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風后事(二十三)
陳月凡篇
在夢涼姐說猜到了的時候,我就已經釋然了。我終于明白了為什么我一直認為這有一個爸爸,也明白了為什么我對我的童年的記憶這么模糊。
想象了一下,一個會游泳的陳長生和家人掉水里卻沒能救得了他的妻兒,只有他自己茍活著,這是個怎么難受的感覺。
原來我只是陳長生假想出來的一個兒子,而現(xiàn)在兒子把真正的父親殺掉了,更可笑的是,我的游泳天賦竟然是陳長生的天賦,怪不得陳長生的腰牌會在我的家里,不對,具體說是他的另一個家。我的個人情況那么具體,就能看出來他是多么的思念他的妻兒。
我呆呆地看著楚夢涼,不知道說什么會好一點,她也不再說話,就像很默契的兄弟一樣,我很悲傷地看著她,她也很悲傷地看著我,我們最終也沒再說話,我便轉身離開了。
回到了住的地方,看著那本日記,那是我妻子,本來應該是我妻子的日記,現(xiàn)在變成了我的母親。那我該以陳長生的身份活著還是以陳月凡的身份活著?
閉上眼躺在床上,想著那些個老師同學,樣貌名字根本想不起來,連學校的名字都不清楚,現(xiàn)在想想,當時夢涼說的我不該存在,原來是這個意思。
兩個本可以完全相信的人,卻讓我想起了兩把刀,一把刺入了夢涼體內,一把割傷了陳長生,而現(xiàn)在我又是孤身一個人了。
孤身一人行天下,卻連自己是誰都含糊不清,那個胸牌,我父親的胸牌,他還不知道我是他的兒子吧。想到他看到我給他發(fā)的短信之后還選擇了上頂樓,也是身正不怕影子斜,而我卻做了那么齷齪的事情,還有什么資格活著,不由得就走到了頂樓,想起來我把爸爸推下去的那一刻,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會不會想起來自己還有個孩子,會不會知道我就是他的兒子,爸爸,我叫陳月凡。
我叫陳月凡。
一閉眼就從頂樓跳了下去,沒有想象中的難受,能多的是想,爸爸我來了。
疾風在耳邊掠過,讓我想起了做跳樓機時候的感覺,不過這時候的我才最真實,看著地面越來越近,我閉上了眼,心想,再見了,這個世界,再見了,我的爸爸。
如果有機會,我想再喊你一聲。
夢涼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