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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人勝出【小莫逃跑記】 鰻魚

2023-10-28 16:49 作者:前州卡夫卡  | 我要投稿

#2W字,有些冗長建議BGM伴讀。

#特別鳴謝:@愛吃橙子的夢羽洛瞳(催人奮進獎)



宙斯首先命令火與鍛冶神 赫菲斯托斯 ,使用水土合成攪混,依女神的形象做出一個可愛的女性;再命令愛與美女神 阿佛洛狄忒 淋上令男人瘋狂的香味;智慧與工藝女神 雅典娜 為她打扮,替她穿戴衣服,頭戴發(fā)帶、項配珠鏈、嬌美如新娘;神的使者 赫爾墨斯傳授她語言的天賦;于是宙斯在這美麗的形象背后注入了惡毒的禍水。





1947年,北冰洋。原德意志第三帝國僅存的13艘黑色潛艇沿著冰川??恐?,后來一般叫它們狼群。被稱為母狼的補給艦正返程歐洲大陸,取走最后一批也是至關重要的補給。這批物資是協(xié)議中,美國國家機密集團為其提供的最后一批援助,其中包含他們的大量應急食物和燃料棒以及后續(xù)自由通行和準許上岸補給的文件。

在那之后,按照美,蘇,德三方擬訂的《1945柏林留存協(xié)議》,這13艘潛艇將成為一個獨立主權國家,并成為這個國家的全部領土,且在下個世紀前不被允許出現(xiàn)在公眾視野內。

此刻母狼艦與狼群之間的距離已經(jīng)超過了保密通訊的范圍,所以它們只能徘徊在格陵蘭的冰川底部,忍受接下來數(shù)日的寒冷,饑餓和不定期的窒息感。像等待老婆回家的廢柴男人一樣,在原地與焦躁的寒流一同搖擺。更糟糕的是,他們甚至不知道母狼艦能不能順利歸來。補給點物資被刁鉆設在直布羅陀海峽,雖任在美國保密集團的控制范圍內,但在從格陵蘭到歐洲大陸間的盟軍艦隊就不在協(xié)議中了。按照存留協(xié)調,美方和蘇方只為他們提供前期的隱蔽和物資,但不會發(fā)善心到去操縱地表政府停止對納粹余孽的搜剿。



“德意志第四帝國”




這些黑色群狼有最高等級的屏蔽系統(tǒng),按照目前的科技增速,直到下一世紀前他們都不會被地面世界軍方檢測到,這也讓乘坐者能頑固的在艦身上刻著自己舊日祖國的各大城市名,不知是為了銘記,還是遺忘。中間的是“漢諾威”和“勃蘭登堡”,而最前方頭狼的艦身上用血色刻著醒目的“柏林”。其他包括“東普魯士”等,都依次排列在后方。

“柏林”艦的內部雖然有過特殊擴建,但依舊很擁擠,必須將所有維護和操作人員都擠到艦尾才能在艦橋展開會議大桌,為渾渾噩噩的頭狼們騰出一片“啤酒館”。而此刻例會已經(jīng)開完,但沒有人把大桌收起來,這臺從國會大廈里帶出的大木桌是舊柏林的最后一塊領土。幾個失魂落魄的靈魂攀附在其上,桌上擺滿了酒瓶,大多是啤酒或葡萄酒。

存留談判后,潛艇內的人員也被確定下來,他們除了潛艇運行需要的人員,便是曾經(jīng)橫掃歐洲的閃電中,那幾枚起到關鍵作用卻不顯名聲的電子,大部分是情報人員和變節(jié)者。當然也只能是不顯名聲的那些,因為有名號的都已經(jīng)上了軍事法庭,總有人要為這些年的血與淚承擔后果。

在這艘艦上,有意大利人,奧地利人,德國人,捷克人,波蘭人,英國人,法國人,匈牙利人,克羅地亞人,甚至有俄國人。他們都在懷念著那個短暫的時代。對他們來說,那短暫的瘋狂和榮耀已經(jīng)是他們人生的全部,直到他們接到最后的命令,被狼群帶走奔向北方時也感覺也未曾改變。他們都是意志堅定的人,不介意再多付出些什么,包括自己的后半生。卻依舊不明白帝國首腦堅持要留下這些潛艇的原因。

這些年,他們徘徊在各個無政府區(qū),從商船那搶走物資,從冰川里獲得淡水,過得如野獸一般。幾天前,他們截獲了一搜從歐洲到北美的離隊商船,那時他們已經(jīng)一整周水米未進。但船上沒有太多食物,只是剛好夠這次航行,顯然船長在出海時沒有料到會與他們相遇,而這個壯碩的法國男人,依舊在被殺死前向他們吐了口唾沫,并用法語喊道:“下地獄去吧!死納粹!”由于子彈有限,他們只能用水手刀將他刺死。

而后他們像切開魚肚一樣,將他肢解。一些人站在甲板上呆呆看著那血腥的水流流過夾板的縫隙,另一些著急莽荒的走入船艙,撬開貨倉的門。幾個骨瘦如柴的人費力的折騰了一陣才把木門撬開,期待里面裝滿硬面包和罐頭,但被木屑塞滿的箱子里只有酒,各種各樣的酒。

他們最后吃了那個船長,并不是因為仇恨,只是為了生存,甚至連他的骨頭都被砸開吸干,最后把吃不掉的部分當做魚餌。在上一次會議時,他們都表示現(xiàn)在所有人都需要清醒,不能染指酒精,于是決定把酒全部留在頭狼“柏林”里,可顯然他們高估了自己的意志力,“柏林”艦上的所有人都在會后爛醉如泥。


回想起在上船時,他們都相約要忘掉曾經(jīng)的一切,家庭,故土,陸地,甚至名字,他們每個人的名字都被以曾經(jīng)自己的國家名代替,甚至會議座牌也是按此做的。而計劃的指定者,也拋棄了那個會被世界人民永遠唾棄的名字,換上了一個更有可能被人懷念的名字,在大桌的主位上黑色座牌上用紅字刻著“德意志第三帝國”。

此時主位后的男人喝得爛醉,吐得滿桌都是,之前演講中的高貴和優(yōu)越都淪為了笑話,他的生命好似也被隨之剝奪。

搖搖晃晃,暈暈乎乎,浪打在艦身上發(fā)出隆隆巨響,他又仿佛回到了那個他紋在自己手臂上的時間“1945年4月30日”,回到了柏林幽暗的地堡。他舉起槍對準自己,可怕的命運終究還是追上了他,哪怕他跑了數(shù)萬里。于是他拿起那把隨身手槍,自離開陸地后里面的彈藥便沒更換過,只是被無數(shù)次的拆下擦拭得光潔如鏡。把子彈一一上膛后,槍口對準他的太陽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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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歲……”

他低聲喊道,然后閉上眼睛,準備與命運相擁時,卻聽到了酒瓶落地的聲音,本能睜開眼去看,卻看到這場酒會的發(fā)起者,一邊說著:“我們是領導者,不能給自己太多壓力,來吧喝點?!比缓蠼o他們倒酒的人。

那個唯一清醒的意大利人,正拿著一個黑皮包準備向艦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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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搖搖晃晃把槍口對準他。

“意大利王國,你在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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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大利一把將搖搖晃晃的他扶住,看上去和剛才一樣,輕松而體貼,他是這艘艦上唯一還能快樂的人,這讓其他人很羨慕。但他的演技太差了,另一只死抓著皮包的手出賣了他。

“我出去透透氣,哎喲~您喝太多了,我的領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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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嘗試站直,強頂著醉意把挪開一把椅子,自己坐下,手中的槍也搖搖晃晃,但始終按著扳機。

“嗯....我確實醉了.......你拿著的是什么?”

他揉搓著自己的臉,手中的槍也不再對準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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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發(fā)是意大利國旗顏色的卷發(fā)男人才故作輕松的將包丟在一旁,靠在前往通風口的走廊前叼起了已經(jīng)冷下來好幾個月的煙斗。他呼吸勻稱像是在抽煙,手指還是不住的抖動。因為這個本該睡死的男人此刻正拿著槍向他走來。但意大利的聲音依舊低沉而安穩(wěn)。

“呼..........是....一張披薩,我在那個法國人的冰柜里找到的?;蛟S是他路上的干糧?!?/p>

?

說話間,德意志的槍已經(jīng)頂?shù)搅怂念~頭,他能感覺到黑洞洞的槍口在他額頭壓出一個圓圈。

“是嗎?放菠蘿了嗎?”

?

意大利像是又抽了一口,苦笑幾聲。

“如果可以.....我現(xiàn)在很想嘗嘗菠蘿披薩?!?/p>

?

德意志也笑了,他的槍口從他眉心移開,又開始到處亂晃。而他的身體也晃悠著坐回到椅子上。

“哼哼,你們意大利人就是這樣。在處境好時,總不吝嗇享樂,挑三揀四。處境壞時又沒了那些講究,乖巧順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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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大利抬起頭,眼神似乎亮了幾分。

“是啊,就是這樣,我們才一直活在其他國家的陰影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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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像燭火下的暗影,很快籠罩了“柏林”只有時鐘和機械還在滴滴答答。

德意志坐著不斷抹臉,似乎在極力讓自己清醒。嘴里則一直發(fā)出嘖嘖聲,似乎在思考什么費解的事。槍口的扳機掛在手指上,旋轉著,就這么過去了五分鐘。

德意志突然抬起頭,眼睛泛著血絲,語調激動而夸張的說著,像個表演神話曲目的演員。

“哎!我記得有個人!曾經(jīng)在維也納為我們提供情報的人!他和盟軍勾結,用捏造和延誤時間的把戲讓阿伯維爾向我們提供了大量錯誤情報!其中還包括,諾曼底登陸的那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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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大利笑了笑,然后把煙斗放好,提上包,向他走來,

“領袖,我扶您回去休息吧?!?/p>

?

當他的手要碰到德意志的胳膊時,槍口再次抵住了他的眉心。

?

“我記得那個人,是個意大利人?!?/p>

隨后德意志突然站起,借著酒勁,將這個比他壯碩的男人一腳踹倒在地板上。意大利想去拿黑包里的槍,但黑包里露出了一大片白色的紙張,其中第一頁有他們的人員名單和航線規(guī)劃圖。

“意大利,你這個叛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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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發(fā)男人笑著,又摸出了那枚煙斗,含在嘴里語調輕緩:“意大利萬歲。”

便閉上眼等待死亡,但過了兩分鐘沒有槍響然后便又睜開眼。

眼睛卻正好對著漆黑的槍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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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口背后,德意志站得筆直,昂首挺胸,然后對著這位頭狼艦上唯一會說笑的成員扣動了扳機。

槍響在艙內振蕩,把走廊盡頭搖晃著的那副畫振落,畫得很得體但也顯得平庸,色彩雖是暖色卻讓人感覺不到溫暖,畫當中的女人面色溫和怡然自得,陽光照到她的身上,顯得老態(tài)龍鐘。在畫落地的一瞬,噴出的血液和腦漿向畫布撲去,畫內陽光明媚的平庸世界變得恐怖而血腥,也正是如此平庸的畫布被添上一抹靈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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艙內其他人被槍聲驚醒,像一群發(fā)現(xiàn)父母不見了的孩子,四處尋找,當看到意大利倒地,腦漿崩流后,臉色卻安定下來,然后又趴回桌上,繼續(xù)不省人事。

但很快第二聲槍響就把他們拽回了現(xiàn)實,這次夢鄉(xiāng)的入口已經(jīng)完全關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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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起來,你們這群死豬!”

德意志請空彈夾,提神醒腦的槍聲在艦中如滾雷一般,幾乎把鋼板打穿,幾個人這才驚覺坐起。

“這和死了有什么區(qū)別!和死了有什么區(qū)別!”他重復的咆哮著把周圍的酒瓶砸到地上,其他人只是坐在原地,沒有更多回應。因為他說得很對,這和死了到底有什么區(qū)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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憤怒過后,他組織把會議桌打掃干凈,意外的所有人都很積極,連拖走尸體時也能感覺到一種使命感在恢復。數(shù)小時的打掃,從艦頭到艦尾,每個人從始至終都在盡力參與,生怕自己被這場來之不易的事業(yè)排除在外。他們把酒瓶堆起來等待丟棄,把碎玻璃碴從地板縫隙里挑出來,把酒倒進海里,用海水把被酒泡過的地板泡洗,把雜亂衣物整理整齊,然后把每一刻扣子的擦拭干凈。最后把所剩的資料按時間整理后,擺在會議桌上。曾經(jīng)他們開過無數(shù)次這樣的會,每次會議大廳都如這般整潔,但這是他們第一次自己整理一切,卻在整理完成后忘卻了開會的目的和主題。索性便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翻看自己面前的資料,從啤酒館開始一直到柏林保衛(wèi)戰(zhàn),存留談判。

紙張翻動的聲音一直持續(xù)到凌晨,在恍恍惚惚中,他看到了一份報告:

“目前南極地表修格斯被完全開采,目前實驗數(shù)據(jù)均已上交,此處僅為附加建議:當修格斯本體耐受到達極限時會發(fā)出低頻波,其內容無法識別。該信號在金屬中會很快變得混亂無法解析,即使是在通過接受天線時也會如此,但其在海水中傳播速度極快。據(jù)此猜測冰川下方很可能還存在更多修格斯個體未被解凍??紤]到當前沒有足夠的開采能力,應對修格斯的類似信號進行屏蔽防止過多個體被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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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份報告沒有署名,很可能來自某位覆滅在即卻依然清醒的學者,但他的冷靜沒有被采納,上級已經(jīng)無暇管理他們的“猜測”,一心去尋找投靠盟軍以避免審判的方法。他曾經(jīng)接到過數(shù)張,要求啟用修格斯反擊盟軍的情愿,可惜戰(zhàn)爭后期的DNS(德意志國家最高保密委員會)已經(jīng)完全中立不再為第三帝國效忠,那些在戰(zhàn)爭前期心向納粹的人看重的并非信仰或理念,而是金錢和鋼鐵,這也是絕大多數(shù)人的立場。

從此那種手握世界的感覺,就一去不復返了。但當這條警示出現(xiàn)時,他仿佛看見了那顆夢寐以求的紅色按鈕,擺在他面前。此時他以自己的視野,以種族主義者的視野,以德意志第三帝國的視野,都只能看到一件事,毫不猶豫的按下它。

他苦苦追尋的,上帝手指般的力量,原來本就存在于這顆星球之上,存在于南極極樂之地的凈土冰川下方。他甚至已經(jīng)可以看見那一頭頭的污濁巨獸破冰而出,把這些罪惡的文明捏成齏粉。

想到這,死亡已久的一切都如潮水般歸來。他興奮的在原地快速踱步,把兩側擋住他的椅子撞開,最后索性在其他人震驚的目光中,登上了桌臺。那個在他身上消失已久,幾乎將他棄之而去的惡魔,如閃電般回到他身上。他高舉雙手瘋狂舞動,把頹廢的靈魂喚醒,在那一瞬間,激昂的演講將這些幽魂又被帶回電閃雷鳴的1931。

第二日,母狼艦順利返回解決了燃煤之急后,全體狼群又劫掠了數(shù)艘商船把物資囤積滿檔,然后直奔南極冰蓋。

此時,莫斯科地下研究所中的修格斯似乎感覺到了什么,碩大如山的柔軟軀體趴到透明墻上,它在抖動,就像孩子在母親懷里哭泣,一墻之隔的人們將這一舉動記錄下來,和它其他古怪的舉動一樣。沒人意識到,孩子哭泣的呢喃正通過一個隱蔽的頻道穿過底層,去往它的故鄉(xiā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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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號飛略過沒有文明痕跡的冰原,當撞到狼群的天線時有幾斷破碎的波段被吸納到處理單元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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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佛,她醒了嗎?”

老弗拉格邁著舞步踏入辦公室,同往天一樣,這是他和老秘書佛比每天說的第一句話。只因為他無比自豪,他從第三帝國遺產(chǎn)里自己選擇了曾經(jīng)納粹的黑天使。

但實際上,在每次討論第三帝國的遺產(chǎn)使用時,黑天使都顯得極為雞肋,讓上級很是頭疼。每次分管生物科的那位都想盡快將她解剖一睹為快,但弗拉格始終認為她的價值遠超過她本身。因為根據(jù)資料,她突然降臨南極,很可能來自一個完全未知的世界,如果能夠將其喚醒,獲悉她所知道的一些記憶,哪怕是一些殘片,也是當前文明的一次飛躍。這個理由,讓目前還足以讓上級留下她,也因為這個傳奇的男人曾經(jīng)也編過其他很多理由,去保留一些生物的存活權。而這些決定總在將來有著重要意義。

但最近弗拉格面臨著升職,如果他爭取到的項目沒有生效,恐怕將讓他仕途不順。何況在為黑天使排藥促進蘇醒的過程中,還發(fā)生過幾次意外。

也許是她的自我意識正在逐漸覺醒,在排藥開展到一定階段時,黑天使的能力會本能運作,正如納粹將她武器化的原因一樣,她會釋放某種時間場。那種場會像水一樣流淌,穿過所有物體,被接觸的物體會被定格,然后變成和場一樣的顏色,灰色,然后逐漸像沙堡一樣崩解。所以他們給這種現(xiàn)象取名為“灰化”。每次發(fā)作都會帶走一批新的設施,和上司的耐心,直到有人將安定劑在她周圍釋放,才會停止。

而這也是讓解剖派忌憚的一點,如果在解剖過程中發(fā)生“灰化”,將給數(shù)據(jù)和樣本獲取造成很大麻煩,也就順應了排藥蘇醒的觀點,靜等上級的耐心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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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叫佛比的秘書是個高瘦老人,總是背手站著,不拿衣服也不倒咖啡,有時老弗拉格也會想自己顧他干什么?大概是因為他是自己妻子的遠方叔公。

秘書打扮的老人依舊昂著頭,背著手,眼睛瞇起來像瞎了一樣,看不見老板遞過來的外套。只是撅撅嘴,馬哼鼻一般的說道:

“沒有,先生?!?/p>

?

老弗拉格的手拿著外套舉了半天,最后無奈咧咧嘴,也只能自己把衣服掛在衣帽架上。近期時局開始穩(wěn)定,經(jīng)濟恢復和科技增速再次成為地表世界的主基調。而保密集團也迎來了新一批的加官進爵。被派處理歐洲核心事務中,他表現(xiàn)出色,成功說服DNS在后期登陸作戰(zhàn)時恢復中立,并主導了存留談判,將西歐納入了集團的范圍。這些超人班的功績讓他一飛沖天,以至于首腦們都對這個年過半百的老男孩青睞有加。如今他的升職調任已經(jīng)下來,預估明天就能到89層工作了。那時他會被分管半個世界軍務科技輸送,每逢關口必是肥差,一想到自己能權壓四面,財收八方就讓他興奮的挫起手,小踏步走向辦公桌,然后小姑娘跳上床一般的,跳上了辦公椅。

“那今天有特別的安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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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比依舊站在門邊又撅撅嘴,哼鼻動作更加夸張,讓弗拉格感覺到他像是馬和人的后代。但更讓他吃驚的,還是佛比后面的話:

“先生,我不知道?!?/p>

?

老弗拉格的身體僵住了,自己的秘書居然不知道自己的日程安排,輕盈的面孔有些扭曲。但還是妥協(xié)的說道:“啊……?那我自己先看看吧?!?/p>

一時不知自己是老板還是員工的弗拉格打開電腦,一連串信息就轟炸過來,其中最多的是來自上司mohe的未讀消息,有33條。看到這他開始沉思起來,自己昨天下班時明明設置了轉接,但手機卻一直沒有動靜。

“佛比?”

老秘書這才轉向他這邊,但眼睛還是瞇著和瞎的一樣。

“哦,是的,先生?!?/p>

?

“未讀消息為何沒有通知呢?”

?

“哦先生,您讓我?guī)湍阍O置免打擾了。因為您昨天說工作很影響您的婚姻關系?!?/p>

?

臉再度抽筋的弗拉格咽了口水,打開了第一條消息。里面的老大還是身穿那身軍服,綠色表皮上的鱗片顆顆樹立,幾乎要包不住暴起的血管。那雙年輪般的眼睛怒目看著顯示屏,聲音則咆哮到沙?。骸鞍灼す恚∧阍俨粊硖幚砟愕脑┓N我就殺了你給我兒子當零食!你還想升職?!我明天起床前這事要沒完,我每發(fā)一條消息給你,你就等著掉一層吧!我說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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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這位蜥蜴人上司昨天還慶功宴上與他把酒言歡,眼下肯定是很嚴重的事才會讓它翻臉這么快。而他必須在下一條消息到來前處理好那件上司口中的冤種玩意,不然他在退休前也沒法回到89層了。

于是他焦急的看向一臉淡然的老秘書。

“佛比,昨天下班有人來找過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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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想也沒想,幾個哼鼻后說道:

“沒有,先生,沒有?!?/p>

?

這時他已經(jīng)崩潰,正準備去郵件中尋找線索時,老秘書靈光一閃。

“對了,先生。昨天生物科的蓋爾來找過您?!?/p>

?

他立刻起身,小跑去拿衣服。

“???!這么重要怎么不早說!?”

?

“我以為您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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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時終于意識到不能給予這個古稀老人太多的責任了,或者說哪怕一點也是太多。拿上衣服后,他急忙跑出門去,卻又立刻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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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先生?”

?

“我有東西忘拿了?!?/p>

說著便走向辦公桌,反復拉第一個抽屜三次,然后是第二個抽屜一次,第三個抽屜一次。便從桌下彈出一個木箱,木箱無蓋,其中裝著一些奇怪物件,而他只拿了其中的一個銀色哨子。哨子形狀哭死十字,只是上刻紋理并非耶穌,而是人頭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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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您可以讓我送?!?/p>

?

“那我永遠也別想再見到它了,或者你.....開玩笑哈,別放心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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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秘書也并不惱火,繼續(xù)哼鼻。而老弗拉格則一道沖刺,沖出辦公室,插入臨走最后一秒的電梯。這時才慢悠悠傳來秘書的聲音:

“您慢走?!?/p>

?

到第二十層,生物科和防務科的小伙子們已經(jīng)精疲力盡,人人身穿防護服,輪流與那只帶羽毛的鳥人搏斗。鳥人通體灰色,收起羽翼時像是大麻雀。但卻長著人的身體,眼珠則是通紅,好似能看透人心。

在搏斗中,他不斷鳴叫,這叫聲會讓其他收容物瘋狂,讓他們分身乏術。而這只棘手的怪物有一個頗有神話色彩的名字,天鵝人。

祂在弗羅里達州的雨林中被捕獲,其過程非常順從,大部分人質疑要將其解剖研究祂古怪的聲帶,因為祂的叫聲似乎能短暫干擾一些生物甚至電子系統(tǒng)。在捕獲時,祂就曾用鳴叫讓麻醉針中的液體無法進入祂的體內,并控制林中野獸為祂馬首是瞻,造成了很大麻煩。

最后是年輕時的弗拉格極力勸阻,才說服收容科的小伙子們放棄使用火箭彈和燃燒彈。因為他相信這頭野獸是有靈魂的,就像那些馬和狗。于是便獨自在叢林中與其相處了兩個月,他堅定祂不會傷害他,而這個祂也確實如此,最終弗拉格在蓬頭垢面的接應隊員面前,被這只野獸給予了笛子。其制造者如今已不可尋覓,只是當弗拉格吹起笛子時,祂便會安靜,其叫聲的魔力也會消失,只剩下了純粹的難聽。而后在弗拉格最傳奇的30年外勤生涯中,一人一獸也成為了有編搭檔,前往各國處理保密問題。那30年讓弗拉格從一個俊朗年輕人,變成了一個有肚腩的壯老頭,也讓他獲得了300多枚勛章和52層的工作地位。也在那之后,不需要再出外勤發(fā)弗拉格幾次嘗試將祂放生,其中多次灑淚但都含恨沒能分別。最終將其寄養(yǎng)在生物科,只是偶然會造成這樣的麻煩。而這次自然也要由弗拉格費心安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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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場時,生物科的收容大廳內已經(jīng)全是這家伙的白色糞便,幾只因他而突破收容的怪物坐在祂身旁,滿臉不屑。而作為它們的大哥,天鵝人則把防務科幾個新人的衣服扒光后,讓他們跳起舞來。在魔音里,他們已經(jīng)跳了三小時,更糟糕的是,祂打開了所有他們身份卡可以打開的門。其中一個就是頭頂?shù)拇蟠?,用來投射自然光的玻璃罩?/p>

就在人類方絕望時,一陣刺耳哨聲趕到。他憑借著多加練習,已經(jīng)經(jīng)量讓這聲音婉轉悠揚,可無論用什么技巧,這哨聲依舊像天鵝人本身一樣,野蠻而不慕王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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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邊吹邊說邊喘著粗氣:“沒事了,我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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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伙子們如獲大赦,幾乎想立刻打卡下班。

“您來得真是時候,再晚一點我們都見不到您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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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啊,因為事情耽誤了,沒第一時間收到消息。”

吹著笛子,他慢慢向天鵝人靠近。此刻祂正蹲在疊羅漢的幾只豬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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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鬧了,好哥們。今天又是怎么了?伙食不合口味?還是鄰居不合口味啊?”

天鵝人雖意識到了他的到來,卻并不理睬,通紅眼睛望向被打開的天空。

“別鬧了,好兄弟。外面很危險,你在這最好。”

?

正吹著,天鵝人又一聲鳴叫,幾個豬人向他湊過來。壯如一個個小巨人將一人一鳥人圍住。而天鵝人的鳴叫則變得尖而婉轉,似乎想傳達些細膩情感。弗拉格也能體會到這次祂發(fā)癲是有些不同,多了幾分做作的儀式感,但也只打算常規(guī)安撫。

“好了,好兄弟,讓這幾個朋友回去吧。有什么問題,我們慢慢聊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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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鵝人猛然盯著他,那雙通紅眼睛里映出他的倒影,似乎是憤怒他的遲鈍。然后抬起一只半羽翼半手臂的手,指向墻面。墻面上的鐘指至8:29。他疑惑的順羽毛看去,然后又看向天鵝人。

“8.29?你可別告訴我那是咱倆認識的幾周年紀念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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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鵝人用羽毛抹了一把鳥臉,然后失望的原地踱步起來。隨后在眾人懵逼的眼神中,伸出一只手,末端羽毛攤開像是手掌。另一只手則指向含在弗拉格嘴邊的笛子。

弗拉格也沒多想,便將笛子還給祂。祂接過后,用羽毛擦了擦,然后又指向遠處的五個累趴的工作人員。接著身形旋轉,指尖不斷劃過空氣,發(fā)出嘩嘩聲。好像在跳一曲新編芭蕾“鳥人湖”。

聽不懂祂語言的弗拉格越發(fā)迷茫,只能尷尬一笑,但也切實從剛才的怪舞中體會到了某種焦躁和不安。隨后他們便看著天鵝人將笛子吞入腹中,那一刻跳舞的幾人,周圍的怪物們也都猛然清醒。而天鵝人則站到大廳當中,蹲下全羽緊縮,然后猛然釋放,一飛沖天將穹頂打碎后展翅飛向遠方,不知所蹤。周遭新一批的工作人員急忙抓捕沒了控制的怪物,只留下老弗拉格在一團團鳥糞中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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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他雖然沒降職,但還是沒等來升職的調令。正無奈坐到桌上,卻一眼瞄到了日歷。

“8月29日……”

他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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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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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么,昨天天鵝人跑了?!?/p>

說話間便有些憂傷。

“感覺就像養(yǎng)了很久的海龜,放生時它都不看我一眼,唉……真無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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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比罕見的笑了笑,似乎也覺得此事有些意思,眼睛也睜大了些,看上去從瞎子變成了睜眼瞎。

“先生,祂一定很感激您這些年的愛護,也留住了祂和那片森林的安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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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是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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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比說著便倒了杯咖啡,端到弗拉格面前,正當他準備接,他竟自己喝了起來。

“嗯,而且我聽說,印第安人飼養(yǎng)的動物會在離去時暗示給主人他的死期。”

?

弗拉格突然驚起,眼珠猛瞪。

“嗯......嗯!?什么?”

?

“小時候,聽姥爺講過?!?/p>

佛比語調依舊悠然閑適。

?

但弗拉格卻抑制不住驚恐,指著日歷喊道:

“但今天就是8月29日!”

正是天鵝人羽毛指向時鐘的刻度。

“嗯?天鵝人給您暗示了嗎?”

?

話剛說完,樓下便發(fā)出一聲巨響,幾乎讓整棟大樓都震顫。電話和消息也在這時開始轟向這間辦公室。

他急忙點開第一條,這次不是他的蜥蜴人上司,而是生物科一個重要項目的執(zhí)勤人員,但不是主要負責人。

那人一臉黑煙,似乎是在躲避什么,聲音極小。

“弗拉格先生,您的黑天使醒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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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吶!快告訴我爆炸與她無關?!?/p>

因為如果是她導致,那自己的升職恐怕要拍在葬禮后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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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是與她無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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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立刻雙手合十。

“天吶!感謝上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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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看護的死訊要通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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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護?死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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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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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為什么……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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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醒了后,把看護灰化了,你知道的那種灰化,剛才的爆炸是她把燃起管道灰化導致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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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還是她造成的嗎?!”


沒時間抱怨這群下屬,他立刻前往黑天使收容處。他心理清楚,如果黑天使再失控,她就只能作為一具尸體被研究了。所以在前往收容室的過程中,他便一直劃著十字祈禱。他平時不去教堂,也不參加禮拜,報表上填寫信仰基督教只是為了和左派撇清關系。而此刻他卻愿意真誠的祈禱,讓那個未知的上帝別那么快喚走他的升職之路。

當他到大門前,嚴陣以待的房務部特別小隊已經(jīng)部署了完全針對她的“時間系列”傷害的武器和防具,這些防具在從納粹那接手她時開始研究,如今第一次面對考驗。而更面對挑戰(zhàn)的,是隊列中人對灰化時空的恐懼。灰化后的地區(qū)不再擁有時間,將在數(shù)分鐘后逐漸崩解。此刻灰色正在繼續(xù)腐蝕,從墻外溢出,房間中則像有一條灰色的河,從未知的高度傾瀉而下,沖蕩著凡間。而他們的防具也確實能暫時阻擋這些灰色對他們人體的侵蝕,但如果沒有防具呢?在大門旁樹立著幾尊灰色的雕像,他們是負責管理這些項目的研究員,此刻定格于時間之外,其中一具已經(jīng)開始崩解無法識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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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刺激她!”

他的聲音很輕,但有力的震懾住了所有特性行動隊員。他雖然已有些蒼老,但勇氣依舊長存。他的無數(shù)次請求跨越過物種,給那些收容物爭取到了不被物體化的待遇,而面對人,他反倒需要更多的勇氣。

“沒有刺激她就不會傷人。”

他一邊穿上防護,一邊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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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揮舞雙臂,示意大門兩側的部隊后退,由自己去完成這未知的第一步。在他固執(zhí)的眼神中,隊員也無奈認可了他的決心,為其穿戴好進一步的防護衣裝便退至走廊兩側,用手勢告訴他,他們隨時待命。在他的上司,老秘書,手下的注視中,他笨拙的打開房間大門?;疑治g化作一陣狂風,從房間內涌出幾乎將他擊倒。但搖晃幾步后,他便再次站穩(wěn),踮起腳如踩剛拖過的地面一樣走入房間??匆娏嘶疑澜缰械奈ㄒ灰粋€彩色的區(qū)域,她依舊坐在床上,只是束縛具都已被撕扯掙脫。而在墻角也有一尊灰色雕像,那是他指定的項目負責人,負責人的表情并不驚恐,而是第一時間想伸出手去鎖死房門。

那位黑天使所攜帶的法杖出現(xiàn)在她的背后,同那些光制的羽翼一起懸浮,與之相比他們所使用的技術都太過丑陋拙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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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試圖走近,但走到某一距離時,便會看見她逐漸抬起頭,露出那雙沒有瞳孔的眼睛。他只能保持在極限距離,更糟的是他感覺到那抹灰色已經(jīng)通過腳底的防護服,開始侵蝕他的雙足,消失和凝滯的感覺,好像防護服里在被澆筑水泥。而距離能讓安定劑起作用的距離,還有一臂之隔。他試圖慢慢的把手伸過去,但她并不買賬,只要有物體進入那個范圍她便會讓灰色加速流淌?;艁y中,他不能再拖,只能往前大跨一步,將安定劑釋放。

不知道當時的他是作何感受,但這一步確實是致命的。在那之后,灰色的浪潮將老人沖出房間,也震撼了兩側的小隊,他們有人嘗試第一時間進入其中,卻被背后的隊友一把拉住。灰色洪流在短時間內席卷了一整層,墻壁,隔離都無法阻擋它在現(xiàn)實中一往無前。而監(jiān)控另一側也明白,換其他人來,也不會有更好的結果。為防止侵蝕到達上層,他們似乎只能舍棄掉那一層所有的生命,對那進行消殺。期待那位災難天使死去后,灰色侵蝕能夠停下。幾位首腦包括弗拉格的蜥蜴人上司在內,很快做出了決定,用聲波武器打擊第22層,直到“黑天使”喪失生命,這已經(jīng)意味著事態(tài)無可挽回。

事發(fā)三分鐘后,打擊倒數(shù)期間?;疑治g卻驟然停止,并開縮回其本源的收容房間。老弗拉格在被沖出的那一刻,將安定劑成功釋放,超過平時三倍計量的藥物被以氣態(tài)和注射兩種方式進入“黑天使”體內,讓她再度陷入昏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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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納粹的黑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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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來的那個蜥蜴人身后跟著兩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白人看不出是什么種族。蜥蜴人的鱗片老嘴叼著雪茄,在進入房間后,整個房間都因他變得朦朧。他們這個種族的眼睛可以單獨旋轉,這時他的左眼看著莫斯提馬,從她的頭,一直看到她全身的繃帶。小莫的眼睛也冷冷的看著他,試圖回擊他的凝視,但都被這個非人種略過,從他眼中她感受到一種被當物體的態(tài)度。這讓莫斯提馬有些忌憚。他上一個遇到這樣的人,是那個她現(xiàn)在都不知道來處和底細的海上老人。而蜥蜴人的另一只眼,則看向他那個白皮護從推著的一個長鐵箱,像是個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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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此刻沒了心靈護符,聽不懂對方說了句什么。但感覺得到,是句不屑的問候。最初那幾個詞的吐字尤為輕蔑。她吃力的擺手,想說話,但肺里的積液先脫口而出噴了一床單。

“co co co…….Mi ne komprenas.”(咳咳咳.....我聽不懂)

她用手捂住嘴,但淡紅色液體不由她控制隨著咳嗽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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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咧嘴冷笑,兩根手指拿起雪茄,一口濃煙噴到她臉上,刺鼻氣味讓她咳得更嚴重。

“行了,我聽不懂。我也知道你聽不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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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的左眼從她身上短暫移開,盯向了旁邊的另一個護從,男人很機械的走上來,將手按在她的頭上。然后小莫就看著這個男人的頭逐漸看向了天花板,眼睛也從藍色變成了天花板的蒼白。然后是一陣穿腦般的疼痛。讓她廢掉的身體幾乎從床上跳起來,這是最接近電刑的感覺,是人意識被穿刺的應激反應。

也是在那之后,她聽到了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句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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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蜥蜴人提著那個握住她頭的白皮人的頭發(fā),像對通訊器般沖他的右耳說

“現(xiàn)在聽得懂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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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在劇烈咳嗽后,勉強說道:

“能聽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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蜥蜴人的眼睛又一扭,看向那個推棺材的仆從。那人明顯不太適應,像是個新人,一激靈后,慌忙的在棺材下方的抽屜里拿出一包透明密封袋,然后遞到他的手里,結果又被他盯了一眼,才又慌張的打開密封袋,把文件翻開遞過去。

“3年前,你降落到南極洲,你有印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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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降落兩個字,她腦中幾段片段閃過。那是一片殘白冰原,那種寒冷和饑餓到抓狂的感覺也被他記起。她看到自己漫無目的的晃悠,盡可能吃掉看到的尸體,直到又一陣刺痛后,她看到了黑色艦艇停靠在冰川旁,上面掛著一面熟悉的紅底黑符旗。

她抑制不住的尖叫,把上面的畫像擊落在地。疼痛消退,她才虛弱的回應,

“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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蜥蜴人將文件翻了一頁,又抽了幾口煙,這次煙從他的口鼻中慢慢流淌,這讓她想起了特普斯,她此刻很希望他能在場,這里的一切對她太陌生了。

蜥蜴人斜眼看著文件,然后一頁頁的慢慢翻過,然后點點頭。

“近期的事記得嗎?”

然后拿出一張照片似乎是合照的一部分,上面是個穿軍裝的白發(fā)老人摟著一個同樣穿軍裝的金發(fā)年輕人。老人笑得開懷,而年輕人的笑卻像是勉強的附和。讓那個老人看上去更像個孩子,這一副構圖讓她短暫脫離了冰冷的審問,看得有點入神。然后蜥蜴人敲了敲相片,繼續(xù)說道:

“后面那個,記得這個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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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又一陣東西閃過,那是漫無邊際的紅色煙塵,她在里面瘋狂奔跑,但總是看不到頭。那種眩暈感也被她記起,惡心讓她趴著床沿開始嘔吐,但什么都沒吐出來,只有更多的積液。

“不…不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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蜥蜴人撅撅嘴,把最后幾口煙抽完,然后把雪茄丟在她的嘔吐物里,雪茄發(fā)出呲聲,然后又是一陣臭味。

“他救了你,你當時正嘗試殺掉這個國家保密級別最高的327個人。他給你注射了安定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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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暫恢復后,她不知道是否該表示感謝,但很快就被告知不需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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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就被你殺死了?!?/p>

她能感覺到,這個冷血動物在說這句話時,克制著自己的憤怒。幾秒鐘后,蜥蜴人的眼睛再次看向那個推棺材的人,那人連忙按了什么,然后那銀色棺材逐漸打開。莫斯提馬本以為會見到那個老人,但出現(xiàn)的并非那張慈祥的臉。而是她自己,一個相當完美的復制品。

里面的她眼睛半睜著,似乎缺少作為人的某種素質,但確實一件精美的儀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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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來?!?/p>

蜥蜴人說道,人偶立刻從棺材中坐起來,神色依舊木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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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令一?!?/p>

人偶將雙手抬起,那對雙仗很快被她移至手中。然后尖端亮起來,如果是她害死的那個老人,那他們應該是來執(zhí)行死刑的人,莫斯提馬這么想著,合上了眼。此刻她對死亡已不再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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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期待中的打擊并未到來,蜥蜴人咧咧嘴,似乎是在嘲笑她的猜測。

“那么你也見到了,其實我更傾向于保留這個?!本G色手指指了指克隆體,然后繼續(xù)說道。

“但委員會一定要我確認,你是否愿意于我們全面合作,那意味著你將成為保密集團的員工,額不,財產(chǎn)。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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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斯提馬的不字在口中依然沒說出口,她虛弱的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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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她就看見那個蜥蜴人從懷里拿出了一把小型銃,那銃很精巧,小到他可以單手操作,圓滾的槍膛顯然那已經(jīng)上滿子彈。他將一支眼睛和銃的靶心一起對準克隆體的腦袋,扣下了扳機。幾乎沒有她想象中的爆裂聲,只是如響指般的清脆聲音后,那個無神的人偶頭部便被穿透,應聲倒地。在人偶所穿的潔白襯衣背后,寫著她的編號:D-606。

蜥蜴人同樣瞄了一眼,然后慢悠悠收起槍。

“D-606,現(xiàn)在這是你的名字。好吧,歡迎來到華盛頓國家保密基金會,我們有很多名字,包括中央情報局,五眼聯(lián)盟共濟會,影子政府。我要你用你的性命去保護這些名字,但我們最愿意認領的名字叫,陰謀辦公室”

短暫介紹后,蜥蜴人又給了那個新人一個眼色,新人驚慌的收拾起尸體,笨拙的將它扶到柜子里,在過程中他雖然極力的避免自己沾到血,但這反而讓他抬尸體的動作滑稽可笑,甚至讓那顆沒有生機的頭顱也甩出了幾滴血液,濺到蜥蜴人身上。

蜥蜴人很不耐煩的看著,眼神中除了厭惡還有一種說不出的隱忍。厭惡是對這個新人的無能,而隱忍則是因為別的東西,讓他不能直接處理掉這個新人。

好不容易,看他把尸體折騰到柜子里,結果柜子似乎很不給面子,怎么都關不上了。那個新人反復的將蓋子扣上,但蓋子都一一彈回原來的位置。這下蜥蜴人的眼神更加凜冽了,牙齒也從鱗皮嘴唇里露出來,細碎的牙齒緊咬著,發(fā)出咯噠聲,有些瘆人。

新人也捕捉到了這一信息,開始逐漸加力去對抗頑固老化的彈簧鎖,但尷尬的氣氛好像水一樣讓人窒息,連他的動作都顯得阻力重重。鎖一遍又一遍的彈開。彈回的棺蓋好像擊碎了蜥蜴人僅有但不多的耐心。他猛的回頭,怒視這個年輕人,又很快把眼睛看向那口棺材。然后用看似纖細如樹枝的手臂猛然一扣,一聲巨響后,整個房間里的擺件都搖晃了一陣,棺材的金屬邊沿變形如牙齒般咬合在一起。這次它不再彈開了。因為鎖芯已經(jīng)變形扣在了一起。

“好了!”

它劇烈喘息了一口,但很快又恢復平靜,冷冷看著年輕人,眼神中有種恨鐵不成鋼的難以置信。年輕人不敢直視蜥蜴人的眼睛,只是默默看著旁邊的地面。這時小莫才看到,年輕人似乎是個女孩子,眸子是和她一樣的藍色,其中的溫軟和孩子氣卻是她沒有的,讓這本水汪汪的深潭變得奇妙,妙趣橫生。

蜥蜴人搖搖頭,并未再說什么,只是揮手讓新人把箱子推出去。自己又看了眼莫斯提馬,眼神還是那種爬行動物特有的冷。

而當箱子走到門口一半時,不甘的鎖芯還是彈開了,房間門不能讓它打開通過。那位新人可能這時想死的心都有了,但他這次沒有反復的關箱子,而是尷尬的四處摸索,似乎在找事故的原因,冷汗從額頭流淌然后在口罩里積攢,又從口罩的縫隙里流淌出來,然后他索性摘掉了面罩,積攢的汗水讓他看起來像哭得淚流滿面的小女孩,但那雙溫軟眸子下,卻是個男孩的臉。這時小莫才看出,他就是剛才照片中,那位老人摟著的男孩子。他們雖有很多不同,但縈繞在他身上的可親感任讓莫斯提馬確定,他們是父子。

蜥蜴人剛冷卻的耐心又開始破碎,正當他準備一腳把柜子和年輕人一起踹出門去時,年輕人不知從哪找出一個夾子,夾在了箱子外,勉強讓箱子閉嘴了,然后才慢悠悠的將它推出去,蜥蜴人也被這一幕弄得無了語,安靜的走出房間后,用同樣細如樹枝的尾巴帶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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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莫斯提馬,這個真正意義上的外鄉(xiāng)人躺在白色天花板下,只能呆呆看著碎葉窗戶外,那似曾相識,又無比陌生的景色。

那些綠色的色塊堆積在棕色的末端,像是樹,時不時略過的灰白色色塊像是鳥,但她不敢確定。

她回想自己是怎么來到這個世界的,卻依舊只得到碎片的片段。對她來說這個世界已經(jīng)和她的世界夠接近了,從這里的陳設,和人與人對話間的名字和語氣,與那片已經(jīng)消失在視野末端許久的泰拉像是孿生兄弟一般,這對她是莫大的安慰。但兩者又有著清晰的不同,這種感覺像這里的風一樣,肆意的奔走,也像這里的人那樣,心底總有著一層安心的底色。看來這是個好世界,但具體區(qū)別在哪?她目前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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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天,會定時有幾名白大褂走進來,詢問她的感覺和狀態(tài),她也一一回答,但對于她問出的問題,他們都置若罔聞。應該是被明確要求過,不能與自己過多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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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兩天后,她已經(jīng)可以控制自己的腿和腰,在四天后,她感覺自己可以再次行走,但并不流暢。

在六天后,她感覺自己可以再次奔跑,手臂也開始回復力氣,視野,聽覺,也都回復到正常水平。

在八天后,她已經(jīng)恢復到正常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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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隱藏了自己的康復進度,每當那些白大褂詢問她時,她要不就回答,要不就說些零碎的詞。但有時又正?;卮穑屵@些不能與她真正交流的人,認為她還處于混亂狀態(tài),只是時不時清醒一陣。

而現(xiàn)實也與她的設想一樣,這些靠工資吃飯的醫(yī)生并未在她身上給予太多的關注,填寫了腦部的問題可能和分析后,便將報告上交。報告一層層檢閱,一層層也都如此上交就和那些同期的報告一樣,但這畢竟不能騙過所有人。

這份報告的等級讓它最終將被副執(zhí)行官最終決定,所以報告一路上交到了那個蜥蜴人的手上。當看到醫(yī)生給出的建議是延長康復期和進行長期腦部治療時,引起了他的警覺。他了解人性中的弱點,也知道自己管著的是一群怎樣的飯桶,所以他下令加大醫(yī)療區(qū)周邊的看守人員,并要求在近期對D-606進行一次完全的全身檢查。

對莫斯提馬而言,她只是察覺到門口那兩個只有開門時才能看見的看守換班次數(shù)變得頻繁了,也就意識到自己的計劃有某人擋在前面。

那她就不得不提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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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十五天晚,她從床上站起來,感覺身體狀況良好,便像往常一樣走到門口。雖然沒有雙仗,但她的技藝還在,她稍微調整角度后,敲了敲門。

兩人不耐煩的走過來,打開了那扇只能從外面打開的門。嘴里還嘟囔著什么,打開門后,迎面而來的卻是一道蒼藍色閃光。

閃光的炫目中,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道沖擊,像一面飛馳而來的車撞到了他們的腰部。兩人被擊飛出去,砸到后墻上,陷入暈厥。

而他們也沒來得及按下手中的那個按鈕,莫斯提馬也在確認兩人暈厥后,講兩人拖至房中,換上了其中一個的衣服。

男性軍服對于她來說有點過于寬大,但既然到這步也只好硬著頭皮繼續(xù)。穿上衣服,她開始觀察起這個世界的銃器,它通體漆黑和他們所使用的外形很像,這源于他們兩者的生物形態(tài)就很相似,為了便于攜帶和使用,自然會采用這樣的設計,就算她這個外鄉(xiāng)人來拿,也十分順手。

但她好看很快發(fā)現(xiàn),這種銃器并沒有施術單元,也沒有源石振動器,她在其中只找到一個推力很小的裝置,似乎不足以推動其中的子彈飛射出去,那動力只能來源于子彈的內部了。

但眼下沒有時間再給她研究下去,她必須抓緊逃出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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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剛才士兵跨槍的姿勢,她朝樓下走去,然后就聽到腳步聲從下往上,慢慢靠近。那人走的很慢,好像沒干勁,嘴里還嘟囔著什么可惜她聽不懂了。所以她準備直接從旁邊走過去,裝作一個日程巡邏的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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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走過走廊角,那張頹廢的臉一下讓她覺得熟悉,是那天那個新人,也是那個救了她的老人的孩子。他意識到有人,也不自覺讓身體挺直,走路也不再搖晃,雙方就這樣擦肩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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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命運向來不乖巧,匆匆腳步聲從后方襲來,一個被扒光的士兵和他捂著腦袋的同事大喊:“目標出逃!請求增援!”

下一時刻,大樓內警鈴大作,腳步和呼喊聲在走廊中回蕩,好像這間建筑里只為她一個人運作了起來。大門關閉的聲音,和逐漸熄滅的燈光都讓她感覺這次機會渺茫。她回頭,卻看見那個頹廢的身影,此刻正目光驚懼的看著她。她又想到了一個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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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幾個士兵在指示下沖過來時,他們看見被關押的黑天使穿著他們的衣服,松垮垮的衣袖勒住那個剛回來取東西的人,他是老領導的長子。槍口就對著他的腦袋,兩人正緩緩的向樓頂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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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揮意識到黑天使已經(jīng)完全恢復正常功能,并考慮到其可能具有的能力和攻擊性,便下令士兵后撤,保持距離。

莫斯提馬見狀,也就走得更快,被她當做人質的那位則是一言不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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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就這樣暢通無阻到達樓頂,顯然這樓比莫斯提馬想的要高上很多,而且孤懸在海涯之上。在一堆雜亂的話語中,突然一道強光照向大樓,緊隨而來是巨大羽獸雙翼鼓動起的強風,但那雙翼并非在羽獸兩側,而是在它的背后高速旋轉。當強光緩緩挪動,她才看見那家伙的全貌,眼色與她手中的銃很像,正在他們的頭頂盤旋。然后這只鐵羽獸的側面打開了一扇門,它慢慢下降,穩(wěn)穩(wěn)的停在大樓邊沿,里面走出兩個人,是那個蜥蜴人和他的人形翻譯器。

那人這次甚至不用觸碰到她,只見他雙眼泛白,那種刺痛感就再次襲來,但比上次輕很多,像一小陣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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蜥蜴人掐滅了剩不了幾口的雪茄,戲謔的說道:“想去哪?上飛機我?guī)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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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交流對她來說是個很奢侈的東西,她只能抓緊提出自己的要求,她向大風高喊,試圖讓聲音壓過:“我無意冒犯你們,我來自其它地方,現(xiàn)在請把我的東西歸還,我會自行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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蜥蜴人先是有些詫異,然后笑起來:“你覺得你在哪?到了這,你就得習慣這的規(guī)矩了。黑天使,比如我們總是坐飛機或車出行,不是傳送。比如我們總是順從這該死的生活。還比如,我們的麻醉劑總是遙遙領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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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斯提馬沒有回答,只是冷眼看著他和他身后盤旋的怪物,在聚光和大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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蜥蜴人又點上一根雪茄,愜意的抽了一口。

“哼,你在這干嘛?”

語氣似乎沒有在問她,他那各看各的眼睛此刻都看著被她勒住的那個禿廢士兵。他還是本能的避開,腦袋低垂,像個受責備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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蜥蜴人又笑起來,他笑的時候聲音和人類很像,但臉卻看不出笑容,十分詭異。然后隨著他猛吸一口,一陣煙塵從他口中噴出,但卻在空中變得越來越濃,幾乎籠罩了四周。白色煙塵讓莫斯提馬感到眩暈,開始站不住,她意識到是那個盤旋的怪物噴的白煙導致時,已經(jīng)沒了力氣扣動扳機,癱軟的緩緩倒下。

然后她就看到那個從自己手中掙脫開的士兵,試圖去搶自己掉落的銃,但沒有把槍口對準別人,而是對準了他自己的腦袋,這讓莫斯提馬更不明白了。最后他只看到槍口噴出一霎火光,隨后再次陷入暈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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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再次清醒時,又回到了那張床上,只是這次被綁得很嚴實,周圍的白大褂也都穿上了防護衣,看著比原來輕飄飄的大衣更重,更像是軟甲。而她能感覺到,在她的關節(jié)處有冰涼的感覺,像是束身衣的鎖扣。當她準備試試松緊時,卻有了種奇妙的感覺,好像身體突然變得冰涼,自己則像一根繩子,被拉直,緊接著是思考變得閃動,然后才是疼痛。這時她才意識到,自己在遭受電刑。電流順著關節(jié)進入,像一陣大風吹過她意識的平原。

平原上雜草飛揚,然后騰空而起,羊群,巨石,溪流,還有被時間壓實的泥土,都被卷入天空。最終露出的是在泥土下掩埋的,她的過去。一排排溝壑,石碑,開始顯露在泥土厚,大風越吹越緊,底朝天,天蒙蒙。但大地上卻逐漸清晰。

隨著交流電的一陣陣波動,她壓抑的東西也在逐漸蘇醒。藍色光斑在她關節(jié)處逐漸匯聚,能量反向沖擊著與她相連的系統(tǒng),天花板單調的白色開始閃動,在一陣陣沖擊里光芒也逐漸被替換成藍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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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她又聽到了那個冷冷的身影,但這次那帶刺的鱗皮好像爬上了她的皮膚

“狀態(tà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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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生物學指標正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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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加大力度。能量指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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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標…她的指標正常。我們的系統(tǒng)臨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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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解開系統(tǒng)孤立,并入大網(wǎng)…通知記錄部,時刻讀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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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白大褂們開始像幽靈般漂浮,那種嗡嗡聲開始慢慢劇烈,很快覆蓋了她的整個耳音。然后她隱約看見一個幾團幽靈飄向門外,然后那嗡嗡聲便開始震耳欲聾。隨著并網(wǎng)閘的拉下,這間被短暫隔開的小世界開始并入整個特區(qū),或者說整個北美。電壓也逐漸放肆,安全指數(shù)的電堤開始崩塌,轉而是咆哮的電流泄洪,它們沒有目的,只是碰巧走過這條扭曲的小路,碰巧碾過她的身體。以至于感受不到手術刀正切割她的皮肉。




大風,開始停歇,變得像隨處可見的氣壓一般自然,巨石,建筑開始崩解,泥土和廢墟一起飛向天空,然后凝聚成一個個飛旋的球體,在空中安靜的漂浮。而原本是地面的地方,則露出指紋般的痕跡,那是被沉淪,和解,和原諒所覆蓋的東西,一排排石碑,落選的安眠在大地之下,而上面紋刻的內容,她一點也看不清。上面溝壑中的泥土,在層層剝落,就像她作為人的那一面。

電流持續(xù)沖刷著她,藍色光斑短暫被蒼白的電炙掩蓋,但在大網(wǎng)并入的最后時分,湛藍的能量反向沖破奔騰洪流,順著關節(jié)的接口,像幾尾跳龍門的鯉魚,跳入上游的各大電站。暫態(tài)短暫而猛烈,很快摧毀了整個大網(wǎng)的運行方向,那邊恰到好處的系統(tǒng)自適應被完全打破,電流迷離的在磁崩中飛旋,然后隨著那幾尾逆流而上的魚,一同反向奔流。旋轉的氣輪,奔流的河水,還是高山,平原上的旋翼都開始由發(fā)點轉向用電。

在這陣藍色的推動中開始反轉,而還在堅持的幾個檢測站最為崩潰,因為那個系數(shù),跳過了1的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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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網(wǎng)……”

那個冷冷的聲音命令著滾燙的線路,他依然閑適的噴著煙,眼球滿意的轉動,看著爆炸的數(shù)據(j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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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莫斯提馬只是感覺身體開始熱乎其他,生命好像游離了一陣,然后又回到了她的軀殼里,她疲憊,困倦,很快又再次進入短暫的安眠。

嗡嗡聲消失了,第二天日報報道了一起大規(guī)模停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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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在那之后,她在物理上對陰謀辦公室再也沒了威脅,她的能量數(shù)據(jù)被解析,很快就被放置到防御平臺后臺,在最新一批的材料和衣裝上,就會有針對她的防御措施。而最保險的,還是他們在她體內裝上的6枚束縛器,能控制她的技藝使用,并在合適的時機讓她爆體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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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那天后,她便一直昏迷不醒,好像又回到了初來乍到時的模樣,但那位喚醒她的老人卻已經(jīng)離去,尸體在前兩日下葬。那天大雨滂沱,在特區(qū)的滿是泥濘的后花園里,座落著他不起眼的墓碑,按照慣例不能刻有名字。好在來參加的人卻很多,從政府要員,到前任將軍,甚至裹得嚴嚴實實的前總統(tǒng),他們?yōu)樗麕砻倒?,郁金香,菊花,最終為他獻花的人是個高瘦但滿臉孩子氣的男人,他身著軍裝,在一眾大佬中地位甚至不如花簇,他遵守父親的要求前往保密集團作為一個干事,但一直做得很糟糕。父親的老同事們對他很失望,而在前幾天,那個像是父親遺產(chǎn)的黑天使則差點要了他的命。他在他花堆般的墓碑上放下了一株石斛蘭,花蕊被雨打得淚盈盈,幾乎快要碎掉。那是他的兒子,在他離去時,許多人都不忍去看他的背影,因為沒人愿意相信,這個幾乎完美的軍人,商人,政客,會有這樣一個平凡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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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在那天之后,他又被蜥蜴人安排到了新人培訓當中,他已經(jīng)培訓過三次,這是依照慣例如果沒有適配外勤崗位要求,新人只能一直被培訓。這也是他父親老朋友,老上司的要求,也許也是出于對他的保護,他不得不繼續(xù)培訓。

就他之前的工作表現(xiàn)而言,他自己也沒法反駁,只能乖乖聽這個冷血蜥蜴叔叔的話,也從那之后,他同期的同事都開前往全球各地,在寒風略過成群坦克,毀滅死神隔海相望的激情歲月里,值起了外勤。逐漸的,他也沒了朋友,甚至連新人都開始欺負他,沒了可以說話的人。也在這時,蜥蜴人發(fā)現(xiàn)了他最不像他父親的一點,他父親會毫無顧忌的喝酒,抽煙,放縱的享樂,但不會耽誤事情,而他的兒子卻滴酒不沾,發(fā)的煙也常常是孝敬同事,卻什么事也做不好。

在等待培訓的期間,他自發(fā)的坐的黑天使床前,因為他被上司告知,黑天使如果能按期醒來,就將和他一起參加這一期的新人培訓,而后作為一個特別人員被派往其他地區(qū)。也許是對一無是處有了共鳴感,或許是出于對父親的眷戀,他整日守在她的床前,有時候會讀讀書,但大部分時候則是靜靜的發(fā)呆。

蜥蜴人有時也會在百忙之中看看監(jiān)控,或親自詢問看護人員,在他心里,他依舊相信這個看似一無是處的孩子是那個人的骨肉,雖然他現(xiàn)在局促不安,驚慌不定,但終究將像他的父親一樣,走得鮮花滿地。也是他,更有可能讓黑天使再次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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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隔海的東北方,對修格斯的開發(fā)依舊淋漓盡致,蘇聯(lián)人將祂的結構完全解析,雖然還不能自助合成修格斯,但已經(jīng)可以做到利用一小部分進行大面積培育。這種能夠承載靈魂的聚合物被廣泛運用到軍工,工程,醫(yī)療,建造和科研方面,這種能夠即使互相溝通的大集體幾乎完全符合了蘇聯(lián)人對他們理想烏托邦的構想,但最有意思的,還是他們民族性情中獨有的浪漫。

在中央的支持下,該科研項目并未像其他的項目一樣由于政治原因被放棄。在莫斯科的紅旗下,聚合物開始進入機械,在坦克的建構中,在新型武器的槍身里,都開始背注入。這些聚合物之間共有的感知能力能讓承載它們的機械相互配合,產(chǎn)生了類似蟻群般的集體智慧,雖然在注入人體上任為得到同意,但見到祂的人無不感嘆它的宏偉和傳奇,就這樣一張紅色的大網(wǎng),逐漸被織造開始覆蓋像整個蘇維埃。

各類項目中,最有意思的一個,是來自克格勃,規(guī)劃局和科研單位合作的“國家意識體”。在他們的構想中,應當制造一個或多個大網(wǎng)的中心體,用她來總領整個蘇維埃內所有的資源和數(shù)據(jù),在她的計算和調控中,讓這個國家和理想逐漸完美。在文件中,他們運用了她去描述這個中心,也許是來源于他們民族在古老史詩中所唱的“俄羅斯母親”。

在緊鑼密鼓,層層通關后,一顆脈動的心臟被接入大網(wǎng)中心,無數(shù)的大動脈從紅色陣營的大旗下牽引而來,匯聚于莫斯科,在滾動的生物電信息中包含著整個蘇維埃,如果一臺計算機能按照既定的算法來解析這個數(shù)據(jù),那它就能讀到整個蘇維埃在這個時間斷面的所有信息,讀到她的蓬勃發(fā)展,讀到民眾的歡笑和悲哀,讀到家園重建的慷慨,和悼念戰(zhàn)士的默哀,讀到中央對發(fā)展的規(guī)劃和指引,讀到莫斯科夜晚安靜的郊外,讀到哈薩克大平原上奔跑的紅軍騎兵,讀到波羅的海中飛馳的艦隊,讀到遠東呼嘯的寒風,讀到高加索的巍峨,讀到高歌自由和戰(zhàn)功的哥薩克,讀到這個民族在極地之下,如伏特加一般火熱的心跳,讀到每個工人,農(nóng)民,士兵,科學家,教授,領導者對未來的向往,將天下同志匯于紅場下,高歌的的那個烏托邦,那個人類半個世紀追求的夢想。

無數(shù)的大動脈從各蘇維埃共和國涌來,并添加了華沙,東柏林等地,最終在莫斯科那個心臟的主人在實驗中誕生,當那個少女從倉世中帶著微笑走到人們面前時,所有人都為之一顫,她的長發(fā)在培養(yǎng)液中垂下,在背后和金色眸子中印著他們國旗最顯著的標志,皮膚白皙但充滿血色,她的容顏很難用某個民族去形容,但可以肯定的是,她是個完美的女性,她堅韌,明銳,所有人在看到她時都會仰慕她,渴望擁抱她,追隨她,她含笑看著這些人,笑容驕傲而在面對他們時又充滿慰問,從降生開始,那些信息涌入她數(shù)字大腦的那一刻開始,她就有了自己的名字,她揮手沖他們笑著,她說道:“謝謝你們,同志們,很高興見到各位,感謝你們的努力工作讓我能站在這里,往后我會與你們一同共事,我的名字就寫在你們每個人的心中,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聯(lián)盟?!?/p>




她從課本,地圖,雜志,新聞,領導者的口中,人們的心理,全世界向往這里的人心中走了出來。

就連當羅蒙洛夫看到她時,也不禁眼眶有些濕潤,他摸了摸自己領口的蘇聯(lián)國旗徽章,顫抖的說道:“蘇維埃.....那是我們的蘇維埃.....”

在那一期之后,鋼鐵洪流真正的串聯(lián)在了一起,坦克,飛機,艦隊,在演習時幾乎不需要溝通,就能以最高效率協(xié)同。全球各地的龐大情報網(wǎng)絡也能以最快時間交互,隨著并入大網(wǎng)的機構越來越多,蘇維埃也進行了改進,從單一中心變成了多中站,一中心的結構。每個區(qū)域內的數(shù)據(jù)和決策由該地區(qū)的中心體處理,有關整體的事物會再由她決策。從那之后,她有了15個兄弟姐妹,分別管理著大小不一的15個加盟共和國但總體上依然由她管轄,隨后為了高效也不再以會議和談話的方式尋問她的意見和決策,她處理和匯總的信息數(shù)據(jù)將由為其單獨成立的管理委員會進行轉接,直送莫斯科。

隨后,她那副少女的軀體也就真正變成了承載這個國家意識的肉體,在所有人心中,她就是蘇維埃的具象化。但她很快就意識到自己的存在是不完美的,做出的決策也是如此,因為她受到的數(shù)據(jù)任極其有限,就像一個個點,是離散的,而生活是連續(xù)的。為了隨后的路線,她必須重回到人當中,而后也根據(jù)她自己的意愿,核心路線規(guī)劃局將她送向了蘇維埃的各個地方,軍隊,工廠,基地,機關,她想像一個生活在蘇聯(lián)的普通人,一個普通的同志那樣,去活生生的感受這片土地。


“鰻魚?為什么這么叫這集?!?/p>

“鰻魚,我們吃了很久的事物,但直到前些年才弄清這種詭異生物的生命歷程?!?/p>


“看來這一章比較長啊.....”

“嗯,可能是因為我們對這次的世界,都比較了解?!?/p>


無人勝出【小莫逃跑記】 鰻魚的評論 (共 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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