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一篇:讀,書】梁文道《我執(zhí)》:九月十三日,借用

九月十三日,借用
如果一個人受過嚴(yán)格的文學(xué)理論訓(xùn)練,對于亨利詹姆斯的小說,是為了補償自己對女人的虧欠這種說法,應(yīng)該是要嗤之以鼻的。因為根據(jù)理論提供的常識,作者的實際生活和他比下的作品不可能有這么簡單直接的關(guān)系。假如有關(guān)系的話,那也是可疑可議的。
忽然想起一位前輩詩人,他喜歡寫書信體散文,傳說那些文章抬頭的"K"、"Y"和"S"都真有其人,而且是他鐘情的人。這些文章發(fā)表出來,人所共見,大家喜歡,但是只有有那些"K"、"Y"與"S"才明白真正的讀者其實是自己。詩人把他的情書藏在報紙和雜志的一角,兩個人的密碼隱沒于公共空間的信息洪流,難道他就不怕錯誤讀,就不怕有人誤用?
大鼻子情圣西哈諾劍法卓越,文采超群,壞就壞在樣子長得不俊。所以他愛上一名女子,卻不敢現(xiàn)身。恰巧他的好友也是同好,而且儀表不凡。仗義的西哈諾就拔筆相助,替胸?zé)o點墨的知交寫情書,一字一句都是真心話,但都成了代筆。果然,那女子被西哈諾的文字打動,計劃很成功。她愛上了他的好友。
我是一個什么事都喜歡拿來開玩笑的人,所以當(dāng)年第一次聽說這故事,就為它改了一個更不堪的結(jié)局。話說那女子收到這許多情書,覺得它們的遣字造句意象比喻確有動人處,甚合己意,于是一聲謝謝都沒有就借用在自己的信里,好寫給其他人看……
朋友都笑罵我沒良心,說西哈諾這樣子太可憐了。怎么會呢?嘿!如果西哈諾真的愛她,又怎能不為此欣慰?
(2月5日:如一汪泉水,似有歸屬,讀書人/文化人的清高?不過是卑微的活著,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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