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shoko?
編輯?/ Pel?
排版 / 慧醬?

“在不斷變化的現(xiàn)實世界里，愿大家都能找到不變的“企鵝罐”，成為有所成就之人?！?/p>

2022年12月，于年內(nèi)先后上映的《回轉企鵝罐》劇場版《RE:cycle of the PENGUINDRUM [前篇]你的列車是生存戰(zhàn)略 &?[后篇]我愛你》BD正式發(fā)售，距離2011年TV版首次播出已經(jīng)過去了十余年。

本次劇場版同樣是由TV版監(jiān)督幾原邦彥執(zhí)導，幾原曾參與制作《美少女戰(zhàn)士》，執(zhí)導《少女革命》《回轉企鵝罐》《百合熊風暴》《皿三昧》等。由于其作品高超的故事性、前衛(wèi)性、映像表現(xiàn)力、演出能力，幾原經(jīng)常被形容為“異才”“鬼才”導演。而本次《回轉企鵝罐》劇場版是繼《少女革命劇場版（1999）》后，幾原又一次執(zhí)導的劇場版作品。

在介紹劇場版前，讓我們先一起簡單回顧一下TV版。可以說企鵝罐是一部將“神展開”貫徹到底的作品，TV版第一話在開篇不到10分鐘的時間里就交代了主角三人（高倉冠葉、高倉晶馬、高倉陽毬）的兄妹關系以及妹妹陽毬的突然離世。在水族館買的紀念品企鵝帽突然掌控了陽毬的身體，隨著一聲高喊“生存戰(zhàn)略！”，陽毬也奇跡般地復活。

高倉兄弟隨后被企鵝帽的真身“水晶公主”告知，如果想要陽毬一直活著，就必須找到“企鵝罐”。高倉兄弟一開始認為蘋果的日記本便是“企鵝罐”，圍繞日記本，展開了蘋果對于命運的踐行以及其他人對于日記的爭奪情節(jié)。這一部分中還夾雜了大量登場人物的過去回憶，我們也因此得知，看似幸福的高倉兄妹三人實際是一個類似于過家家一樣的“模擬家庭”。他們?nèi)酥兄挥芯яR是高倉家的孩子，冠葉是夏芽真砂子的雙胞胎哥哥，而陽毬則是在被親生母親拋棄后被晶馬拯救的孩子。

在TV版后半段，水晶女王（企鵝帽）面臨電池即將耗盡的局面。為了再次拯救陽毬，冠葉與渡瀬真悧展開交易，并加入高倉家父母曾隸屬的邪教組織來賺取醫(yī)藥費。最后，為了制止邪教組織再次發(fā)動事件，也為了拯救陽毬，蘋果發(fā)動了咒語“讓我們一起來品嘗命運的果實吧”。作為代價，晶馬和冠葉兩人消失，而蘋果和陽毬雖然活了下來，卻忘記了有關高倉兄弟的所有事。

當然，《回轉企鵝罐》的“神”絕不僅體現(xiàn)在劇情與人物關系的“神展開”上，還體現(xiàn)在充滿了隱喻的演出手法上。這里帶大家回顧一下企鵝罐中幾個極具特色的演出。

?企鵝

在TV版第一集陽毬復活后，三只被晶馬形容成茄子的企鵝被寄送到了高倉家。在此之后，三只企鵝就作為一種超現(xiàn)實的存在在全片中登場。他們時而會作為“登場角色”替高倉兄弟去執(zhí)行任務，時而作為一種“演出手法”在畫面的角落展開小劇場。?

至于為什么會選擇“企鵝”作為本片的主題之一，有一種說法是企鵝“是鳥卻不能飛，可以游泳卻不能一直呆在水里”，這種找不到容身之處的感覺和主人公們的境遇十分相似。而另一種說法則是，幾原本身就很喜歡“鳥”這個意象，據(jù)說他還從JR東日本的交通卡Suica企鵝中得到了靈感。

?水晶公主變身場景

第二處不得不提的演出手法便是水晶公主的變身場景。在TV動畫劇集中反復使用的固定片段被稱之為“bank system（バンクシーン）”，魔法少女的變身場景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然而水晶公主的變身場景卻有一種“異類”感。

其一方面使用了夢幻般的配色和星星特效等具有傳統(tǒng)魔法少女變身特征的意象，然而另一方面又描繪了略帶復古感的機械軌道與火箭，在此之上還加入了地鐵、標志符號等十分現(xiàn)代設計的元素。

變身時使用的BGM則是翻唱自《ROCK OVER JAPAN（1987）》，這一流行于泡沫經(jīng)濟時代的搖滾歌曲。

這一融合了過多要素的變身場景即使拿到10年后的如今來看，也顯得異常獨特和前衛(wèi)。雖然從根本上來說陽毬并非是魔法少女，這一段變身場景在企鵝罐的情節(jié)中似乎也不是必要的，但此處異類版的演出手法可以說是“幾原World全開”。

?符號路人

“標志符號路人”同樣是當時震驚了很多觀眾的演出手段。這種看似是為了節(jié)省經(jīng)費的偷懶之舉和前面所說的看上去用了大量經(jīng)費的變身場景形成鮮明對比，這也確實能看出為什么幾原被稱為“異才”了。

自然，標志符號路人并不是一種單純省錢的手段。標志符號（pictogram）是指“一種既有象形畫義又有定義且能依定義作文的符號”。簡單來說，標志符號雖然是圖形，但它的形狀特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其指代的象征意義。在《企鵝罐》中，灰色路人就代表了沒有個性的“透明的存在”，是與尋找自己存在價值的主人公們相反的存在。

簡單回顧過后，讓我們來看一下本次的10周年劇場版。

10周年劇場版的制作契機

幾原邦彥在采訪中談到，在TV版結束以后他始終在考慮《回轉企鵝罐》是否還有重獲新生的可能。就在TV版10周年之際，他與制作人池田慎一在一次吃飯時聊到了這個話題，想要讓當下的更年輕一代的人看到這部作品是幾原最大的制作契機。就這樣，10周年紀念Project啟動了。

考慮到新畫面的制作成本問題，幾原最終不得不選擇了眾籌。TV版的超高人氣也體現(xiàn)在了眾籌結果上，僅用時150秒就達成了目標金額的1000萬日元籌款，在眾籌結束時金額總值竟超過了1億日元（105,192,960日元）。在2022年4月29日與7月22日，劇場版前后篇先后上映。

（以下包含劇場版劇透）

結束才是開始：劇場版的修改與循環(huán)

在TV版最終回中，作為換乘命運的代價，高倉兄弟變回了幼年的狀態(tài)。他們邊走邊聊到：

-“蘋果是對那些為愛而獻身的人的獎勵”-“但是，死了的話一切不都終結了嗎”-“才不是終結呢。賢治想表達的是不如說這才是開始”

相信了解《回轉企鵝罐》的觀眾一定知道，本作全篇都充滿了對宮澤賢治《銀河鐵道之夜》的致敬。TV版最后在晶馬和冠葉的“我們要去哪里？”“你想去哪里？”這一充滿哲學感的對話與夢幻般的銀河背景中完結。而10周年劇場版緊接著這一段拉開帷幕。

劇場版開篇從實拍的池袋開始。兄弟倆在池袋實景中徘徊，不知不覺來到了TV版故事的起點——水族館。他們忘記了自己是誰，之后又在一只神秘的嬰兒企鵝的帶領下來到了“中央圖書館天空之孔分室”。對比TV版第9集會發(fā)現(xiàn)，劇場版中的這一部分使用了和TV版完全相同的分鏡。

唯一不同的是TV版中的3號企鵝按下了「地下61層」按鈕，而劇場版的嬰兒企鵝按下了「地下61層b」按鈕，喻示著這是另一條世界線。

電梯門開，映入眼前的是與TV版幾乎一致，卻又水平翻轉的景象。

參考TV版解析，“天空之孔分室”首先對應《銀河鐵道之夜》的“連接現(xiàn)世與冥界的道路”以及“記憶的海洋”這一概念。其次，將“電梯的下墜”比喻為“通往深層心理的道路”也是幾原常用的手法。

TV版第9話的陽毬就是在現(xiàn)實中死去之前來到了天空之孔，在真悧的引導下不斷撥開自己的深層心理，回想起曾經(jīng)和朋友組的偶像組合TripleH和95事件。劇場版中也是同樣，高倉兄弟為愛選擇犧牲后作為一種不確定的存在來到了天空之孔。

*95事件：暗指東京地鐵沙林毒氣事件，于1995年3月20日東京地下鐵發(fā)生的恐怖襲擊事件。在《企鵝罐》中，高倉家父母為事件發(fā)起者之一，桃果為犧牲者。

在天空之孔，他們遇到了一位既陌生又熟悉的角色——荻野目桃果。桃果作為95事件的犧牲者，在TV版中除回憶場景外，她與真悧一樣，多以一種“概念”、“幽靈”的身份登場。

而在本次劇場版中，桃果身著酷似水晶公主的服裝，以成人版的姿態(tài)登場。

在成人版桃果的引導下，高倉兄弟回憶起了TV版中所發(fā)生的一切。真悧讓陽毬慢慢失去了對自己存在價值的信心，而桃果則是讓高倉兄弟重新找到存在價值。

值得注意的是，TV版和劇場版的“天空之孔”內(nèi)部的布置也是完全相反的。TV版部分的圖書管理員是渡瀨真悧，劇場版部分的圖書管理員是桃果，讓人不禁覺得或許兩部分拼合在一起才是完整的圖書館。??

而這一部分的設計還能巧妙地對應到真悧與桃果這兩個角色所代表的意義上。真悧與桃果的原身是95年事件的加害者與被害者，但由于他們都已經(jīng)不存在實體，所以在作品中更多地充當一種“概念”（從都是粉色頭發(fā)這一點也能看出他們倆是相似的存在）。真悧象征著命運的詛咒，他為了自己心中的理想世界不惜犧牲一切。

而桃果則像是“愛神”的化身，她無私地給予身邊的人愛，愿意自己承受代價來幫朋友（多蕗桂樹和時籠百合）“換乘命運”。然而，為了朋友的愿望而擅自作出審判、改變了世界的愛神，與為了自己心中的理想世界而破壞現(xiàn)有世界的惡魔，究竟又有多大區(qū)別呢。雖然桃果在劇中以“好人”的形象出場，但這穿梭于TV版和劇場版的完全對稱的構圖，似乎在強烈地喻示著極善與極惡的表里一體。

在劇場版前篇，成人版桃果對高倉兄弟說“只有想起自己是誰，完成應做之事，才能完成命運的換乘”，說著她拋出了自己的帽子，帽子隨后變成了水晶女王的帽子一起進入了書里。如果將整個故事當作一個循環(huán)來理解的話，陽毬在TV版第一集拿起的或許就是桃果在劇場版中放入的帽子——展開生存戰(zhàn)略的道具。

在劇場版后篇，嬰兒企鵝暴露了其真實身份其實是真悧。當幼年版高倉兄弟看到TV版殘酷的現(xiàn)實而陷入動搖時，真悧又對他們進行洗腦“你們是罪人之子，必定只能隱姓埋名一事無成。所以干脆毀掉這個從一開始就全是錯誤的世界吧?！焙迷谛值軅z回想起了一切，想起了他們是家人，想起了“我們是陽毬的哥哥啊”?！皭邸笔谴驍　懊\的詛咒”的方法，因此想起了彼此之間羈絆的兄弟倆也就必然打敗了嬰兒企鵝。

最后，命運之子7人來到了夕陽西下的海邊，此處可以理解為是一個命運換乘成功后的新世界。然而，多蕗和百合的年齡理應比晶馬、冠葉等人要大，因此此處同齡的7人并不完全符合邏輯。

幾原也有提到，最后此處每個角色都說了一句“我愛你”，這句話實則是對著屏幕外的觀眾說的。由于《企鵝罐》本身就是一部用各種比喻來寫現(xiàn)實中的故事的作品，筆者更傾向于這一段只是一種戲劇化的演出手法，而無關情節(jié)。

最終，日落日升，7個命運之子化身為企鵝。畫面一轉變?yōu)閷嵕?，企鵝們在頭頂透明的水中游泳的樣子就仿佛真的在空中飛舞一般?！安粫w的鳥——命運之子們”終于展翅翱翔，獲得了自由。

捋一下整體情節(jié)，即在TV版中，在謎一樣突然出現(xiàn)的企鵝帽的指引下，陽毬的命運被成功換乘，作為代價冠葉和晶馬變?yōu)榱擞啄隊顟B(tài)且失去記憶。劇場版則是完成去放企鵝帽的那一步，并使幼年版兄弟恢復記憶。此刻，命運換乘成為閉環(huán)，所有人獲得救贖。

由于《企鵝罐》并不怎么強調(diào)時空以及世界線的概念，所以筆者的理解或許也會有漏洞，歡迎大家在評論區(qū)提供其他的理解方式。

“必將一事無成的你們”
?——被命運束縛的命運之子們

梳理完故事情節(jié)，再讓我們來看看——《企鵝罐》到底在講什么。

在TV版中，水晶公主的臺詞“必將一事無成的你們”給曾經(jīng)的觀眾們留下了深刻印象。這句話的原文中也有“無法成為某個人物（何者）”之意，換句話說就是無法找到自己存在的價值與意義。而這一點也是貫穿TV版全篇的核心。

對于命運，高倉兄弟和蘋果看似持有截然相反的態(tài)度，但實則他們都被命運所束縛。身為加害者之子，高倉三兄妹背負了社會強加給他們的罪惡感。當陽毬死去時，晶馬哭著大喊道 “憑什么是陽毬呢”，而一旁的冠葉則是冷靜地接受了這一切，他認為“這是陽毬的命運”“是上天給我們的懲罰”。

面對命運的不公，晶馬選擇情緒上的發(fā)泄，而冠葉則是會在現(xiàn)實中尋求違抗命運的方法，哪怕這會犧牲他自己和無辜的人的生命。這也是后期為了籌集醫(yī)療費，他開始為企鵝會工作的原因。然而這樣的行為實則并非是對命運的反抗，反而是無法脫離命運詛咒的體現(xiàn)。犧牲他人，終究無法找到自己存在的價值。

另一邊，蘋果的父母永遠忘不了姐姐桃果，加之蘋果是在桃果死去的那天出生的。蘋果的個人意志從來沒有被父母重視過，她只覺得姐姐的離去和自己的降生是使這個家分崩離析的原因。因此她覺得只要“成為姐姐”，這個家所受的創(chuàng)傷就一定能被彌補。她也只能從背負姐姐的命運這一行為上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價值。

在TV版中，1995和2011分別是兩個對《企鵝罐》很重要的時間點。

1995年除去東京地鐵沙林毒氣事件外還發(fā)生了阪神大地震，另一方面泡沫經(jīng)濟開始破裂，日本經(jīng)濟陷入蕭條。據(jù)幾原說，當時有很多人都在幻想世紀末的世界末日，而他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員，與《企鵝罐》中的父母們是同一代人。

2011年3月11日，日本發(fā)生東日本大地震，其引發(fā)的海嘯造成了巨大的經(jīng)濟和人員損失。而《企鵝罐》是于2011年7月8日開始播出的，所以制作組極有可能是在動畫的制作過程中經(jīng)歷了3·11地震，而由這一災害帶來的創(chuàng)傷也必然影響到了制作組及當時的日本觀眾。

“必將有所成就的你們”
——幾原邦彥送給新世代年輕人們的訊息

10年后，在本次劇場版中，觀眾們可以驚喜地發(fā)現(xiàn)桃果將這句臺詞變?yōu)榱?strong>“必將有所成就的你們”。根據(jù)幾原監(jiān)督的采訪內(nèi)容，其實他想表達的核心并沒有改變，都是“我們或許終究無法如愿成為理想中的自己，但是取決于你的態(tài)度和選擇，你會找到自己應該做的事”。

幾原監(jiān)督還提到，10年后的如今的年輕人或許更能與《回轉企鵝罐》產(chǎn)生共鳴。最近日本非常流行Share house（類似于合租的形式），雖然Share house的條件不會特別好，但是依然有很多年輕人因為想要“回家后家里有人”的感覺而選擇入住。幾原說，Share house未嘗不是一種類似于高倉兄妹的“模擬家人”的形式。

另一方面，從2020年疫情開始時，日本便有大量公司選擇了居家辦公這一形式。即使是在疫情趨于平穩(wěn)的這三年，依然有大量公司選擇繼續(xù)居家辦公。據(jù)2022年8月統(tǒng)計，東京都內(nèi)有58.6%的企業(yè)在實行居家辦公。居家辦公的年輕人們也因此更為渴望“家人”以及與社會的連接。

對于“1995”和“2011”，日本年輕觀眾及大部分海外觀眾或許只能將其作為一個歷史事件來了解，而2020年開始的疫情卻是我們每個人都親身經(jīng)歷了的。在不斷發(fā)生改變的世界，如何看待“家庭”的形式，如何找到自己不變的存在價值？10年后的幾原在劇場版后篇給出了一個十分溫柔的答案——“我愛你”。愛自己、愛別人，主動去分享命運之果才是抵抗殘酷現(xiàn)實的唯一方法。

當然，這個溫柔的答案多少也顯得有些理想主義。2022年7月8日，日本前首相安倍晉三遇刺身亡。犯人表示自己是因安倍與統(tǒng)一教的關系而產(chǎn)生恨意，正是由于其母親信教才使他的家庭分崩離析。巧合的是，《企鵝罐》劇場版后篇的上映日是7月22日。雖然這純粹是一個偶然，但也給《企鵝罐》增添了更多現(xiàn)實諷刺的意味。

總集篇與新作的邊界

本次《回轉企鵝罐》劇場版除去一小部分新畫面外，基本依然屬于是一部總集篇動畫電影。

總集篇動畫電影在上世紀70年代就有出現(xiàn)。在劇場版《機動戰(zhàn)士高達》三部曲上映后，總集篇這一形式逐漸變得普遍起來。高畑勲導演認為“既存的影像是一種已經(jīng)無法改變的現(xiàn)實”。在制作《三千里尋母記》的總集篇電影時，他將已有的TV系列動畫看作是一部圍繞主人公maruko的紀錄片（既定現(xiàn)實），而總集篇則是maruko歸國后向大家講述自己的體驗。他認為，當觀眾認定這是一個被創(chuàng)作出來的故事時，他們就會很在意情節(jié)的合理性。而如果是一個真實經(jīng)歷了苦難的人來和你訴說自己的故事，聽者便不會非常在意故事脈絡以及事件發(fā)展的順序。

從系列片到總集篇電影，其中必定會被刪除大量的情節(jié)。保證故事完整性的同時又不能使它變得像流水賬，從這一點來看，將客觀視角轉換為主觀視角確實是一種很好的方法。敘述的角度改變了，故事就可以擁有嶄新的脈絡。

關于這點，幾原提到“我想做的總集篇并非是指用新畫面來串聯(lián)TV版的每一話的形式，而是導入一個完全不同的故事，只是在這個故事中你會看到一些似曾相識的景象?！?/p>

結合一個日本網(wǎng)站的解讀，即實則高倉兄弟進行了非常多次的命運換乘，天空之孔圖書館的一本書上記載著他們的每一次換乘（在真正成功之前只能不斷輪回）。而這也能對應《銀河鐵道之夜》與佛教輪回思想。由于《回轉企鵝罐》本來就強調(diào)了“輪回感”，因此劇場版既是總集篇，某種意義上又能稱之為完全新作。正如幾原所說，這是一個新的故事，只是在這個故事中觀眾會借著幼年版高倉兄弟的視角看到一些似曾相識的景象。

現(xiàn)實與非現(xiàn)實的邊界

幾原在采訪中提到，TV動畫的節(jié)奏是在時長10分鐘的每個part中講故事，然而觀看電影時，觀眾必須在椅子上坐著連續(xù)看2小時。因此如果不注重情節(jié)的緩急的話，可能會使觀眾感到疲勞或是無聊。在劇場版《回轉企鵝罐》的中間部分插入實拍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來自于此。

和《皿三昧（2019）》的ED一樣，在本次劇場版中幾原再次使用了實景拍攝與二維人物相結合的手法。優(yōu)秀的光影處理讓二維人物在實景中毫無違和感。

另外，本次劇場版只在日本少數(shù)幾個電影院上映，而筆者當時恰好選在位于池袋的電影院中觀影。電影中出現(xiàn)的一幕幕實景：池袋站的西武百貨、池袋東口的雕塑、Sunshine City的停車場，這些都是當天去電影院時會路過的地方。熟悉的建筑物、被替換成企鵝的廣告牌、徘徊于街上的高倉兄弟、變奏版《命運之子》，一種現(xiàn)實與非現(xiàn)實的高度交錯讓人感到戰(zhàn)栗。

而劇場版后篇實拍部分中的國會議事廳、東京都廳更是充滿了對社會的警示。筆者甚至覺得實拍部分是劇場版最令人感到驚艷的部分，如果大家有條件的話不妨選擇大一些的屏幕進行觀看。

從符號化的路人到實景拍攝，一邊是極致的抽象概念，一邊是真實世界。這兩者看似截然相反，實則卻非常符合企鵝罐的核心內(nèi)容——用抽象的符號來訴說現(xiàn)實世界的故事。

劇場版：難懂or易懂？

有關這點，很神奇的是大部分看過TV版的老觀眾都表示劇場版比TV版看起來清晰易懂多了。自然，再次觀看曾經(jīng)看過的作品時理解度多少會有所上升，但另一方面這也確實是幾原有意為之。在這次劇場版的制作過程中，他以“兄弟二人拯救妹妹”為故事核心，以此反推出需要保留的情節(jié)。在采訪中幾原還說，其實他很想保留TripleH三人被老師訓話的場景，但是其他工作人員認為這和主線毫無關系并制止了他。

至于劇場版究竟是否是一部好作品，或許每位觀眾心中都有自己的答案。碎片化的敘事、過多的隱喻對于沒有看過的新觀眾來說，觀影門檻依然非常高。從這一點來說，幾原的本意“給沒看過TV版的年輕人看”可能并沒有達成。

劇場版《回轉企鵝罐》很難被視為一部單獨的動畫電影被評價，但作為TV版的補完來說，筆者還是挺喜歡這次劇場版的。對筆者來說，由于是在對TV版情節(jié)的記憶多少已經(jīng)模糊的情況下去看劇場版，所以并沒有覺得總集篇這一形式無聊。

另一方面，TV版的“輪回”感主要體現(xiàn)在第一集和最后一集都出現(xiàn)的討論《銀河鐵道之夜》的孩子身上，而劇場版卻是帶著所有觀眾進行了一次完整的“輪回”，可以說是達成了形式和內(nèi)容的統(tǒng)一。最后，就像幾原監(jiān)督說的那樣，在當下這個時代再次觀看《回轉企鵝罐》本身就有其意義所在，《企鵝罐》沉重的故事內(nèi)核也總是能和當下的社會產(chǎn)生共鳴。

在不斷變化的現(xiàn)實世界里，愿大家都能找到不變的“企鵝罐”，成為有所成就之人。

參考資料：

小野寺系（k.onodera），劇場版公開を機に紐解く『輪るピングドラム』　より暗くなってゆく時代へのアンサーとは
小野寺系（k.onodera），『輪るピングドラム』は新たな宗教哲學か　劇場版に追加された不気味な予言シーンも藤津亮太，アニメ映畫における「総集編」 と「新作」の境界線 藤津亮太のアニメの門V 第27回
青柳美帆子，劇場版『RE:cycle of the PENGUINDRUM』［前編］君の列車は生存戦略　幾原邦彥監(jiān)督インタビュー①

星之王子殿下，回轉企鵝罐 分集解析 全隱喻象征手法+細節(jié)分析+對幾原作品思想的探究+ 相關哲學概念及日本文學考證

才華 (id:zaikakotoo)，【ピンドラ 考察】ゼロから見直す『輪るピングドラム』⑤「そらの孔分室」とは何か【7～9話】

小野寺系（k.onodera），劇場版公開を機に紐解く『輪るピングドラム』　より暗くなってゆく時代へのアンサーと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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