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gre The Cold Steel 冷鋼惡鬼#1

塵埃與煤煙,機油與鐵銹。蒲燒攤販的照燒·醬(Sauce)燒焦的味道。只要渡過橫跨多摩·河的「絕望之橋」,就能來到搖搖欲墜的單層式組合屋有如迷宮般四處林立的大貫·垃圾·集合·場地(Junk Cluster Yard)。
被煤煙和泥巴弄得一身黑的孩子們像是野獸般一邊打鬧一邊奔跑,路旁的醉漢一邊失禁一邊癱倒在地上呆呆地抬頭仰望滿是烏云的天空。釘在組合屋上的簡陋白鐵看板上寫著「我們反體制」「每天聚會」「應該不會搬離」這類戰(zhàn)意高昂的語句。
每間屋子上還分別掛著用粗陋的燈泡裝飾的「廉價旅館」、「好吃的蒲燒」、「像是祭典一樣」、「一天的疲勞」這類說明自家本業(yè)的看板,與那些戰(zhàn)斗標語一起競逐人們的目光。
「渡過多摩·河時,舍棄一切的希望吧」這無名作者的俳句正是「絕望之橋」這個俗稱的由來。無飯可吃,無家可歸,就連棺材·旅館都住不下去的日薪制勞工最后的云集之處,就是這個垃圾集合場。
在有如半毀車庫般的餐館的開放空間里,有一名吃著文字·格雷特餅(Galette)的男子。他戴著壓低帽緣的狩獵帽并身穿重金屬抗性風衣,這身衣著與這個城鎮(zhèn)的居民相較之下已經算是相當整潔了。
把面粉和化學蛋白質加到水里攪拌做成糊狀物淋到熱鐵板上煎,然后在半生不熟的狀態(tài)下挖起來吃掉的文字·格雷特餅,是作為便宜的營養(yǎng)源被新埼玉下層居民視作珍寶的食物。男子將代幣(Token)擺在鐵板旁邊,行過禮后便轉身離去。
頭戴狩獵帽的男子一邊被居民疑惑的視線注視,一邊走在有如迷宮般的巷子里,沒多久后便抵達了他要找的店「道具有限公司」的組合屋。吊在店門口的木雕面具像是在驅邪一樣睥睨著路人。
男子在店門口停下腳步。因為他聽見了從障子門另一側的爭吵聲。男子瞥了停在店旁的黑色轎車一眼。
「不管來幾次都一樣!說了什么東西都不會給你的!」「爸爸!我從來沒想過要奪走您的東西!請好好聽我說……」「滾!道具社在老夫這一代就結束了!」「爸爸!」「別叫我爸爸!御村的人給我滾!」
「我,我只是……可惡!」「滾!快滾!」磅!拉門隨著巨響被打開,身穿定制西裝的年輕男子沖了出來。他差點撞上頭戴狩獵帽的男子,說了聲「對不起」道歉。那是快要哭出來的聲音。
頭戴狩獵帽的男子迅速觀察那名上班族。上班族的手背上刻印著象征著雷神的御村·工業(yè)的社章和條碼。漆在黑色轎車車門上的金色徽章(Emblem)也是一樣。上班族迅速坐上車并開動車子。
過了一會兒后,曬黑皮膚的老人便從里面拿著鹽走出來。注意到狩獵帽男子后他立刻默默地點頭,然后先把鹽撒到路上再重新行禮?!窪OMO,森田=桑。難道剛才的難堪場面讓你看見了嗎」
「DOMO」森田……也就是使用偽名的藤木戶,玄奧地不發(fā)表言論(No Comment)。老人轉往店里走去?!缚爝M來吧。已經做好了」「是」
老人隨著藤木戶一起踏進店內。年代久遠的黑檀木桌上隨意擺著鋸子、木刨、象牙螺絲刀(Screw Driver)之類的工匠·工具(Craftsman Tool),店內深處甚至還有小型火爐。天花板附近的神棚上還擺著著武士刀和酒杯、以及「安全第一」的墨寶。
從這間店寒酸的外觀與所在位置的周遭環(huán)境絕對想像不到,店內的擺設簡直可以說是標準日式工藝(Craftsmanship)的精髓,充滿禪意調和的小宇宙。這里正是,在江戶時代創(chuàng)業(yè)以來一直將古代技藝傳承到現(xiàn)代新埼玉的道具社本堂……。
「請」老人把印著道具社社紋的皮袋擺在黑檀木桌上。皮袋相當沉重。從袋口掉出了幾個塞在里面的金屬塊。
藤木戶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抓起其中一個金屬塊并仔細觀察。有如水雷般往外放射刺出楔形利刃的形態(tài)……。如果您是六門等級的忍者的話,說不定就會知道那是什么東西。那正是用來撒在地上封鎖敵人的行動并直接傷害敵人,平安時代的非人道武器,撒菱。
「做得很棒」藤木戶喃喃自語。老人露出自豪的表情并默默點頭。藤木戶沒有告訴老人這種武器的詳細用途。因為說出來可能會讓總會屋輾轉掌握到情報并危害到老人。老人也沒有多問。因為他也明白這名客戶是什么樣的存在。
忍殺面甲、帶鉤繩索、手里劍。支持著忍者殺手的多數(shù)道具都是由道具社所制作??倳莸娜陶咧袘撘灿邢蜻@名老人·三郎訂做道具的高手吧。可是顧客的秘密是絕對的。三郎從不留下顧客名錄,而是把一切都記在腦中。
「費用就和以往一樣,在訂金算上了,森田=桑。請直接把東西帶走吧」「是」郎老人陷入短暫的沉默后開口說道「……今天讓你看到難堪的場面了。不好意思」藤木戶默默聽著老人接下來的話。因為老人似乎想說。
「那是我兒子。我妻子是在他十歲時帶著他逃離這個家。沒事,是我不好。嘛無所謂了,前幾天,那小子帶著我妻子的死訊出現(xiàn)在我面前……而且每句話都離不開御村」老人不屑地說「也許是佛陀給任性妄為的我的懲罰吧」
道具社的哲學是「為人手足」。從義手·義足工匠起家的道具社,將幫助世人完成工作作為座右銘(motto)銘刻在歷史之中。因此,對于率先推動產業(yè)的自動化(Automation),毫不留情地剝奪人類工作的御村·工業(yè),他自然是將之視為毒蛇猛獸一樣憎恨。
「總有一天我的身體會不聽使喚吧。這也是沒辦法。道具社在我這一代就結束了」他自嘲地笑了笑「我們的做法已經落伍了吧。放眼望去,到處都是活體機械化(Cyberne)、機器人(Robot)、馬力和ZBR。連徒弟都沒收的我啊,只能到地獄里向先祖道歉了」
「……」「竟然說了這些無聊的事情。我真是!……不過,只要我還沒合眼,就會繼續(xù)協(xié)助你。森田=桑?!谷衫先酥倍⒅倌緫簟!附酉聛碇皇莻€無聊的故事,是我的自言自語?!野?,是被忍者殺掉雙親和兄弟的」
◆◆◆
「呃,那么,差不多該開始了,嗯」裝設著陷落式被爐座位的大型演示·室(Presentation Room)十分陰暗,就連坐在旁邊的人的臉都看不清楚。聚集在這里的人是區(qū)議會議員、條子相關人士,以及與御村的御用記者(Journalist)們。
一名御村·上班族神情略為緊張地握著麥克風站在屏幕旁邊,清了清喉嚨后開始說道「呃,如今新埼玉治安每況愈下,自暴自棄的下層勞工或流浪漢之類的,這些危險分子每天都阻礙了各種經濟活動,威脅一般市民的安全」
屏幕上出現(xiàn)逆關節(jié)雙腳步行機械兵器的三面圖。隨著演示·上班族的操縱手勢,「馬達亞虎」和「有實績的效果」這樣的語句從屏幕左邊移動到了指定的位置。
「為了阻止剛才所說的治安惡化,本社的科技一直持續(xù)為各位提供接近最好的選項。而這也能從這臺馬達亞虎的導入效果明顯看出。是的」
緊接著,稍加夸大的馬達亞虎導入數(shù)量和地區(qū)犯罪發(fā)生率的折線圖也疊層顯示在屏幕上。「關系明顯」這樣的明朝文字一邊旋轉一邊從上方落下,最后停在畫面之中。心直口快的條子相關人士忍不住笑了出來。南無三!這是演示時典型的沒品(Senseless)文字操作。
「呃,總,總之,監(jiān)于這臺馬達亞虎的成功……」「說是成功,但那臺機器人凄涼的人工智能。因為不斷友軍傷害(Friendly Fire)害得我們這邊的殉職者急速攀升啊」剛才忍不住笑出來的條子關系人士插嘴說道:「再這樣下去我們可沒辦法繼續(xù)包庇你們免于遺族的追究了喔」
「啊,這個嘛,Aieee……」「好了好了」坐在上座的男子出面解圍。他是名身穿雙排扣西裝,戴著忍者頭巾與金屬面甲的傲慢男子?!高@次的新提案已經解決了這樣的問題,我們可以這么認為是吧?」「完全如您所言!」上班族擦掉額頭上的冷汗,重新振作起來。
上班族用單手操縱手邊的鍵盤切換畫面,然后各種標語便從左邊接連跳出?!冈诖颂岢鲂碌慕鉀Q(Solution)方案」「更聰明」「更有彈性」「更加厲害」「WIN-WIN」
「您方才的指責,實際也是讓本社感到非常痛心的問題。馬達亞虎過于強大的戰(zhàn)斗力,也帶來了對友軍……也就是一起參與鎮(zhèn)壓的各位條子、還有一般市民們的誤射問題。這一次,這些問題,就由這臺機體完全解決!」
畫面切換,顯示出新的線框(Wire Frame)三面圖。原本交頭接耳的出席者們見到那詭異的外型后全都安靜下來了。
那東西有著四條腿和八只手臂。尺寸比馬達亞虎還要小上兩圈,身高大概和相撲者差不多吧。能夠搭載的多種多樣的武裝也像是圍繞著三面圖一樣不斷排列上去。性能(Spec)數(shù)值迅速顯示出來,最后,機體的代號(Code Name)也一邊旋轉一邊落下。
「馬達骷髏」。充滿魄力的片假名。下方顯示著御村·工業(yè)的社紋?!高溃P于這臺馬達骷髏的劃時代性能,有請身為首席工程師(Chief Engineer)的真野木野(Manokino)=桑來代替我進行說明」「DOMO,非常感謝各位,真野木野DESU」
南無阿彌陀佛!我們都認識這位站上講臺、接過麥克風的年輕上班族。他就是邊哭邊沖出三郎老人店里的兒子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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