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zhàn)錘40k 刺客庭中篇 死亡假面(完)
就像是回家一樣。人群的嘶吼,腳下的瓦礫,陳腐的血液與恐懼的惡臭。
深坑。
就是在這里,大布魯瓦從倒塌的墻垣下拔出了一根骨頭,刺穿了第一個對手。在這里,幻象第一次在他腦海中留下了印記。在這里,他第一次聽聞了搞哥之名,還有那跨越永恒的嚎叫。
他們來了。大布魯瓦感覺得到。他們準備降臨,準備碾壓、踐踏、屠戮。
用不了多久了。
炮彈炸響,槍火四濺,白骨成灰。
清算之日。
大布魯瓦的腳步有些發(fā)軟,但沒關系,沒人注意到他。所有人都注視著被鐵鏈掛在深坑中心那個業(yè)已癱瘓、破碎的怪物。
大布魯瓦會把它撕得更碎。
他能感受到藥物在血管中燃燒,盔甲下的肌肉變得越來越僵硬。很疼,搞哥知道這有多疼。但疼終歸是好事,疼說明你還活著,如果你活著,你就可以殺掉其他人。
碾壓他們,踐踏他們,屠戮他們。
大布魯瓦無視腦中蠕動的痛苦,向前走去。
他們來了,他們來了,他們來了。
盔甲上的活塞伴隨著步伐發(fā)出嘶叫——走進死斗場,走進光亮中。
碾壓他們,踐踏他們,屠戮他們。
當觀眾看到他們的冠軍向怪物走去時,他們立刻瘋狂起來。他們一遍遍呼喊著他的名字,這聲音與他腦海中來自另一個物種的吼聲混雜在一起,簡直要把他撕成兩半。
“布魯瓦!布魯瓦!布魯——瓦!布魯瓦!布魯瓦!布魯——瓦!布魯瓦!布魯瓦!布魯——瓦!”
他跑了起來,舉起雙臂,露出尖牙,準備撕碎那個畸形的怪物。
大布魯瓦咆哮著,一聲聲毫無意義的嚎叫在死斗場上回蕩,他的追隨者們本能地加入合唱,淹沒了大布魯瓦手臂上鏈刀的刺耳磨擦聲。
那怪物仍一動不動。
或許他失去了知覺,或許他已經死了。都不重要,大布魯瓦會砍掉他的腦袋。
固定在柱子上的鐵鏈驟然破碎,鏈刃哐地一聲嵌入巖石,鋸齒卡住了一秒鐘,但足以讓刺客用彎曲的爪子剖開布魯瓦的胸膛。
大布魯瓦揮出第二擊時甚至沒有感到疼痛,他一拳砸向怪物夢魘般的面孔。刺客借力踉蹌后退,躲過了緊隨而來的鏈刃。鮮血從破碎的面具中涌出,揮灑在深坑從未打掃過的層層污穢上。
大布魯瓦再次揮出一擊,怪物一個翻滾躲開,用利爪切開電纜與線路,撕開皮肉嵌進大布魯瓦的骨頭里。
大布魯瓦兩眼發(fā)白,疼痛遮蔽了人群的嘶吼,鏈刃的嗡鳴與腦海中的轟雷。
他曾受過更重的傷,但那些傷口都不曾讓他像此刻這般涕泗橫流。大布魯瓦甚至沒能注意到怪物往他胸口開了一槍。
這一擊的力量把他甩了出去,首創(chuàng)的手臂像雞爪一樣忍不住地顫抖。
這不可能,骷髏臉只在他身上留下了幾道劃痕,但大布魯瓦此刻卻像休克一樣無力。
直到他摔倒在地時才意識到,怪物的爪子就像大教堂伏擊戰(zhàn)中的長矛一樣是有毒的,他感覺自己的身體正在燃燒——絲毫不遜于腦海中肆虐的火焰。
碾壓他們,踐踏他們,屠戮他們。
他不確定追隨者們仍在歡呼,亦或是在震驚中鴉雀無聲。一曲單調的戰(zhàn)歌淹沒了一切,他強迫自己轉過頭,看見那個怪物對他揮舞著武器,不,不是武器,是該死的爪子。
大布魯瓦在外骨骼裝甲的嗚咽中扭動身體,用他幾乎殘廢的手臂擋下利爪。他使勁往把那只手壓在外骨骼下,然后滾到對手身上。他知道自己該怎么做,當他把鋼鐵膝蓋壓向刺客的胸口時,一股令人愉悅的血液從那張骷髏面具下噴涌而出。
他舉起手臂上的鏈刃,目標正是怪物長著利爪的手臂。鋸齒切開了盔甲與血肉,然后親吻了骨頭。刺客叫了一聲,這是布魯瓦第一次聽到它的聲音,面具后血紅的瞳孔開始慢慢擴散。
怪物想要伸手格擋,但被斬斷的殘肢靜靜躺在地面上。大布魯瓦抓住時機扼住刺客的咽喉用力一按,他能感受到怪物氣管受力彎曲,他能聽到面具后傳來帶著哽咽的喘息。它不再是一個怪物,除去面具、武器和盔甲,它不過是另一個獻給搞哥的祭品。
碾壓它,踐踏它,屠戮它。
怪物無助地抓著大布魯瓦的手臂,邪教首領把他的戰(zhàn)利品舉到空中。再也沒有毒藥能阻止他。再也沒有傷口能讓他跪下。他是神選之人。他是搞哥的先知。他贏了。
大布魯瓦高舉著怪物,忽視了疼痛。這是他的榮耀時刻。他甩甩頭,加入了追隨者們的吶喊。
“Waaaaaaag——”
他甚至沒能看清怪物的動作。沒有任何警告,沒有任何預兆。前一秒還像塊爛肉一樣掛在他拳頭上的怪物,后一秒就把它的斷臂刺向保護著大布魯瓦頭部的鐵籠。他沒時間作出反應。酸性血液毫無阻攔地噴灑到他的臉上,瞬間溶解了皮膚。記憶的跑馬燈在他腦海中回放。那怪物在大教堂石板上留下的血液,像酸一樣腐蝕了地面。
大布魯瓦感知不到自己是否在尖叫。他看到了搞哥滿是血絲的眼睛,在熾熱的宇宙中無比龐大,而他自己的眼睛則變成了粘稠的果凍,從融化的眼眶中流出。高克在笑,開懷大笑,笑的前仰后合。
大布魯瓦感知不到自己的手松開了怪物的喉嚨。感知不到酸液燒穿頭骨,進入大腦。他感知不到自己兩腿一彎,壯碩到畸形的身體轟然倒塌,外骨骼摔成了一堆碎片。
臨死之際,大布魯瓦唯一能聽到的是搞哥的嘲笑,嘲弄這個要成為獸人的人類。
祂的神選。
祂的傻子。
星星墜落在世界表面,至少在文特爾總督看來是這個樣子。新的太陽在天空中綻放,然后消逝,火光在大氣中明滅閃爍。
這就是大布魯瓦想讓總督看的東西,也是他讓他活著的原因。清算之日。搞哥的降臨。
憑那比孩子強不了多少的詞匯量,大布魯瓦會聲稱高層大氣中的爆炸是一個跡象,或是一個預兆。
但他是對的。這的確是一個跡象——炸彈很快就會落下。戰(zhàn)艦將從層云中降臨,粉碎所有的抵抗。
但大布魯瓦本人看不到了。他沒有關掉辦公室的屏幕,這樣文特爾就可以親眼看見他宰殺刺客的過程。總督真希望自己能為這個野蠻人的死歡呼兩聲——但他連喘氣都覺得費勁。他活不了多久了。幸福的解脫。
他不知道刺客怎么樣了。大布魯瓦一倒地,他的小弟們就一擁而上,不顧一切地想要拿下這個殺死他們先知的怪物。屏幕中一片混亂,槍聲此起彼伏,搞哥的崇拜者開始內亂,大布魯瓦的副手們爭奪著領袖留下的位置。
總督想知道刺客能在混戰(zhàn)中堅持多久,是哪個呆瓜給了他最后一擊。這也不重要了。很快他們都會死。文特爾的喉嚨發(fā)出了最微弱的笑聲,他想象著叛徒們張開雙臂迎接真正的獸人。他可以想象,當獸人把這幫冒牌貨砍倒在地時,會笑成什么樣子。
“蠢蝦米!”
外面的走廊傳來動靜。他早些時候聽到了低沉的爆炸聲和槍聲,那些爭斗不休的邪教徒們準備來巢都之巔奪取王位。就給他們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壞事。
門開了。文特爾低著頭。他的腦袋就像鉛球一樣重。
地毯上的腳步安靜的不像一個暴徒。嘲笑,喊叫,勝利的歡呼聲在哪?也許他們就在那,只是文特爾的感官終于拋棄了他。真是一種解脫。
一個影子站在他面前,擋住了全景落地窗的光線。有東西抵著他的下巴,把他的頭抬了起來。總督抬起頭,做好了看到邪教徒那些白癡特征的準備——那些紋身、釘子和尖牙。但沒有,在他面前的是一張被鮮血染紅的骨白面孔。猩紅的眼睛冷冷注視著他,死亡面具上雕刻著一個永恒的微笑。
文特爾喘著粗氣,發(fā)出了近似笑聲的呻吟:“那么,你根本不是來找大布魯瓦的。也是,有我這么個目標,帝國又怎么會在乎大布魯瓦和他那幫烏合之眾?”
刺客沒有回答。這倒也不足為奇。帝國一直清楚他私下的所作所為。他那批非法武器。他那批私軍。
他進攻其他巢都的計劃。
他本可以統(tǒng)治這世界——而非只是創(chuàng)世家族的一個旁支。文特爾,一個他們肆意嘲笑的名字。一個他們本應害怕的名字。
如果不是那個蠢貨從深坑橫空出世,他統(tǒng)治這個世界只是時間問題。
這樣的小事阻止不了刺客庭的腳步。如果派一個艾弗森就能解決所有問題,那又有什么理由拒絕呢?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典型的帝國效率,贊美王座。
在浴血的刺客身后,一個火球在詹森巢都的墻壁上綻開。它這是入侵行動的第一個犧牲者。
文特蜂巢將是下一個。總督想知道其他巢都什么時候會遭受同樣的命運。
刀鋒輕輕滑過他干渴的喉嚨。終于得以解脫的總督與刺客對視著,他的房間沐浴在炮火點燃的橙紅光芒中。
當他死去時,刺客死亡假面上的微笑會不會變得更加燦爛?他彌留之際聽到了什么聲音“艾弗森的軀體倒在他身邊,它終于被傷口擊倒了?
總督永遠也不會知道了。
或許二人的清算之日已經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