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巴電廠牛馬生涯(15)
“走,去抽簽了。”有工友進來集控室說道。
錢澤宇說可以送工友們回家了,但是資金有限,只能先送一小部分工友回去。鍋爐專業(yè)的工友因為人太多,所以需要抽簽決定誰先回去。
工友們起身去了錢澤宇的辦公室,一個個嘴里都在罵著錢澤宇。
燒鍋爐的陳工和我說:“這就是個套,等著我們鉆呢,他就是想讓我們內(nèi)斗?!?/p>
過了大概一個小時,工友們陸陸續(xù)續(xù)從錢澤宇的辦公室回到了集控室。
“你們抽簽了嗎?”我問老高。
“讓我們抽,我們都沒抽,大家都知道這是個套,誰都不抽,我們就在他辦公室吵?!崩细吣樕虾懿桓吲d。
“這就是個套,我都來了兩年了,還不讓我回去,有機票了又還要抽簽,他們電氣和氣機的都不知道回去幾個了,就我們鍋爐的一個都還沒回去?!崩细咦诘首由希p手叉著腰。
“來的時候說好了半年一回,這都兩年了,回不去就算了,還把我們的補貼給減半了,不回去的機票錢也沒有補給我們,你說誰接受的了。”老高越說約氣。
我轉(zhuǎn)身問一邊的陳工:“你也沒抽簽嗎?”
“這就是個套?!标惞ぶ徽f了這么幾個字便道出了錢澤宇的真實意圖。
老高去了廁所和料場的老同志一起蹲在地上抽煙。
我進廁所的時候,老高和老同志都蹲在靠近墻邊的位置。
“錢澤宇也跟你說了一年一回嗎?”我問料場的老同志。
“沒有,公司沒和我這么說?!崩贤镜鹬鵁?,嘴里吐著煙霧。
“我是不想干了,找了老錢幾次了,他就是不送我回去。每次去他辦公室,他還拍桌子,我也跟著拍?!崩贤菊f道。
“都是學(xué)的他叔的,他叔以前是項目經(jīng)理,也是愛拍桌子?,F(xiàn)在他叔走了,他成項目經(jīng)理,也跟我們拍桌子?!崩细哒f道,手里夾著剛點燃的香煙,吸了一口。
“沒意思,我是真不想呆這里了。反正再過兩個月料場就交給古巴人了,也沒我啥事了。”老同志說道。
“祝你早日回家吧。”我對老同志說道。
老同志點了點頭,抖了抖手里的煙灰,說道:“但愿吧。”
幾天后,錢澤宇又叫工友們?nèi)コ楹?,這次工友們妥協(xié)了,都選擇了抽簽。有人抽到了前面,肯定也有人抽到后面,老高就是抽到后面的那個。
老高抽完簽回宿舍時特別生氣。
“你們怎么又抽簽了,不是說是個套嗎?”我躺在床上,問老高。
“有人要抽啊,知道是個套也要鉆,過半數(shù)都說抽了,就只能抽了?!崩细唿c了根煙,把煙灰缸挪到了他那邊去。
“你們這是上套了啊,群眾里面有壞人啊。”我說道。
“有什么辦法呢,現(xiàn)在抽都抽完了,更不可能找錢澤宇鬧了,那些抽到前面的,肯定不會再鬧了。這下錢澤宇的目的達成了,成功把我們給挑撥離間了。”老高下意識地撩了下窗簾,看了下窗外,因為怕人偷聽。
“成功讓你們內(nèi)斗了,排前面的肯定不和你們一條船了,老錢是真會玩啊。”我說道。
“哎,別說了,這次我是回不去了?!崩细叱橹鵁煟斩吹难凵?,迷離的白色煙霧順著手指爬到了手背,再慢慢消失。
那天的老高一直罵著錢澤宇,一根接一根的抽著煙。
之前幫我做桌子的田曾輝勾搭上了一個小女孩,天天往人家家里跑,每次去還帶不少錢和吃的。那女孩不大,也就十五六歲的樣子,田增輝說那個女孩子很單純,每次看著都很可憐。
“你啥時候偷偷跑出去勾搭上人家的。”我問田增輝。
“網(wǎng)上認(rèn)識的啊,你不也是天天網(wǎng)上勾搭各種異性?!?/p>
“我那是愛情,和你不一樣?!蔽掖蛉ぶf道。
“你可拉倒吧,就一晚上的愛情,你什么樣自己不知道嗎?都被罰了一千塊錢了?!碧镌鲚x對我翻著白眼。
“你怎么也天天跑出去了,老錢逮到你,到時也罰你一千塊錢?!?/p>
“我就直接出去啊,誰怕他啊。我看沒人的時候就溜出去了,直接去她家了?!?/p>
“你厲害,干了嗎?”我問道。
“你以為誰都像你啊,天天就知道想那種事。我去都沒做什么,我還給她帶了點吃的和錢過去。她之前說餓了,我說餓了你就吃點飯啊,她給我說不能吃了,今天吃了明天就沒有,大米很貴。我聽著很心疼,就給了她點錢去買點吃的?!?田增輝說這話的時候,眼睛里的確泛著憐憫。
“你偉大,我都是啥也不帶,還去白吃人家東西?!?/p>
“你以為誰都像你這么不要臉啊。”
“這才是愛情?!蔽艺f道。
“你可別扯了。我去找的那個妹子,很瘦,真的就是營養(yǎng)不良的樣子,除了皮就是骨頭,比我還瘦?!碧镌鲚x說著掏出手機給我看了那個女孩的照片。正如他所說,一眼可見的瘦弱,也難怪他會同情心泛濫。
之后的日子里田增輝經(jīng)常偷偷去那個女孩家,每次去都會留下一點吃的和錢,然后一點點帶走情竇初開的古巴女孩的柔情。
過了大概一年多,田增輝又找我聊天說,他的這個小妹妹被人給挖墻腳了,說是新招了個翻譯,把這個小妹妹給泡了。田增輝很生氣,因為他給那個小妹妹買了不少東西,回國休假后再回古巴的時候還給那個女孩帶了一行李箱的物資,現(xiàn)在全打水漂了。那個新翻譯沒來幾天就把小妹妹給撬走了,田增輝還和那個翻譯鬧掰了。
畢竟本該在異國他鄉(xiāng)屬于自己的那抹溫柔去了別人的懷抱,誰都會受不了的。
“你再找一個不就行了嗎?!蔽医o田工說。
“還用你說嗎,我又去找了兩個,也不錯?!碧锕ぐl(fā)完這消息給我,還給我發(fā)了幾張她和其他女人的照片。
“不錯,不錯,好樣的,兄弟!”我回復(fù)道。
田增輝又找到了新的寄托,而這新的寄托又會在某個夜晚,咽下他瞬間噴涌而出的所有情感。
只是,誰又會是下一個呢?誰又會是誰的下一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