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話 塞姆族的狂歡日

第1節(jié)

? ? 身形猶如從噩夢中現(xiàn)世的加布爾大灰猿，吊著兩條長長的胳膊，瞪視著面前的豹人。

? ??這是一只除了巨大的腦殼有點禿以外，全身都覆蓋著顏色臟兮兮的灰色毛發(fā)的大猴子。古音的身高也算是鶴立雞群，然而那只面貌可憎的猴子竟比古音還要高出一頭。

? ??古音雙臂自然下垂，一副受邀出席宮廷茶會般悠然自得的神情，淡定地觀察著對手。大灰猿忽然人立而起撲出牢籠，仿佛下一秒便要將獵物攥在手里般直撲古音。然而許是對方的反應(yīng)和它粗鄙不堪的腦子里所知的任何一種情況都大相徑庭，它的進攻戛然而止，充滿困惑地瞪著那名豹頭人身的高大男子，赤紅的小眼睛里莫名燃起怒火，開始掄起胳膊大力錘擊胸膛進行威嚇。

? ??古音紋絲不動。然而豹頭面具中，他那瞇起的雙眼開始噴射金黃色光芒，似乎他正在由內(nèi)至外變化為與面具如出一轍的——那高雅而鋒芒畢露的頂級獵手。他在靜靜蟄伏，對猴子噴向自己的腥臭、溫?zé)岬耐孪⒁暼魺o睹。

? ??說時遲那時快！

? ??大灰猿蘊含開金斷石之怪力的長臂毫無預(yù)兆猛然伸出，猶如暴漲一截。如果被它抓個正著，恐怕當(dāng)場便會結(jié)束戰(zhàn)斗了吧。

? ??然而古音早已做好了充分的準(zhǔn)備。他在猴子展臂抓來的瞬間，身形猛地一沉，以驚人的決斷力主動撞入它懷中。

? ??怒火和燃燒的斗志使大灰猿的呼吸愈發(fā)激烈。它高舉雙臂猛的一收，意圖抱殺得意忘形的豹人。然而古音再次身形一低躲過攻擊后，雙手分別抓住灰猿的喉頭和腹部一運巧勁扛了起來，將它頭下腳上朝石地板上夯了個倒栽蔥。

?「好！」

? ??那是在一旁觀戰(zhàn)的黑伯爵——乃至黑騎士們，脫口而出的喝彩聲。然而腦袋在石地板上被夯出咵喳一聲的大猿，竟似毫發(fā)無傷，怒火中燒、氣勢不減地向古音伸出雙臂猛沖。古音靈活地移形換位，跳上大猿的背部，使出渾身力量鎖住它毛茸茸的脖子，嘗試將其扭斷。

? ??大猿舉起雙臂伸向背后抓住古音的身體，試圖將他拽下來。古音如樹干般粗壯的雙臂開始發(fā)力，隆起的肌肉表面青筋暴起，死死扣住對方的喉頭進行對抗。

? ??然而短暫的僵持后，豹人不敵巨猿怪力，被拽下來從空中扔出去。古音在空中敏捷地調(diào)整姿勢，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雙腳著地?？磥砗捅哿?、體重超過人類數(shù)倍的野獸正面硬拼，哪怕對古音這樣的彪形巨漢來說也相當(dāng)吃力，轉(zhuǎn)眼間寬厚的肩膀和結(jié)實的腹部便開始劇烈上下起伏。

? ??然而大灰猿也開始對面前和自己對峙的豹頭男人產(chǎn)生了警惕，察覺對方和自己至今為止如同兒戲般虐殺的人類不太一樣。它再次揮臂捶胸，發(fā)出哦呼哦呼的可愛瘆人吼叫，飽含著原始的強烈憎惡，瞪視著無法讓自己稱心如愿的對手。

? ??「一轉(zhuǎn)?！?/p>

? ??伯爵嘶啞的聲音響起，并將沙子落盡的沙漏翻了過來。

? ??這次古音改變了戰(zhàn)術(shù)，絕不讓大猴子有機會近身。只要對方一撲過來便立即靈活地閃開。一方面是為了爭取時間、盡可能恢復(fù)剛才損耗的體力；另一方面是因為察覺到大猴子在方才的交鋒中，完全沒有損耗任何體力。

? ??然而古音實際上并沒有進行任何思考。剛才的戰(zhàn)術(shù)也并非他進行脈絡(luò)清晰的思考后得出的結(jié)論。無論是周遭的狀況，以及他為何此時此地在和加布爾大灰猿進行戰(zhàn)斗，都一概從他的意識中消失了?，F(xiàn)在他已經(jīng)完全化身為一頭名副其實充滿野性的豹子，只相信自己的本能，并且只依靠自己的本能而行動。

? ??由于大灰猿也開始警戒對手，兩者之間緊張的對峙陷入僵持。伯爵見狀，焦急地敲起了欄桿。

? ??「都愣著干什么！」

? ??他以渾濁的聲音咒罵道，猛然抄起手邊的一個水瓶，砸在猴子和豹子之間。水瓶摔碎的聲音給予了兩頭對峙的野獸發(fā)起進攻的契機。大灰猿驟然暴起飛撲對手。古音千鈞一發(fā)閃過對方的攻擊后在地上打了個滾，又敏捷站起。此時手里已經(jīng)攥著一片尖銳的水瓶碎片。

? ??騎士們紛紛嘖嘖稱奇。

? ??古音將身形伏低，自然下垂的拳頭幾乎觸及地面，并保持這個姿勢尋找機會。當(dāng)大灰猿再一次撲過來時，古音任由對方抓住自己的腦袋，但同時瞬間將手中的碎片筆直戳向?qū)Ψ阶笱邸?/p>

? ??大灰猿的咆哮，竟震得石砌的地下室撲簌簌掉灰！

? ??然而猴子并未放開戰(zhàn)士的腦袋。戰(zhàn)士左手攥著猴子的手腕試圖緩解對方鐵鉗般的力量，同時右手運勁狠狠一刨，將猴子半邊臉都割裂了。但猴子仍咆哮著將戰(zhàn)士抓在半空。

? ??古音的雙腳離開了地面。他用盡全力向猴子毛茸茸的腹部踹了一腳，然后又踹了一腳。但猴子的大手仍執(zhí)拗試圖捏碎戰(zhàn)士的頭顱，并未松開分毫。

? ??騎士們忘記了呼吸。

? ??古音的口中也不斷發(fā)出如同野獸般的劇烈低吼。如果他頭上不是覆蓋著那個奇妙的豹頭面具，可能腦袋早就像雞蛋一樣被捏碎了吧。此時古音脖子下露出的人類皮膚已變得通紅，顯示他正竭力運勁抵抗攻擊，同時怒吼著以右手的武器瘋狂攻擊猴子臉部。

? ??隨著一通毫無章法的胡亂攻擊，銳利的碎片貼著猴子剩下的好眼上方拉出一道大口子，使它終于痛得松勁了。古音趁機使出渾身力量，猛踹猴子胸膛。猴子將戰(zhàn)士像一塊破布似的扔出去后，用骯臟的巨大手掌捂著臉憤怒咆哮，怒吼聲不斷回響在被詛咒的地下室中。

? ??戰(zhàn)士被扔出去后也不好受，摔在地上難以動彈。即便被施加了如此巨大的力量，那個豹頭面具仍然頑固地依附在他頭上不肯離開，只是不知是否錯覺，看起來似乎歪了一點；那強健有力的肩膀和胸膛也留下了猴爪撓出的長長血口子。古音掙扎著嘗試站起來，雙腿在空中虛蹬了幾下后，呻吟著雙手抱頭縮成一團。

? ??黑伯爵連大氣也顧不上喘一口，探出了身子。放在手邊的沙漏早被他忘了個一干二凈。

? ??大猿一只眼睛被戳瞎，另一只眼睛也因為流血而失去了視力，此時正大發(fā)雷霆，不斷捶胸頓足。它探著手摸索著試圖找出傷害自己的仇人在哪里，并一次又一次憤怒地咆哮。

? ??「快站起來，豹人！」

? ??出人意料地，觀戰(zhàn)的騎士中突然有人大聲警告。

? ??古音沒能站起來。他那顆差點被捏碎的頭顱遭受重創(chuàng)，此時意識已經(jīng)陷入朦朧，眼前一片漆黑。他松開了手中的碎片，發(fā)出虛弱的呻吟。

? ??大灰猿摸索的手觸碰到了水瓶的碎片。它怒吼著抄起碎片將其嚼了個粉碎。那仿佛來自遠(yuǎn)古時代的、陰暗漆黑的怒火澎湃洶涌。

? ??此時猴子不斷摸索的手，終于觸碰到了倒地不起的戰(zhàn)士！

? ??「危險！」

? ??騎士們發(fā)出驚恐的叫聲，其中一人猛地拔出腰間的長劍大吼：

? ??「豹人！右邊！接著！」

? ??并將佩劍朝著古音扔去。

? ??古音猛然睜大了本已視線模糊的雙眼，看向飛來的武器。隨即伸手一抄，如同神話中手握雷電的豹人西列諾斯一般，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握住了長劍的劍柄。

? ??大灰猿一邊嘶吼著一邊撲過來。

? ??古音右手持劍迎著對方撲來的胴體，橫向一字?jǐn)爻觯?/p>

? ??大灰猿的慘叫聲幾乎刺破耳膜。

? ??豹頭戰(zhàn)士已經(jīng)完全清醒，身形和真正的豹子一般異常敏捷。他沖入邪惡的巨猿懷中，沐浴著噴涌而出的熱血，向其腹部無數(shù)遍將長劍刺入、剜出、再刺入、再剜出。

? ??巨猿憑借著野獸那不可思議的生命力，即便身負(fù)致命重傷，失去視力的眼睛仍噴射著赤紅的怒火，張開蒲扇——不，儀仗扇般的巨掌，狠狠掐住正在戕害自己的豹人雙肩，妄圖生生拽下一大塊肉來。

? ??豹人繼續(xù)提劍猛刺。但見其執(zhí)拗地?zé)o意撒手，便抬劍一閃，斬落了它的手指。

? ??巨猿終于緩緩地撒手......人寰，轟然倒地。豹人一個后空翻躲開對手無意識的最后一擊，穩(wěn)穩(wěn)佇立在地。他寬厚的肩膀上留下了如同惡魔鐸戮的掌印般的紫黑色淤青，令觀戰(zhàn)者觸目驚心。

? ??古音持劍向下一戳，貫穿了巨猿的咽喉（豹叔：這我熟），猶如那真正的頂級獵手般殘忍而謹(jǐn)慎。然而旋即如醉酒般晃悠了幾下，握著長劍便轟然倒地（大灰猿：沒我響）。只見他渾身浴血、遍體鱗傷、虛弱不堪。

? ??直至此時，沙漏第二輪計時的沙子才剛剛緩緩落盡。

? ??「蠢貨！」

? ??在筋疲力盡、意識朦朧之際，古音隱約聽到了黑伯爵巴儂氣急敗壞的叫嚷。

? ??「哪個蠢貨！毀了本座重要的試驗！給豹人扔劍那個蠢貨，向前一步出列！」

? ??「伯爵大人，恕屬下直言?！?/p>

? ??隊長下定了決心，嘗試抗辯。因為連他自己要不是身為隊長，都想跟那個部下一樣給古音扔劍了。

? ??「豹人已經(jīng)展示了足夠精彩的戰(zhàn)斗，試驗可以說是成功的。總而言之，能以區(qū)區(qū)一柄長劍在二轉(zhuǎn)之?dāng)?shù)內(nèi)擊殺加布爾大灰猿的猛士，說來慚愧，屬下隊中并無一人?！?/p>

? ??「蠢貨！蠢~！貨~！」

? ??身患業(yè)病的貴族繼續(xù)瘋狗似的狂吠。

? ??「你要說手里有把長劍的話，能孤身一人攻陷陶洛斯王都的絕世強者，在蒙古的格斗士里超過雙手之?dāng)?shù)（軍事大國的王都那么水?。?/span>！本座期待的是那豹人赤手空拳把大灰猿大卸八塊！匕首也好長劍也好，壓根一開始就沒打算給他！」

? ??「可要是那樣——」

? ??隊長把半截兒話噎回肚里，畏縮地退下了。只見伯爵愈發(fā)狂躁不安、痛心疾首地跺著腳，指著被推出來的犯人喝道：

? ??「把那蠢貨的鎧甲頭盔全扒了！趕緊扒了！本座要親自處罰他。豹人關(guān)回牢房，吃喝要照顧好，等待本座的命令。要想繼續(xù)測試他的戰(zhàn)斗力，只能等蠻族商人帶下一批猛獸來——哎不對......」

? ??伯爵突然想到了更邪惡的點子，擊掌說道：

? ??「那個濫好人，可以給你留把劍，你下去和豹人打一場。贏了，第五隊長就是你了。動作快點兒，鎧甲扒了，劍拿著，趕緊滾下去！」（第五隊長聞言氣得真.扭頭就真.走）

? ??「伯爵大人！面對二轉(zhuǎn)之?dāng)?shù)擊殺大灰猿的猛士，陶洛斯的歐羅只能白白送死??！」

? ??隊長抗議道。

? ??「死了拉只因巴倒！」

? ??伯爵冷酷地否決。

? ??「反正豹人受了傷，現(xiàn)在很虛弱。只要你能傷到他，抗命之事可一筆勾銷。下去吧你——」

? ??黑伯爵按下按鈕，石階轉(zhuǎn)向斗技場。

? ??說時遲那時快！

? ??原本縮成一團、渾身浴血、看似昏迷不醒的古音，猶如裝了彈簧般一躍而起！

? ??騎士們甚至還來不及驚呼，戰(zhàn)士已握著沾滿巨猿鮮血的長劍，豹子本豹的身形閃電般沖上石階，飛身越過圍欄，向著被詛咒的城主暴進！

? ??還沒等黑伯爵抬手呼救，豹頭戰(zhàn)士的劍已架在業(yè)病貴族的脖子上，并揪著其披風(fēng)，發(fā)出勝利的咆哮！騎士們被震得不由自主后退一步——也有退了兩步的。

? ??「城主的命在我手里！不想他死就讓路！」

? ??古音吼道。

? ??「這家伙會說人話！」

? ??一行騎士中有人驚呼。

? ??「讓路！不然我把這坨爛肉剁得更爛！」

? ??騎士們對身患業(yè)病的巴儂伯爵本人，那是又怕又厭、連同處一室呼吸都要起雞皮疙瘩?？伤麄儓?zhí)劍效命的對象，卻是伯爵這個身份、作為蒙古威嚴(yán)的象征。戈爾騎士——那是無愧于勇猛、忠誠的代名詞（劃重點）。于是他們糾結(jié)了，面面相覷，看著古音用劍尖逼迫伯爵前行，紛紛慌張地后退。不過他們的慌張有幾分來自古音的威脅，有幾分來自對主君業(yè)病的恐懼，外人不得而知。

? ??「手都從劍柄上拿開！不然別怪我翻臉！」

? ??古音怒喝，隨后對某人說道：

? ??「陶洛斯的歐羅，你的恩情，我記下了?！犻L把白塔的鑰匙交出來，帶我回原來的房間！」

? ??這位身形高大、低矮的石質(zhì)天花板幾乎要被其天靈蓋頂穿的豹頭人，持劍架在他們城主的喉頭，放射著不可名狀的威嚴(yán)及野性的驕傲。戈爾騎士們受其威容震懾，開始嘈雜起來，似乎打算遵從其命令。

? ??第一個掌握事態(tài)本質(zhì)的人物，恰恰是被當(dāng)成擋箭牌的貴族本人。被鐵皮密封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黑罐頭伯爵，維持被開罐器架著脖子的姿勢，突然發(fā)出了鬼氣森森的沙啞笑聲，嚇得眾人心里一咯噔。

? ??「你個膿包，笑屁??！」

? ??古音怒喝。然而伯爵卻笑得愈發(fā)開懷。

? ??「有趣?？磥砟悴还鈺４髣?，腦子至少不比豹子蠢?？上П缺右矝]強太多。你說你抓誰不好，偏偏拿本座當(dāng)人質(zhì)？」

? ??「有何不妥，難道你不是斯塔弗魯士堡的城主嗎？」

? ??「本座正是?！?/p>

? ??伯爵越說越好笑：

? ??「本座正是斯塔弗魯士堡的城主，可同時也是被詛咒的蒙古黑伯爵。此事你忘了個一干二凈吧？來啊，朝胸口這里捅個洞試試？給喉嚨這里割道口子試試？這片薄薄的鐵皮面罩可不光是隔絕人間的空氣保護本座，同時也是在隔絕本座的詛咒保護人間啊。只要你在這副面罩上割一個小口子，病毒就會從那里釋放出來。本座不是針對你，到時候在場的各位，都是膿包。」（斷水流大師兄：版權(quán)費給一下）

? ??見古音大驚失色松開自己慌忙后退，伯爵笑得愈發(fā)志得意滿。

? ??「甚至都不用等你動手。只要像這樣，把面罩稍微掀一下，給這堆被詛咒的腐肉通通風(fēng)......」

? ??戴著鐵手套的手顫顫巍巍向著面部抬起。騎士隊伍中瞬間爆發(fā)出一片恐慌，紛紛欲作鳥獸散，還互相把旁人擠到前面當(dāng)擋箭牌，你推我搡地叫罵。（勇猛、忠誠的戈爾騎士）

? ??隊長不愧是隊長，并未逃竄，而是狂劃一通雅努斯圣印，雙手高舉過頭大喊：

? ??「伯爵大人，開恩哪！」

? ??大劍從手中咣當(dāng)一下掉落地面。古音固硬，豹腦一片空白。伯爵見機重新號令左右，叫嚷道：

? ??「把他拿下，押回牢房！還有你們，發(fā)誓從今以后但凡本座的命令，不問緣由、不打折扣、迅速執(zhí)行！那本座繞你們一次，也未嘗不可?！?/p>

? ??騎士們聞言，爭先恐后擠到前面行戈爾效忠禮——將劍柄朝向主君，劍尖指向自己的心臟。一時間鎧甲撞擊聲啌啌咣咣好不熱鬧。 稍后又慌不擇路、你推我擠地一擁而上，把豹頭戰(zhàn)士那粗壯的胳膊用皮繩捆得跟粽子一樣。（勇猛、忠誠的戈爾騎士）

? ??古音完全沒有抵抗。他黃澄澄的雙眼好像因看到了什么無法理解的事物而變得茫然恍惚，一副虛脫的樣子任憑騎士們收走大劍、將自己（的胳膊）五花大綁。

? ??「甚好。記住以后要保持這么乖?！?/p>

? ??伯爵指著部下們以嘲諷的語氣說道。

? ??「罷了，本座乏了，這幅爛肉也該回暗室休息了。你們火速帶那豹頭男回白塔清洗包扎，讓他吃好喝好歇好。本座尋個時日再試他一次，之后帶去陶洛斯出場斗技大會。橫豎向大公殿下進獻帕羅雙子一事，本座也必須親自回王都一趟。都下去吧。你，隊長！那個誤了本座大事的蠢貨，就交給你掂量著處理，總之本座不想再看見他那張臉！滾蛋！」（隊長：歐羅，要不你去整個容吧？歐羅：O啰）

? ??看起來黑伯爵的容忍突然達(dá)到了極限。騎士們慌忙領(lǐng)命行事。古音回過味來了，合著支配這座斯塔弗魯士堡的，既不是什么戈爾的威嚴(yán)，也不是對蒙古的忠誠啥的。那些玩意兒才不如恐懼心好使呢。（勇猛、忠誠的戈爾騎士）

? ??一行人沿著來路無言返回。夜已深，地上的積水滲透了鐵靴的皮革里襯，讓他們的步伐變得愈發(fā)沉重。斯塔弗魯士堡的騎士們，聽著腰間長劍和鎧甲之間的鏗鏘聲，耷拉著佩戴頭盔的腦袋，一個個斗敗公雞似的失魂落魄。（勇猛、忠誠的戈爾騎士）

? ??「嘿，小心碰頭?！?/p>

? ??由于古音豹立人群的身高，通道上偶有天花板過低的部位。眼見心不在焉的古音就要撞到腦袋，右邊的騎士連忙低聲提醒。

? ??古音朝他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那位親切的騎士腰間的劍鞘是空蕩蕩的，頭盔下是一張富有蒙古人特征的、長了一雙藍(lán)眼睛、朝氣蓬勃的面孔，察覺對方正是剛才仗義投劍、救了自己一命的陶洛斯的歐羅。

? ??意識到古音察覺到了自己的身份，歐羅變得有些害臊，趕緊轉(zhuǎn)移話題，以驚嘆的目光端詳著古音的豹子頭。

? ??「你是一位了不起的戰(zhàn)士?！?/p>

? ??為免隊列前方的隊長聽到，他盡量壓低聲音說道。

? ??「如果對你見死不救，我總感覺自己以后再也沒有資格拿劍了。還有，用不著乘人之危和重傷的你戰(zhàn)斗，我也真心松了口氣?！?span id="s0sssss00s" class="color-blue-02">（真.勇猛、忠誠的戈爾騎士）

? ??順風(fēng)耳隊長回頭看了一眼，歐羅閉上了嘴巴。古音也沒有言語。一行人終于穿過了漫長的石階，帶著發(fā)自內(nèi)心的輕松，貪婪地呼吸著夜晚新鮮的空氣。

? ??古音沉默而機械地行走著，至少看起來只是那樣。那雙豹眼中陰晴不定，似乎在琢磨什么非常聳動的大計劃。然而他那顆圓溜溜的、覆蓋著柔順毛皮的腦袋里有什么天馬行空的陰謀在醞釀，旁人一概無從得知。一行人在腳步聲的不斷回響中，沿著狹窄的石階重新登上白塔。

1卷3話1節(jié)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