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月琉璃衍生番外

澹臺燼x蕭承煦

船已經(jīng)靠了岸，那年輕人卻沒有要下的意思，依舊坐在那，望著幽綠的河水發(fā)呆。

船叟并不著急趕他下來，便慢悠悠地取下系在腰上的煙桿，從煙囊中取了些煙葉，靠在船頭悠哉的抽氣了大煙。等到煙草快燒完，那年輕人終于有了動作。

他轉(zhuǎn)頭面向船叟，露出一張蒼白削瘦，但十分俊美的臉，眼神幽暗，黑沉的仿若一潭死水。

“船家。”許是久未開口，這聲音聽著沙啞暗沉，他頓了頓，繼續(xù)開口問道，“您在這鬼哭河擺渡萬年，可曾見過一個名叫蕭承煦的人？他是盛國的小郡王，生的十分好看，身上應(yīng)該穿著一件紅色的衣服……”

迎著那年輕人殷切的目光，船叟在那雙深潭一般的眼中難得捉見幾分光彩，盯著看了許久，才開口道:“老頭我每天送那么多人渡河，來來往往，哪來的空去記他們姓甚名誰，生前是做什么的？也無心去記?！?/p>

澹臺燼眼里的光慢慢沉了下去。

“打擾了?！彼f，卻不再看他。

船叟也不在意，拿煙桿在船舷敲了敲，里面的煙灰盡數(shù)落入鬼哭河中，那幽綠的河水立刻就沸騰翻滾起來，散著幽光，發(fā)出咕嚕咕嚕的聲音，不時還會傳來幾聲哭嚎。

也難怪這鬼哭河之名了。

澹臺燼正望著翻滾的綠水出神，船叟突然開口道:“說來，這么多年你小子還是第一個主動同老頭我說話的哩！”他呵呵笑著，“小伙子，你是活人吧？專程跑到這幽冥來，就是為了找那個叫蕭承煦的人？他對你很重要吧？”

澹臺燼點(diǎn)了點(diǎn)頭，似是在回答他的疑問，末了又補(bǔ)充道:“我想同他說聲對不起?！?/p>

當(dāng)真是個奇怪的理由。

“回去吧?！贝艅袼澳阋业娜斯烙?jì)已經(jīng)入了六道輪回，再有阿茶那一碗湯下去，早把你忘得一干二凈了。”

澹臺燼沒有說話，垂首不知在思考著什么。船叟還欲再勸，卻見他正將手伸進(jìn)那鬼哭河里。綠水翻騰，散著瑩瑩幽光，腐蝕著手上的皮肉，有小鬼從河底爭先恐后的涌了上來，企圖將這人分而食之。

船叟眼疾手快，用煙桿將澹臺燼的手臂挑了起來，河里的小鬼見到嘴的獵物跑了，一個個惡狠狠的朝船叟齜牙咧嘴，表達(dá)自己的不滿。

“小伙子，這鬼哭河的河水可不是能隨便泡的喲！”船叟指了指他血淋淋的右手，“你看看，老頭我要是再晚一點(diǎn)，你這整只手臂都別想要了。這河里的小鬼可貪吃了，吃的急了，說不定你整個人都要被拉進(jìn)河里去哩，骨頭架子都不給你留！”

“我看見他了?！彼蝗婚_口。

船叟一愣:“什么？”

澹臺燼道:“我看見他在河里，還沖我笑。”

船叟了然:“那是用來迷惑你的幻象，河里的東西常用的伎倆，就是為了把人騙下去，好飽餐一頓?！?/p>

澹臺燼不再說話了。

“回去吧。”船叟繼續(xù)勸他。

“回去？”似是想到了什么，澹臺燼笑著搖搖頭，“我又能回哪去？這世上已經(jīng)沒有人愿意接納我了……”

他啊，從來就不討人喜歡……

…………

那之后，在幽冥鬼哭河岸邊，常有鬼看見有一個活人在那徘徊。久而久之，幽冥的鬼們都知道了這個活人的存在。

船叟后來沒有再勸他，只是偶爾空暇時，會去找他說說話，遞給他一壺酒。

再后來，澹臺燼不見了。

孟茶向船叟問起他時，船叟只是擺了擺手，仰頭喝了一大口酒，才道:“沒了?！?/p>

“沒了！”孟茶愣了愣，又問，“怎的就沒了？”

“跳河了?！贝耪f，“老頭我就轉(zhuǎn)個身，人就撲通一下跳下去了，直接沉了底，撈都撈不上來?！?/p>

“……”

孟茶不再問了。

船叟有些難過，他對孟茶道:“那孩子，估計(jì)又去撈人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