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狂熱

面前的畫皮寄生蟲仿佛都活了過來，鋪天蓋地壓了下來。

斯特拉穿著修修補補的潛水服，面對前方蠕動著的肉山，心如死灰，放棄了抵抗。

……

“不……”斯特拉猛地吸入一口空氣，從床鋪上坐起來。

“只是夢而已么……”斯特拉很快回過神來，腦海中噩夢的殘影漸漸淡去。

由于航行距離遙遠，潛艇可能需要二至三天才能到達目標站點，因此艾因提出了輪流值班。

艾因和斯特拉輪流值班。艾因值班時，柳鋒負責(zé)潛艇內(nèi)事務(wù)。斯特拉則獨自值班，但也只需要負責(zé)潛艇維護。

“醒這么早？還有兩個小時才輪到你呢?！绷h在一旁擺弄著恒溫單元，內(nèi)部的電路板都拆了下來。

“身體有點發(fā)涼而已，過會兒就好了。”斯特拉解釋道。

“正常，恒溫單元壞了，現(xiàn)在潛艇里面冷得跟冬天似的，你能睡著才奇了怪了?！绷h笑著，手里的螺絲刀又拆下了一塊電路板。

“不再睡會兒？”柳鋒站起身，發(fā)現(xiàn)斯特拉仍然清醒。

“一時半會兒睡不著了?！闭f著，斯特拉突然從床上坐起，“還有件事沒做完?！?/p>

“未竟之事？”柳鋒見他神色緊張，滿臉疑惑。

“這幾天怪事頻發(fā)，到處都有畫皮的影子……”斯特拉說著，忽然頓住，看向被拆下的恒溫單元的方向。

柳鋒見狀，便解釋道：“恒溫單元里面有塊板子壞了，像是……酸侵蝕之類的？”

斯特拉蹲在恒溫單元前，借來一支手電頂著被拆開的外殼，朝里面照去。

一只手臂粗壯的恒溫單元內(nèi)部，不知何時布滿了大大小小的“銹跡”，看上去像航海多年歸來后的船身，上面長滿了藤壺一樣。

“我初步看過，好像是酸腐蝕?！绷h解釋道。

“電子設(shè)備這些我雖然不是太懂，但這東西我絕不會認錯?！彼固乩酒鹕恚L舒一口氣，“和之前一樣，里面是畫皮寄生蟲留下的殘渣。”

“畫皮？船里面會有這種東西？”柳鋒本來還打著哈欠，這下瞬間精神起來，“我再看看?！?/p>

他接過手電，仔細對比觀察，得出的結(jié)論與斯特拉無異。

“可船內(nèi)怎么可能會有畫皮寄生蟲……”

柳鋒正疑惑著，斯特拉卻不緊不慢：

“之前船內(nèi)的電子設(shè)備也因為相同原因損壞過一次，畫皮這東西本身應(yīng)該無法在生物體外存活才對，這種情況實在罕見?！?/p>

“因為是沒見過的生物特征，現(xiàn)在我也沒辦法下定論，只能等到達前哨站點，問問別人有沒有遇到相似的情況，也許能總結(jié)出什么規(guī)律?！?/p>

說罷，斯特拉看著恒溫單元，背后莫名冒出淡淡的寒意。

…………

翌日，Leana站。

一打開對接艙門，一股狂躁的金屬搖滾便涌進了潛艇內(nèi)。

“上面怎么回事？”艾因皺了皺眉，問在對接艙口的斯特拉。

“似乎有什么聚會，人圍著人，看不清里面的情況?！彼固乩刂葑优懒松先?，但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無須在意，一切照常?！卑蛩坪醪⒉辉谝?。

柳鋒注意到，艾因幾乎任何時候都保持著超人般的冷靜，如同機械一般地思考著。

這種氣質(zhì)無時無刻不在艾因周圍，如同呼吸一般，只有刻意觀察才能感到其存在。

出于好奇，斯特拉還是強行擠進人堆里，湊近想要看看究竟。

人群中心是個臨時搭建的舞臺，舞臺上方有四個小丑裝扮的人組成的樂隊在忘我地演奏。

雖然有聽說“小丑”一直在致力于給木衛(wèi)二上的人帶來娛樂活動，但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被其他人討厭了才對。

而且最近幾起恐怖襲擊事件的調(diào)查結(jié)果也與小丑脫不了干系，現(xiàn)在的小丑應(yīng)該已經(jīng)臭名昭著了才對，怎么在這里還有這么多狂熱的人。

見眼前景象，斯特拉皺了皺眉。

放在以前，他只會把這當做當?shù)卣军c的特色，但這一路上遇到的怪事太多，讓他不得不去猜想事情背后可能存在的更深的原因。

雖然隱隱感覺事情不簡單，但斯特拉并沒有調(diào)查的機會，只好先離開熱鬧的人堆，去前哨站其他地方閑逛。

“不知道艾因那邊怎么樣了。”斯特拉找了個地方坐下，點了杯茶，愜意地躺在椅子上。

但艾因這邊情況卻不容樂觀。

“你的意思是，這些數(shù)據(jù)不算數(shù)？”

艾因正用前哨站的通訊系統(tǒng)，和之前站點的任務(wù)派發(fā)員視頻交流

“不不不，絕非此意?！?/p>

視頻另一頭的人搖了搖頭。

“那至少要一半的報酬?！卑蛎鏌o表情，似乎已在意料之中。

“這……我的意思也很明確，并非我們無法給出報酬，而是任務(wù)派發(fā)的問題，現(xiàn)在具體的報酬數(shù)額需要等上級確認?！?/p>

“罷了，到這里已經(jīng)沒什么好說的了，你需要給錢的時候，再給我吧?！?/p>

說罷，艾因切斷了通訊。

“看來交流不是很順利啊?！绷h拿著瓶果汁，看著艾因，臉上掛著無奈的笑容。

“與聯(lián)盟打交道就會這樣，規(guī)矩多了，好壞兼具。”

艾因理了理衣服，朝前哨站站長的辦公室走去——那是前哨站地標性的建筑，任務(wù)分派員一般也會在那里休息。

柳鋒正想跟上去，卻突然被角落里的垃圾桶吸引。

垃圾桶里似乎有什么燒著了，正往外飄著一縷淡淡的黑煙。

由于黑煙實在過淡，正常人難以察覺，但長期面對電器損壞的柳鋒則相當敏感。

柳鋒伸手一抓，就把垃圾桶里那黑煙的來源抓了出來。

是一片燒了一半的紙。

在木衛(wèi)二，紙張相當稀少，主要是因為紙張來源十分困難，導(dǎo)致加工困難，能用紙張的人一般都身份顯赫。

紙張雖然稀有，但效率沒有電子閱讀器高，因此也很少會有人使用。

好在紙張損毀不算嚴重，只有一半被燒掉，剩下的部分，上面的字還算清晰。

?

接受……的祝福，成……我們的……子

……的……在注視著你們

偉大的……在注視著我們

……生

……

進化

擺脫桎梏

成為……

愿……與我們……

?

看起來像是一段……禱告詞？

柳鋒搖了搖頭，認為只是某個宗教團體的無聊傳單，但出于好奇，還是收了起來。

柳鋒正要離開時，卻突然有只冰冷的大手扣住了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