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是真的看完了。我也長舒一口氣。之前每每到欲止又言的地方，我都會心中有一絲別樣的感覺。只是這次，我也只能任由我的淚水順著眼角淌下。 一代人的時光終究是結(jié)束了，就像清風劃過湖面，沒有掀起任何波瀾。從姜禾到來，海波一樣的開頭，湖泊一樣的結(jié)尾。開元女俠穿越現(xiàn)代，融入現(xiàn)代，就像雪花融化一樣簡單。 從雜物間和臥室，到換屋，到同床，到共枕。許青的半年算盤，似乎在相處的這四十余年里已經(jīng)不算什么了。從許青與姜禾的初見，問心無愧，清清白白；到逐漸相愛，明白了什么喜歡；到身份辦下，娶妻、生子，再到撫養(yǎng)成人。 我不是因為什么偉大的、跨越千年的愛情故事、亦或是親子之情而感動，與之相反的，我只是因為這是個再平淡不過的故事而落淚而已。 人的一生就是這樣，其實有時候回首望去，什么也沒有意義。一切物質(zhì)都會依你的影響、隨時間變化，最后以記憶的形式留在你腦海里。甚至你可能會想，這一輩子究竟白沒白活。 從這一角度來講，我們所有人的起點其實都相同，甚至終點也相同。只是旅途中的景色，有所區(qū)別，或者有人繞了點彎路，他們的旅途稍稍遠了一點點。知識就那么多，社會就那么樣，世界就那么大，人生就那么長。 時間是一去不返的。沒有人能一直活在熱戀里，沒人能一直活在幸福里，這是世上最為殘酷的事實。哪怕是姜禾，時光也會在她的臉上留下痕跡。 總有一些東西，我們窮盡一生也沒法取得；總有一些目標，我們拼盡全力也無法達到。亦或是：總有一些事，我們難以夠到。其實這部小說也是在講一種理想化的故事。一個各種方面都與世俗不合的女方，和一個看似游手好閑但又是知識分子的男方，擁有這樣復(fù)雜卻純凈的人際關(guān)系網(wǎng)，融于世俗又超脫世俗，試問：世間又幾人能有此能力？ 我前面就已說過，這類故事是為了讓我們想象的。 小說里，時間的流逝，其實也能看出端倪。后面周學(xué)長想贈許錦家布偶的時候，許錦沉默了，接著是拒絕，而后還道，“我爸我媽不喜歡養(yǎng)貓”。 因為冬瓜死了。 這個陪了他們近二十年的家人，見證了許青和姜禾的邂逅和愛戀，見證了許十安和許錦的成長，在悄無聲息中被作者隱藏了，不知什么時候。他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消失了，一如他在文章中理所應(yīng)當?shù)某霈F(xiàn)。 是的，時間時間的磨盤一直在轉(zhuǎn)動，磨碎的是一代代人的青春，磨出的是滄海桑田，物是人非。在這樣一個無形的，又恐怖的磨盤下，哪怕是武林高手姜禾和許青，也會消失。從許文賦、周素芝，到許青、姜禾、王子、秦浩、于麗等等，然后就是許錦、許十安、秦瀟…… 逝者如斯，不舍晝夜。 成家立業(yè)，繁衍生息。 還記得許文賦和姜禾的最后一次對話。 【“在這里……還好吧？”他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 “啊？”姜禾怔了怔，手里捧著杯口笑道：“還好啊?！?“比……那時呢？” 許文斌站在門口，身后是街外陽光，映著他年邁卻依然挺拔的身影，落在姜禾眼里，漸漸與那模糊不清的記憶重疊——大當家的如果刮掉一臉胡子，穿上青衫，大概也是這般模樣。 姜禾瞇了瞇眼睛，沉默許久，目光落到杯子里清澈的白開水。 “天淵之別?！?開元，那個史書上豐饒富足的年代，也就和同樣記載在史書上的比就夠了。 許文斌點了點頭，沒有言語，轉(zhuǎn)身出門了。】 這是他們最后的聊天。 【姜禾的側(cè)影是那么輕松寫意，一時興起。 可能是完全放下了。 許青收回目光，近十年了，這把劍不等被姜禾磨好，應(yīng)該就會斷掉。 如果他被綁架的話，姜禾說不定會拿布條把孩子綁在背上，然后持著劍單槍匹馬去救他…… 露臺上，姜禾拿著劍湊到眼前，打量著劍身有沒有彎曲，隨后挽了個劍花,站在原地頓了片刻，練起她教許青的那一套劍法。。 和許青比起來,她的劍招更為凌厲,雖然劍很殘破,沒有反射什么光，但是破空的風聲,還是能讓人感覺到渾身發(fā)緊。 許青趴在窗臺，手撐住下巴，靜靜看著。 姜禾收勢,兩根手指捏著劍尖，微微用力，老舊的劍身發(fā)出輕響，彎起小小的弧度。 “橫跨一千二百多年的時光?！?她輕嘆,然后劍身崩成三段。 回頭和許青的目光對上。 “像一場夢。” “哪有這么真的夢。”許青朝她笑道。 “剛剛教他們兩個練武，我突然就感覺到很真實?！苯虖澭鼡炱鸬粼诘厣系囊唤貎海案奶彀阉訛懡?免得被人發(fā)現(xiàn)了?！?“太謹慎了吧,不留個紀念？” “沒什么好留的,我都差點把它忘了?！苯棠弥鴶鄤η脫粢幌?，抬頭看向夜空，“快十年了。” 如果不是來到這里,她應(yīng)該是以江湖人的身份，還在那個開元盛世掙命，也許扛不到安史之亂,就被世道卷過，踏平,一命嗚呼。 許青順著她目光看過去，“你回不去了。” “我還不想回去呢，有老公有兒女,人生巔峰?！薄? 姜禾老了，許青也老了。 女俠老了，少俠也老了。 再往后看一章， 我們老了，我也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