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fēng)將至 第七十八幕 笑里藏刀

“孩子們的暑假生活正式結(jié)束,迎來報到日,安靜了一個寒假的校園重新熱鬧起來。今天是學(xué)生們返校報道的日子。孩子們在家長的帶領(lǐng)下興高采烈地走進(jìn)校門,開始新學(xué)期,新生活。為迎接孩子們的到來,滄海一中的老師們早早開始準(zhǔn)備,打掃衛(wèi)生、布置教室、張貼名單……每個教室中,老師們正守候在講臺前,等待孩子們的到來。學(xué)生們到校后有序地領(lǐng)書,認(rèn)真地聽老師講新學(xué)期要求,開始新征程。
1998年3月1日 張振明
FM99.8早間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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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時候,媽媽曾經(jīng)告訴我,做事情一定要樂于助人,這樣在你自己遇到麻煩的時候,別人才樂于幫你。
——或者說,假裝看起來是在幫你。
媽媽說人類是有同理心的動物,因為有同理心的存在,人們之間才可以相互交流,相互扶持,分享快樂,承受痛苦——
你不能因為一個人的冷漠、自私、愚昧、粗鄙、不忠而去責(zé)怪別人,別人根本就沒有錯,是你把別人想象的太熱情、慷慨、聰慧、優(yōu)雅、忠貞,將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是你自己的錯。
那個時候的我,哪會去懷疑大人告訴我的人生真諦呢?
于是,我只是在長大之后,努力的去做一個好人。
但是,人類真的是感情互通的生物嗎?
《圣經(jīng)》里面曾經(jīng)講過有關(guān)巴別塔的故事,當(dāng)時人類聯(lián)合起來興建希望能通往天堂的高塔;為了阻止人類的計劃,上帝讓人類說不同的語言,使人類相互之間不能溝通,計劃因此失敗,人類自此各散東西。
所以說,神明什么的,根本就是可笑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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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4月10日,滄海市,新區(qū),滄海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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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欠——”
在全世界的老師里面,滄海一中的老師說不上是最優(yōu)秀的,但一定是最無聊的。
孫夏嵐盯著黑板上的大氣環(huán)流圖,她感到自己的眼皮子在瘋狂打架,低緯度東風(fēng)帶和亞熱帶高壓的區(qū)別也早就分不清,終于在最后的意思意志被剝奪后,孫夏嵐倒在了桌子上。
待下一次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數(shù)學(xué)課了。
“喂,澤淵,我睡著了你也不打算提醒我一下?!?/span>
孫夏嵐對坐在自己右邊的李澤淵說道。
“嗯?你睡著了嗎?”
這個家伙露出一臉無辜的樣子,讓孫夏嵐有些窩火。
“唉——算了,目前是沒法指望你,我還是專心看一下函數(shù)好了——奇變偶不變,符號看象限之類的——”
“你不要緊吧,我看你這幾天一直都昏昏沉沉的?!?/span>
“沒什么,只是壓力大而已。”
“每個高三學(xué)生都壓力大,你壓力大我也大好不好。對了——中午別再食堂吃飯了,我們?nèi)W(xué)校附近新開的那家店吃米線吧?!?/span>
“米線,能不能換一點別的?”
“那你打算吃什么?”
“隨便?!?/span>
“額……要不燒餅?好像附近有家新開的手抓餅不錯的說。”
“都行。”
“或者說是炒飯?”
“你決定吧?!?/span>
講臺上的老師惡狠狠的盯著這兩個講小話的同學(xué),他們默默把頭低了下去。
雖然對李澤淵是很不禮貌的回答,但是畢竟孫夏嵐只是想要逗逗她玩,沒有別的意思。
時間過的異常緩慢,好像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發(fā)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一切都是那么的寧靜,初春的太陽百無聊賴的掛在空中,遠(yuǎn)方好像是有什么鳥在鳴叫,陽光透過玻璃窗打在教室的桌子上,孫夏嵐便開始拿著圓珠筆在那束光中追打灰塵。
自從上次的國土煉成陣事件之后,奧術(shù)師的世界好像在一瞬間安靜了下來,整個三月份沒有發(fā)生任何一起在孫夏嵐眼中算是“大事”的事情,李佳琪忙于自己的辦公室政治,吳曄似乎宅在爛尾樓里面研究新奧術(shù),至于孫樵,則是盯準(zhǔn)了沃爾瑪、家樂福等各大超市的促銷日瘋狂購物。空氣安靜的有些嚇人,但是實在是感受不到什么異常。
這時,她突然回頭望向教室最后面的位置,那空蕩蕩的區(qū)域擺著一張主人的氣息都已經(jīng)消耗殆盡的桌子,那張桌子原來屬于一個人,那個發(fā)了瘋的靈魂奧術(shù)師唐崢,也不知道他在盤古議會的管控下過得怎么樣,還有唐佳熠,那個跳樓身亡的女孩,死后的世界她自己得到了救贖嗎?
“——今天的作業(yè)是回去背誦線性目標(biāo)函數(shù)的方程,以及完成三道課后練習(xí)有關(guān)橢圓的三道平面解析幾何,下周班長負(fù)責(zé)檢查?!?/span>
——鈴鈴鈴。
幾乎都要謝頂?shù)臄?shù)學(xué)老師走出教室,四下里面頓時熱鬧了起來。
“李澤淵,你猜猜我們數(shù)學(xué)老師的頭上還剩下幾根頭發(fā)?”
有個男孩一只手搭在李澤淵肩膀上,打趣說道,每到數(shù)學(xué)課下課李澤淵身邊這個叫做曹沫的損友總會過來談?wù)擃愃频膯栴},比如:腦袋上幾根頭發(fā)、這件衣服穿過幾個月、多久沒洗澡這種無關(guān)緊要的問題。孫夏嵐有些時候搞不懂男生的一個問題,他們真的有那么閑去關(guān)心一個人身上的毛發(fā)嗎?
“我覺得吧……八十根,不能再多了。”李澤淵一邊拍桌子一邊說,就好像是拍賣師。
“我可不愿意在我四五十歲的時候變成那個樣子。多難看啊,連媳婦都找不到,哎你說咱們數(shù)學(xué)老師有媳婦嗎?”曹沫露出感慨的表情。
“這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他的保姆?!?/span>
“我想想看啊,因為之前聽說原來德育處的那個老師調(diào)到教育局去了,當(dāng)了個處長。”
“這和咱們數(shù)學(xué)老師的媳婦有什么聯(lián)系?”
“我只是想說,咱們數(shù)學(xué)老師也是一個處級干部?!?/span>
“處級干部?處長?”
“處男——”
后面是一個長音節(jié)。
好冷的笑話,而且好像記憶中在很久以前就聽過的笑話了,孫夏嵐碎碎念,但是李澤淵倒是笑的不亦樂乎,這笑聲讓她有些受不了,因此她一把抓住李澤淵的胳膊,將他從大笑中拉回現(xiàn)實。
“別鬧了,之前討論中午吃什么的話題還沒結(jié)束呢?!?/span>
“哈哈啊——抱歉,嗯……好像后門那體育場附近最近多了幾家小販在那里賣章魚小丸子了和臭豆腐之類的,要不去那里。”
“喲,一和孫夏嵐說話就不理我啊——救命?。」吩诩抑凶?,糧從天上來——”
說完這些話后的曹沫,像是失去了什么興致似的垂頭喪氣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從抽屜里面拿出不知道什么《讀者》還是《故事會》的雜志,故意裝出一副津津有味的樣子然后朝著說了些這邊瞟來瞟去。
“我沒有意見?!?/span>
“嗨,你們在聊什么啊,曹沫都被趕跑了,你們又欺負(fù)他了嗎?”前排的女生突然轉(zhuǎn)過頭來搭話,是王雪晴,之前孫夏嵐把歷史書借過給她,然后她看到了夾在書里面李澤淵寫的中午吃飯的小紙條,要說李澤淵和孫夏嵐這一對在學(xué)校里面很出名,如果要問為什么的話——這個叫做王雪晴的女生就是始作俑者。
“不知道,他自己離開的,我們在討論中午吃什么的事情,畢竟開學(xué)已經(jīng)一個月左右了,也該出去好好打打牙祭。”李澤淵回答,不自主的擤鼻涕,然后將鼻涕紙朝著角落的垃圾桶扔出去?!鞍?,三分球,可惜沒進(jìn)?!?/span>
孫夏嵐看向垃圾桶,鼻涕紙以一個完美的角度繞開,在垃圾桶的邊緣打了個轉(zhuǎn)后跌落到一旁的撮箕里面,而就在這時,一只手出現(xiàn)在了視野內(nèi)。那是一雙干凈的手,皮膚白的有些不像話,那只手撿起了李澤淵扔的鼻涕紙。
雖然自己可以使喚李澤淵自己去撿,但是這個不速之客未免也太……
那是一位個子不高的男生,戴著一個眼鏡,看起來比起李澤淵更加人畜無害,比李澤淵矮一些,比李澤淵白一些,穿著打扮也沒有那么刻意。
——該死的,為什么我又在拿李澤淵作比較。
“那個人是——”
“你說那個男生么,名字的話……”面對孫夏嵐的提問,王雪晴不緊不慢的回答,“名字……我記得好像是叫做房家名,畢竟那個人不怎么愛和班里的人說話,所以我總是記不住?!?/span>
“這樣啊。”
“而且這個家伙還總喜歡莫名其妙的做好事,舉個例子吧,我們教室門口的那個飲水機(jī)每次到換水的時候,總會拖沓個一兩天到最后班上所有人都渴的不行的時候才會有人去換,而現(xiàn)在那個房家名出現(xiàn)后,我們都不用擔(dān)心了。因為每次換水他都會去主動,還有教室后面的垃圾桶,我也經(jīng)常看到他幫值日的人去倒掉的?!?/span>
“什么啊,時光倒流版本的‘三個和尚挑水喝’嗎?”李澤淵打趣。
“李澤淵你最近這說話帶刺的毛病是和誰學(xué)的……不過這倒也不壞,至少某個家伙有治她的方法了?!蓖跹┣缋^續(xù)說道,“話說回來,反正班里面多了個愛管事的家伙,我們反而很輕松,以前放學(xué)我和孫夏嵐不都是要擦黑板么,現(xiàn)在有了他倒是可以省去二十分鐘的時間?!?/span>
孫夏嵐想了想,好像是這么一回事,那個房家名每次都會笑著和孫夏嵐說會幫忙擦黑板,然后她就和李澤淵一起回家了——這種事情她也懶得多去想,這個世界上有許許多多千奇百怪的人,見得多了,也就習(xí)慣了。
——至于李澤淵說話帶刺的毛病,用腳指頭都能猜到怎么回事。
“啊——好無聊啊——”孫夏嵐伸了個懶腰,“明明是人生的最關(guān)鍵時候,我怎么感覺比起平時來更加輕松呢?”
“人類是愛折騰的生物啊,就好像如果有一包零食擺在孫夏嵐眼前她不會去吃,但是只要放在我的抽屜里面她就會不由自主的過來偷……姐、姐、夏嵐姐姐我錯了——”
孫夏嵐上前去掐住李澤淵的臉,一旁的王雪晴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