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冷暖人生
姜塱荃見到廖棣賡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頓時嚇了一跳。但過了一會之后,他便知道了實情,遂關切地問道:“賡哥,你是不是中考未能屏蔽???”
“是啊?!绷伍s悲痛地說道。
姜塱荃勸道:“你勿要如此沮喪。要知道,我們五人亦無一人屏蔽啊。有我等陪伴,你就毋須再抱怨了?!薄澳悴欢??!绷伍s擺擺手,回道。
姜塱荃見狀,便對其說道:“不如到外邊去聊。”廖棣賡點了點頭。于是二人走到外面的走廊,并靠在墻邊。
此時連磊坖剛好路過,見此場景,便如以往在興趣班的時候一般,輕輕地撫摸了一下廖棣賡的頭。只見廖棣賡哀怨地瞪了一下他,連磊坖見狀,便噓了一聲,離開了現(xiàn)場。
隨后,廖棣賡調侃道:“這或許就是‘連磊坖效應’吧?!薄笆裁匆馑迹俊苯獕i荃好奇地問。“就是說,如果我跟連磊坖坐同一考場,我考試就會考得不好。”廖棣賡嘆道,“初一下學期的期末考如此,2017年的‘夙愿杯’如此,初三下學期期中考如此,中考亦是如此?!薄斑@或許是心理暗示造成的結果吧?!苯獕i荃感慨道。
接著,姜塱荃又將話鋒一轉,反問道:“未屏蔽者多了去了,為何就你在抱怨呢?”“你不懂。”廖棣賡擺擺手,回道,“我數(shù)學被他們改低了5分,化學被他們改低了6分。若我的分數(shù)未被改低,我必被屏蔽。”
“我的分數(shù)又何嘗不是呢?”姜塱荃回道,“而且我中考499分,離屏蔽僅差1分,我不是比你還慘嗎?”“那確實比我還慘。”廖棣賡回道,隨即攬了姜塱荃一下。
但過了一陣,他又長嘆了一聲。姜塱荃關切地說道:“你就勿要再想屏蔽之事了。據(jù)我所知,王菊曾告訴你們,勿要總想著沖擊屏蔽。而你初中那些老師自有新的任務,又豈會再追究呢?而且,我相信你在高中定能考出更為優(yōu)異的成績,所以你就勿要擔憂了?!?/p>
“你不懂?!绷伍s的雙目開始滾出淚珠。
“你一直說我不懂,又不說我哪里不懂,你這樣會讓我很難做的?!苯獕i荃焦急地說道,“你是不是想著屏蔽的三千元賞金?你勿要擔心,以你的才智,以后有的是錢?!?/p>
“你有個弟弟,是吧?”廖棣賡問道?!笆堑?。”姜塱荃回道,“不過你問此作甚?”廖棣賡繼續(xù)說道:“你有弟弟,龐廣倫也有。至于呂晴晴,她雖無弟弟,卻也有個妹妹?!薄笆沁@樣沒錯,但你突然講這個作甚?”姜塱荃不解地問道。“沒什么,就是單純有些羨慕嫉妒恨而已?!绷伍s擺擺手,說道。姜塱荃聽罷,連忙回道:“獨生與多胎各有各的好處,不必挖苦對方,亦不必羨慕對方?!?/p>
“我倒也不全是羨慕你們有兄弟姊妹。其實我的父母也是傳統(tǒng)的人,若非無養(yǎng)育二胎的經(jīng)濟條件,他們早就生了?!绷伍s仰頭望向明月,感慨道,“那時我還頗想有個弟弟或者妹妹呢?!?/p>
姜塱荃似乎明白了廖棣賡的話,回道:“原來你是想通過屏蔽來補貼家用?!薄翱刹皇锹铩!绷伍s平靜地回道。
過了一會,廖棣賡問道:“你能否……陪我……走一走?”姜塱荃點點頭。
在走路的過程中,姜塱荃見廖棣賡面上的兩條淚痕并無干涸的跡象,便關切地說道:“你勿要想不開啊?!绷伍s聽罷,便拍了拍姜塱荃的肩頭,苦笑道:“想不開?那不是便宜了那些亂改我試卷的老師嗎?我定要在高中取得更優(yōu)秀的成績,好讓他們感到羞愧難當?!?/p>
姜塱荃面對這種精神勝利法,也不好多說什么。
但過了一陣,廖棣賡突然又開始哀嚎起來。姜塱荃問道:“你又怎么了?”“是這樣的?!绷伍s沉痛地回道,“我外婆在去年年末跌了一跤,結果導致生活不能自理。所以我媽在工作之馀,還要抽出晚上的時間去照顧她。有時我見到我媽頭上新冒出的白發(fā),便不禁替她感到悲傷。”
“理解,理解?!苯獕i荃回道。廖棣賡繼續(xù)補充道:“其實我要這三千元也不為其他,就為換來我媽一個月的休息時間而已。”“那我要否幫你什么?”姜塱荃問道?!安槐亓?,畢竟這些事跟你們無關?!?/p>
二人走了一圈后,廖棣賡的神色也逐漸緩和,姜塱荃見狀,說道:“那我先回去吧。”廖棣賡點點頭,但很快就叫住他,并在其耳旁悄聲說道:“你回去后,勿將我家境況告訴他人,我不想給他們帶來麻煩。”姜塱荃見此,便苦笑著點了點頭。
次日上午,數(shù)競組其他人見廖棣賡的學習狀態(tài)業(yè)已基本恢復,便也不再多說什么了。
是日中午,待數(shù)競組返回寢室之后,廖棣賡便如前幾日般拿出象棋,隨后指著龐廣倫說道:“來,你來跟我下一局?!庇谑驱嫃V倫便坐到他對面。接著,廖棣賡指著龐廣倫說道:“你就是我的數(shù)學改卷老師,你,來跟我下一局?!北娙艘宦?,頓時面面相覷,須知每張卷都有好幾個改卷老師,到時他豈不是要與其他人也各下一局?
只見龐廣倫拍了一下額頭,說道:“跟你這種奇人相處,實屬不易啊?!彪S后便與其下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廖棣賡下贏了龐廣倫,于是興奮地喊道:“我終于擊敗數(shù)學改卷老師了!我報仇了!”
隨后,廖棣賡又指了一下廖廣膺,說道:“你就是我的化學改卷老師,來,跟我下一局!”廖廣膺聽罷,只好無奈地跟他下了一局。結果廖棣賡再次獲得勝利,于是又興奮地喊道:“我終于擊敗化學改卷老師了!我報仇了!”
就在眾人以為他可以消停一下之時,他的雙目卻微微透著殺氣?!半m然數(shù)學與化學被改錯之仇已報,但我仍吞不下這口氣?!敝宦犉渚従徴f道,“古語云:‘人非圣賢,孰能無過?’有錯不要緊,能夠認錯改錯就好,但有人偏不認錯,更遑論改錯了?!?/p>
眾人一聽,對其意圖已基本明白。
只見廖棣賡指著姚安柏,說道:“你就是改分老師,來,明日中午跟我來一局?!币Π舶芈犃T,只是無奈地搖了搖頭。
后人有詩嘆曰:
金榜攜名下彩樓,摘星美夢復何求?
漫挑親友行棋戰(zhàn),力斗權威報血仇。
連勝兩番情未定,唯思一日怨能收。
問天可雨紛飛雪?直使癡心頃刻休。
是日夜晚,數(shù)競組回寢室上床之后,便開始如往常般進行閑聊。
聊著聊著,龐廣倫跟大家提到了他的一個初中同班同學的故事。其為人處世之道迥乎常人,令其他人嘖嘖稱奇。廖棣賡聽罷,回道:“我記得二班也有個很神奇的人?!毖杂櫍銓⒆约焊囊恍┫嗵幗?jīng)過告訴大家。谷紹強聽后,也補充了一些內容。眾人聽后,不禁連連感嘆。
接著,寢室內突然一片死寂,但眾人仍無困意。廖棣賡見此情形,便試探性地問道:“那個,我能否講下我小學的一些故事?”“都是什么故事?。俊泵现埠闷娴貑柕?。廖棣賡緩緩地回道:“主要是我小學時同學之間的各種‘大戰(zhàn)’、‘小戰(zhàn)’,以及各種‘桃色新聞’。”眾人一聽,頓時就來了興致。只聽唐鼐興奮地說道:“賡哥,快講!”
隨后,廖棣賡便跟大家說道:“我小學時,班上學生分成好幾個集團,彼此聯(lián)合有之、爭斗亦有之?!彼€調侃道:“那時我剛學了些春秋戰(zhàn)國的歷史,便將男生集團間抱團取暖并與女生對抗的行為稱作‘合縱’,男生集團聯(lián)合女生對付其他男生集團的行為稱作‘連橫’?!?/p>
“那你們班的女生集團豈不是秦國了?”谷紹強打趣道。
“也不能這樣說。其實那時我們班的女生也是分好幾個集團的,不過我從未見過那幾個集團間有什么矛盾?!绷伍s解釋道,“不過我們班的男生集團間倒是經(jīng)常斗來斗去。我本是一個集團的‘員工’,但不受‘老板’賞識,便自立為王、與之對抗。自我走后,竟是很多人前來投靠我,這是物沒有想到的。”
“出來單干?這不是有點像王菊嗎?”龐廣倫回道。
“也許吧。不過王菊不是還要按年級組的安排來行事嗎?”廖棣賡感慨道,“他并不能似我般完全脫離原組織?!?/p>
“是了,聽聞你與胡玖堂在小學時不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谷紹強好奇地問道。
“所謂的不和,其實主要是見解不同?!绷伍s笑道。
“話說你在小學有那么多人擁戴,你的‘前老板’為何會看不上你???”谷紹強繼續(xù)問道。
“我這人的性格比較古怪,加之我以前不諳與人相處之道,故常被排擠?!绷伍s慨嘆道,“好在胡玖堂他們班有個男生集團的‘老板’跟我交情不錯,有他為我撐腰,我才免遭校園暴力。在他的團隊的幫助下,我總算是學會了些社交本領。此后,我與同班同學的關系才逐漸正?;!?/p>
“想不到你還記得小學發(fā)生的點點滴滴?!币Π舶刭澋?。
廖棣賡撓了撓頭,說道:“畢竟這些經(jīng)歷太過刻骨銘心了。”接著,他又補充道:“但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在我與同學能夠正常相處之時,關于我的各種桃色新聞卻開始到處亂飛,攪得我不得安寧?!?/p>
“你果然有桃色新聞。”孟植好奇地說道,“說說你是如何應對的吧?!?/p>
廖棣賡聽后,仰天嘆道:“那時我在年級尚算有名,因此其他班亦有很多人時不時地對我指指點點。開始時,我真的無法忍受,故而到處辟謠,但無濟于事。好在那時有那位‘老板’的勸導,我才改變心態(tài)。在后面的日子里,任憑他們如何調侃,我都不動如山。漸漸地,這些謠言就自然而然地減退、消止了。”
他繼續(xù)緩緩說道:“此事不久之后,我便成立了新的集團?!彼挚戳讼聼晒獗恚凑f道:“現(xiàn)在都十二點半了,我們還是先睡覺吧。至于我小學生活的詳細內容,那就明晚,不是,今晚再聊吧?!?/p>
“你在小學遇到那么多難事,但最終都解決了。我相信你也能勇敢地面對當下的困難的。”廖廣膺說道。
“今日不知明日事,見步行步吧?!绷伍s回道。
接著,他又緩緩地吟了一首詩,其曰:
明月茫茫灑大江,縱河拾掇費思量。
星移斗轉皆成幻,夢斷魂銷淚滿裳。
隨后,他往外眺望明月,望著望著,只見明月的形狀逐漸變成了那位“老板”的面龐。他不禁尋思道:“我在白鴛鴦小學時,能從任人宰割變成呼風喚雨,不知我在敏慕中學又有無翻盤的一日呢?告訴我吧,我的好兄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