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歡蠱,蠱合歡(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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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云雷醒來已經(jīng)是第二天的早上了。傷口上的毒解了以后,青葙子用慕先生的蠱蟲將他傷口上的腐肉啃食殆盡,又敷上百草宗的秘藥,傷口已經(jīng)停止腐爛,逐漸有愈合的趨勢。
慕先生不知該如何處置為了救張云雷而被放盡了血的楊九郎,只能將他抬到旁邊的藤條床上,等張云雷醒了以后再讓他決定。
下弦月逐漸被日光照耀得黯然無光,躺在床上的張云雷也逐漸睜開了眼睛,胸口上的疼痛似乎已經(jīng)沒有那般劇烈,他用手摁了摁,手上沾著的血已經(jīng)是鮮紅的了。貫穿的傷口敷上了草藥,用紗布裹得緊緊的,也覺不出來太多的疼痛。他看向四周,發(fā)現(xiàn)慕先生并不在屋,反倒是轉(zhuǎn)頭看見了躺在旁邊的楊九郎,不知慕先生為什么都沒有給他蓋個被子,旁邊的窗子還開著,著涼了怎么辦?
臉煞白煞白的。
肯定是嚇壞了。
張云雷這樣想著,掙扎著坐了起來,一手捂著胸口纏繞著的紗布,一邊把自己的被子抻到旁邊給楊九郎蓋上。可就在這個時候,張云雷發(fā)現(xiàn)了楊九郎垂在床沿兒的袖子上的血跡。
“怎么這么多血?”
他蹲在旁邊去看,原本以為是在馬車上的時候,自己身上的血跡蹭到了他身上,可翻了兩下發(fā)現(xiàn)不對。衣袖上的血跡已經(jīng)凝固干涸,原本就粗糙的布料更是帶了些堅硬,袖子推上去,張云雷猛地發(fā)現(xiàn)了楊九郎手腕子上的刀痕,一道覆著一道,歪七扭八,腕子那塊的肉都被剜爛了,深可見骨,哪怕是當(dāng)初在廣陵邑,也從沒受過這樣的皮肉傷。
怎么會這樣?
張云雷幾乎握不住他的袖子,卻又死死的抓著他的手,楊九郎的胳膊像是斷了線的木偶,任由張云雷以一種奇怪的姿勢拽著,后者這才明白為什么他的臉煞白,為什么會安安靜靜的躺在這里,為什么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慕韶卿!!”
沙啞怖人的聲音從張云雷嗓子里喊出來,房間的門“嘭”的從外面撞開,慕先生似乎是早就站在了門外,看著猩紅了眼睛的張云雷,她也無話可說,只是沉默著站在門口,手里握著的是那把放血的匕首。
“你們對他做了什么?”
張云雷猛地站起來,差點把楊九郎也從床上拽了起來,剜掉一半肉的手腕子搖搖欲墜一般,像是中間只有一節(jié)鐵絲連接著。
“你的毒,需要血來做藥引,他說……”
“需要血?那什么血不行?為什么一定是他!”
張云雷大抵是已經(jīng)明白了,對于自己身上的毒,慕先生也無能為力,可他仍舊不愿意相信,楊九郎已經(jīng)死了,是為了救自己才死的。
“是我…害死了他?”
胸口上的紗布滲出血來,青葙子上前想要為他換藥,被他一把推開,跌在地上往后蹭了兩步,回到楊九郎的床前,看著他毫無血色的一張臉,回想到當(dāng)初,他小心翼翼,又滿懷期待的朝自己說“你能不能帶我離開”,或許自己應(yīng)該直接帶他回雁門關(guān),什么云游四海,什么浪跡江湖都狗屁!
他跪在地上,攬著躺在床上的楊九郎抱了很久很久,一直到天黑,竹林外有了些許不尋常的動靜,才讓他回神。披上衣服朝著窗外一看,竟是那一伙人追了過來,和慕先生還有青葙子對峙,口中說著什么“只要將楊九郎交出來,其他的他們可不追究”。
人都已經(jīng)死了,他們還不打算放過,張云雷拎著劍就朝竹屋下走去,劍鋒劃過院子里的靈石,刀光劍影之間已經(jīng)有兩個黑衣人沒了性命。
慕先生拎了拐棍子擋下幾支弩箭,青葙子在一旁幫不上什么忙,倒是用麝香、檀香、楠木所調(diào)制的幻藥撒出去不少,讓其中幾個暈頭轉(zhuǎn)向的。
張云雷一路殺過去,劍鋒抵在那個青年人的眼前,故人相逢的第二面竟是如此景象,無論是他還是張云雷都沒有想到。后者往前上了一步,青年人卻沒有躲,任由張云雷將劍鋒抵在自己的脖頸上,鋒利的刃已經(jīng)割破了他的皮膚,鮮紅的血順著劍刃往下流。
那把匕首割破楊九郎腕子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樣的?
一個念頭突然出現(xiàn)在張云雷腦袋里,想起楊九郎是有多怕疼的,又想起他手腕子上血肉模糊,殺心逐漸濃郁,幾年都沒有再騰起的殺伐之氣愈演愈烈,直到他滿眼滿心都是未楊九郎報仇的時候,青年人的脖頸幾乎要被砍斷,皮肉連著的一點晃晃悠悠的倒了下去。
他沒有躲,似乎就是在等著張云雷來親手了結(jié)他的這一刻。
刀槍劍戟的聲音充斥在周圍,而張云雷只聽見他跟自己說:
“三年了,我等的就是這一刻,動手吧,親手殺了我,就像當(dāng)初我親手殺你一樣?!?/p>
當(dāng)初的他沒有真的殺了張云雷,可三年后的張云雷卻親手斬斷了他的脖頸??粗稍谘串?dāng)中的青年人,張云雷蹲下身將他的面巾扯了下來,模樣還是當(dāng)初的模樣,可脖頸上經(jīng)脈黑紫,臉卻白的嚇人,或許就像他自己說的那樣,他也是他父親的一個工具,礙于血脈、親情,他無法像楊九郎或是張云雷一樣逃掉,他只能等一個愿意殺自己的人,借他的手脫離苦海。
原本以為一切都將解決,張云雷轉(zhuǎn)頭一看,青年人的父親已經(jīng)帶人上了樹屋,他以為他們的目的是楊九郎,可等他沖過去,發(fā)現(xiàn)他們正在抬的是那口寒天玄玉棺。
“慕韶卿!”
張云雷一邊阻止,一邊喊了慕先生,后者還困在門口,好在青葙子騰出空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事態(tài)不對,無厘頭的揚了一把癢癢粉,算是用鬧劇將慕先生從困局中暫時解脫出來。
“韶卿!”
跑過去已經(jīng)來不及,慕先生抄起自己的拐棍子就朝領(lǐng)頭的人腦袋上砸了過去,雖然并未讓他們放棄,也拖延了時間,張云雷騰起墮天沉淵,腳尖點了樹樁一下就跳到玄玉棺上,手腕輕轉(zhuǎn),旋了四個人頭下來,血淋淋的掛在了旁邊的相思樹上,相思樹見血即枯,禿了半邊葉子。
而領(lǐng)頭的見抬棺不得,便用盡內(nèi)里,將手中的劍徑直插入了棺內(nèi),玄玉棺的棺蓋并非玄玉所制,登時破裂殆盡,手里的劍直插入沈稷安的心臟,瑩綠色的血液濺了滿棺。
“稷安——??!”
努力半生都無法救活的人,就死在自己眼前,沈稷安身體中的閻王蠱沒了宿主,從瑩綠的血液中跳脫出來,順著濺出來的血液游竄著,而慕先生則氣急攻心,加上閻王蠱反噬,一口鮮血噴出,身上的模樣也蒼老了許多,等她再抬頭時,臉上有了些許皺紋,鬢角也花白了。
“都給我死!”
張云雷報仇只針對那一個人,而慕先生卻在幾十年前就有巫蠱的傳言,不僅是她喜歡用蠱蟲惡作劇,更是因為若是惹了她,她會遷怒所有有關(guān)系的人。如今沈稷安平白枉死,就是戳了慕先生的心窩子,撥了她的逆鱗,在場的所有外人,沒有一個人逃脫得了她的蠱蟲。
枯掉的相思樹上結(jié)了人繭,上面除了白色的絲線以外,還有各式各樣的蠱蟲無時無刻的啃食,而作為食物的他們卻身不能動,口不能言,命不會絕,血不會干,只要蠱蟲在一日,他們便會在這種折磨下活一日。
三日后,慕先生將沈稷安下葬,沒了閻王蠱,沈稷安的模樣也重新回到了她當(dāng)初的樣子,不再是像個宿主一般恐怖,她將稷安身上的衣服換掉,用針線將她胸口的傷口縫上,干干凈凈的看不出一點異常,還是當(dāng)初二十來歲的模樣。而慕先生卻已經(jīng)頭發(fā)花白,用一根木釵隨便綰著,臉上、手上的皺紋隨著閻王蠱不在她身體中而越來越多,變成了個老太婆的模樣。
她買了糖葫蘆坐在棺材旁邊,一邊笑一邊吃,吃到最后一個的時候,竹簽子穿透了她的喉嚨,旁邊的紙上寫著的是讓青葙子代為將她們二人合葬。
張云雷被青葙子留在竹林里醫(yī)好了身上的傷,他帶著楊九郎回了雁門關(guān)。敲鑼打鼓的辦了一場沒人來的喜宴,名字寫進了族譜里,靈位擺進了祠堂。
大喜當(dāng)天,花轎進門,棺材出門,第二天又是一場喪宴。
張云雷雙目無神的望著廳堂上空無一人的宴席,手里攥著的是楊九郎最后寫給他的布條。
“云哥,下輩子我一定親口告訴你,我好愛好愛你。”
“九郎……”
寂靜的巷子里,一個孩童唱著歌謠:
“合歡蠱,蠱合歡,中蠱之人幸福美滿……”
【完結(jié)】
【番外篇如下:】
《歡媾蠱》https://b23.tv/7RrLs3
《玉竹》https://b23.tv/NgKTRJ
《合歡蠱滴滴篇》https://b23.tv/FRwwg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