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世夢(江西)

“曾半朝文武滿江西,如今空剩廬山煙雨,寂寂無名?!?/p>
我給贛寫了這句話。
似乎數(shù)據(jù)圖怎么看都是周圍省份圍著他一圈,哪怕是人均水資源這件事,他也是被圍的那一個——盡管是高出周圍一圈。
贛看了這些,泡了盞茶,淡然一笑:“習(xí)慣了就好?!?/p>
我也知道江西在歷史上很多時候都沒什么名氣,第一眼能想起的,是景德鎮(zhèn)和南昌起義,別的也有些模糊。
是該看些書了,不然忘光了。
他像山中的杜鵑,能讓人親近,卻又帶著不入塵的氣質(zhì)。
最好是白的,近花心處帶點青綠,清冷的色調(diào),在山澗中生長,和他的氣質(zhì)確實很搭。
說到青,也不得不提青花瓷。
景德鎮(zhèn)的青花瓷我第一次見的時候都被震撼到了,那是我第一次見這么鮮亮的青色。
那時七歲的我說,長大以后我要嫁人,我要穿這種顏色的裙子嫁。
贛笑著不語。
贛半邊臉都是青花的紋路,他說自元朝時有的,雖然不像刺青一樣唬人,但是也把四五歲的我嚇了一大跳。
那時是剛?cè)攵?,太陽就像一個橘子,遠處是淡淡的山色,天空透亮得像一塊玻璃,晴空正好,萬里無云。
他笑著對我說,我摘一個太陽給你吃好不好。
那時我也大膽應(yīng)了下來,他朝天空中的太陽一抓,我的眼睛被老爸蒙住了,正要發(fā)脾氣的時候,老爸把手放了下來,我仔細一看,贛的手里分明是一個黃澄澄,圓溜溜的蜜橘。
我當(dāng)然知道那不是太陽,但是作為一名吃貨,橘子我還是要吃的。
至今還記得那個味道,冰涼清甜,而且也沒有籽,贛當(dāng)時就這么把我拐到他家吃橘子,愣是讓我吃撐了。
然后第二天就拉了肚子。
后來我才知道當(dāng)天吃的是南豐蜜橘,價格也不便宜,自那次以后我就再也沒有這么吃過橘子,頂天吃上一斤。
當(dāng)然,吃上一斤沒拉肚子已經(jīng)是謝天謝地了。
贛也有紅色的過往。
我當(dāng)然知道瑞金,知道南昌,那是星星之火的起點。
贛也最喜歡紅色的杜鵑花,那種顏色像血,我總是想到杜鵑啼血,一想到啼血我就想到歷史上的戰(zhàn)爭,想到那些流血的人。
然后我一整天都好不了了。
其實紅色并不總是給我?guī)砟菢拥南胂?,偏偏是杜鵑,也偏偏是贛最喜歡的這種紅。
贛歷史上也有繁華的時候,進士如泉涌,瓷都的輝煌固定住西方人對東方的想象,柔光如玉的瓷器是窯中高溫?zé)挓慕Y(jié)果。
他是文人,看似柔弱,實則傲骨。
徽說他在抗日的時候曾被敵人抓過去拷打,想套出他身份,等徽救出他來的時候一身白袍已沾遍了血。而他潛伏的時候聽見那個拷打他的軍官在惡毒地咒罵他。
他一個字也沒說。
贛是紅色的省,他在古代宋元明的時候繁華,近代的時候激進,現(xiàn)在他也在發(fā)展。
盡管慢,盡管落后周圍很多,但他在趕。
以前的事宛若隔世夢,已經(jīng)轉(zhuǎn)過頭來,萬事皆空。
史卷是沾著他過往的輝煌和血淚,就靜靜放在那里,就像一個影子。
他還是在新的時代往前走著,只是很少人記得他的名字了。
我每年都替他許一個愿。
愿他前途似海,來日方長。
TBC.
李含光舊本子上的一頁
第一次去廬山的時候,我被煙云迷住了,云霧繚繞,山色隱約,如詩如畫。
空山新雨,不知是什么鳥飛過,我不喜歡濕答答的鞋子,便呆在旅館看書,這是一個很偏僻的小旅館,也不知道他怎么找到的這個地方。
他站在屋旁,很安靜,油紙傘放了下來,任細雨淋著他,像一棵竹一樣感受著細雨,在他的位置仰頭看是不知名的白花,花下的他仰著頭,閉上了眼睛。
他的白衣已經(jīng)濕透勾勒出他的身軀,底下是藍黑色的衣服,和油紙傘是一個顏色。墨發(fā)垂下來看著就是濕潤的顏色,像墨,像夜。
“喂,進來換件衣服,小心著涼!”
“沒關(guān)系,這和我以前的過往不算什么了,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就淋濕過衣服在廬山游玩了?!壁M說道,“雨后陪我一起上山走走唄?!?/p>
天邊似乎一只白鶴飛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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