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定還是把這個設(shè)想寫了
我之前不是說我寫了一篇黑歷史烏白俄咩，這個文的情節(jié)就是我原本想拿烏白俄那篇文里面用的梗寫的東西。
說是梗也不是梗，是一種曾經(jīng)出現(xiàn)在聯(lián)合國大會上的月季，殿堂級月季和平。
個人很喜歡和平的配色和花型，也很喜歡它的名字。
第一人稱，主要是對話。
還是寫崩了。（后面補的）

我很驚訝波諾弗瓦先生接受了我的采訪請求，要知道，那可是前輩說的業(yè)界“最不可能”采訪到的著名人物之一。
“可能因為你是中國人吧?！彪s志社的主編基爾伯特拍了拍我的肩“別想多，弗朗西斯·波諾弗瓦先生的愛人也是中國人?！?br/>這可不是理由，我心里想，要是這樣中國那群媒體早炒上天去了——啊不，他們已經(jīng)炒上天去了，上一次波諾弗瓦先生出版自傳就炒上天去一次了，然后在波諾弗瓦先生義正言辭并且委托官媒發(fā)表的聲明下才斂旗息鼓。
這么一想，接受我的采訪似乎還合情合理一點。
畢竟國內(nèi)某些媒體有夠傻逼的，官媒搞這個也不合理。
但是他為什么不接受那些業(yè)界大佬的采訪呢？
拋去腦袋里的其他心思，我的專業(yè)素養(yǎng)還是讓我靜下心來去整理資料和找出想問的問題，挑好去采訪時準(zhǔn)備穿的衣服，準(zhǔn)備第二天早上出發(fā)。
第二天一早我從市中心做了兩三個小時的臭得要死的出租車，到了波諾弗瓦先生家門口吐的一塌糊涂。
MD這也太丟人了，我邊吐邊想，可真胃難受得要命；雖然備了有藥，冷冰冰的口服液喝進去仍然沒有那么快好轉(zhuǎn)。
好想喝熱的啊QAQ。
這時波諾弗瓦先生家的門突然打開了，我看著今天的采訪對象看著我在路邊對著垃圾袋吐得慘不忍睹的景象覺得自己這輩子沒有這么社死過。
我不知道這時我該慶不慶幸自己是個社交恐怖分子，但是我吐完后淡定把嘔吐物丟垃圾桶，擦嘴漱口補妝一條龍幾分鐘搞定，是讓平時拖延癥的我感動的速度。
“小姐，為什么不問一下我能干什么呢？”波諾弗瓦先生問道。
“不敢，怕麻煩您?！蔽野杨^搖成撥浪鼓。
“其實也還好，畢竟我算是你的前輩，我不是那種為難人的前輩?！辈ㄖZ弗瓦先生失笑道。
是的，波諾弗瓦先生曾經(jīng)是記者——一名極其優(yōu)秀的戰(zhàn)地記者，作品和記錄已經(jīng)成為了教科書式的典范；但他后來不再作為記者，而是成為一個作家；當(dāng)然，也是十分優(yōu)秀的作家，他現(xiàn)在成為著名人物就是因為他的半自傳式處女作——《和平之花》。
他的記者身份也是采訪難度增加的原因——畢竟如果采訪文稿寫得太差被采訪對象像大學(xué)教授改作業(yè)式地一頓批正這采訪和被拒絕采訪也差不多，甚至更尷尬。
他頓了好一會，看著我精神頭好些了，進門給我拿了一杯熱可可。
“別奇怪，我曾經(jīng)也暈車。在和你這樣是個愣頭青的時候也吐得一塌糊涂。不過你比我當(dāng)初沉穩(wěn)多了，剛才我甚至有點找不到插手幫忙的空隙?！辈ㄖZ弗瓦先生的態(tài)度溫和到我吃驚；換作是別的采訪對象，即使能諒解我不是故意的，也多少會有些不耐煩。
而如果是國內(nèi)明星或者網(wǎng)紅……咳咳。
不過我也不會傻到自愿采訪他們，雖然也不是沒有被自愿過……
總之感恩波諾弗瓦先生大恩大德沒有罵我嗚嗚嗚嗚……
“啊，您謬贊了，”我的視線轉(zhuǎn)到花園里一大片的由花芯奶油黃到邊緣轉(zhuǎn)玫瑰粉乃至玫瑰紅的“和平”月季；法國中緯度城郊春日清晨氣溫涼爽甚至有些清冷，而這大朵大朵黃的月季卻分明讓人記起這是在我的故鄉(xiāng)已經(jīng)開始啃冰棍的時候了——“和平”帶著那種熱烈闖入微涼的晨曦，讓人想起它的起源和不凡的歷史。
也讓我想起我這次來的目的。
“美嗎？”波諾弗瓦先生問我，神色帶著孩童的驕傲。
“美。”我點點頭，“和您《和平之花》中的描寫一模一樣。我也想過如果我以后有積蓄買房，就在屋前屋后種各種各樣的月季?！?br/>“我這里就一種?！辈ㄖZ弗瓦先生笑道，“其他的不在這里，在后院和天臺。前院只種‘和平’?！?br/>“能就在前院進行采訪嗎？這太美了?！蔽覇?。
“這也是我打算的?！辈ㄖZ弗瓦先生回答。
進入院子，撲面而來的就是月季怡人的甜香；小院安靜又充滿生機。
“您愿意錄視頻嗎？”
“沒有問題。”
我其實問出口時有些猶豫——經(jīng)歷的復(fù)述對他而言是一種殘忍。
但我對上了波諾弗瓦先生的眼神，他的眼神里滿是淡然和堅定。
不需要說話了，這個人已經(jīng)做好全部準(zhǔn)備了。
我拿出紙和筆，開始準(zhǔn)備記錄。
波諾弗瓦先生則坐在我座位的對面，他安靜地等待著，等待著我的采訪。
“……好了?！?br/>“波諾弗瓦先生您好。在采訪開始之前，我想先談一下您家里種的‘和平’月季。它們真的太美了！”
“是的。我一直認為我的文字難以重現(xiàn)它們的美麗?！推健录竞臀乙粋€國籍，它是在德國法西斯滅亡的那一天被命名為‘和平’的；而日本無條件頭降的那天，正是它拿到美金獎的日子……它和我很相似，《和平》也是我在美國的療養(yǎng)院寫就；可惜讓我第一次了解到它的人早已不在了。”波諾弗瓦先生眼神流出了難抑的哀傷，但眼神中那抹淡淡堅定更加明顯。
“您說的是……《和平》中另一位主人公的原型？”
“是的。是他?！?br/>《和平》之所以如此暢銷和出名在于這個故事的元素和特殊性：單戀、戰(zhàn)爭與和平、同性……這些元素在波諾弗瓦先生的筆下以細膩的敘述加宏大的背景融為一體，愛情在故事中更多時候退位給了更崇高的東西——和平與理想，奉獻與信念。它講戰(zhàn)火中的愛情，但不只愛情。
“《和平》的故事放在任何一個人身上都是讓人難以接受的，更何況是去回憶并復(fù)述。我讀這本書時一直都在想您是從哪里來的勇氣去談這些?！?br/>“哦……我當(dāng)初決定開始寫作的時候，每晚做夢都會夢到那些事。我的愛猛烈地拍打著我，我于是明白——我要寫出來。我希望通過我的寫作給我的愛人不朽。他的堅韌，他的熱愛，他的平凡和偉大……還有對和平共同的向往，和為理想而死的勇氣。這些在我們的時代太匱乏了。我們是一個‘受自由之苦’的時代。可以說，我選擇寫下來，是因為我心中崇高的責(zé)任和澎湃著的愛?！?br/>“那么可以說《和平》有著一個哲學(xué)的精神內(nèi)核。”
“是的。耀他也熟讀哲學(xué)，我認為他會認同我想通過我們的故事表達的東西?！?br/>《和平》這本書講述的是一個戰(zhàn)地記者的故事，他初來乍到在后方采訪時遇見了一個中國的維和士兵；在休憩期間，他們一起談?wù)撍麄兏信d趣的東西，并約定維和士兵執(zhí)行任務(wù)完的時候再接著談康德。戰(zhàn)地記者在與士兵分別的時候經(jīng)歷了很多，他開始成長，同時也有些迷茫；而在對一名喪偶士兵的采訪中，他想明白了困擾著他的疑問，也發(fā)現(xiàn)自己愛上了那名維和士兵；但他非常冷靜地選擇埋藏自己的愛意，只是期待下一次的重逢。但最后的重逢他只看見了由五星紅旗蓋著的骨灰盒，他沒有說一個字，只是在上面放了一支士兵生前最喜歡的“和平”月季。故事就此戛然而止。
“那么對于您來說，嵌入這個內(nèi)核是創(chuàng)作《和平》中的困難嗎？”
“這一點也不困難。我們的故事本來就是在一個宏大的背景下。我的愛之中本身就有這個內(nèi)核的體現(xiàn)。最困難的是這個故事從哪截止。在《和平》中我只通過耀的敘述提及他的過往。但事實上，耀最后的遺物有一段時間是由我來保管的?！?br/>“這是為什么？”
波諾弗瓦先生的狀態(tài)看起來真的很不好，我很擔(dān)心他會崩潰；但過了一會，這個堅強的人仍然給出了一個在我意料之外的回答。
“……由于他母親早逝，而父親身份特殊，耀很少提他的家人。維和部隊只能通過關(guān)系和遺囑邀請我去做遺物整理，看是否能找到他其他的家人。”
“在遺物整理的過程中，我意外發(fā)現(xiàn)了一個保存著大量勛章和表彰及書信的小箱子——在他維和基地宿舍里旅行箱的里格。通過這些，我們還原出了一個烈士家族的歷史。由于找不到繼承人，由我保管過一小段時間，現(xiàn)在是在檔案室里由專人保管，預(yù)備作為宣傳史料展出。他是安徽安慶人，歷史上就涌現(xiàn)過眾多革命者。”
這次被震撼的是我，是啊……怪不得，怪不得。
又是滿門忠烈。
花園里陷入寂靜，陽光照耀著院子里所有的花朵，油畫般鮮艷的顏色在我們周圍搖曳著，光與影的變換我們無心關(guān)注；我們沉在歷史里。
“那么在創(chuàng)作過程中，您認為最困難的部分是什么？”
“選取細節(jié)和信息。在《和平》創(chuàng)作的時候，我手上的東西是很多的。我不僅有回憶，還有在遺物整理時得到海量的信息和細節(jié)。但最后《和平》只涉及我的回憶，因為我沒有能力去把這些海量的信息融入到一個故事里；或者說，我沒有從耀的民族背景敘事的能力。《和平》已經(jīng)是盡我所能在閱讀大量書籍后融入中國人的思想寫就的糅合體。我向有關(guān)方面建議以耀的經(jīng)歷和他家族的歷史出版一本書。以中國人的視角?！?br/>“請問他們同意了嗎？”
“這本書將由中國官方媒體出版?！辈ㄖZ弗瓦先生的神色顯現(xiàn)出一些快慰。
“正如您所期望的，他將在歷史和文字中永生?！?br/>“但我更希望他如平凡人一樣老去。他曾鮮活過?！辈ㄖZ弗瓦先生嘆道。
“就像《和平》中的那樣真實?！?br/>“是的，他在進隊伍前曾留過長發(fā)，剃頭的時候被師傅吐槽。也曾不交作業(yè)把老師氣的半死又無可奈何。他也曾經(jīng)是盛夏榕樹陰里啃冰棍的少年，也曾是在山野里奔跑的孩子。少年他因為母親的逝去變得早熟，但也是勃勃有生機的少年。他看哲學(xué)，康德，黑格爾都看……他是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他和我說他退伍后想去鄉(xiāng)下買一棟房子，在屋前種滿月季?！娴牧钊穗y以想象的是他對月季如數(shù)家珍……當(dāng)然，他最喜歡的是‘和平’。”
“我理解他為什么會喜歡。‘和平’很美，更有對我們特殊的意義?！?br/>“是啊，現(xiàn)在的月季，幾乎都是中國月季的子孫……你不覺得可惜嗎？中國現(xiàn)在的月季育種發(fā)展并不是很好。”
“無可奈何，這是歷史的悲哀?！?br/>“另起一段吧?！?br/>“請您聊聊那個您和他夜談的夜晚?！?br/>“噢……那是在一場聯(lián)誼會后的晚上，我們坐在大院里，旁邊都是士兵和軍官們的蔬菜?；氐男强蘸芰?，于是我們想到了童年和歷史?！?br/>“我們兩個人就像從未和別人交談過一樣瘋狂地敘述自己的從前、思想和渴望；盡管我們意見不一，國籍不同，但我們有那么多的相似之處——我們都渴望著和平，都深愛著人類智慧創(chuàng)造的學(xué)科和思辨。剛才我強調(diào)了我和他之間的不同，但人類文化里總有相同的部分：對美好的追求是無論國家與民族之間的區(qū)別的，美就是美，雖然每個人有不同的標(biāo)準(zhǔn)，對‘美’的概念卻是統(tǒng)一的。”
“我認同您的觀點。”
“當(dāng)然，我們也有不一樣的地方。那個時候我我剛從大學(xué)畢業(yè)，一路來的順利和溫馨的家庭讓我很少看見人生的苦痛，還帶著天真和空想；而耀，他是經(jīng)過生活摸爬跌打，卻又一路走來，心懷美好獻身于偉大事業(yè)的少年。從耀口中我知道了很多我從未聽過的東西；窮困、苦難、無奈……那些對我以前顯得單薄的名詞開始被耀的經(jīng)歷豐滿起來。而我相比耀，可能真的顯得有些幼稚。我的話語對他來說可能充滿著浪漫的情調(diào)?！辈ㄖZ弗瓦先生說這段話的時候是帶著笑意的。
“至少我會羨慕那時的您?！?br/>“我后來才知道原來溫馨而有一定經(jīng)濟能力的家庭也是一種幸運。那時的我雖然不能同感，但對苦難有一種溫和而尊敬的悲憫。但從耀這里開始，我覺得這不夠了。我的筆是為誰而執(zhí)？我作為記者我該寫些什么？或者說，我是否應(yīng)該改變這一切，通過我自己的方式？”
“所以您在《和平》里寫的戰(zhàn)爭中的分別與遺憾是不是也是有這個目的？”
“《和平》是一個毫無疑問的悲劇，這個悲劇不是為我而作，而是為我們而作。《和平》中有失去獨女孤苦伶仃在戰(zhàn)爭中流離失所的老人，被迫參加戰(zhàn)爭的使用槍械卻還喜歡吃糖和蜘蛛俠的孩子，眼睜睜看著自己愛人死亡無能為力的士兵，只希望爸爸媽媽能陪自己再過一次生日的小姑娘……他們可以是我們，我們也可以是他們。就像最后我奔赴只遇到他的蓋著五星紅旗的骨灰盒。他毫無疑問是英雄，他死的光榮，可我忍不住懷念他還鮮活的時候。我們每個人都不希望自己所愛的逝去，我希望讓人們意識到戰(zhàn)爭的殘酷，而不是一味崇尚戰(zhàn)爭的熱血?！?br/>“喪鐘為我們而鳴?！?br/>“是的，喪鐘為我們而鳴?！?br/>“我看《和平》的時候除了對戰(zhàn)爭的批判和反思，我覺得也看到了您對理想的崇尚?！?br/>“是的，在我們這個時代，堅持理想似乎是很愚蠢的一件事。因為我們突然發(fā)現(xiàn)我們處于的本就是宇宙中一片虛無，在虛無中的理想似乎也是虛無，也就沒有任何意義。但我們的人生總要有一些事賦予它意義，理想不是虛無，它是從0到1的質(zhì)變，歷史是屬于理想主義者的?！?br/>“我們的每一個時代都呼喚理想，因為心的意向就是命運的聲音。人道主義和和平主義不是一開始就有的，它們超出它們產(chǎn)生的時代，是誰帶來的呢？是理想主義者?！?br/>“《和平》中您和耀沒談完康德我總覺得有一種宿命之感?！?br/>“最開始的國際聯(lián)盟的設(shè)想是康德提出的。歷經(jīng)兩百多年才建立真正維護和平的組織——聯(lián)合國。但聯(lián)合國的力量也是太薄弱了。它無法制止大國的霸權(quán)，也無法改寫世界的規(guī)則。耀的日記中四月一日總是寫著81192這幾個數(shù)字，我看著覺得是我無法體會的殘酷?！?br/>“啊……那不是愚人節(jié)?！?br/>“另起一段吧。”
“不，就著這個話題談下去吧?！?br/>“耀日記中銀河號和南聯(lián)盟大使館的提及的次數(shù)也不少。在那個夜晚，當(dāng)我提到我在盧浮宮為中國的瓷器所震撼時，他卻沉默了許久；我問他為什么，他說因為那些瓷器都是從中國被焚毀的金碧輝煌的宮殿中搶掠而去的。”
“圓明園?！?br/>“是啊，圓明園。我覺得我們太傲慢了，我當(dāng)時曾以為瓷器到那種精美程度的只有幾十幾百件；可是我去了楓丹白露宮才知道不算我們后來毀壞的我們搶掠了兩萬多件。多么驚心動魄的數(shù)字！多么丑惡而令人悲嘆的歷史！我當(dāng)時覺得惡心，因為我們只口不提。正如雨果所說，歷史會記住兩個強盜；感情而言我并不想承認，但其中一個的的確確是法蘭西。你應(yīng)該感受得會更清楚。像這樣境地的民族，他們已經(jīng)處于比戰(zhàn)爭更壞的地步了——就像一戰(zhàn)后凡爾賽條約下的被壓迫者，戰(zhàn)爭是唯一的選擇，也是必然的結(jié)果。而更多時候發(fā)動戰(zhàn)爭的并不是在戰(zhàn)火中的人，而是遠在戰(zhàn)場千里之外的當(dāng)權(quán)者，他們?yōu)榱死娑l(fā)動戰(zhàn)爭，不會管弱者的死活?！?br/>“雨果太少了?！?br/>“是啊，堅持為弱者發(fā)聲的人太少了，這也是我寫《和平》的使命感所在。雖然戰(zhàn)爭的悲哀有許多人寫過了，但人類總是忘記。”
“最后再看看這些‘和平’吧，那個為和平獻身的人喜歡的花?！?br/>“盡管時代束縛，現(xiàn)實丑惡，和平仍如向陽之花生長。我仍期望有一天真正的和平到來，告慰為和平而流的血和逝去的偉大靈魂?！?br/>“致理想，致他，致和平。”波諾弗瓦舉起檸檬水說道。
“致責(zé)任，致您，致平等?！?/strong>我舉起留有余溫的熱可可。
結(jié)束錄制后，波諾弗瓦先生抿了一口檸檬水，說：“你是不是很好奇為什么我這一年多來沒有接受其他人的采訪？”
我愣了一下。
“是。我很意外您會選擇我這個愣頭青?！?br/>“我曾經(jīng)也是愣頭青。說起來，你還要叫我一聲師哥。導(dǎo)師和我提起過你?！?br/>“什么？貝什米特先生？”
“我們兩個都是他記憶深刻的學(xué)生，上大學(xué)時我也很狂的?！辈ㄖZ弗瓦說，“他和我提了你的一篇隨筆，是批判法國侵略歷史的。”
“啊……”
“別被嚇到了，你寫得非常不錯，貝什米特先生記憶如此深刻是因為你里面引用的一句‘秦愛紛奢，人亦念其家。奈何取之盡錙銖，用之如泥沙？’他說這句話充滿了悲憤，用在這里很少見，但很恰當(dāng)。那篇文章里有你對歷史溫和的敬意和冷靜的思考，更重要的是，有了上述這些你還有自己的情感。剛才你的反應(yīng)也體現(xiàn)了這一點?！?br/>“就因為這點？”
“能做到這點也難啊，我有時候都會被史實麻木，歷史要求人理性，但你也不能失去感性。你把這兩點的平衡做的很好?！?br/>“謝謝您的夸贊。”
“這一年多我也在梳理我的思緒，我希望關(guān)于《和平》的采訪能表達出我想要表達的東西，同時也是整理自己的狀態(tài)。而當(dāng)我做出決定時，你的采訪請求也正好到了我這里?！?br/>“老實說這真的很殘酷。”
“殘酷也要去做，剛才那個話題對你來說也是一種折磨?！?br/>“因為我覺得它值得?！?br/>“我的答案和你一樣。耀的答案也是?！?br/>陽光撒滿了花園，院中的‘和平’沐浴在陽光中，顏色被徹底點亮；鮮黃與玫瑰粉的碰撞極其耀目，滿園的香氣縈繞在我周圍，混合著留有余溫的熱可可的香氣。
在流動的光與色中，弗朗西斯·波諾弗瓦先生微笑著凝視花朵。
他在懷念他早逝的愛人，而我在想象這個人張揚的青春和現(xiàn)在。
他何嘗不是曾經(jīng)聲色犬馬，但為了理想與責(zé)任，他成為了現(xiàn)在的模樣。
和他的愛人多么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