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出魂陰間
????初二一早,媽媽準備了鏡子、油燈、秤、還有八卦之類的東西。 “媽媽這些要拿來干嘛呀?”小新好奇的問。 “沒什么,這幾天小新都不能問太多問題的哦”。 “我知道了,過年小朋友都不能亂說話的是不是?”小新很是懂事的回道。 “對的,我們小新乖,一會吃完飯自己去看戲的” “媽媽你今天不去看戲嗎?” “媽媽今天有事要忙,小新一會自己和小朋友們一起去玩,但不能跑太遠的” “好的,我們就在廟邊玩” 巷子里響起了小朋友的暗號聲,小新快速的吃完已扒拉了很久的飯,下了桌,擦了嘴,出去了。 媽媽整理了碗筷,打開右側廳的銅鎖,里面一八仙桌,四個長板凳,桌上放一些碗筷廚具,角落放些有著一定歲月的農(nóng)具,被蜘蛛網(wǎng)和飛塵覆蓋著。這是奶奶還在世的時候,爺爺放農(nóng)具的地方,奶奶走后不久這個側廳便很少再開了。 廳內(nèi)一個暗門,門里一個狹窄昏暗的木制樓梯,通向閣樓。 走上樓梯,一個長長昏暗的過道盡頭是一個不大的窗,透著點光,右邊一昏暗的房間里一個木床,已沾滿灰塵。 媽媽點了蠟燭,擦拭厚厚灰塵,鋪上一層被褥,又把準備好的黑色米斗,放一桌上。接著繞斗邊緣半圈插七根筷子,撐一張紅紙,放半斗米,又在米上放一油燈。隨后又把鏡子掛在的床對面的墻上,八卦和秤則放在了門框正中。爸爸躺床上閉眼,爺爺拿了兩片樹葉放在他眼睛上,一把銅錢串成的劍放在胸口,然后念了些咒語。 ????桌上油燈亮起,火焰跳動,旁邊幾個碗翻了一面。 透過墻上鏡子,媽媽看到爸爸的魂魄從肉身分離站起,很是擔心的交代道:“一定要早點回來的” 爺爺突然開口道:“記住七天內(nèi)必須回魂,走吧……” 這時爸爸有如一縷青煙飄出側廳,穿過前院,到了大門,拱手說道:“勞煩兩位大神,幫忙加班守護好大門,直到我回來” 墻里探出兩個小腦袋,像剛睡醒的孩子回道:“我們一定認真守門,不負七爺所托” 廟里伴著鑼鼓聲,傳來《魂斷燕山》的唱詞,和人們熙熙攘攘的叫好聲。小新和幾個朋友在古廟邊玩著彈珠游戲,突然看到一個似爸爸的身影從巷子飄過,便追了上去。 ?“爸爸,爸爸,你去哪里呢?” 爸爸見小新來,蹲下拉著小新的手說道:“爸爸要出遠門一趟,你在家要聽媽媽的話哦” “那你什么時候回來呀” “爸爸等過完年就回來了,平常晚上要早點回家睡覺,不能亂跑的哦” 小新認真地回道:“好” 于是小新很不舍的送爸爸到了村口,爸爸讓小新回去,自己往黃土道方向走去,四周一片空蕩蕩和剛剛升起紅紅刺眼的陽光,一股莫名的孤獨感再次向小新襲來,小新害怕的跑回小伙伴們身邊。 穿過刺眼的光,不知走了多久蜿蜒小道,眼前的群山峻嶺,慢慢的從綠色變成到黃色、到紅色、再到紫色。空氣也開始從陽光的溫度變成月光的陰冷透亮,隨后天邊出現(xiàn)一輪倒玄月,偶爾幾只靈獸伴著冷冷的月光飛過。路邊各色的花如煙花般往天上安靜的凋謝炸裂,灑出花絲,幾只小靈獸躲角落里,好奇地探著頭。 一會,黃土路慢慢分成兩條,再分四條,再八條,直到無數(shù)條相互交織。爸爸看著曾經(jīng)無比熟悉的黃泉路想起很久很久以前,自己剛到陰間任職時自己的爸爸總叮嚀:“黃泉道上,只有能忍受孤獨者,方能享受最終的自由” 又獨自走了很久的路,在一山腳看到一舊房子,房前一個院子,種了些菜和花,一老人在喂著幾只長的像雞又像鳥的山靈。 ???爸爸走近問:“阿婆好,請問可以討口水喝嗎?” 阿婆抬眼看看,然后走出,端詳了一會說道:“你是七爺吧” “你是……” 阿婆說道:“我是陳阿婆呀,十幾年前還是你引著我離開自己村莊,來到這里的呢” 爸爸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哦哦,阿婆你好,你還在等你老伴嗎?” 阿婆幸福的沉浸自己世界里緩慢說道:“是的呢,我們生前約好,要一起共赴黃泉,沒想到我卻早早離開了,我要在這等他一起到來的” 阿婆回過神來問道:“這十來年都沒看到你了,你被調(diào)到其他片區(qū)了嗎?還是升職了呢” 爸爸說:“十年前我就辭了陰職,退了陰籍,早就不再是使者了,也不是你們說的七爺了” 阿婆說:“哦哦,純粹的當個普通人也是好的,享受人倫之樂,來……來……進來喝杯茶吧” 說著阿婆把爸爸引進了家里坐下,倒了杯茶招待著說:“我在這里已住了十多年了,經(jīng)常也有路過的魂靈進來討茶喝,我也總會給他們講我的故事” 停了一會,阿婆又說道:“七爺此次來這里是做什么呢?還是說你也是壽終而來的呢?” “最近村里常常出現(xiàn)不干凈的東西,我出魂來看看……最近這邊有什么異常不呢?” 阿婆思考了一會說道:“異?!惓!挂矝]怎么感覺,就是最近幾年山里靈獸好像少了很多” “你說是有人在召集靈獸嗎?”爸爸問。 “這不太確定,可能還是得去市區(qū)看看”阿婆說道。 爸爸喝過茶,謝過阿婆之后,繼續(xù)上路。 走過各種分叉的小路,又遇依稀幾處房子,有為了親情留下的,有為了愛情而等待的,有不想轉(zhuǎn)世永遠生活在這的。 ????又不知走了多久,眼前出現(xiàn)一個美麗村莊,里面有爸爸年輕時候的爸爸媽媽,他知道他來到了自己記憶中,人稱幻境的地方。 爸爸一走進幻境,腦袋一股電流而過,隨后自己成了一個嬰兒,自己的爸爸媽媽對著自己微笑。而后自己又成了一個兒童,看天上鳥兒,水里魚兒,花里蝴蝶,田里蜻蜓,地上螞蟻,看蔚藍清澈的天空,看夢里奇幻的世界……然后他遇到了一個他最好的朋友,他們一起冒險,一起馴養(yǎng)靈獸,到處游玩,無憂無慮的童年……突然耳邊傳來:“留下來吧,留下來吧,這里才是最美的地方”。 爸爸沉浸自己快樂童年中,熱淚盈眶。一會后一個反思,他強迫自己的思維抽離幻境,用意識回復道:“我不屬于這里,一切都是假象,我要回到現(xiàn)實”。 瞬間他來到了自己的上學時期。在那里他遇到了媽媽,很快他們成了無話不說的朋友,他給媽媽講自己的夢想,以及夢里的美麗世界,隨后又介紹了夢里的朋友給媽媽認識。并常在月圓之夜及春節(jié)期間,邀請夢里的朋友來人間游玩,看花花草草,吃世間美食。 晚上精靈貓引路,媽媽也去爸爸夢里游玩,他們無憂無慮的感受著飛翔的樂趣,感受想象力的美好,最后爸爸媽媽還有八爺,他們?nèi)齻€成了無話不說的好朋友。他們一起度過了快樂的青春時光,爸爸沉浸在自己的青春里,這時耳邊又傳來聲音:“留下來吧,留下來吧,這里才是最好的青春”。 爸爸回過神,用意念回道:“過去的已過去,我不屬于這里,我應該回到孩子身邊去” 接著爸爸來到了自己十六歲生日那天,成年禮后,他來到了陰間,和最好的朋友八爺,在本城城隍爺面前宣誓:“愿保護世間孩子的夢,愿誓死捍衛(wèi)陰陽律法,維護陰陽平衡”。 于是他們成了千萬陰陽使者中的一個,晚上化身黑白無常來人間,引陽壽已盡的魂魄,到陰間接受審判和轉(zhuǎn)世。白天到處打擊追捕販賣孩子夢的黑販,和意圖重返人間的鬼魂。并且時常暗中協(xié)助人間警察破些詭異案子,人間也親切的稱他們?yōu)椋骸捌郀敯藸敗薄?這時耳邊突然又響起了聲音:“留下來吧,留下來吧,這里才是最正義的地方”。 爸爸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意識回道:“一切都是幻象,本不該留念,我應回到真實” 接著他又來到了自己的婚禮,接著他有了一個女兒,皮膚白如雪,取名為雪兒,一家人其樂融融,也就是那一年城市中心為了徹底鏟除販夢者,他們被成為了特權者??删驮谂畠毫鶜q那年,日夜游神卻索了雪兒的魂到陰間交給了大夢販。 種種往事在他腦里像幻燈片一樣閃過,腦袋像鉆進了一條不斷翻騰的蛇,接著一個聲音說道:“留下來吧,留下來吧,這里有你不可磨滅的仇恨”。瞬間他兩眼發(fā)出紅光,尖叫著,痛苦著,一股試圖摧毀一切的力量一涌而出。 正在這時他腦子出現(xiàn)了小新的身影和笑容,漸漸的他平復了情緒回道:“我應該活在現(xiàn)在,回到家人身邊去,我愛我的家人” 接著他全身像千萬只螞蟻瞬間散去,時間也開始慢慢的變得緩慢起來,血液也恢復了正常的速度循環(huán),他感到全身舒暢,腦袋異常的清晰,他知道自己走出了幻境。 出了幻境,眼前為一條護城河,河里冷冷的印著天上的倒玄月,河上每隔一段距離一個紅色木制拱橋通向?qū)Π?,從幻境出來的魂靈們,通過拱橋,走向城市中心。 這時,天邊倒玄月卻突然消失,黃泉地帶瞬間陷入一片黑暗。 ????接著遠處緩緩升起了一輪太陽,亮光所到之處所有花草樹木瞬間化為一片灰燼,無數(shù)靈獸發(fā)出無盡哀嚎,有如世界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