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蓋如故 第四十三章 溫周
第四十三章
{高崇飛下高臺拿出山河令,言明此乃長明山劍仙的信物,劍仙曾發(fā)誓若是鬼谷危害江湖,可憑此物以他的名義號召群雄。此時,他愿把山河令歸還給天下,這權(quán)利他可以不要,只想蕩平鬼谷給死去的兄弟報仇,還江湖以安寧。他邀請同道中人與他歃血為盟,放下以往的恩怨,齊心合力一起剿滅鬼谷。黃長老出言諷刺,被高崇壓著滴了血,范懷空,巨鯨幫,漕幫,海沙幫等都表示愿以高崇馬首是瞻。封曉峰此時卻問高崇,高崇先前說剿滅鬼谷后會打開武庫,把秘籍物歸原主,那陰陽冊和六合神功這兩個無主之物怎么處置。黃長老附和,懷疑高崇是想占為己有。高崇卻否認兩者是無主之物,說容炫有師門,六合神功會給到他的師門。而陰陽冊自然也要交還給神醫(yī)谷。眾人說神醫(yī)谷的人都死了,給誰。飛沙幫稱自家?guī)椭髋c神醫(yī)谷是至交,應(yīng)該給他們保管。有人反駁后,眾人企圖以當年青崖山一役論功行賞。山的那邊,溫客行鐵青著臉看著這群丑陋的豺狼,眼里充滿了恨意。}
“功勞最大?”葉白衣輕飄飄卻充滿內(nèi)力的一句問話讓本就心虛的江湖人渾身一抖,鬧哄哄的空間內(nèi)瞬間鴉雀無聲。
十二連環(huán)塢掌門止不住地顫抖,他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咕?!?,空間內(nèi)突兀的聲音終于讓神經(jīng)緊繃的他雙腿一軟,癱在地上。身邊的江湖人紛紛低著頭不敢做任何反應(yīng)。
葉白衣面無表情冷冰冰地繼續(xù)說道,“爾等幫本尊清理了門戶,本尊是否該回報一二呢?”容炫再不孝那也是容長青托付給他,而他花了二十多年精心培養(yǎng)出來的孩子。
空間內(nèi)無人敢應(yīng)答,此刻似乎連空氣都凝結(jié)了,落針可聞。
葉白衣把目光投向高崇,“你知道他的師門?那當年他中毒,為何不告知本尊?”
高崇臉色發(fā)白,因為當年他準備知會劍仙的時候,被他爹攔住了!他爹說毒劍是他的,萬一劍仙遷怒,五湖盟將瞬間傾覆。
“對不起!”高崇緩緩跪下,卻說不出任何辯解或者悔恨之話。張玉森,陸太沖,沈慎及五湖盟眾弟子見狀也都紛紛跪下。
光幕上叫囂著要分功勞的幾家也心虛地跪了下來,企圖能得到劍仙的原諒。黃鶴低著頭直愣愣地站在那,臉色陰沉,不知在琢磨什么。
葉白衣緊緊握住古刃龍背,憤怒和悔恨在心中沸騰,燒得他靈魂灼熱難耐。
“難道你沒有錯嗎?”溫客行鐵青著臉站起來,低沉嘶啞的聲音下是他隨時噴涌而出的恨意。
周子舒站起來擔心地抓住他的手臂,“老溫!”
溫客行用扇子毫不客氣地指著葉白衣,“你為什么要放那種害人害己的禍害下山卻又不聞不問?”
葉白衣自然也后悔,但他依舊理直氣壯地反問,“莫非要本尊一輩子跟著他?”
溫客行怒吼,“清理門戶是你應(yīng)該的!該你出現(xiàn)的時候你不來?現(xiàn)在你又為何出現(xiàn)?既然不愿鬼谷存在,又為何放任鬼谷在世。說什么若鬼谷危害江湖,你必出山剿滅鬼谷。呵,等你出來,別人墳頭草都比你高了。既然不愿干預(yù)江湖事,那就從一開始到現(xiàn)在都別出現(xiàn)!偽仁慈,假正義!”
葉白衣啞口無言,無論是當年容炫的事,還是鬼谷,作為受害者的溫客行都有資格指責他。
溫客行又指向飛沙幫,目光里充滿了恨意,“還有你們!當年橫著刀裝模作樣地勸那個人交出我爹。我爹離開后,你們對神醫(yī)谷的入侵充耳不聞。至交?我呸!塞北的城墻都沒你們臉皮厚!”
飛沙幫幫主渾身顫抖地伏趴在地上,“對不起!衍兒……”
“閉嘴?。?!”溫客行嘶吼,“你有什么資格喚這個名字!”這個名字徹底點燃了他的怒火。
“老溫!”“阿行!”周子舒皇帝驚恐地看著身體搖晃的溫客行,連忙上前攙扶。
?溫客行痛苦地捂著頭,大半個身子靠在周子舒身上,滔天的恨意撕裂著他的靈魂,他卻努力平靜地沖皇帝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我沒事,皇伯父,您坐。你這奴才,愣著干什么?還不扶你主子坐下!”
大監(jiān)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扶著皇帝,皇帝心疼地抬手撫摸溫客行的臉龐,輕聲哄道,“好孩子,氣大傷身,不值得。善惡到頭終有報,我們且看著。天不報,朕來報?!?/p>
溫客行睫毛微顫,一滴淚落在粗糙卻溫暖的手上,“……好?!?/p>
憤怒的野獸被勸回了巢穴,它收起利爪,軟弱無力地靠在伴侶身上,無辜……無害……
周子舒什么都沒有說,他緊緊摟住溫客行,眼底是無邊的幽暗:人總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的,不是嗎?
無言以對的葉白衣看著手中的古刃龍背,苦笑:真是上輩子欠了你們父子的!
靜若寒蟬的江湖人低著頭,有愧之人恐懼,無愧的人嘆息。
范懷空看著十二連環(huán)塢的方向,心中悲嘆:能與打家劫舍的強盜共商大事,卻僅僅因為出身鬼谷便對薄情司這些弱女子趕盡殺絕。如此荒唐之事,可為何先前連他都沒有察覺到任何不妥呢?
{周子舒震驚地看著溫客行捏扇子的手因為過于激動而顫抖。溫客行卻渾然不覺,只是憤恨地說:“打啊,打起來??!”
周子舒死死盯著溫客行充滿恨意的臉:“老溫,你到底是誰?”
臺上劍拔弩張,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
溫客行陰翳著臉嘲諷:“想打又不敢打,沒種!”
周子舒一把抓住溫客行拿著扇子發(fā)抖的手,激動地問:“老溫,你到底恨的是五湖盟,還是整個江湖?你還騙我你不是容炫之子?”
溫客行看向他,無奈卻真誠地說:“阿絮,你信我也好,不信也罷,相識以來,我從未騙過你?!?/p>
周子舒:“既然如此,那何必和這些庸人一般計較?”
溫客行冷笑:“人?他們哪里是人?武林正道?他們和鬼谷的區(qū)別不過是一個公然為惡,一個還披著仁義道德的遮羞布!但凡見到一點肉腥,便會迫不及待地四下人皮亂吠狂咬!熱鬧,真熱鬧!”
周子舒有些失望:“好。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勸不了你。各隨本心,各走各的路吧?!鞭D(zhuǎn)身離開。溫客行靜靜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沒有解釋也沒有挽留。}
【老溫氣瘋了】
【阿絮一雙貓眼瞪得溜圓】
【阿絮在氣什么】
【氣老溫騙他吧】
【老溫說沒騙他后,他表情都沒那么激動了】
【兩人有點雞同鴨講的感覺】
【阿絮畢竟不知道他的血海深仇】
心情平復(fù)下來的溫客行看著再次分道揚鑣的兩人,十分無奈,“怎么又把大阿絮氣走了,真沒用!”
周子舒看著光幕一聲不吭,似乎還沉浸在方才的情緒中。
溫客行:“阿絮?”
周子舒回過神,“怎么了?”
溫客行疑惑地看著他,“你在想什么?”
周子舒淡淡一笑,“沒什么?!辈坏葴乜托虚_口,又十分自然地說,“我在想大阿溫知不知道大阿絮為什么生氣?!?/p>
溫客行不疑有他,說道,“應(yīng)該是能明白的?!?/p>
周子舒又問,“那你明白嗎?說來聽聽,讓看看你有多懂我?!?/p>
溫客行沉吟片刻后,徐徐說道,“以阿絮你的秉性以及大阿絮掌握的信息看,于他而言,若我是容炫之子,與江湖為敵便是情有可原??扇舨皇牵┯蓄^債有主,而不是因為某些人的不堪,對整個江湖甚至人性失望,偏激地仇恨天下人。沒有人能與天下為敵,大阿絮也是擔心他?!?/p>
周子舒點頭,“所言甚是,還有呢?”
溫客行:“若我是容炫之子,那便是先前騙了他。若不是,那便是因為個人心中的仇恨蔑視生命,以玩弄人心為樂。這與阿絮為國為民的俠義之心相違背,所以大阿絮說‘道不同’?!?/span>
他勾起一抹苦笑,“大阿絮是對的,當兇殘的豺狼虎豹聚集到一起,在他們互相殘殺之前,無辜的食草動物才是第一犧牲者。在和平的生活里,好人尚且不能長命,更何況是在一場殺戮戰(zhàn)里?!?/span>
皇帝輕輕拍了一下他的手臂,佯怒,“臭小子,在朕面前說好人不長命,是在指責朕和朝廷失責嗎?”
周子舒捂嘴偷笑。
溫客行連忙堆起笑臉賣乖,“皇伯父自然是勵精圖治、愛恤民命,”皇帝臉色剛好轉(zhuǎn),溫客行又繼續(xù)說,“但有些官可就未必了。”
皇帝無言以對,片刻后輕輕一嘆,“任重道遠啊。”
周子舒給他端來一杯茶,輕笑,“所以皇伯父要保重身體,百姓們都等著您帶領(lǐng)我們走入太平盛世呢。”
溫客行投給他一個欽佩的目光:還是阿絮會說話!
周子舒回了他一個得意眼神:都學(xué)著點!
看到光幕上的兩人再次不歡而散,秦九霄是恨鐵不成鋼啊,“哎呀,怎么又吵架了?師兄平日里那么冷靜一個人,怎么在面對二師兄時如此容易情緒失控?!?/span>
作為過來人的畢長風(fēng)不以為然,慢條斯理地說,“愛一個人,情緒便會被他的一舉一動所牽動,尤其是面對面溝通的時候,一旦發(fā)生爭執(zhí),往往雙方都不能冷靜思考,以至于會說出傷人的話。放心吧,等分開后,莊主自然就能冷靜下來?!?/span>
秦九霄嘟囔,“我才沒有擔心呢,師兄說得瀟灑,就他那性子,喜歡上了怎么可能真的輕易放手。我……就是覺得他們先前那輕輕松松打打鬧鬧的樣子挺好的?!?/span>
畢長風(fēng)微微一笑:誰說不是呢?
韓英看著生氣的莊主,有些疑惑:怎么感覺比起那些無辜人的性命,莊主更在乎的是二莊主有沒有騙他,還有對兩人道不同的失望??隙ㄊ清e覺!
{灰暗的地牢里,從馬戲團抓回來的兩人中,一人目光呆滯的劃著正字,似乎在計算著時間,當他劃上第十三個正字的最后一筆時,兩人拿出兩個小小的哨子吹響。醫(yī)館里沉睡的鄧寬隨即猛然睜開雙眼。他目光呆滯,行為僵硬地起身下床離開醫(yī)館來到地牢。此時地牢只留下一名弟子看守,看到鄧寬的到來,驚訝且毫無防備的他被鄧寬干凈利索地一刀解決。被操控的鄧寬拿走鑰匙打開牢門,走到那兩名囚犯跟前。畫面一轉(zhuǎn),一個湖邊的木橋上,俏羅漢告訴無常鬼,按計劃行事。}
【這兩人感覺也不像正常人】
【但凡有人檢查墻面,但凡給他們多換幾次牢房】
【突然睜眼好嚇人】
【好詭異啊,三個木頭人】
【各懷鬼胎】
看到墻上那明晃晃的十來個正字,高崇幾人簡直氣笑了,那一個個正字仿佛化作了一個個鐵餅砸在他們的臉上,火辣辣地痛。
張玉森不可置信地問,“大哥,你們岳陽派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居心叵測,還是玩忽職守?”
陸太沖無奈嘆氣,“估計都有,也不是岳陽派的問題,五湖盟弟子的心都浮了,你想想你家仆役接待周首領(lǐng)時的態(tài)度。千里之堤毀于蟻穴啊。”
高崇氣得老臉一陣青一陣紅,“我的錯!疏于管理,遠離了弟子?!边@些年他很多時候都是只負責交代事情,然后便只需等待弟子把結(jié)果呈上,從不關(guān)心處理事情的經(jīng)過。粗心大意,傲慢無知,玩忽職守的不只是弟子,更是他。
弟子們紛紛羞愧地低下頭,但凡能心細些,機靈些,也不會出現(xiàn)那么的紕漏。
看著‘自己’在操控下醒來,鄧寬心中不詳?shù)念A(yù)感越來越強烈,終于在‘自己’在說話后到達了頂端,“哐”鐵劍從手中滑落,巨大的聲音在依舊寂靜的空間內(nèi)回響。他驚恐地瞪大雙眼,聲音顫抖著說,“為……為什么………還……還會……說話?”他好像明白了這些人想讓他做什么。
連鄧寬都能想到,高崇幾人又怎么會想不到。
高崇拍了拍鄧寬的肩膀,不料卻讓正神經(jīng)敏感的他渾身一抖,轉(zhuǎn)頭一看,“師……師父?”他眼冒淚花,“師父,對不起……”
高崇卻出聲安慰,“不是你的錯,是為師連累了你們?!?/span>
高小憐自然也不是真的傻白甜,她很清楚這意味著什么,心急如焚,“這該如何是好?”
高崇長吁一口氣,“時也命也……且看著吧?!?/span>
劍仙和鬼主先后發(fā)怒似乎真的把江湖人震懾住了,腦子也清醒了許多??粗辉幮g(shù)操控的鄧寬,即使是心懷鬼胎,也不免捫心自問:他們這些人真的玩得過真正的陰謀家嗎?論武力連五湖盟幾兄弟都打不過,論心機手段更是誰都比不過,拿什么跟人比?拿命填人數(shù)還比不上丐幫。這樣一想,便難免覺得氣餒。
“好陰險歹毒的手段?!鄙形刺ぷ憬男⊥凉窚乜托幸彩情_了眼界,“居然能操控人說話,我以為只能操控身體?!?/span>
見多識廣的周子舒其實也是頭一回見,“這毒蝎也不知道是從哪學(xué)來的邪術(shù),難道南疆的巫術(shù)真如此神奇?”
“我朝曾多次下令燒毀禁書,一旦發(fā)現(xiàn)私藏禁書,斬立決,但永遠無法斬草除根,巫蠱之術(shù)層出不窮。”皇帝此時的臉色十分難看,作為統(tǒng)治者,他絕對不能容忍邪術(shù)禍亂百姓。歷朝歷代皇室中,都是明令禁止巫蠱之術(shù),哪怕是皇子沾了也輕易不能脫身。
溫客行倒是覺得這很正常,“人琢磨出來的,前人能想,后人自然也能做得出,且只會越做越好。”
周子舒附和,“其實還是很容易看出破綻,瞞不過高手及心思縝密的人?!?/span>
溫客行有些幸災(zāi)樂禍地說,“反正那群蠢貨肯定看不出,不過看得出也不在乎吧。不過看前面彈幕所提,這鄧寬居然活了一下,毒蝎什么時候那么仁慈了?”
周子舒猜測,“應(yīng)該是出了其他狀態(tài)。”
溫客行提了下眉,“有意思!”
ps:寫老溫罵人的時候好爽!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