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受洗

“我聽說了懷爾特莊園的事,主會讓亡者的靈在天堂重生的,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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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到此處,老修女在胸口虛畫了個十字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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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懷爾特侯爵托我在成人禮為你洗禮的,現(xiàn)在看來沒機(jī)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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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有機(jī)會,就現(xiàn)在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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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薇安眼前一亮,教會洗禮用的不就是圣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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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修女張了張嘴,顯得有些驚訝,旋即反應(yīng)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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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然,蕾娜爾多,拿一套衣服給懷爾特小姐,把池子里放上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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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件女式的修女服,穿在身上尺碼剛剛好,換衣服的功夫,那個教堂中間的方形蓄水池已經(jīng)放滿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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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你是我見過受洗最快的,我今天還是第一次見你,你就受洗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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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娜爾多一邊拿著木桶往里面倒水,仍要忙里偷閑跟薇薇安說上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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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薇安撓了撓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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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些什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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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走進(jìn)去,待會我們會為你禱告,禱告完老大會托著你躺在那個棺材樣的水池里,要整個人浸沒在水里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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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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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人都要泡在里面啦,放心,很快的,根本不會有事?!?/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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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水是圣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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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還不是,禱告完就是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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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還真是有夠隨便的,薇薇安暗自腹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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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說,要有光?!崩闲夼叩剿厍?,將雙手浸泡其中,口中呢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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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水面上便升起火光,惹得在場的教眾一陣騷動,火焰燃燒了一會兒就逐漸轉(zhuǎn)小,直至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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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薇安松了口氣,還以為要泡冷水,雖然外面的天氣不算冷,但回去的路上被風(fēng)一吹難保不受風(fēng)寒,自己又離小鎮(zhèn)這么遠(yuǎn),家里也只有一個小孩,等他們發(fā)現(xiàn)自己,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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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爾特小姐,你可以過來試試水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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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薇安將白皙的手掌插入水中,剛剛冰冷的水已經(jīng)變得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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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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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先進(jìn)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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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薇安將鞋子脫掉,光著小腳,步入水池中,大理石滑滑的,緊緊吸附在自己的腳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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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廳的教眾紛紛聚攏在老修女的身邊,雙手抱在胸前,低著頭,就連跳脫的蕾娜爾多也沒有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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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修女的聲音像午后的陽光一般在教堂蔓延開來,那聲音沉靜,莊嚴(yán),肅穆,仿佛在宣告孩子的新生,夫妻的結(jié)合,老人的離世,世界的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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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啊,洗去她身上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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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教眾們便跟著念到:“主啊,洗去她身上的罪?!?/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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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圣靈進(jìn)到她的身體,讓她在水與靈中得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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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眾們便跟著念到:“讓圣靈進(jìn)到她的身體,讓她在水與靈中得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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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為我們的姊妹,成為您忠實的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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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眾們便跟著念到:“成為我們的姊妹,成為您忠實的信徒?!?/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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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修女將目光轉(zhuǎn)向薇薇安,薇薇安不免有些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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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你跟著我念?!?/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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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啊,我將成為你忠實的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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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薇安便跟著念到:“主啊,我將成為你忠實的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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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您的光輝照在我的身上,如同照在我的弟兄姊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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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薇安便跟著念到:“愿您的光輝照在我的身上,如同照在我的弟兄姊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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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您赦免我的罪,過去,現(xiàn)在與未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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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薇安便跟著念到:“愿您赦免我的罪,過去,現(xiàn)在與未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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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薇安的嘴唇顫抖,眼前的光線忽然變得明暗飄忽,她眨了眨眼睛,忽然間莊園里那些死去的人雙手抱拳在胸前的站在自己身邊,低頭祈禱著什么,那些低語渾厚而低沉,仿佛要進(jìn)到自己的靈魂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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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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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薇安便覺得自己身體一輕,仿佛墜崖般的失蹤感,無休止得向下低落,眼前的畫面漸漸變得模糊不清,只有那低語連綿不絕,變得愈發(fā)清晰。脖頸處的黑花傳來一陣灼燒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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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疼得要死,但自己連嘴都無法張開,仿佛身體各處被千鈞重石死死地壓制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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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斯,你幫我看會兒,湯煮沸了就調(diào)成小火?!?/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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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天地就是看大門,有夠無聊的?!?/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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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老爺給您找的家教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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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薇安只覺得頭疼得厲害,漲得厲害,越來越多的聲音響起,好像有什么東西要從頭內(nèi)部把腦袋擠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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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話了,安靜,安靜?。 ?/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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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沖破了禁錮,撕扯著喉嚨喊道,就好像一節(jié)失控的列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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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一切漸漸沉寂下來,最終歸于黑暗與虛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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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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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娜爾多看著眼前床上昏迷的薇薇安,托著腦袋,百無聊賴地?fù)芘约旱膭⒑!?/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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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薇安的睫毛微微閃動,勉強的睜開眼睛,一臉迷茫的打量著周圍的環(huán)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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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啦!”蕾娜爾多騰地從椅子上站起來,眼睛閃閃發(fā)光,緊緊握著薇薇安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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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我有多擔(dān)心,你知道老大怎么說嘛?她說你醒不過來,就要我出去睡大街!我都不知道她怎么想的?!?/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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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你怎么這都能昏過去啊,我還第一次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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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停停?!鞭鞭卑沧隽艘粋€打住的手勢,蕾娜爾多的喋喋不休屬實吵得她腦袋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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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你答,其余時候別說話?!?/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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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娜爾多很配合的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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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問題,我睡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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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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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昏迷期間發(fā)生了什么?!?/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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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嘴上一直說個不停,什么看門啊,什么湯煮沸開小火啊,一會兒又大喊別說了,別說了,簡直像個精神病,你是不知道,老大差點要把十字架印到你腦門里,你還是說個不停,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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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夠了,不用說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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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薇安趕緊把蕾娜爾多的嘴捂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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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我這衣服誰給換的?!?/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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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娜爾多舉起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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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紅什么,咱倆都是女的,我又不占你便宜?!?/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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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薇安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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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走了,家里還有人等著我們?!?/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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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蕾娜爾多歪了歪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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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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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教會出來,薇薇安只覺得腦袋亂得很,莊園總共有二十三個人,大家的記憶在自己的腦袋里晃蕩來晃蕩去,惹得自己腳步輕得好像踩在云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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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該去教會的,原來只有一個,現(xiàn)在變成二十三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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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莊園天已經(jīng)黑得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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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菲?”她推開門,試探性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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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為什么,她竟有些心虛,就好像去外面花天酒地了一個晚上的丈夫,回家見自己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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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嬌小的身影蜷縮在沙發(fā)上,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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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菲?”薇薇安拍了拍她的肩膀,那個身影開始顫抖起來,像委屈的小狗般傳出幾聲嗚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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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后,撲到薇薇安的懷里,開始嚎啕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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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我還以外...你不要我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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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薇安手足無措了半天,最后輕輕拍了拍她小小的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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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在這兒,那也沒去?!?/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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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薇安抱著她半天,直到她的哭聲漸漸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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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菲,你能把手松開嗎?你勒得我快喘不過氣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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