(yī)生還是用中文將最后一個詞說了出來,郝曉晞聽得一清二楚,但聯(lián)系醫(yī)生其他的話,郝曉晞就有些不太懂了。
“Excuse me?Pardon?”她睜大眼睛又問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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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抱歉,女士,初步與影像科另一位醫(yī)生綜合判斷,周先生患有輕度急性缺血性腦卒中,后交通動脈受累,這是剛才診療的結(jié)果,我們做了詳細的排查?!贬t(yī)生將手中的平板交給郝曉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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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原因?”周喆直還沒有緩過來言語不清的癥狀,看了一眼遞到面前的檢查報告,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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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半個月前的太陽風(fēng)暴有關(guān),因為地球進入停轉(zhuǎn)期,北半球被太陽直射的時間越來越長,受到太陽風(fēng)暴沖擊的覆蓋面也越來越廣,紐約正是上個月被沖擊的地區(qū)之一,同經(jīng)度的城市已經(jīng)出現(xiàn)心肌梗死的病癥,事實上,您真的很幸運?!贬t(yī)生將診斷報告一些重點的地方放大給他們看,特別指點了病情中的“輕癥”一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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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先生,我們建議您在醫(yī)院修養(yǎng)一周,從現(xiàn)在開始盡量臥床休息,遠離陽光直射,您的下肢情況非常不利于您移動,三天后我們會帶您做新一輪的全身檢查,然后才能告訴您一些最終定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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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yī)生帶著護士們離開,病房里一下子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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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會兒周喆直才恢復(fù)了言語的能力,他看著郝曉晞低頭背對著他站立,肩膀微微顫抖,有些奇怪地喚道:“曉晞?”被叫到的人轉(zhuǎn)身,大眼睛里掛滿水花,皺著鼻子撇嘴,完全是下一秒就要哭出來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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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啦?”周喆直抬起帶著紫色手環(huán)的右手,摸摸郝曉晞的發(fā)頂:“說詞兒啊,說詞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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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曉晞強忍著淚,說話時的哭腔出賣了她,她蹲下身,拽著周喆直的被子一角:
“周老師,我、我知道您心里難受,您哭出來就、會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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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周喆直嚇了一跳,上半身向里退了一下,十二分詫異地看著眼前的郝曉晞,半天才吭哧了一句出來:
“......曉晞啊你人設(shè)崩了知道嗎?”
郝曉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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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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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喆直最后還是拿回了自己的手機,給“家里”的老領(lǐng)導(dǎo)報了平安,做了簡短的匯報,他們決定不瞞著這件事,但也不大肆宣揚,于是自己人率先踏破了醫(yī)院大門,下到隨員秘書,上到參贊代辦,大家各拿各的稀缺貨來看望周喆直:送花的、送水果的、還有送茶葉的......周喆直統(tǒng)統(tǒng)一句話:謝謝大家的好意,但是!不要??!于是在郝曉晞的嚴防死守下,看望的人兩手滿滿的來又兩手滿滿的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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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動不便,許多事情不能由自己做主的苦惱還是在入院的第二天爆發(fā)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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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人病房里自帶衛(wèi)生間,醫(yī)院配備的輪椅就停在床邊,正趕上郝曉晞出門為他準備午飯,病房里就只剩下周喆直一個人。被搶奪了工作權(quán)利而無所事事,周喆直整天高強度刷手機,躺久了腳麻得很。
他掀開被子,右手抓住床沿,慢騰騰用左手倒騰兩條木然的腿,將它們掛到床邊去,整個人挪成面對輪椅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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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怎樣在不使用腿的情況下坐到輪椅上去呢?周喆直卻犯了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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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只腳勾到了室內(nèi)拖鞋,千難萬難的第一步終于成功了,周喆直用手向后攀住床沿,他試著讓腿落到地上,比起從加蓬回來的那天,他的腿腳恢復(fù)了一點知覺,兩條下肢屬于自己的感覺還在,也就是說被宇宙射線和地球磁擾破壞的腦神經(jīng)還沒有完全壞死,這是他還能站起來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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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著床沿勉力站好,他伸手拉近輪椅,讓那個有輪子的機械物停在自己的近前,他擺弄自己的左腿放到踏板上,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重心向輪椅的方向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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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敗了,周喆直高估了自己身體現(xiàn)狀,他這一步非但沒能轉(zhuǎn)移自己的重心,更把自己摔在了輪椅和床鋪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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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瓷磚地板,緩緩緊繃的神情,抬手將機械物推遠了去。
果然,人不服老不行啊,看樣子還得配一把拐杖。周喆直自嘲一般地笑笑,思考起人生來,窗子正對著他,陽光灑進來照在身上,仿佛是高高在上的太陽正嘲笑他此刻的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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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那個,你丫是不是覺得被罵得還不夠?。?/p>
周喆直瞪了窗外一眼,接著聽到開門的聲音、和一句驚呼:
“周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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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砸了不是,本著別在學(xué)生面前掉大面子,周喆直兩手掛在床沿,雙臂上勁兒,緩過來的氣力在這一刻噴涌而出,他成功地把自己從地面扯上了床沿,然后便被一雙有力的手擎住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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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老師!您怎么了?沒摔壞吧?。 焙聲詴剬⑺龊米诖惭?,身上還帶著飯菜的香氣,她拉起周喆直的手上下看著:“真是抱歉周老師,我應(yīng)該早點回來的,您還好嗎?您這是......想拿什么東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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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事,別擔(dān)心,”周喆直搖搖頭,指向衛(wèi)生間的方向:“我就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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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好說啊?!?/p>
郝曉晞將放在床頭柜的飯盒往里推了推,上前一手環(huán)著周喆直的肩膀,一手抄住對方的腿間,周喆直只覺得一瞬間自己騰空而起,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平移著朝前行進。這場景讓他想起兩日前下飛機的時候,盡管他當(dāng)時一度發(fā)病到失語以及短暫地喪失視力,但意識還算清明,發(fā)生了什么他還是能感受到的。
被一路送進衛(wèi)生間,等他站穩(wěn)了,郝曉晞才轉(zhuǎn)身出去關(guān)好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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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喆直擦干凈手再出門時,郝曉晞又是一氣呵成將人送回病床上,移過來床上桌臺布菜,周喆直道謝一聲,看著她忙碌。
“曉晞,明天把一一帶過來吧,正好不工作,讓小一一陪陪我這個老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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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曉晞心里一暖,她將筷子交給周喆直,卻是鄭重其事地道:“周老師,您一點兒也不老?!?/p>
周喆直搖頭,但郝曉晞還是捕捉到對方一閃而過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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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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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曉晞坐在幾天前的等候座位,周喆直送去做全身檢查三個小時左右了,出發(fā)去接李一一的司機也走了快半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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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在手機上翻閱最近的新聞,又有數(shù)字生命派出來自首了,這幾天UEG的內(nèi)部會議不斷,但都是【關(guān)于制定“流浪地球法”】和【如何處置數(shù)字生命派】的口水戰(zhàn),五常除了自家,剩下沒一個出來拿主意的———很有可能在互相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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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盡頭,從電梯間跑出來一個約莫4、5歲的男孩,快速地繞開忙碌的護士,直奔郝曉晞而來:“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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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曉晞猛抬頭。
“我寶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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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一一撲到她懷里,然后抬起卷毛頭發(fā),沖著郝曉晞呲牙一樂。
“寶兒,你怎么到得這么快?媽媽還以為你還得有一會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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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你在說什么?”李一一拉住她的手,幾天沒見,看樣子比她出差之前又高了一點:“是大使伯伯帶我一起來的!”
李一一側(cè)過身子,讓郝曉晞看后面的來人,郝曉晞一見就趕緊站起,自家特命全權(quán)大使先生帶著秘書向這邊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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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使先生,您怎么親自來了?!”
“我來看看小周,順便送點東西過來?!?/p>
大使先生和藹地笑著同她握手,又看了看站在郝曉晞身邊的李一一:“正好帶上這個小家伙一起,還別說,家里金貴他得很吶,大家還不讓我放他出門呢,還是好一番勸說是讓他來陪母親,這才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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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您多費心了?!焙聲詴動行┦軐櫲趔@,但也能聽出大使先生對她寶兒的喜愛,拍了拍李一一的卷毛:“一一,要謝謝大使先生啊?!?/p>
李一一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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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說話的當(dāng)口,周喆直被推出來了,依舊是橫著進去橫著出來,只是這次他左手上扎著針管,藥液被隨行護士高高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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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曉晞大駭,一馬當(dāng)先奔上前,李一一見她這樣也跟著跑過去,一大一小扒著床沿伸著兩個腦袋直勾勾往床上看。
“沒事兒,那是阿司匹林。”周喆直看樣子精神很好,見到李一一,伸手點了點他的小腦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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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經(jīng)過大使先生時,露出驚駭表情的人變成了周喆直,也不知道他哪里來的力氣,“蹭”地單手支著上半身起來了,盯著自己的上級,他問出了與郝曉晞一模一樣的話:“您怎么親自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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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許你的學(xué)生照顧你,就不能允許我來看看我的下屬同志?”大使先生拍了拍周喆直的肩膀,讓他躺回去:“我是帶著命令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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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回到了單人病房,醫(yī)生將拿出最終報告給在場的人看,周喆直的病因正是因為不久前的太陽風(fēng)暴,雖然推遲發(fā)病,也就是在飛機上一瞬間的事,但導(dǎo)致了后遺癥———他從此以后需要與輪椅、拐杖作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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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周喆直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他平靜地接受了,醫(yī)生離開后,他看看嚴肅的上級和一臉悲傷的學(xué)生,有些哭笑不得。
“我沒事,真的,剛才不是說帶了命令來嗎?”他說著就要掀開被子下床,然而最先反應(yīng)的卻是李一一,他正好在病床附近,幫著周喆直拉開被子。郝曉晞接著也反應(yīng)過來了,擦了擦臉,她上前避開周喆直掛著針管的左手,扶著他下床站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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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使先生看著突然混亂一團的三個人,有些無奈,但還是尊重了周喆直的做法,從秘書手中取來第一封大紅國徽封皮文件,在周喆直站穩(wěn)后,將文件遞給他。
“周喆直同志,一號首長特命,現(xiàn)由你擔(dān)任MOFA.RPC常駐UEG代表、總領(lǐng)事、特命全權(quán)大使、并MOFA.RPC常駐UEG代表團團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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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喆直一個立正,雙手接過文件:“請首長放心,周喆直必不辱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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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曉晞仰慕地看向她的老師,正沉浸在周喆直榮任的喜悅中,冷不丁自己的面前也遞過來一封文件。
“小郝同志,這一份是屬于你的?!?/p>
她道謝著接過,在周喆直的鼓勵目光下打開了大紅國徽的文件———任免郝曉晞為政務(wù)參贊銜、正處級、領(lǐng)事職務(wù)的告知書,下面的簽字是外|交|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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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晞,祝賀你?!?/p>
周喆直的聲音傳入耳畔,感覺到自己的西裝下擺被人拽著,郝曉晞低頭,是李一一,男孩能聽懂一些事情了,對她表達著一點小小的高興。
“謝謝周老師,”郝曉晞對著周喆直鞠了一躬,然后抱起李一一,“啪”地在男孩的臉上印了個戳子:“也謝謝我寶兒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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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式的交接工作等你回家再進行,擔(dān)子很重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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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浸在幸福感中的郝曉晞沒能聽到另一邊的談話,自然也沒注意到進行對話時兩方愈發(fā)凝重的表情,周喆直盡管一身病號服,氣勢卻完全不輸對面的上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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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使先生,不,是前大使先生了,他同周喆直握手:“小周,你入職的那天我曾說過,你才是它的最好人選。”
“那您呢?是要回北京嗎?”周喆直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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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該撤離這個舞臺了,但,小周,你是一把合格的利刃,要做好無法返航的準備?!?/p>
“明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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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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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處,您需要的文件都在這兒了。”
“好的,辛苦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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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體辦公室被文件袋淹沒,郝曉晞坐在長桌子的主位,一邊仔細地審閱著手邊材料,一邊在稿紙上寫畫,屋里還有七、八位秘書,與她一起整理著文件,從堆成山的袋子里抽著需要的內(nèi)容,這些是新老上級交接后從UEG秘書處大樓23層那邊送過來的需要歸檔的新文件。四個小時后,UEG有一場關(guān)于“流浪地球法”的提案會議,而這次會議的大名單上,五常的公使們赫然在列,這也預(yù)示是周喆直回歸UEG代表團后的首次公眾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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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曉晞雖然任職參贊,但還攬著周喆直的“私人秘書”,周喆直的演講稿依舊出自她手,這項工作郝曉晞無論如何是要親力親為、不會輕易放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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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處,有一份歸檔文件需要周老師簽字?!?/p>
一位三等秘書遞來扣著大紅戳印的文件,郝曉晞抬頭,笑著接過:“周老師暫時不在......請問是重要文件需要加急歸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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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這上面有雙印章,提檔期限一小時后?!?/p>
“好的,請稍等,我馬上去找周老師?!?/p>
郝曉晞抓起風(fēng)衣套在身上,將筆收在口袋,拿著文件和簽字簿急匆匆地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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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下的小廣場上,周喆直帶著李一一玩得不亦樂乎。
周喆直出院回到曼哈頓35街350號的駐地按照24小時算來已經(jīng)兩天了,他換了新輪椅,一套純黑皮膚的輪椅,這還是第一次使用它出門到戶外開。郝曉晞忙起來什么也顧不上,但又不讓周喆直過度勞累,于是打發(fā)李一一陪著周老師。
事實則是私下里,一老一少鬧起來簡直分不清誰陪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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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護衛(wèi)駐地的一只“門框機器人”成了周喆直保鏢隊伍中的一員,現(xiàn)在,它正戳在廣場的國旗下,成了周喆直試驗輪椅靈敏度的自適應(yīng)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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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來!”
李一一正推著周喆直前進,被周喆直叫到面前,深秋季節(jié),周喆直在西裝外穿了一件厚風(fēng)衣,他整理男孩的背后扣反的開衫連帽,示意李一一坐到自己腿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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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媽媽說您的腿不能被壓著?!崩钜灰徊粍拥胤?,小大人似的抱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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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過來吧你?!敝軉粗辈挥煞终f,將男孩撈過來放到自己腿上:“別動,坐好了,托馬斯小火車要開動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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輪椅右手邊有個球柄總控,周喆直讓李一一試著操作,于是輪椅拐了個大彎,在加速中從機器人的門框下狂飆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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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也能試試排水渠過彎這種操作?只要重心夠穩(wěn)速度夠快......”周喆直喃喃自語,接著操控輪椅回轉(zhuǎn),再次對門框機器人發(fā)起沖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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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是想把它變成汽車么?”李一一似乎聽明白了周喆直說的話,好奇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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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你知道嗎。上個世紀的輪椅根本不長這樣,”周喆直來了興致,在門框機器人前面突然一個甩尾,因為輪椅用的是萬向輪,甩尾成功了,可是輪椅的速度又能有多大,兩個人沒什么事,反倒把機器人“嚇了一跳”,一連倒退了好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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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覺得輪椅行進太慢,就在兩邊各安裝了五個輪子,也有六個、七個的,還在輪椅底部裝上了發(fā)動機,可是輪子太多,容易陷在泥地啊、田野里,人們又在輪子上裝了履帶,哦就是這樣的東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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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喆直指了指李一一衣服上的拉鏈,用手指刮了刮上面的鏈紋,接著道:
“不過不是你衣服上這樣的東西做的,是鋼鐵,套在輪子上,再給輪椅裝個外殼,風(fēng)吹不到雨淋不到,它就能帶著人在各種復(fù)雜的環(huán)境下飛馳啦,比汽車還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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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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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跑那么遠做什么呢?”李一一一下一下推著球柄,輪椅在他的操作下慢慢前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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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一一問到點子上了?!敝軉粗迸呐膽牙锏男∧X瓜,繼續(xù)說著:
“跑了那么遠,餓了怎么辦,找吃的吧!終于在對面的街上發(fā)現(xiàn)一棵蘋果樹,但你突然發(fā)現(xiàn),有個壞人要偷蘋果,這時候你跳出輪椅去追壞人是肯定來不及啦,怎么辦?繼續(xù)改裝咱們的輪椅咯,人們用一個長筒管子戳進輪椅的外殼,在管子里放好大幾塊彈簧,彈簧,你拆過你媽媽那個會咔噠咔噠響的寫字筆沒?彈簧就是筆頭里面那個一圈一圈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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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李一一正經(jīng)地搖頭,周喆直抱著他換了個姿勢坐。
“沒事,有空去拆一個看看,我們接著說,這不,彈簧安好了,找塊石頭來壓在彈簧上,一踩開關(guān),唰——石頭就飛出去,正好打中偷蘋果的壞人,你保衛(wèi)了蘋果樹,就可以得到蘋果樹主人的禮物,一個大蘋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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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喆直說完,自己都有些繃不住笑意。
“一一能想象到它是什么樣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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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好棒哦,是不是要很多錢?”李一一指著廣場外面道路上行駛的汽車:“比汽車還要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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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和汽車差不多價錢的呢?!?/p>
周喆直忍俊不禁,終于笑出了聲:“唉,我在這騙什么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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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我剛才說的那個東西不是輪椅,叫坦克,Tank,為了戰(zhàn)爭而生的武器,攻擊力比咱們身后的機器人厲害多了,”男孩的頭發(fā)實在手感很好,周喆直的手就沒從李一一頭上拿下來過:“這些個名詞聽不懂也沒關(guān)系,以后有機會你也許能見到坦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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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老師!”
遠遠傳來呼喚聲,郝曉晞從樓門口急匆匆地向他們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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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是你媽媽來了?!敝軉粗辈倏剌喴稳ビT框機器人在掃描來人身份后默默退到一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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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老師,這是一份加急歸檔的文件,需要您簽字?!焙聲詴勥f上文件,看清李一一坐在周喆直腿上后慌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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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兒快下來,周老師的腿......”
“無妨,我抱他上來的,別怪孩子,我們正玩的高興呢?!?/p>
周喆直接了筆,仔細看了看文件袋上的簡述資料,才落筆在簽字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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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老師,我們回去吧?您的身體還不能長時間接觸陽光。”郝曉晞看著周喆直簽好字,要將文簿拿回,她跑得太急,風(fēng)衣左右大開著,周喆直伸手將她的衣服攏在一處,才把東西還給她。
轉(zhuǎn)頭看向完全不挪位置的太陽,周喆直從衣袋里取出墨鏡帶上,幽幽地嘆道:“走,我們回去,不給風(fēng)暴和輻射有可乘之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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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一一還是聽話地自己跳下了輪椅,郝曉晞拉著他,兩個人一左一右地將周喆直推進門,機器人跟在他們身后,進了門后停駐成了待機模式變成了安檢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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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你要和媽媽一起工作嗎?還是到辦公室去休息?”
三人一起進入電梯,郝曉晞本想問問孩子自己的想法,李一一還沒回答,倒是周喆直先發(fā)話了:“讓一一陪著你吧,馬上就要回UEG總部上工了,秘書處大樓那么亂,總不能讓孩子直面危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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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電梯,路過的工作人員都停下來向周喆直問好,他一一回應(yīng)了,左右看看身邊的郝曉晞和李一一,周喆直感慨起來:
“人老了是容易回憶過去哈......想起當(dāng)年上大學(xué),和室友們開玩笑說以后大家都坐輪椅了就一起相約壓馬路,現(xiàn)在再看真是一語成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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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老師,您能站起來的?!焙聲詴劼牭糜行╇y過,那些遙遠的笑話并不是她這樣出生于黃金時代尾聲的人能明白的,她只想反駁老師的悲觀想法,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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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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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EG廣場恢復(fù)一陣子平穩(wěn)秩序,因為太陽輻射導(dǎo)致癌癥病癥的增加,人們減少了外出活動,連抗議者也不例外,只有UEG的工作人員進進出出,穿著外骨骼的安保部門護衛(wèi)在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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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車,周喆直換坐上輪椅,他已經(jīng)注意到UEG廣場一角圍著許多支起攝像機的人,記者們應(yīng)該被通知了今天會議的重要性,于是早早在這里架設(shè)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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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老師,咱們進去吧?!?/p>
“好。”
大家一起向前走這個場面還是很有氣勢的,攝像機齊刷刷調(diào)整方向面對他們,更有甚者舉著手持云臺攝像到了正門前去抓拍中方代表團的正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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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
等在門口的一人向周喆直揮手,是與他聯(lián)絡(luò)的邁克,美方代表團出動了不少人,看樣子等候已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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邁克走下臺階,周喆直也剛好到了階前,他們以平等的姿態(tài)———這不得不說是大國代表友好交流的一種表現(xiàn),且不說在場還有那么多媒體記者、各自代表團的下屬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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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來無恙啊,老邁克?!?/p>
“你恢復(fù)的也很好嘛。”
周喆直與他握手,邁克回握,雖然帶著墨鏡,但是彼此誰能看不出對方老狐貍一樣的眼神。然后他們一起扭頭,十分有默契地朝向發(fā)出照相機連拍聲音的一側(c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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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一起進入正門,UEG的氣息是不同語言撲面而來的壓迫感和若有若無的緊張感。郝曉晞跟在周喆直的側(cè)后方,自然將前面兩位領(lǐng)導(dǎo)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北極熊半小時前進了會場,周,你們可真喜歡壓軸出現(xiàn)啊?!?/p>
“好菜不怕晚,自有我們的道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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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我來幫你?!币ㄟ^安檢門是個上坡,邁克取下自己的墨鏡,伸手拽著輪椅,幫助周喆直增加了一份向前的力量。進入秘書處大樓,沒有外界媒體介入,他們又可以恢復(fù)了公使間的私人交往。
周喆直沒戳破輪椅安裝了自動駕駛,他笑了笑,揮手示意郝曉晞他們先從另一邊過安檢門,自己則由著邁克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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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曉晞的眼睛就沒從周喆直身上移開過,看情況估計邁克先生要與她的老師一起出現(xiàn)在會場了。
“郝處,我們是先進入會場還是先到23層?”有人來請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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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層的同志請先走,從家里新到的同志,與我同周老師一起到會場去,除了指定文件留下,其他的麻煩大家?guī)蠘前?。?/p>
有條不紊地派發(fā)指令,郝曉晞接過封好的文件袋,率先跟上前方周喆直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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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你對今天的會議什么想法?”
“又想套我話是吧?!?/p>
追上周喆直和邁克,兩個人還在聊著。郝曉晞向旁邊的美方工作人員點頭致意,接著默然跟在周喆直輪椅幾步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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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邁克,你覺得我們的敵人是誰?”
“最不該是人類自己?!?/p>
“喲,你這話說的,我得查查成份,你是美國人嗎?”
“我認真的,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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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只老狐貍都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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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夠了,周喆直抬手,指了指天花板,與邁克對視。
“是那個在天上嘲笑我們的東西?!?/p>
“它的風(fēng)暴,要來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